黄翎羽皮肤上有洗浴过后的水香,也有久耐过后的薄汗。
慕容泊涯低头咬住了他的喉结。身体下的身体僵直地抵着床板,而后,开始了剧烈的颤抖。越是轻柔地舔噬,那略微的扭动越发无法止息。因为双膝的无力,再是挣扎也是有限。
就算翻转身体要躲避过去,慕容泊涯也在后面扣住了他的腰腹,锲而不舍地继续逼迫。
"你,你这是强奸民意......"
"就算是又如何,"慕容泊涯把头埋在他的后肩,低沉地说,"翎羽,我实在等不及,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
"你,呃......"呼吸哽咽在了喉间,黄翎羽再也忍受不住更强烈的迫压,头颅在麦枕上摩动。
"你想些什么我不知道,准备做些什么我也不会阻止。但是......"慕容泊涯咬在他肩上,细细地吮吻,"但是,你能否不要总是拒绝?"
如泼了桶凉水般,这一举告白让黄翎羽顿时冷静,难以置信地回头,只见背后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晶莹发亮。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试探了。且不说我根本猜不透你的心思,就算看出来了,难道凭我一个人能阻止得了你吗?"
"你先放手,我自己就能。"
"你要能,刚才还不已经能完了?别逞‘能'了。"
沉默。
"诶诶,现在在做什么事,你怎么老是岔开话题,就不能专心点吗?或者你行行好,让我专心点做好吗?"
"呃--啊!你,你这卑鄙的,小人,快给我...啊...放手!不...唔...放开...靠!"
......
黎明渐至的时分,黄翎羽疲累得瘫软在床上,累得连起夜都省了。慕容泊涯偏偏燃亮了灯烛,对着自己右手说道:"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初精啊!"
那语气深有感慨,怒得黄翎羽熬下了身心的疲软,恶狠狠甩了个麦枕给他。
岂知慕容泊涯偏头躲过去后,慢悠悠从衣橱里取出一菱锦帕,神态颇为享受地将右手五指一根根擦拭干净,最后还小心翼翼折叠起来,塞入怀中道:"这么珍贵的事物,可得好生保存了!"
随着刚落下的话音,紧接着飞过来的是一根坚硬的手杖。
清洗换衣又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晨曦初现时,慕容泊涯坐在床头,低头看着沉沉入睡的黄翎羽。
对于生长进程被打乱的西戗人而言,这段过程是或许会有的。生理一旦紊乱,再要调整回来就艰难许多,初精时若是得不到外来的刺激,仅靠自己很难得到疏解,只会凭空消耗许多体力。这些事在西戗医官算是常识,若是在西戗聚落里长大的孩子,也很容易接受。但黄翎羽出身特殊,昨夜能勉为其难地让他帮忙,其实已经算是对他存着很大的信任了。
慕容泊涯伸出手,仔细地描摹他细细的眉目。清淡的晨色落入房间,斜照在他面上。这一个夜晚过去,终于有了些许变化,曾经因为缺乏养分而干涩的皮肤润上了淡淡的血色。
他看黄翎羽睡得沉实,忍不住玩心大起,那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面颊......没动静。
再戳戳。
黄翎羽皱起眉乱拍了一掌,把臆想中的蚊子或苍蝇拍掉,继续睡。
因为难得见他把利爪倒刺全都收回的样子,慕容泊涯越发觉得可爱难耐,俯下头轻轻咬了下他的下巴,逗得他在睡梦中也难以忍受地轻颤起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所谓君子不欺暗室,你这算什么?"
慕容泊涯一点也不觉惊诧,抬头转身道:"我什么时候是君子来着?再过得那么两三年,弟弟总要将他给弄进家门。"
房门开处,原来是男扮女装的慕容楠槿再度出现。
"看来他昨晚确实被你玩弄得精疲力竭,真是可怜。"
"讲话这么大声,你就不能体谅着点。"
"好好好,你快出来,我们外头商量。"
慕容泊涯不太舍得地起身放下帐子,将薰香加了些许,才跟慕容楠槿往外走:"这么大早的来找我做什么?"
"慕容锐钺那边似乎对四弟......"
门口合上,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消失在门外。
黄翎羽睁开眼睛,看着门棂上透进来的光线。其实因为慕容泊涯的胡闹,他睡得并不沉。当慕容楠槿进入时他终于被吵醒了,因为屋里突然出现的陌生动静让他无法忽视。
慕容锐钺要对炽焰做些什么,难不成还能把他给剐了?--这四兄弟之间的关系,真是比国家关系还要复杂。
想了许久仍然作不出结论,头又晕得厉害,黄翎羽随手撅起枕巾抹干净被泊涯舔过的下巴,继续睡。
黄翎羽整整睡了一天一宿。
慕容泊涯不愧是做情报的,神经之敏感可见一斑。黄翎羽也不知如何就让他察觉了自己的意动,而最奇怪的还是他竟然表明了不愿多管。
这多少让黄翎羽有些感到心绪不宁,毕竟要杀的是慕容泊涯的父亲,是具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慕容泊涯在他心中已经占有了一定的地位,这是无可否认的。但还没有到能够扭转他的决定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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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千瓣葵莲
第三日大清早,胡孙趁着守夜人都放下警惕,翻窗子爬进黄翎羽的卧房。甫一进去所见的就是黄翎羽坐在床尾垂头沉思的样子。这与初见明显有了些许差异,然而具体是哪里起了变化,胡孙却说不上来。眉目依然,只觉得在清晨薄光里的青年人,越发有种温馨隽秀的感觉。
胡孙开门见山地说:"你的提议我们赞同。现在你必须要让我们看看你的能力,一旦开始执行那便是步上了荆棘之道,我们懒人帮不会随便拿自己人生命下注。"
"你们需要怎么样的能力?"
"智慧。自从阎非璜死后,懒人帮默默无声,除了因为本身懈怠的关系,更因为群龙无首。我们具有不俗的实力--这是事实也无需自谦,唯独缺乏的就是如何使用这些实力的智慧。"
"那么你们想如何测知我是否能达到你们的要求?"
"就是你上次提出的条件--刺杀皇帝。自此之后燕国必将大乱,在朝三位皇子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会找出凶手以安天下民心,来获取继承大典的资力。"胡孙如此表态,即等于认同黄翎羽若能提出万全之策,懒人帮或可接受他成为中心力量。
黄翎羽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上面已经握有致人死地的锐器,淡淡说道:"诛皇势在必行,下毒即可。"
"下毒?"胡孙不以为然地摇头否定,"任何人都知道毒能杀人,然而皇宫膳房自配有试毒官,每道菜皆要经银针测试,还要经试毒官之口,你如何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下毒? "
黄翎羽抬眼看他,不动声色的。
他前世的外祖母也笃信白银测毒一说。加中藏有几枚民国时期袁大头银币,外祖母每每用蛋黄浸泡,然后刮拭皮肤。其后银币必然变得发黑发蓝,外祖母便认为自己是中了毒--其实又哪里有毒,只是因为银币被蛋白质里分解出来的硫化物氧化了罢了。白银之所以能够变黑,是因为被氧化了的结果。
只可惜在这边世界,研究毒学之人少之又少,人们又以讹传讹,以至于以为银针真的可以通用于各种毒物的测试。
"传闻一千年前,大燕兼并天下各国之初,曾有毒圣司徒凝香善制奇毒。他所制之毒无色无味,银针不可辨认,欲要人活过两年,不会有人在一年半时就被毒杀,胡先生可知此事?"
"传说而已,不可尽信。"
"然而如今毒学已然没落,世人遵循旧谱而不知配制新方。试问胡先生,如果毒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又怎可能让人测出?而毒发了,又何来时间让他们研制解药的配方?"
胡孙听他语气渐沉,不觉直起腰身倾侧过去。
黄翎羽拿起水壶倒了些许出来,拿手指蘸了在桌上写道:"有无他人旁听"
胡孙了然,道:"我一直注意,确实无人。"想想确觉余下话题事关重大,起身偷溜出房上下查看。
盏茶过后,胡孙又回到房内,道:"除非是阎非璜那样人死而复生,否则还真没人能偷听地去了。"
黄翎羽看着胡孙有些怔忡,好一会儿都无人说话,便陷入了尴尬的冷场状况。他尴尬地笑笑,才接着话题说:"听闻大燕有种奇药名为千瓣葵莲,花开三十瓣,色泽深紫如晚霞云烟,耐寒却难以养殖,故为大燕宫廷特有。"
"的确是有,千瓣葵莲的根茎与寻常荷花根茎不同,球状而独枝。若遇得拳头以上大小银紫色的球根,据说在清火驻颜方面上具有奇效。"
欲杀人于无形,莫过于使用毒物药物。有一个实例十分典型,某A国叛逃特工在国外居住数年后,莫名其妙死于放射性金属的长期毒害。当时不少媒体猜测是否A国干的,只可惜毒下都下完了,人死都死绝了,猜来猜去只能起到屁的作用--此案例足以证明毒药的远距离控制性、长时间作用性、来源难以查证性。
这个案例因是实事,没少在以"与时俱进"著称的法医科里提到过。
单以黄翎羽而言,历代的奇闻异志传说没少看过,对皇室防毒三道功也耳熟能详,但也知道皆不可取。
第一道功乃银,其中谬误自不必多言。
二则乃试毒官。然而如果饭食中所下乃是慢性毒物,那就算再尝个一年半载也尝不出个结果,最后大概也就和皇帝同时毒发,黄泉路上做个惺惺相惜的陪伴罢了。
至于最后一道防线更是不足为奇--就是皇帝自身的抗毒能力。传说不少皇帝自幼服毒,渐渐培养出抵抗力来--如果这能起到效果,那么这些皇帝都该获得诺贝尔医药学的荣誉!
试想,大自然无奇不有,毒物也是千千万种,皇帝要吃下多少种毒才能够预防所有的下毒可能性?再则,许多重金属尤其是其中的放射性金属根本无法靠人体自身功能排出,只会不断累积,最终由量变达到质变。就算那些皇帝再功能强大,吃多了也只会早早去见了素未谋面的上帝先生,等于赶了慢性自杀的潮流。
"千瓣葵莲根茎虽然是驻颜奇药,但是如果水质不好,却也能让它变成奇毒。"黄翎羽说完,慢慢回忆起前世所在的中学也种有紫色睡莲,生物老师曾说它很能吸收铅汞类的重金属,是净化水体的绝好植物。
千瓣葵莲虽是这个世界所独有的植物,却也将睡莲的特性发扬光大,甚至还青出于蓝。一旦与重金属物相接触,便会急剧地郁积于球茎之内。而这些却都是在聂怜《自怜集》中记载了的。要怪就只能怪莫灿千算万算,万万算不到黄翎羽还真的看得懂那些天书,更算不到居然让他活着逃出了她的掌控之中。
胡孙渐渐已经正襟危坐,见黄翎羽却于此际停顿不语,便低声催促:"原闻其详。"
黄翎羽这才从对莫灿的可怜遭遇的回味中转过神来,也觉得因敌人的吃瘪而沾沾自喜的自己十分好笑,回归正题继续说道:"皇宫养莲的池水面积广大,人人都以为无需看守。先生只要差人觑机将铅汞毒物投掷于池内,让那千瓣葵莲自行吸收即可。"
胡孙凛然:"其后整个夏秋,皇帝鲜食千瓣莲球食,冬春两季也有干货备用......你估计需要多久能让那老皇帝去见阎王?"
"不出一年。症状一旦出现,就会持续衰弱,就算停止摄入也无法阻止死亡的降临。"
"但是尚有一个问题,池水内养着红鲤,毒物一旦进去......"
"所以才要先生专挑铅汞之毒啊!"黄翎羽呵呵的笑,胡孙是没见识过现代社会的养鱼环境,黄翎羽则是见怪不怪的。
那些充满了重金属污染的水体中,竟然还能养出一代一代的鱼来。红鲤虽不十分滥生,也比其他观赏性鱼类要有承受力多了。更何况毒物一旦沉积于池底,便会被千瓣葵莲吸收,这些在《自怜集》中有详细介绍。
--谁叫莫灿年前老把那几页用毒篇往他面前摆,黄翎羽想不看清都不可能。
"要怪就只能怪皇宫中水质保持得太纯净无毒,乃至于千年之后,连御医都忘了千瓣葵莲除了是药外,还可成为慢性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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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后浪前浪
堕落是什么感觉?
有一段时间,史学系的女同学们迷恋上了圣经故事,经常会问一些让男学生们愕然以对的问题。
"为什么神最宠爱的大天使路西法愿意抛弃光明、圣洁和美丽,堕入黑暗、污秽和丑恶?"
"为什么耶稣会放弃平静安宁的生活,走上荆棘与死亡的道路?"
"为什么拉美西斯二世不可以放过摩西,让以色列人回到神赐予的契约之地,偏偏付出以血换血的代价。"
那时他们还年轻,不知道那些太过强烈的情感,不知道在人们步入成年后,少年时的志向心性都会慢慢扭曲,产生新的执念。
那位有着六芒星一般的羽翼的大天使,或许并不是因为地狱的诱惑而堕落,而是因为在天堂之中有他必须逃避的事物。
那位戴上荆棘之冠死在十字架之上的圣人,定是因为拥有超越生命的执念。
那位被阻于红海此岸的埃及法老,也许内心中充满阴霾,只能用血腥来证明其存在。
谁知道呢?对于信教的人而言,他们是圣经;对于不信教的人而言,他们是故事。
黄翎羽正在体验着堕落的感觉,离开光明、美丽、圣洁、平静。
他想,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这样其实也挺好的......
他的伤痛在那个人死后,已经无人可以去倾诉。在躲躲藏藏掩饰了许多年后的今天,伤痛已经变成了更为狂烈的情感。
他学会了恨。
优雅而温柔的恨,但是也是绝望而惨烈的恨。
不曾想让那个人出半点事,结果却喝了他的毒,尸体冰冷在一场夜间的雨里。
他想质问,想倾诉,然而在第二世,那个人依然背过身,自己去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