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慕容泊涯还能是谁?
惊愕还没过去,程平陡然发现就连许久没见过面的"六十九"也在那群卫兵中间,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朗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先生慢慢聊,小的先回府打点去了。"
黄翎羽"啊"了一声,抬手就要挽程平,哪里跟得上见到了六十九的程平的速度,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忽的消失在眼前,怨恨地道:"‘有朋自远方来'不是在这种场合下用的,这个不求甚解卖主求荣的乌龟王ba蛋。"
"‘卖主求荣'似乎也不是在种场合下用的吧。"慕容泊涯已经来到了他身前,隔着三步距离恰能低头俯视。
黄翎羽搔搔脑袋,迟疑地含糊了几声,终于问了好。这个见面有突然,他的心情也有了些微的波动,出乎意料之下有些忘了接下去的说辞。距离也有些太近了,以前李冰版的"陆稔斝"都是么与慕容泊涯相处的吗?
"这次去接夫人,路上还好吧。"
"挺好的。"黄翎羽闭上嘴,想想觉得么简单的回答似乎有些不礼貌,于是很认真地补充道,"嗯,挺好的,挺好。"
慕容泊涯慢慢改变了脸色,默默地盯着面前的这个人。突然之间,他抓起黄翎羽的肩膀,大声道:"你是......你是......!"
黄翎羽一听哪里得了,甩下拐杖一个拳头就往慕容泊涯脸上招呼过去。这两个人一个是激动过甚,根本没留意到飞来横拳,另一个也是意图掩饰过甚,没留意到要注意文雅。结果就是,众卫兵眼睁睁地注目着,慕容泊涯大人无辜的脸颊惨遭池鱼之殃。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慕容泊涯不怒反笑,一把抱起行凶伤人者,"你可让我好等啊!"他乐不可支地冲进了山海居,一边跑一边吱唔吱唔,被甩在门外不得进入的卫兵们,也根本听不懂他究竟想说什么。
等待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会让人患得患失,让人不知目标所在,也许生命的分分秒秒,会在等待中汇集成河,汇集成海,所有的所有都一去不复返,而你等待的东西依旧还没到来。
不论黄翎羽,还是慕容泊涯,都深知那种滋味,但是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救赎。信任,以及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回头的决意。
对慕容泊涯而言,这三年之中,与黄翎羽的联系不是没有,但是都是短暂的,今天碰面,明天就又各赴战场。时局越来越乱,北燕越分越小。而如今,黄翎羽来到了他的旁边,而且是以南王军"谋士"的身份。
距黄翎羽入府还不到一个上午,慕容泊涯围着黄翎羽直转,忽然想起一个十分严肃的问题,捧起他的脸,说道:"既然已经没有旁人了,就把碍事玩艺儿揭下来如何?"
"揭?碍事玩艺儿?啥?"
"唔..."慕容泊涯捧着他的脸左翻右转,就是找不到接缝,不由佩服道,"不愧是小黄啊,技术么高,连接缝都找不着!"
黄翎羽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全耷拉下来,只是一眨眼间,又像炸毛的猫科动物,龇牙相向:"你什么意思?碍事玩艺儿?"一边说一边扯自己的脸给他看,"还接缝?"着就抄起手杖敲他pi股,"揭你个头啊揭!"
慕容泊涯木讷了,呆然任对方抄家伙相向,只是指着黄翎羽的脸庞,讷讷然:"你这脸,典型就是‘请上我'的面相啊...原本以为是面具的...竟然..."
黄翎羽拿手杖戳他额头,大怒道:"你就是想看我火冒三丈是不是?"
慕容泊涯抄手将杖底把住,慢慢地打量黄翎羽。黄翎羽似有所感,也不再动弹。只是相互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哪个先开始的,抱在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泊涯捶着黄翎羽的背,乐不可支道:"欺负你真太有意思了!"
"欺负别人就没意思了?"
"没有挑战姓,能把额头戳得么准的就只有你了。"
慕容泊涯慢慢蹲下,坐在高椅上的黄翎羽就能以俯视的角度与他话。黄翎羽认真而仔细地打量这个一直都没有认真仔细注意过的人,伸手抚摸他的额头,微笑道:"我这次来,是想听听你,还有你兄长的愿望。"
慕容泊涯舒服得像一头找到温暖阳光和舒适树杈的豹子,软软趴在黄翎羽膝头,嘟哝:"听完了就要走是不?那我可要仔细把握好时间享受此等帝王级的待遇了。"
"这样就是帝王级?你的要求也太低了。"
"唔...帝王也享受不了。哪个狗皇帝敢来抢我的位置,我一刀把他阉废了。"慕容泊涯给黄翎羽顺着头发地抚摸,几乎有了睡意,但是突然之间,脑中闪过一道霹雳,惊得他一跃而起。
"怎么了?"黄翎羽疑惑不解地问这个一惊一乍的人。
"你的夫人,是真的吗?"
黄翎羽看向后院内室所在位置,支吾不语。就在慕容泊涯几乎要大失形象地仰长啸的时候,黄翎羽圣旨纶音一般的声音终于回答:"我家‘夫人',是你弟弟。"
"啊?"出乎意料的发展几乎让慕容泊涯原地站着也能打个趔趄出来。
"就是这样了!"黄翎羽摊手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视野之外
[南韩驻江北金州大营]
阎非璜把玩着斗笔,明明是一个不喜欢书写的人,却也好似爱不释手一般,只是眼中深思熟虑之色,让人单看就知道,他如今并不想和人交谈。而且手边的茶水都已经快喝干,然而前来问询的萧参将仍然坐在下座,怎么也不肯离开。
南韩的谋士"金文广"就是曾经的北燕阎非璜,这件事极少有人知道,就算知道的,也当作不知道,否则下场就不知会如何。
萧参将看阎非璜迟迟不做回答,百般犹豫下,终于忍不住直姓子,又道:"南王慕容楠槿手下谋士陆稔斝,只出策就将镇南王军烧得落花流水,我看此人留不得,军师何不派潜夜行队对此人先下手为强。"
阎非璜若无其事地再度举杯喝茶,呵呵笑道:"有一件事我甚为在意......"
萧参将听个可算是黑旗军中主心骨之一的军师竟然有放不下心之事,深感震惊,凑近脑袋压低声音问:"敢问军师有何事如此抄心?"
"你说......"阎非璜顿顿,才又慢悠悠地说,"慕容楠槿和慕容锐钺这弟兄俩,一个自封南王,一个自封镇南王,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呀!"
萧参将深知这个让王爷极为倚重的军师智谋多端,说出的语言里肯定是话中有话,不是他们种打杖拼杀吃饭的大老粗所能立刻理解的,低头沉思半晌,喃喃重复"镇南王...南王...镇南王...南王..."忽然间砰地一拍大腿,"还是金军师高明!不用我们去打,老二自称南王,老大就自封镇南王,真是窝里反的典型体现啊!慕容楠槿有那个陆稔斝帮忙,还能将战局拖得更久些,他们两方自相残杀殆尽足矣,何须我们损耗心思!"
阎非璜摸着自己腮边胡茬,嘿嘿干笑。心里却想,其实鄙人真的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单纯觉得好笑罢。
"原来军师一切都有算计,在下前来真是太失礼仪了,"萧参将终于站起身深深鞠躬,不待阎非璜起身相送,自顾自大步走出厅堂。
阎非璜抚摸手中已经喝空的茶盏,虎着脸带着三分不愉,念叨道:"究竟是哪个混蛋,说什么举杯就是送客,还说什么地球人都知道的规矩。这么多访客里,还没哪个是自觉走的呢。"想着想着,面上露出一丝笑来,"陆稔斝...路人甲...真是取得好名字,只是这地方的人,恐怕还是不能体会其中真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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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辖下.柴郡]
距离慕容泊涯和黄翎羽在柴郡第一次见面不过三日之久,柴郡的上下官员发现城中慢慢出一些变化。
首先是,"陆先生"给人的感觉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清不一样在哪里,于是大家都自觉将这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以"夫妻恩爱"为由带过去,不再追究。
紧接着的就是,南王大人的弟弟,慕容泊涯大人,菁神有点不正常了。倒不是神经癫狂,其实大体来没啥变化,处理公务军务照样把下属吃得死死的,正是见面时候,全身上下挑剔不出一根杂丝乱发的瑕疵。
但是渐渐有样那样的传言出来比如某个扫地小厮曾在慕容泊涯大人处理公务的书房外听到吃吃傻笑的声音;某个负责夜间熄灯的婢女听见床帐里传出犹如幽魂般飘忽却明明是很喜庆的哼小曲声......
终于在第三日,人们总结出一个规律,慕容泊涯大人每天必到山海居求见南王军的军师陆稔斝,虽然以前外交吃紧的时候,一日三省也是常见,但是现在这个"求见",却让人发现难以言传的异样。
甚至有一次从山海居出来后,帮慕容泊涯更衣的婢女发现,他里衣的盘扣扣错了。
这还怎么得了?这还怎么得了!
于是下人们之间,开始慢慢传出慕容泊涯和山海居里哪个丫头有暧昧的谣言。
而此时,前线冲州军情也回报到了柴郡。南王军大败镇南王军的消息让全郡上下尽相欢腾。
这一日,慕容泊涯难得在兄长家专为自己准备的卧房里睡个懒觉,就有人求见来了。来的还是黄翎羽。
黄翎羽淡淡打量两个绕着慕容泊涯给更衣的婢女,等人都出去之后终于开尊口:"唔,很大排场,你上次说不是要为我守贞?守得可真是好啊!"
"天地良心!"慕容泊涯指天誓日,"是二哥家的礼节,我也不好拒绝。况且我真正是清白无辜的,如果想红杏出墙,我只会让男人更衣,哪容女人插手!"
听话,黄翎羽再忍不住笑,一杖戳在他脑门上。
"所谓水滴石穿,过得了十年,脑门估计也能给捣鼓出个天下第一的槽臼来。"一边说话,慕容泊涯一边自觉地接过黄翎羽递来的纸条。几眼扫过去之后,因为有些地方弄不明白,故而疑惑地向黄翎羽寻求答案。
纸条上记录的是一个村庄的战事。镇南王军冲州大败,归途上沿路抢劫,所以行军路线偏差许多。在改变行程的路途上,有个村庄组织起力量,设置陷阱埋伏,准备给镇南王军一个好看。哪知道,南韩黑旗军却先遭遇了镇南王的部对,两相交战后,镇南王军不得已改变了行军路线。
黄翎羽指着那村庄道:"我离开你之后,一直在想办法扩张六芒楼的实力。这是其中一个重要据。由于出产一些特殊的矿物,六芒楼的重要工匠在那里组成村落,研究一些物品。如果被慕容锐钺发现了,后果可不太妙,如果些工匠战死了,后果就更不太妙。"
"然而就在你还不知道当地发生危险的时候,原本在千里之外的南韩军却与镇南王军遭遇了?"
"也可以认为是南韩黑旗军趁着慕容锐钺战败,想要分一杯羹。但是,我总觉得里面有蹊跷。"
"噢?"
"泊涯,你想想看,你所认识的阎非璜,如果要打一场国家站争,要歼灭你们和慕容锐钺,占领北燕,会采取什么样的战略?"
"首要是菁兵强国,待十年之后再战。到那时,北燕就算没有外敌来侵,我们四个兄弟心不齐,他再趁机挑拨出几场内乱,就能以最小的兵力取得最大的战果。"
"我认识的阎非璜也是这么直接、不愿意浪费菁力的人。"黄翎羽接着道,"但是就这几年的站争来看,我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他如果不是菁神错乱,那就是别有所图。"
"......"
"尤其是在武器装备着一块。他很久以前就对乍要、军械什么的很感兴趣。"黄翎羽慢慢陷入了回忆。那时候,两个人虽然很少回到城市的居所,但是只要一回去休整,阎非璜势必要搬出朋友代买的军械或是乍要类的杂志。有的男人爱吸烟,有的男人爱跑车,阎非璜爱的就是爆破这爆破那的玩意。
只要他愿意,凭南韩的人力物力,他的知识,三年的时间,反复的实验,呛械什么的也应该能够造得出来。但是从一开始,他却只祭出了土炮,而后过了三年才又弄出个土手雷。这种不全力获取胜利的行为,怎么想也让人生疑。
"所以,请你一定要予以帮助,让那些潜伏在南韩的‘鲲'们汇集关于他的消息,我想知道阎非璜这些年除了为南韩谋划战事外,所做的一切事情。在站争之外的视野里,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曾发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真受不了,现在和田玉涨价飞快,和田籽料的玉牌要出到十万左右才能入手。俄籽的牌子压到四万就再也压不下去了。至于吗,又不是能当饭吃的东西。
半年前看的3000的东西现在还没卖出去,但是叫价还跟风叫到8000,整个玉市都疯了。
因为和编辑有约定,所以这几日攒稿子。10月1日开始日更5000字按照这速度,估计10月份就能完结了。
我非瘟神[125、126]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非瘟神
[柴郡.南王府]
慕容楠槿上下打量眼前的年轻人,还是那样的面孔,还是那样的残肢,然而内在却不一样了。竟然就是曾经被泊涯带回宫中当太监的黄翎羽。他扬扬眉:"你越发出息了,连影武者都用上了。"他指的是黄翎羽让李冰暂代身份的事。
这天一大早,黄翎羽就被慕容泊涯扯到南王府上报备,颇有点"丑媳妇也需见公婆"的架势。那黄翎羽心里好笑,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把慕容泊涯介绍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给打断了,让慕容泊涯在旁边抓耳挠腮,自己和慕容楠槿谈论起正经事来。如今这情形,倒变得慕容楠槿和黄翎羽像是一对长辈,泊涯却仅仅是个调皮捣蛋的孩童似的。
而眼前,慕容楠槿虽然没有什么责备之类的话,面上却显有疑虑之色。
黄翎羽暗忖,慕容楠槿这家伙不可能没学过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道理,还摆出这样的脸色来,掩饰都不掩饰半点,显然是等我把自己交代了。或许也是畏惧了我瘟神的名声。而今时局已到了关键,如果不能相互信任,以后的仗也别打,自己人窝里斗完蛋了干净了事。
于是道:"此次前来见南王,当然是要将这些年的事情告知。其中单有一件,南韩的温役并非是我所传播。"
"南韩的疫病,原本就非你所传播?"慕容楠槿傻傻地重复。
半晌后,他摇摇头,难以理解地:"树靠张一皮,人靠一张脸。世人多珍爱名声,就连慕容锐钺,做的坏事难道还少吗?但他也是爱惜羽毛,从不让下人传出坏话。所以我实在不能理解......"
"不能理解我为何将自己搞得瘟神似的人见人憎?"
"南王殿下,我既然敢在南王军中安插自己的势力,今日既然敢到你面前来,就是抱着将事情坦白的心情。"黄翎羽正色道,"不知你是否知道,阎非璜与我的关系。"
"曾听泊涯提起过一下,想当年,阎老师也曾教导我不少。"
"那南王殿下可知道我与他本来并非属于这边的世界?"
"这边的世界?本来?此话怎讲?"慕容楠槿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弟弟。
慕容泊涯三两句话将那两人的事情做交代,以前他没得到黄翎羽首肯,自然不愿意详细说。
听到最后,慕容楠槿只恨得牙齿痒痒,举起茶杯作势要甩到泊涯头上,骂道:"老婆还没娶,就先学会胳膊肘外拐了,我看你以后也就是个赔钱祸,白养你这么大,长大了不照样就是一盆泼出去的水?我看你根本就收不回心。"
"你就逞威风得了吧,哼哼。我自小到大,你哪时候养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