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青丝写的字,宇文珣不由冷笑起来。
「开灯?开灯我还看得到那场好戏吗?」
青丝脸色又是一白,他知道宇文珣是看到了乔焱对他的送吻,所以才会这么恼火。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回来这么晚的,我忘记了时间……』
见青丝急急写着解释的话,期间还不舍得放下那个抱枕,宇文珣的怒火便再也无法压住。
「噢,玩得连时间都忘记了?还是跟乔焱在一起,你根本就不去注意时间?」
青丝连忙提笔,想再去解释,宇文珣已上前将纸笔夺了过来,摔到了一旁,他顺势抓住青丝的手腕,将他狠狠损在后面的沙发上,指着抱枕问:「这也是乔焱送给你的?」
青丝若是反抗,宇文珣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出于对他的畏惧,青丝不要说是反抗,连起码的挣扎都没有,他紧了紧怀里的绒皮抱枕,点了点头。
抱枕是打保龄球得来的奖品,不过是乔焱替他选的,所以宇文珣也并没说错,青丝恳求地看着宇文珣,希望他不要拿走,因为这是他头一次得到奖品。
「把它给我!」
对青丝眼中的恳请视而不见,宇文珣扯过抱枕,走到窗边,打开窗,将它扔进了外面的垃圾桶里。
青丝缩在沙发边上,眼睁睁看着心爱之物被扔掉,却无法做任何响应。
自从宇文珣失忆后,性格变了很多,虽然霸道之风不改,但对他也不像以往那样桎梏了,他以为对方对他的心意在慢慢加深,可为什么一旦误会出现时,这个说爱他在乎他的人,却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舍得给他?
双肩一痛,肩膀被宇文珣狠狠掐住,青丝抬起眼帘,对上那对怒火燃烧的双瞳,跟着冷冰冰的话语也从对方微薄的双唇里吐了出来。
「不舍得是不是?你居然这么在意乔焱送给你的东西?你老实说,今天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不想被宇文珣误会,青丝连忙用力摇头,他想写字解释,却发现纸笔都被宇文珣盛怒之下踢到了一边,跟着肩膀又被攥得一阵发痛。
「不想说还是不敢说?我昨晚没有疼够你吗?你还耐不住寂寞去找别人,一个林潇不够,你连乔焱也不放过,你以为他会看上你?他的床伴多得数不清……」
这句话让青丝的挣扎静了下来,他垂下头,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却始终忍着不流出。宇文珣这段时间对他好的不得了,让他心里一处慢慢柔软下来,他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他会爱上这个人,原来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在对方心里,自己始终都是个轻贱的男宠罢了,他但凡有一点心疼他,爱惜他,又怎么会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青丝突然表现出来的冷漠让宇文珣想起两人初识时的场景,为了讨青丝欢心,让他去掉对自己的戒心,这些日子来,他费尽心思地去宠他爱他,可却始终换不回他对乔焱的那张笑颜,想到刚才两人回来时那副亲密的样子,宇文珣就再也忍不下去,他将手狠狠甩了过去,巴掌落在青丝脆嫩的脸颊上,发出很响亮的一声。
青丝被打到了一边,发丝垂下,掩住了他的脸颊,于是一颗泪珠便轻轻滚落了下来,他感到脸上的胀痛,但更痛的是他的心,他总是逆来顺受的迎合着这个人,可只要稍有触犯,责罚立刻就会落下,其实林潇说得没错,乔焱说得也没错,为什么他要生活在这个人的阴影下,即使不管怎么讨好他,都换不来半点的真心。
伤心、愤怒、无奈,各种情绪在心里不断回旋,青丝禁不住颤栗起来,他蜷起身子缩成一团,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即使拳脚落下也不会很痛,也让他不必再去面对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庞。
「青丝……」
是宇文珣在唤他,青丝却反而将身子蜷得更紧,于是他听到一声更紧张担心的呼唤。
「青丝,你不要吓我,青丝……」
看到缩成一团抖个不停的小人儿,宇文珣几乎呆愣在那里,他刚才做了什么?他怎么可以打这孩子?自己的手掌尚在隐隐发痛,那俏生生的脸颊又如何能经得住他那样的击打?
怒火瞬间平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宇文珣连忙上前将颤抖不停的人紧抱进怀,不断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任何回应给他,青丝把脸别在一边根本不看他,宇文珣托起他的下巴,让他面视自己,当看到有些肿胀的脸颊和嘴角间隐隐渗出的血丝时,宇文珣不由愈发痛恨自己。
他刚才一定是疯了,他是很生气、很嫉妒,但是,他从没想到要伤害青丝啊。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怪我好吗?求你……」
宇文珣不断吻着那打着轻颤的嘴唇,血的腥气一点点哨噬着他的心房,让他不由自主地心痛,看到青丝低垂睫毛下沁着的泪珠,他知道自己伤害了这个孩子,尽管那不是他的本意。
那晚两人是分房睡的,青丝在被抱回卧室后就把身子窝进了被褥里动也不动,这时候似乎说什么道歉的话都是多余的,宇文珣只好把青丝一人留在屋里,自己去了另外的卧室。
青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似乎身边一直有宇文珣的拥抱和叮咛,他不知自己将会被如何对待,做了一晚上的噩梦,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九点多了。
整栋楼房里都静悄悄的,他走下楼,见客厅桌上放了张纸条。
青丝,很抱歉昨晚的失态,我已做好早饭,醒来后记得热热吃。
青丝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来到厨房,桌上摆着清粥点心,他记得刚到这里的时候,宇文珣给他做的也是清粥,似乎他只会做这个。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宇文珣在厨房手忙脚乱做早饭的样子,青丝叹了口气,本来的一些怨气也淡了下来。
其实昨天他也有不对,他只是生气伤心宇文珣不相信自己,反而对他的暴力没太过在意。
宇文珣很快就回来了,当听到开门声时,青丝还以为是梁婶,谁知是宇文珣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大大的白熊抱枕。
青丝连忙放下手里的电视遥控,站了起来,吵架后的初次相对让两人都很尴尬,宇文珣咳了一声,道:「起来了?我以为你还要多休息一会儿……」
『你吃饭了吗?我去做。』
青丝将写好的字给宇文珣看了一下,便转身去做饭,他没想到宇文珣今天会在家,刚才吃完饭后将碗筷都收拾了。
手腕被握住了,他回过头,见宇文珣正满脸懊丧地看着自己。
「青丝,别再生我的气了好吗?你看,我特意去给你买来的抱枕。」
今早本想把那个丢掉的抱枕捡回来,却发现已经被垃圾车收走了,他开车去各大商场转了个遍,才找到这么一个相同的抱枕,刚才心里还一直在揣摩要如何跟青丝道歉,可碰了面,却不知该说何是好。
看着这张充满期冀和极力想修好的面庞,青丝有一瞬间的惶惑,让他以为昨晚被殴打羞辱只是一场恶梦。
这不像是冷傲自负的凌霄宫主,倒像是做错了事,想请求饶恕的孩子。
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脸庞,都会心软吧?
青丝点点头,他接过递上前的抱枕,又在本上写道:『我没有怪你。』
宇文珣拉青丝一起坐下,他手抚过那尚有些肿胀的脸颊,跟着看到青丝轻微一皱眉。
「很疼是吗?」
青丝摇摇头,已经不疼了,只是有些发麻。
「对不起,青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对人动过粗,我也不知道昨晚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他昨晚真的无法控制自己的语言和行为,只因为他看到乔焱吻了青丝,而青丝还坦然自若地接受了那个吻,那一刻,他的嫉恨暴虐就如洪水泛滥般无法遏制,而发泄的结果是--他伤了青丝,也伤了他自己。
『真的不疼,你别担心。』
青丝把回复写给宇文珣,为了不让对方再内疚,他还笑着抱了抱抱枕。
其实宇文珣除了昨晚暴怒之外,平时对他还是很不错的,昨天大家都很失常,既然已经过去了,便没必要再去提起。
「这个送给你。」
一个雕刻精致的檀木盒子放到了青丝面前,青丝打开它,见里面摆着一只莹然流光的蟠龙玉镯。
宇文珣取出手镯替他戴到了手上。
「我一看到这只镯子,就想到了你,青丝,它似乎是为你雕刻而成的,喜欢吗?」
蟠龙微微昂首,口中含吐玉珠,整件玉器不透丝毫瑕疵,一看便知是珍品,只可惜对于自小见多了珍奇古玩的青丝来说,这镯子除了贵重之外,并没有其它特别之处,甚至还没有昨晚那个抱枕给他带来那么多开心。
他回了句「谢谢」,跟着又加了句「很漂亮」,便起身去厨房给宇文珣准备午饭了。
看到那几近礼貌才说出来的唇语,宇文珣不由一阵苦笑,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他看得出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这孩子根本就不喜欢,那么勉强的谢意相称赞倒不如不说,青丝又回到了初识时的那副模样,因为他的暴怒,一道无形的隔阂竖在了两人之间,让他再无法接近过去。
那晚的不愉快两人都再没提起,宇文珣当晚忍了好久才没提出同床的要求,他心里隐隐盼望着青丝会出言留他,可惜青丝在学习完后便告辞回房,让被干晾的人只有苦笑。
宇文珣当然不知道青丝的心思,他如果索爱,青丝决不会拒绝,不过他若沉默,青丝也不会央求,这是一个男宠必须要牢记的本分,所以宇文珣若不主动,他根本就等不到青丝的开口。
宇文珣把青丝的举动当成了对他的回避,这让他郁闷不已,而乔焱居然还在这个时候雪上加霜,打电话来跟他要人,还说青丝不是他的私有物,劝他不要这么自私的将人拴住。
宇文珣被说得心头火起,就是因为这混蛋,自己和青丝现在才会弄得这么僵,他居然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教训人?
于是宇文珣立刻就冷冷顶回去说,他决不会让青丝去征信社那种地方做事,说他自私,他就自私好了,人他绝对是拴定了,而且一拴到底!
青丝站在门口将所有对话都一字不落地听在了心里,虽然早就知道其结果,可是在听到的那一瞬间,他还是有些失落,他很希望宇文珣对他再多一些关心和爱护,多一些信任,而不单纯只是占有和性欲。
当晚宇文珣主动跑到了青丝的房间,看出男人眼中难以隐藏的情欲,青丝没有多话,他很爽快地脱下了衣衫,紧跟着就被宇文珣按倒压在了床上。
「青丝,你原谅我了是吗?是吗?」
感到游离逡巡在自己肩背上的双手不停颤抖着,在耳边的轻声低语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青丝将眼帘阖上,挡住了里面有些落寞的目光。
音响里传来若有若无的低声吟唱,只可惜沉浸在兴奋中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去听,宇文珣把青丝的主动当成了和解的表示,而没发现他们两人其实已经愈走愈远。
我是自己的,不听别人说,冥冥中如此难把握。
我是别人的,自己从不说,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
青丝静静躺在床上任由男人对他热情地爱抚,当听到这句歌声,他再也忍不住,一声叹息从微张开的双唇里轻轻吐了出来。
「青丝,绿豆糕好好吃,我还要!」
见宇文琇颐使气指地命令青丝拿这拿那,宇文珣不由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想吃什么自己拿,青丝不是你的佣人。」
「可是青丝拿来的味道是不一样的嘛,是不是青丝?」
听到宇文琇的强词夺理,青丝只是笑笑,他去厨房把早上蒸好的绿豆糕给宇文琇端了过来。
周末一向是青丝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宇文琤和宇文琇甚至乔焱都会过来凑热闹,有时候梁婶和桑辕也会来,所以他大清早就要起床,做好各种点心来招待客人。
『这是最后两块,剩下的要带给梁婶和爷爷。』
看到青丝的字,宇文琇央求道:「可是还有百合米团啊。」
『那是给爷爷的,因为爷爷喜欢百合做的点心。』
「青丝好小气,那把我大哥那份给我好了,反正他不吃甜食。」
被宇文琇说起,青丝微微一愣,他抬头看到宇文珣不自然的脸色,这才想起他忘了算宇文珣的那份,因为宇文珣平时很少吃点心。
好在宇文琇没注意到自己触及到了一个尴尬的话题,她跟着又笑道:「我刚才过来时碰到了林潇,他还向我问起你呢,说很想听你弹琴,不过青丝,我最想听的是你说话,我猜你的声音一定比琴声还好听。」
好久没见林潇,难得那个人还记得他,想起那日林潇在会场弹奏的泠泠琴音,青丝不由得一阵怅然。
宇文珣正在跟宇文踭谈论服装展示会的事,眼神却一直追随在青丝身上,当看到青丝在听了林潇的名字时那一瞬的失神,他心里一沉,记起了乔焱对他的警告。
「有时候线绷得太紧会很容易断掉,你如果爱青丝就该放手让他做想做的事,让他感受到你的爱,那么就算他走得再远最后也还会回到你身边。」
他明白乔焱的话,可是却不敢做那样的尝试,他和青丝朝夕相处,却总是抓不到对方的心思,青丝就像是一缕和煦的阳光,让每个人都感觉到他的温暖,但如果他想再自私一些,把那阳光抓到手时,却发现握住的是一场空。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觉得难熬的?当他付出了所有的真心后,却发现根本看不到对方的真心。
「大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看到宇文珣出神,宇文琤感到很无奈,他大哥最近神游太虚的回数似乎越来越多了,就连此刻这么重要的话题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宇文珣回过神来,问:「你说到哪里了?」
「我说--林雪蕙昨晚从楼梯上摔下来,进了医院,原定她走秀的服装该换给谁穿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