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的长发已经散了下来,洁白的躯体在柔和的灯下散着盈盈晕光,他微笑着看着自己,煽情地舔下沾在唇角的浊白液体,那神情似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可那动作却像是要引人下地狱的小恶魔。
就算要堕进地狱,宇文珣想自己必定也会毫不犹豫地随他而去吧。
因为有青丝的地方,即使是地狱,也会变成天堂。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帘边角轻柔地射进卧室里,天已大亮,宇文珣和青丝却相拥躺着,丝毫没有起床的意思。
昨晚他们实在太疯狂了,做了一次又一次,宇文珣自认不是个贪欢的人,可却抵挡不了青丝的手段,每每轻易地顺从了自己的感官,或许这里面有着久蕴而藏的欲望,而更多的是他从未见过如此俏皮促狭的青丝。
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宇文珣知道青丝已经醒了,他低头吻了一下那头秀发。
「青丝,现在我才知道以前你跟我做爱有多敷衍。」
「才没有敷衍!」青丝惩罚性的在宇文珣肩头咬了一口。
偶尔的应付是有的,但大多数青丝都很配合,只不过昨晚他太情动了,所以才会将一些用来取悦客人的招数都使了出来,情况特殊嘛,当然要特殊对待。如果每次都那样做,那他早就累倒了。
轻轻的吻咬当然不会对宁文珣带来伤害,他反而喜欢这样的青丝,以前的那个太沉静拘谨,总是自动竖起一道厚厚的墙壁,将他隔在外面。
「不要去法国好吗?」
青丝把头搭搁在宇文珣的胸前,他特意避开那枪伤,生怕触痛它。
听到柔柔的央求,宇文珣笑笑,他抚摸着青丝的秀发道:「听你的话,不去了,即使去,我也会带着我的青丝,终其一生,我都会待在你的身边,除非你再次推开我,否则……」
「不会!」
青丝立刻抬起头,用力摇脑袋。
「我再不会做傻事了。」
不会再那么傻,为了所谓的自由而推开那么心疼自己的人,原来有些东西只有临到失去才会发现它有多珍贵,所以,这一次。他要好好的留住宇文珣对他的感情。
因为半仰起身,青丝白皙赤裸的身躯便完全展现在宇文珣的面前,看到那身上斑斑点点的红痕,宇文珣心里一跳,他凑身过去,将吻落在了那纤细有致的锁骨上,而随之而来的轻叹便如丝丝琴弦,回漾出让他神魂颠倒的丝竹之音,他将怀里的人重新压在了身下,准备开始又一番进攻。
「不要啦,闹腾了一晚上,难道你不累吗?」
「累?昨晚好像我一直都在躺着享受而已啊,所以我现在可精神得很呢。」
宇文珣开了句玩笑,但想到青丝昨晚的确辛苦,便只是亲吻了他几下作为回馈。
「那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做早饭。」
「不要!」
青丝一把拉住宇文珣,让自己躺进他的怀里。
他好喜欢这种毫无隔阂的相偎,不想一大清早就失去这个温暖的怀抱。
当然不会违背他的意愿,宇文珣重新躺下。
「任性的小东西。」
「让我任性一下好吗?」
「好,不过今晚也让我任性好不好……」
一阵不识相的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调笑话,宇文珣探身将桌上乱响不止的手机拿过来,揿下接听键。
「乔焱?什么事?」
「什么事?大事!这次真的是大事!青丝又不见了,我找了他整整一晚上,还派人专门接听绑匪的电话,昨晚一直都没敢打电话给你,怕你担心……我不管了,这次找到他后,我怎么也要物归原主,他这三天两头闹失踪,我早晚会被他闹得神经衰弱……」
乔焱的声音很响,青丝在旁边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不好意思地看看宇文珣,见宇文珣也是一脸的忍俊不止。
「哦……那个,乔焱,青丝你就不要找了,他现在就在我这里,在我的……床上……」
「什么!」
乔焱的一声大叫把宇文珣的耳膜震得嗡嗡直响,他立刻将手机往旁边移了移。
「臭小子,你手脚够快的啊。不是说要去法国吗?什么时候把青丝拐过去的?还直接拐到了床上,你知不知道青丝现在是我的……」
「室友!」
宇文珣冷冷打断对方的话。
「上次是谁说跟青丝同居的?你乔焱国语说得再不好,也应该懂得同居和同住的区别吧?」
想到自己差点儿因为一字之差而选择放弃和逃避,宇文珣本来还存有的一点儿愧疚立时荡然无存,听了他的质问,那边的气势果然软了下来。
「呵呵,我哪有说错?我和青丝本来就是共同居住的,简称『同居』,把电话给青丝,我要跟他说两句。」
本待挂掉,但看到青丝直盯住电话,宇文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电话递了过去。
乔焱一听到青丝的声音,立刻就开始唠叨。
「青丝,你去了阿珣那里没关系,但总要告诉我一声,你知道昨晚我有多着急?」
「对不起……」
「好啦,我也没有真怪你了,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看到阿珣为了你连命都不要,所以就感动的以身相许?其实他那个人有什么好?又小气,又霸道,长得也一般般,哪里比得上我?你这次跑回去,小心阿珣再把你当小狗狗养,整天圈在家里,只有必要时才拿出来遛遛,而且,我们征信社里追你的人一大堆,你真打算为了他这么棵烂木头而放弃整片森林?你要仔细想清楚,如果阿珣对你不好的话,记住到我这里来,我家的大门永远……」
宇文珣将手机抢了过去,关掉电源,摔到了一边。
「以后这种无聊的电话少接!」
青丝讶极反笑。
乔大哥说得不错,宇文珣有些时候还真是霸道呢,不过这种霸道他其实并不排斥。
就这样,青丝又回到了这个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跟乔焱那里不同,只有这里才能给他一种安稳的感觉,那种属于家的感觉。
为了庆祝青丝回来,大家特意为他举办了一个欢迎宴会,其中唯一不开心只有宇文琤,因为宇文珣和青丝的和好,法国分公司那边他暂时不去了,而把接力棒交给了后任宇文琤。
见宇文琤颓丧,宇文琇开玩笑逗他。
「二哥,你也别这么无精打采的啦,说不定你的姻缘在西方,你也会像大哥那样,在那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一句话果然让宇文琤立刻振作了起来,不过他却加了一句。
「说得也对,去就去,不过在去之前一定要先喝到大哥的喜酒才行。」
乔焱也在旁边打趣:「要说喝喜酒,说不定是先喝阿琇的……」
这段时间宇文琇和林潇混得如胶似漆,傻瓜也能看出他们的关系如何,果然听了乔焱的话,宇文琇立刻红了脸,林潇却笑嘻嘻地说道:「我是很想啊,就不知人家的意思。」
看到他们的反应。青丝不禁莞尔,他知道林潇对他其实只是一时的倾慕,而并非爱恋,他能找到自己携手终身的人,青丝也为他感到高兴。
他牵住身边人的手。
「我刚跟冯晔学会调一种新酒啊,你来尝一尝。」
「青丝,你不要把我当试酒缸,什么混合酒都给我灌……」
宇文珣有些苦脸。
最近青丝对调酒很热衷,而且每次调好都会让他先品尝,这也没什么,最主要是上次青丝弄了杯酸酸的液体给他,无法拒绝,宇文珣几乎是闭着眼睛喝下去的,回头才知道是乔焱故意将醋精放在杯里,被不知情的青丝误用,害得他之后一看到青丝调酒就心生警觉。
「可是天底下只有你有这个资格啊,是不是打算放弃?」
被青丝盈盈凤目一扫,宇文珣立即摇头笑道:「怎么可能!能品尝傅先生亲手调的酒,荣幸之至。」
周五下班后,青丝顺路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许多蔬菜肉类回来,宇文珣最近上班早出晚归,他打算多烹调些料理,给他补补身子,谁知回到家,却见房里亮着灯光,他还以为是宇文珣先行回来,谁知走进去,却发现客厅里坐了不少人,见他进来,齐齐把头转向他。
「你们……」
除了宇文兄妹和乔焱外,连平时不常来的宇文老爷子,桑辕、梁婶、林潇、伍云峰、冯晔也在,而且每个人都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他。
宇文琇上前将有些惊讶的人拉到沙发前。
「青丝,你回来得好晚,我们都等你很久了。」
「我不知道你们会来,没买太多的菜……」
「不用,我们来可不是为了噌饭的,而是来做见证的。」
见证?
青丝疑惑的眼神在扫过众人之后,落到了宇文珣身上,他发觉大家是在特意等他回来,而宇文珣则是问题的关键。
看到青丝明亮的眼里闪过小小的困惑,宇文珣一笑,他走上前,拉过青丝的一只手,单腿点地跪了下来,将准备好的盒子打开,呈到了青丝面前。
「青丝,嫁给我好吗?」
精致的盒里,一个明亮闪烁的银色光圈在灯下发出绚烂的光芒,青丝认识的,这是结婚戒指,这里的风俗,结婚的男女会相互赠送这种礼物。
他惊异地看向宇文珣,意识开始腾空。
宇文珣在向他求婚吗?
可是,可是……
身边众人则含笑望着他。
「青丝,快点头啊,你没看我大哥已经等不及了吗?」
「青丝,快答应,答应他啊。」
大家的催促和鼓动让青丝愈发不安,看到宇文珣依旧跪在他面前,示意他接下手中的戒指,他脑里已然一片空白,颤抖的手指抚过那枚亮晶晶的戒指后,突然身子一转,跑去了楼上卧室,将门紧紧关上了。
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后,都将目光移到了宇文珣身上,乔焱有些幸灾乐祸。
「哈哈,青丝好像不同意啊,这么说我还有希望……」
宇文珣尚沉在错愕中,没去理会乔焱的打趣,他准备了整整一个星期,挑选了自认为青丝最喜欢的戒指,本以为求婚可以立刻被应下来,却没想到青丝会是这样的反应。
难道他们之间还存在什么沟通问题?
还是,青丝不愿意跟他永远在一起?……
焦虑的人也紧跟着追到了楼上,把一干看热闹的人甩在大厅。
卧室的门紧闭,这让宇文珣心下忐忑起来,他敲敲房门。
「青丝……」
没人回应。
也许是事情发生得人突然,吓坏了这个玻璃样的小人儿吧?
他本来是想给青丝一个惊喜的,可是现在看来他们的举动似乎有些唐突了。
「青丝,为什么要逃开?你不愿意嫁给我,和我永远在一起吗?」
还是没有响应,这让宇文珣颇为失望,他道:「那你静一下也好,我会等你的答复,不管是等多久。」
他转身想离开,房门却在这时被打开,青丝立在他面前,垂着眼帘轻声道:「你进来,我有话对你说。」
第十六章
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选择逃离,也许是刚才那一幕实在太让他吃惊了,可是当听到宇文珣说要离开时,激烈翻腾的心潮却突然静止下来,他不可以让宇文珣离开的,决不可以!
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把所有的事情跟宇文珣说清楚,那些曾发生在他身上的经历,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真真正正存在的经历。
青丝将宇文珣拉进房间里,让他在自己对面坐好,说:「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因为紧张,青丝的十指绞缠个不停,他拘谨无措的样子让宇文珣也忐忑起来,他隐隐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青丝定了定神,坐下来,开始讲述有关他的经历,从幼年时盗匪烧杀抢掠了他的村庄,到他被卖进男娼馆,到被凌霄宫宫主买去成了他的男宠,到自/杀坠崖后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一切一切青丝都婉婉道来。
说到最后,青丝的头已经垂得很低,因为他不敢去看对方眼中可能会露出的鄙夷目光,他知道即使是在这个世界,男娼也是低贱的行当,这个秘密陪伴了他很久,他本来以为自己永远都不会说起,甚至如果可能,他连想都不愿去想,可是面对宇文珣的真心,他无法再继续沉默下去,他宁可将所有事情都向宇文珣道明,由他来决定自己的将来,也不想再去欺瞒于他。
故事说了很久才终于告一段落,可是始终听不到宇文珣的回音,青丝低着头,他看不到宇文珣此刻的目光,但对方粗重烦躁的呼吸声让他的心一点点凉下去。
他根本不是宇文珣口中说的那个清雅秀丽的人,他只是个出身风尘,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的小倌,他怎么还指望宇文珣在听了这番话后还会真诚对他说,青丝,嫁给我吧。
滞闷的空气压得青丝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突然心生后悔,这个秘密如果他不说,宇文珣永远都不可能知道。在他眼里,自己依旧是个完美的情人,可是他却傻傻的将一切都端了出来,现在不要说嫁给宇文珣了,只怕待在他身边都变得不太可能。
这个想法让青丝惊慌起来,他期期艾艾地解释说:「其实,其实我虽然出身风尘,可是我是个清倌……」
还是没有回答,宇文珣站起身,倒了杯水一仰头灌了下去,然后在房间里开始来回踱步,这让青丝头垂得更低。
他好像越描越黑了,清倌又有什么不同?还不是五十步跟百步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