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么回事?!”琪灵似乎忍耐了很久的问题终于找到了解答人,那个人自然不是古凌楚,而是同样被设计的古心。
古心神秘的笑了,“问黑虎好了,他都知道哦!”知道整件事始末的黑虎和陆远行实在是罪不可赦,古心一面阴险的看着黑虎,另外也发现陆远行遁逃掉了的事实。
可另一位就没那么走运了,黑虎虽然在古心看向他的时候就立刻尴尬的准备回避,琪灵还是适时的阻住了他的去路,看样子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还有他家里那位也一样面色不善,可最应该愤怒的可音今天却没做任何反应,古心将白玉石的凳子搬开坐到可音身边,看可音苍白的脸色不禁调笑着说,“怎么?舌头丢了?”
可音将眼神抬起来,冷冷的瞥了沈长亭一眼,微微眯起的眼睛具备了勾魂的所有要素,如果不是那里面锋利的刀片一样的杀气,任谁都会以为是这是暗送秋波的一眼。
古心恍悟,八成是和自己一样的下场。
这就是所谓的同命相连,古心居然能好心情的笑起来,他豪气干云的拍了拍可音的肩膀,“好兄弟,想开点吧,技不如人只能任人宰割不是。”
“哼。”浅浅的哼了一声,可音挽起一侧的袖子。
古心诧异的看着已经超越各种意义上的伤痕,盘横交错在可音的手臂上的,已经淤紫的,或者干脆绽裂的伤口触目惊心。
好在宽大的桌帘遮挡了另一侧的目光,古心刷的一下站起身,动作大到让不远处正在讨伐黑虎的几人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
“怎么了?”古凌楚本来端坐着饮茶,看到古心的神色不对就放下了茶碗。
古心怒火冲天的看着沈长亭依然镇定自若的嘴脸,虽然很多想要骂他的话,结果反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音抻了抻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激动,但是古心就是不肯再坐下去。
“心儿?”古凌楚看到古心这个反应不禁皱了皱眉,正因为他的这个表情变化,沈长亭只好停止了优雅的饮茶,他放下茶碗的手指尖都从容的不像话,可是那背后的携带的意味让古心气愤到头晕。
“沈长亭!”古心半天才堪堪喊出对方的名字,其中隐含的愤怒实在达到了顶点,所以尾音都有些颤抖了。
“古大少爷,有何吩咐?”沈长亭却无视那种怒火,仍旧挂着天下太平的笑容望着古心,他的这个微微的仰视角度让他的侧脸说不出的有魅力,无论怎么看他都是个完美的贵族公子,但正是这副无可挑剔的儒雅从容样子让古心心里气的一阵阵紧缩。
这个人竟然如此虐待可音对他的真心,他嘴上总是把可音说的很重要,结果还是那样对待了他,可音明明已经属于他一个人,为何他不曾想过去珍惜。
他是如何逼迫不喜欢这些的可音承受这一切,这个人难道真的没有切身体会过被强迫的心情吗?
真是个畜生!
他想如此咒骂这个人面兽心的人,可是可音的手一直紧拽着他的袖口,他知道可音并不想有人掺和进他们的事情里,也知道这一切与他无关,但是他又是多么的了解可音,他太明白这个人看似精明,实则在面对爱情时又死心眼又倔强,要想让他反抗沈长亭那真是太困难了,虽然他嘴上总说讨厌这个人到某某程度,其实还是无法离开他。
在这方面,沈长亭则正好相反,两个人背道而驰的爱情又如何会幸福?
“沈长亭,请你不要再出现!”古心轻缓的坐回了凳子上,语气虽然依旧,神态间倒是有了些变化,“倘若出现的话,我杀不了你,也要取你半条命。”
沈长亭轻耸了眉峰,他明白古心的愤怒,也知道他和可音之间的问题所在,事实上,他也不明白自己都在想些什么,也许他也因为那些自己制造的伤痕痛苦过,但是他就是想要这样拥有他,他希望可音全部都属于他,听从他,不单是身体上,连心灵也要一起,可惜的是他从没能感受过来自这个人真心。
那么,现在真的只有分开一途吗?
“古大少爷,你这可是命令?”沈长亭犹豫似的望着古心,已经恢复平静的古心回视他,古心在这时真的非常想给那张完美的脸一拳,只是他不能这么做。
而看到他这副表情的沈长亭其实可以全不在意古心的这些话,但是一方面古凌楚不会坐视不理,另一方面自己和可音的问题没个解决办法,现在分开无疑是再好不过的抉择。
沈长亭看向可音,“和我走。”他要进行最后的尝试。
可是,可音回避了他的视线,如此一来他也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沈长亭沉默了一霎,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情了,这也证明了他们之间的问题确实需要一段时间来沉淀,不论是感情,还是彼此。
+++
所谓的分开一段时间也不过就是用来理清自己想法的藉口吧,古心看沈长亭没再废话的告罪离去,心里百味陈杂。
可音究竟怎么想的呢?
古心正要对可音解释的时候,一抹明黄色晃进了御花园,伴随着奇怪腔调的‘皇上驾到’,纳兰文荣走进了饭厅,他看到和他擦身而过的沈长亭,不禁面露疑惑,“沈阁主这是要去哪儿?”
“有急事,所以先走了。”古心代替离去的人做出了回答,他可爱的一笑,对于这个皇上,他还是没有半点尊敬感,以前看古装片里的皇帝,又威严又有智慧一类的,眼前这位,只能让人联想到他是穿着龙袍的一个人罢了。
纳兰文荣不介意的落座,“怎么样?我特意吩咐用了最好的莲子,心儿可喜欢?”
“实在抱歉,没有食欲。”古心客气的语气说出了这种话,对方的笑容则毫无疑问的僵在了脸上。
“真的?好失望啊!”纳兰文荣涎着脸坐在了可音旁边,“那可音觉得呢?”
可音根本没动过筷子,他扫了纳兰文荣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还可以。”
古心扬起嘴角,不错嘛,看来可音不讨厌这个人,否则在他生气的时候怎么可能有回答!可又不像相处的很好,不论怎么想,他们都是被纳兰文荣耍了的人,不可能不反感。那又是什么原因?
“可音什么时候喜欢吃甜食了?”古心问的时候狐疑的盯着可音的脸,结果纳兰文荣竟然自己说出了答案。
“其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沈阁主不懂怜人,自有人怜之。”纳兰文荣亲切的说出这种话,古心本来想要吐槽,结果眼睛先一步定格在纳兰文荣搭在可音腰间的手上。
是这样吗?
“皇上真是很有时间啊,御书房里是不是积满了奏章等着你呢?”古心满眼恶毒,那表情就好像对那些觊觎自己所有物的人表示愤慨,这一刻,古心决定彻底清空可音的身边,不是出于一种自私的嫉妒,而是他太了解可音,这种时候就该留下一个空间给他好好考虑,可不管结论是继续还是‘咔’,对方都是姓沈的,与他姓纳兰的没有关系。
清宁大概看出古心在心里搅着浆糊,可是如何做才能将现在的状况排除,实在是个艰难的决定,清宁走过去直接拉起可音,在大家的注视里,也只有清宁可以做到将人直接拉着离开了御花园。
古心努努嘴假意的表示无奈,“你好像不若你想象中的受欢迎啊,还是去解决那些奏折,它们才真的很需要你的怜爱啦。”
讽刺的说法并没能让纳兰文荣露出半点尴尬,他惯有的勾起半面嘴角,那神情就好像在说他很有把握一样,当然这种话他没说出来,否则在他的那些负面看法里就会多出自大不要脸这一项。
“你们吃,我真的要去忙了。”纳兰文荣这是对着古凌楚说的,一直沉静的饮茶的人终于看了黄袍人一眼。
“不用出现的这么频繁。”古凌楚似乎有点冷淡的说道,“也不要管的太多,我讨厌碍眼的人。”
纳兰文荣失笑,“这点上,恕难从命,不过我倒是可以不动你的东西。”
“这种施恩的嘴脸和你爹倒是如出一辙,我总想把它撕开,这样说,你能听得明白了?”
“哈哈,这个可以明白。”纳兰文荣对于古凌楚的一丝恭谨来得莫名其妙,要说身份,九五之尊总在一个宫主之上才对,论辈分也是纳兰文荣高一些,毕竟他的兄长是古凌楚的师父,认真说起来,古凌楚还要称他一声师叔才对。
不过他就是处处忍让古凌楚的种种挖苦。
到底为了什么?
“爹爹,他有什么把柄在你手上吗?”古心在纳兰文荣离开后问古凌楚,古凌楚好看的眉舒展开来,本来是想说什么,结果只是对着古心抬起手。
“过来。”
古心走过去,那只手立刻将他揽进怀里,古凌楚一手还拖着茶碗,另一手横在古心腰间,“自然是有把柄在,先不提他,吃饭要紧。”
“嗄?”
古心不知道古凌楚竟然也会耍赖,可是只要在这个怀抱里,他似乎对一切都能不那么担心了。
琪灵他们见情况不妙,立刻识相的离开了饭厅,无论怎么看,这两个人都是甜甜蜜蜜中,太不长眼色终有被古凌楚收拾的时候,所以大家半点也不敢留恋桌上的食物,所以,那一整桌丰盛的菜肴最后也没能被解决掉。
第五十五章
接近傍晚的时候古心和古凌楚坐上马车,八角顶的黑金顶马车缓慢的挤进黄昏的街道,青石板的地面和车辕摩擦发出喀哒哒的响声,古心打开窗格望着外面,街道两旁准备收摊位的人都一副幸福忙碌的样子,混合了一种奇异的嘈杂的黄昏的市集和想象中不太一样,但要说有什么和想象中的一致,就是这些人的笑脸了。
在那些热烈的进行着劳作的人们脸上洋溢着一种满足,即使很劳累,可他们都在笑着,互相闲聊几句,或者唠唠一天的收益,又或者是那些有关于晚上饭局的约定。
最平凡的生活里处处都有着他的生动,最近一直麻痹自己的古心不知道自己究竟该以什么心情面对这一切,距离他能真正派上用场还会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吧?
还是说,他只要待在古凌楚身边就会一直这样依赖他?
自己一个人生活在原来的世界的话,会变成什么样呢?会得到这样的爱吗?会有人关心他在意他,为他受伤死去而伤心落泪吗?
没有,不会有,因为没有人记得他——他就算死去了,化成灰了,也没人会在乎。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来到这里,在这里可以毫无顾忌的挥霍从前向往的时光,所以他任性了,他不知道自己存在还有什么别的原因,这样的一个人是不配获得幸福的吧。
那些街上的人都为了生活而努力,为了家人和爱人付出努力,劳动,所以他们快乐,他们的时间没有虚度,所以才快乐。
他,又是凭借什么而高兴的呢?
“爹爹,你有没有想过依赖我?”
“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突然想要为你负责任,爹你总会有十分需要我的时候吧?”就像我会需要你需要到在心里呼唤你一样的需要我——古心在心里这样说着的同时马车已经穿过了中央街,当马车停在昭王府门前时,古凌楚修长的手覆盖在古心头上。
他的手指摩挲着柔顺的发,而那双深沉到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此时透露出一种浓浓的欣喜,他轻轻上扬的嘴角显得那样有魅力,就好像那淡色的棱角分明的唇已经吻上了古心的嘴角,仅是这样看着都让古心心跳不已。
可那都不及从唇瓣间吐出的话语来得迷人。
“我需要你。”古凌楚衔着愉悦的笑,温柔的宠溺瞬时弥漫了整个车厢,古凌楚替古心插好发冠,那一双细窄修长,精致的无可挑剔的手就那么流连徘徊在古心的发迹线上,拂开了古心散落的发。
古心说不出话来,一直自己一个人任意妄为,一直做着美梦,这样的梦境如果能永不醒来就好了,可是他真的很庆幸自己遇到了这个呵他爱他的人,那么即使这幸福再短暂,又还有什么关系?
不过是不舍得罢了。
“你又自己胡思乱想了什么?”古凌楚转而给古心整理好领口,这件法兰西红的罩衫让古心看上去很有些蠢,可这正是他们的目的,“不要紧张,万事有我在,你只需做好你自己,就是那个。”
古心终于笑起来,是啊,‘那个’自己,他们要开始的事情无异于虎口拔牙,无所谓的事情还是以后再来困扰吧。
他到底会在这个身体里多久,还有多少时间,能为古凌楚做些什么,那一切一切都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他要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哪怕是作为他的情人,也一定不让他丢脸。
“爷,到了。”车门外有人禀着,古凌楚眼神闪烁,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即将发生一样望向了古心。
“准备好了?”
“当然。”古心压下心底的那丝不安,这就是他的价值,只期望留住古凌楚脸上的笑容吧。
这样就够了。
古凌楚踩着马凳踏下了马车,黑丝绣靴落在地上的刹那,昭王府的大门吱呀一声大开了,当中迎出来一位留着两撇胡子的男人,身后跟随了家眷,或者是家丁,总之那些人的样貌还没来得及看清,为首的男人竟是身影一晃就来到车前。
“昭王爷客气了,劳你出来相迎,晚生惭愧。”古凌楚背脊丝毫不弯,只有蜷首轻颔,语气竟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恭谨自然。
被他抢先客套了的昭王本人倒也没有半点惊讶,他那惯有的冷漠的脸上有一双和纳兰文荣十分相似的眼睛,可惜里面多了一些冷淡锐利的东西,被那眼神扫到了的古心不自禁的在心里一紧,那感觉竟和遇见纳兰文荣时毫无二致。
这不但证明了纳兰文荣很会装傻,还说明了这个人一样不好惹。
昭王装作不认识的问起古心,古凌楚转身接住半踏在马凳上的古心,几乎是抱了个满怀,不过他本人毫不在意的微笑着,还帮古心把那些腰间的坠饰一一摆正。
“不瞒王爷,这是我的爱人。”古凌楚丝毫不讳的正视昭王,后者在眼底闪过一抹讶异,但随即抹平在他的虚伪客套里。
“啊,真是丽质天成的美人,先不说这些,你们长途劳顿,进府再叙不迟,请。”昭王看向古心的表情透着抹暧昧,可是古凌楚假意没看到一样抬起右手,“还是王爷先请。”
“就不要和我客气这些了,当年父皇尚且和你称兄道弟,说到底我还要敬你一声皇叔,可如今再搬出这些未免生疏,我们还是从前称呼吧。”
“如此甚好,多年不见,文禛兄还是别来无恙啊。”
“楚弟你倒是变化不少啊,听说令公子都有这么大了?”昭王示意古心的方向如此说道,听到这话的古凌楚爽朗的大笑起来,听起来却格外有几分凉薄和心酸。
“不瞒你说,小儿多年前就已死于襁褓,外界那些传言实在空穴来风,不过是谣言惑世罢了。”
“哦?真是如此倒可惜了,弟妹过世之后你无意再娶,岂不是要……”昭王特意在这里停顿一下,正随他转过园间长廊的古凌楚惊讶的看向昭王。
“文禛兄原来知晓这许多,不过我本意是不想再去尝试那些失去妻儿的痛苦了,所以,有他陪伴,我已心满意足。”古凌楚揽过身边的古心,让古心不得不贴靠在他身上行走,那种软弱的依附着别人的样子看在昭王眼里,立刻让他又多惊讶了一下。
“也好,总归是有个伴。”昭王黯然的表示遗憾,接着示意管家备膳,一个人引着古凌楚和‘小鬼’到了逢客厅。
“此次到京,不妨多留些时日,我们久别重逢应该好好叙叙旧才是啊。”
“倒是会多留些日子,可惜宫务繁忙,恐怕不能尽兴。不过最近在皇城里偷闲倒是别有乐趣,不如在御花园设酒,大家一起聚聚?”
“这……”
“皇上一直说好久没能和你把酒言欢,想念的紧啊!”
“如此便这样安排好了,我只是觉得皇弟他事务太多,不宜过多叨扰。”
“何时文禛兄在乎这些个虚的了?”古凌楚看着昭王的表情几乎是笑里藏刀的,被那股锋利划的体肤生疼,古心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和古凌楚言笑晏晏的正是陷害古凌楚家人的罪魁祸首,古凌楚竟然能这样轻松的和他客套,这样看着就已经很让人吃惊了,两人又是为什么能相安无事的说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