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寒这才看到他丢的东西是一把带血的匕首,冷汗当时就落了下来,还好还好,丢出去的时候是用手柄砸中他的,不然太子这腿也就废了,他可不想给自己惹上任何一点点的血腥。
这个时候,管家也带着人赶到了,他看了一下这个状况立刻开始安排:“你们,带太子到厢房暂时歇息,再熬点安神的药给太子喝下!”“你们几个,把侯爷小心地送回房间!要你小心点你听不懂啊!慢点慢点!”“路公子,能请您带着他们去吗?小人要去找人先熬点补药给两位服用。”
“你去吧。”路易寒也知道这个老头了是不太放心他一个人,毕竟被太子抓到就麻烦了,还是跟在尚仲溟身边好点,即使他晕倒了。
刚回才到房间,把尚仲溟安排躺下,玄武就喘着气把一个人放下了,这个中年的大夫似乎是侯府的人,很熟悉地跟几个下人打了个招呼,安排人去烧热水,安排人端东西,安排人拿这个拿那个,一屋子人被他指挥得团团转,当然,只有路易寒一个人坐在尚仲溟身边是什么也不做的。
路易寒皱着眉看着尚仲溟紧闭的眼,本来担心连无初的心全部转移到他的身上了,虽然刚才看到伤口还没有深到见骨的程度,但那么长那么大的伤口,又流了太多的血液,在没有输血条件的这种时代,他能不能活下来?他的身体很冷,而且因为失血太多身体有轻微的发抖和僵硬,呼吸也弱了很多,断断续续的让人心情紧张不已。
“侯爷不会有事,战场上更重的伤都活下来了,这只是小意思罢了。”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路易寒转过头看到了正在药箱里翻药的大夫,他背对着路易寒,自言自语一般地说:“这个不是,这个也不行,这个是什么?嗯?为什么我的药箱里有瓶醋?啊,就用这个好了!”一个反手扔到了路易寒怀里:“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让他吃下这个!”
路易寒看着手上的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些药丸。“吃多少?”“全吃吧。”
看着处在晕迷状态中的尚仲溟,路易寒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要怎么做让他吃下这些东西,他是能用硬灌的,但是如果一个不小心药哽到了食道气管什么的,那可是会憋死的!想了想找来一杯清水,把药倒进去,溶解后把尚仲溟小心地抱起来靠在自己怀里,试着喂他喝下去。
看着他无法打开牙关非常不合作的样子,路易寒有点头痛,难道真要那样做?不要吧?
热水已经烧好了,大夫回头看到他还没有把药让他吃下去,皱起眉:“你在磨蹭什么!还没让他喝下去吗?”
路易寒无奈地把药灌在嘴里,然后用口哺地办法让他喝了下去,虽然他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但只要让他喝下去就好,所以后来他都用吹的,希望能把药直接吹到他的胃里算了!看到终于让尚仲溟把药都喝下去了,大夫这才点点头说:“你就这样坐着不要动了,让他靠在你身上。”
于是,路易寒把尚仲溟抱在怀里,看着大夫用几乎可以说是粗鲁的动作在尚仲溟的伤口上检查清洗上药包扎,然后扔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管家一份药单,把东西收拾好后丢下一句:“我明天再来。”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终于安静下来了,路易寒也小心地让尚仲溟躺下了,这才问:“太子呢?”
管家一直在旁边侍候着,听他问起就说:“我来前去看过他,他安静多了。”
“那就好。嗯?玄武呢?”
太子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面前拿着剑站在他面前的人,虽然剑锋已经贴在了他的脖子上,但他一点恐惧的感觉也没有,反而有点开心。无论如何,他在那个男人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标记!想到这里,他一点也不担心他是不是会报复,这个男人是不是会杀了他,满足的心情让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玄武本来就不是一个聪明人,他所有的天分都用在了学武上面,然后成了尚仲溟的护卫后,他知道他只要保护好主人就对了!他看不懂这个太子的笑容,但这个太子能在死前露出笑容,证明他不害怕,就说:“你伤害了我的主人,我必需杀了你!”
太子看着他,眼神是冰冷的,表情是不屑的,他再怎么疯狂也是一个太子,在他的眼里,这个人什么都不是,不过是蝼蚁一样的生命罢了!移开视线看到因被打晕而倒地不起的几个太监,太子的眼神更加冷酷:“哼,有本事,就试试看啊!”
“玄武!把剑放下!”
玄武看着快步跑来的人,想了想放下了剑,恭敬是说:“路公子。”
路易寒快要被这个笨蛋气死了,他是知道这个玄武的脑袋有点木,但木到这个程度让他觉得奇怪为什么尚仲溟能忍受?就因为他功夫好?算了这不是他担心的范围!
太子看路易寒的眼神带着浓浓地杀气,路易寒看了他一眼,对玄武说:“尚仲溟没什么事了,你去保护他吧,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玄武听了点点头,收剑走了。路易寒却是没走,他抱着手臂挑着眉看着一脸杀气的太子:“怎么,想杀我?”
“对!我很想杀了你!如果你就是那个人的话!”
“我告诉你吧,我就是那个人,你要怎么杀了我?”路易寒一脸的气定神闲,他其实很生气,气到有点变回他原来的性格了。说来,他的前世里,本来性格还不错的,只是为了活下来,性格越来越冷酷,不择手段的凶狠。他看着太子的眼里满是鄙视,他本来对这个太子的印象就不怎么样,因为总能和前世他的弟弟联系起来。现在才知道这两个人真的是很像啊,甚至都做出用匕首伤人这样的事来!
太子站起来,他觉得坐着被看得很低!他站起来挺起胸,并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凶狠和冰冷!“我是太子,我多的是办法杀了你!”
“哼,好大的口气啊!”路易寒扬了扬下巴,把他看得更低!“有本事你就自己杀了我,用刚才你杀他的那只手!做得到吗?做不到吧?这就证明,如果没有你的父皇给你的人帮着你,你就是一个废人而已!一个没用的,没胆的,没骨气的,没尊严的废物!”
路易寒大大地吐口气,骂得真爽!好久没这样骂过人了!看着他摇晃的身子和惨白的脸,路易寒并不后悔,反正他已经和这个人站在敌对的位置上了!加上他现在也确实被气得不轻,先骂爽了再说吧!
太子颤抖着手伸出来指着路易寒,路易寒不客气地踢起一块石头砸中他的手腕,太子痛呼一声抱着脱臼的手腕,盈着泪的眼凶狠地瞪着路易寒。
路易寒冷笑道:“更想杀了我吧?可是害怕我反而把你杀了吧?因为我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南凌阁的阁主吧?因为我弹指挥间就能杀了你吧?呵呵,没关系,你来杀我吧,我欢迎你,但是,如果你一直没有把我杀死,那么,在我不耐烦的时候,就换我来杀你了!记得你现在的痛吧,我杀你的时候,会用比你现在痛一百倍的方法的!”
太子的眼中闪过恐惧,他脸上那噬血的笑容让他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他是一个杀人狂,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他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没有办法杀了他,那么,他就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路易寒冷笑,他不过是露出了上辈子常用的笑容罢了,他就害怕成这个样子,没用!“不要忘了我说的话,太子殿下。”说完,转身走了。
三十二
回到尚仲溟的的房间,看到他还没有清醒,路易寒就坐在他身边想事情。
他现在有点后悔,太子的身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到他那个样子他就有点生气,好吧,他不是有点生气,而是非常生气。他一生气就有点容易失控,他对太子说了那样的话老实说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有危险了,说多余的话只会让他更加的危险。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能做的不多,只能小心防备了。说来也不能怪他,连无初出事已经让他很头痛了,太子竟然还刺伤了尚仲溟!为什么事情总是喜欢凑到一起?他最怕麻烦了!
好了好了,冷静下来,现在他可不是一个自由自在的人,他有很多东西要背负,不能失控,深呼吸,好,一条一条来!
首先是自己,太子要对付自己,只能靠着皇上,皇上能做的就是派人杀他或者是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不可能正面对付他,因为他没有理由。如果是这样那他并不担心,不就是多吃点带毒的东西,多小心点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来的暗器和暗杀。这些他都不担心,以他的功夫,并且是在尚仲溟的侯府里,他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而且他的家人已经被他保护起来,不出意外他也不担心他们的安全,了不起就是打一场劫了家人走!他就不信了他这么多高手会斗不过他们!而且在宫里,南凌的阁也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他活下来的把握不小。
好,自己大概不会有多大的问题,接下来就是尚仲溟,他不是故意把尚仲溟放在前面的,纯粹是因为他就在自己眼前!他只是失血有点多,休息休息大概就会好点,他也算是和太子正式翻脸了,但他和太子翻脸皇上只有高兴的份,所以他不但没有危险反而会活得更好!哼,白为他担心!
最后就是连无初,连无初很麻烦,他一个人,没身份没地位,却在皇上头上扣绿帽子,皇上不立刻杀了他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嗯?对啊,皇上为什么不立刻杀了他呢?虽然在宫里杀人不太好,但让人把连无初拖出去杀掉很方便啊!自己的女人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是个男人都会气到疯狂的,连无初却只是关进大牢,还让刑部的人去查?这也太奇怪了!这种丑事还让人去查,皇上脑子坏了?这种事不应该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吗?有古怪!
对了,还有那个连无初的女人,她对于连无初的重要性是毋庸质疑的,但现在,她大概已经被赐死了吧?算了,死了就死了吧,他们一个宫里一个宫外的,没有可能的。啊,不对,还是有可能的,如果女人被打进了冷宫,等到大赦天下的时候就能出来了!可是要到大赦天下估计是很多很多年后了。
他为什么要管这个女人啊!等到连无初出来了,他要管就自己去管吧!现在要先把连无初的事解决掉!现在想想,连无初没有被皇上立刻赐死就证明他可能死不掉,皇上为什么不要他死?在顾忌什么人?还有什么目的?
和连无初有关系的人不多,最容易知道的就是自己,也就是说,皇上想通过连无初找到自己,让自己露出马脚或者是让连无初对自己做什么,前者的话连无初就会一直被关直到自己出现,后者的话就是连无初会很快放出来来到自己身边。当然,这些举动的前提是连无初合作,合作需要筹码,那个筹码无疑就是那个女人!
好,他现在要知道的是,连无初是否是因为自己才会被留下来利用,如果是,那么他就要小心了。
想到可能要对付自己的好朋友,路易寒很难过,虽然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可能只是他的推理错误。但直觉告诉他,太子的父亲,一定也和太子一样,是一个骨子里疯狂的人!为了能杀了他,他可能什么也做得出来,毕竟一国之主,怎能容纳他这个不停刺激着他的眼中沙?
下面,等着七里香传回消息再看吧。
路易寒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很理性的人,这样一个好的本性让他在不偷懒的时候可以显露他本来应有的智慧,也就是思维能力能因为他的本性而得到很好的开发,虽然他几乎一直都在偷懒中。毕竟把事情交给别人做,自己轻松逍遥实在是一件很爽的事,谁让他最怕麻烦了。
看着依旧躺着不动的尚仲溟,路易寒皱了下眉,太子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为什么能伤害到武功高强的尚仲溟?想到这里,路易寒的好奇心开始膨胀,就对守在尚仲溟床前的玄武问:“玄武,太子为什么会用匕首伤到你们侯爷?尚仲溟的武功很好不是吗?”
玄武对路易寒还是很恭敬的,见他问话就说:“主人的功夫很好很错。但属下虽然一直在外面,但只能看到主人背影,看不见背对着的主人在那个时候出了什么事情,属下只看到主人突然后退两步,全身是血,而唯一的凶器在太子的手上。”
路易寒点了点头,又说:“你赶到的时候,尚仲溟有说什么吗?”
“属下赶到的时候,主人还没有昏迷,他太子说:‘我就是死了,也只会爱他一个人。’”
路易寒翻个白眼,瞪了床上的男人一眼,他有必要这么说吗?这不是刺激人吗?也难怪太子那个时候疯狂成那样,都是这个男人自己找罪受的!
虽然在心里不停腹诽,但路易寒却是有点小心跳的。好吧好吧,他的心脏是跳得有点厉害,但也不能怪他啊!
上辈子他一直在痛苦中渡过,死亡就是对他的解脱,连亲情都没有过谈什么爱情。而且,他在那之前一直是一个乖学生,本性还是有点善良不想伤害无辜的人的,所以为了不连累别人,他一直是一个独行侠,没有找过女人。说来好笑,他死的时候还是处男一个呢。这辈子,他不停的在享受他的幸福,仿佛要把上辈子没享受的也享受掉,所以一直沉浸其中不能自拔,也没想过要找个女人感受一下爱情什么的,总想着家人,把自己忘了。也就是说,活了这么多年,和尚仲溟亲吻以及听他对自己说爱,都是他的第一次!
就因为是第一次,他有点激动也是可以原谅的对不对?其实他也不讨厌尚仲溟啦,但是他总觉得爱情是不会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的!或者说是不应该发生在两个男人身上的,先不说伦理道德什么的,光想到上一辈子的弟弟就因为爱上了同性才害他的生活完全改变他就有点本能的排斥。在他觉得,今生父母那样才是相爱的表现!一男一女相爱,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相守田园,陪伴一生,两个人相濡以沫,得到大家的祝福和称赞,才能感觉爱原来可以那样幸福。而两个男人相爱,除了让家人痛苦,自己也会沉浸于无穷的烦恼和挣扎,矛盾和冲突总在不断的发生,幸福总是遥不可及,爱在这个时候显得脆弱又岌岌可危,这样的爱,有什么意义吗?
他好不容易拥有了幸福,他也很爱自己的家人,所以,他不想让他们伤心难过,他会以最幸福的方式生活下去!不伤害到任何人!
路易寒的脸上有着坚决,他已经下了决心。但他似乎忘记了,如果他回应了尚仲溟的爱,他的家人或许会很难过,但如果他不回应,那么尚仲溟受到的伤害就不是难过那么简单了。爱与不爱,总是让人无法取舍。但爱与不爱,却也不是自己做了决定就能解决的,因为,心,是人身体里唯一不受自己随意控制的存在。
三十三
尚仲溟是半夜的时候醒过来的,他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正趴在他腿上睡觉,借着月光再看才发现是路易寒。路易寒本来是坐在椅子上,有点乏了就坐到了床上想靠着床柱休息一下,结果睡着了就躺了下去趴在尚仲溟的腿上接着睡,现在似乎是睡得不错,特别安稳的样子。
尚仲溟看他这种睡法怕他生病,就动了动腿把他叫醒。
他这里一动,路易寒就醒了,路易寒本来就没睡好,大概也就只清醒了一半,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干什么?”
“风远,不要这样睡觉,回房间到上床睡觉,不然会生病的。”尚仲溟用很温柔的声音对他说着。这种声音对现在的路易寒来说,除了催眠没有其它更好的作用了。他转不快的脑子自动开始把这句话删删减减,得到几个关键词,“房间”,“上床”,“睡觉”,明白了!
尚仲溟有点目瞪口呆、哭笑不得地看着路易寒站起来,把外衣脱了,然后坐在他的床上把鞋脱了,最后掀开被子在他身边躺了下来,几乎是立刻的,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尚仲溟苦笑着,这个人是睡糊涂了吗?但看着他因为侧睡而呈现在自己眼前的俊秀脸庞,又觉得很高兴。他看过他的睡容,但还是第一次这样的近,这样近的距离让他看到原来路易寒连睡着的样子都很好看,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眉眼自然的舒展开,嘴巴有点噘起来,几丝头发落在他的脸上,这样的他看起来非常稚气可爱。
伸出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感觉他的脸上柔嫩的肌肤,有点不舍得放手。想起来,他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是在顾太傅的府上,那个时候他正在逃命,而且是带伤的,因为怕被人追到就上了树,才发现自己身后有一个人。这个人很安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空洞,但带着深深的悲伤,他站在此人身后没有打扰他,他在想着他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以及,要不要杀了他。他过了一小会就回神了,回头看到近在咫尺的他是很惊讶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很可爱。他把受伤的自己带走了,武功很好,而且他的健谈和活泼让他对这个人有了兴趣,他也很快知道他的身份,新状元路云州的弟弟。走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留下了自己最喜欢的红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