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名人子走出殿外的时候,一直忘记了处理尸首的宿卫们方才回过了神,想到了自己竟然在王的面前走了神,连忙七手八脚的收拾起了尸首来。
目送四名白衣人子消失在了显黯淡的天色之中,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方才转过了身来,面无表情的盯着秉元。
当被成康那冰冷锐利的眼神紧紧的凝视之后,一直呆若木鸡的秉元方才再次的回过了神来。回视着成康,秉元已经没有了原本的太子那惟我独尊的气势,想起了方才成康所说的给了自己生机的话,也没有了因绝望而产生的勇气,颤抖且略带哀求的问,[八皇弟,你…你想如何处置为兄?]
[殿下之生死,吾岂敢代天而决?]成康用已经恢复如初的声音不屑的说,[殿下之生死当由苍生天甚或是殿下自选,殿下既已做了选择,又何必再问臣弟。]
[你...]从未被人如此顶撞过的秉元不禁本能的欲发作出来,但理智未矢的他强压下了怒气,毕竟他还清楚此时他的性命全在眼前的这个傲慢无礼的人手中,虽是如此,习惯了阿谀奉承围绕耳边的秉元仍然用一听即出的不满的声音说,[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用卖关子了,到底若何,给本殿下一个明白。]
[殿下不明白吗?]成康放肆的摇了摇头,轻蔑的口气充满在了他的话语之中,[看来殿下不止是无能,无勇,尚且要算上无慧呀。]
[岳成康,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就算本殿下今日落于你的手里,生死不由自主,但你不要忘了,本殿下的三弟手中仍有十万精锐铁骑,他会为我报仇的。]对于成康那放肆的言语秉元再也无法忍受,愤怒已经充斥着他的脑子,[就算你夺了皇位,你也休想做稳。]
[是吗?]成康不与置否的应了一句,连看都懒得再看秉元,凝视着手中那初次泛出安宁气息的不知火,用秉元听不到的声音喃喃道,[好吧,既然要拿他试刀,就让他死的明白点也罢。]复尔,抬起了头,面上浮现出了淡淡的平和的笑容,[殿下真的认为三皇兄会为了报私仇而弃了天下大义?或是殿下真的认为吾对殿下多次指使邵桦所做的事情全然不知?那殿下就错了,吾虽非聪慧非常,却也不至于如此不智。若无绝对的把握,吾岂会在不除去殿下之臂膀前先对殿下下手?反正现时言亦无妨,臣弟就实言相告殿下好了,臣弟与三皇兄早就相识,承三皇兄错看,认为臣弟略有微材,若然承袭大宝,当可勉强守得祖宗之江山,但又碍于殿下,故臣弟承诺三皇兄,恕殿下三次之性命,若非如此,以臣弟之微末肚量,岂有在殿下多次欲杀臣弟之后,隐忍不发?而现今,所恕之次数已满,臣弟再不为法所约,纵使弑杀了殿下,想来三皇兄也不会怪责于臣弟。]
[你…]被成康说的一时语塞,过了片刻之后,方才狡辩道,[本殿下何时暗算于你?你可万不要听邵桦的一面之词,你于外藩,本殿下何须害你。]
大王,邵桦愧对大王信任,殿下虽对邵桦有知遇提携之恩,不责之德,然人之一生只得忠于一人,其时邵桦为仇家所伤,幸得太子相救方能存活至今,太子施恩在前,殿下提携在后,两相较下,邵桦只得舍殿下而就太子,也使臣不落个二臣之名,还望殿下勿因一时之怒而弑杀太子,落得逆伦之名。
一身甲胄的邵桦面色如常的向自己下拜三拜后,立起了身来,拔出配剑向颈间一横…….
[唉,事以至此,殿下何须再做无谓之辩?吾为邵桦不值哉。]回想起邵桦临死之时的情形,成康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邵桦呀,邵桦,若你在天得知秉元所言,你会否会后悔?
[如此无德无知且有无智之人,文不能安帮,武不能定国,只识骄奢淫欲,眠花宿柳,欺父害弟,胆小怯懦之徒,兄王何须再与其多言。]见秉元在此夹杂不清的拖延时间,本就对其全无好感的玄茶再也按捺不住,口中的对秉元的“赞美”之词一个接一个的蹦了出来。
[恩…]应了一声,成康收拾了一下有些黯然的心神,微微的松了下原本紧握的右手,食指一拨,不知火在空中划了个美丽的半弧,再次收紧,此时的不知火已由正握变为了反握,隐于成康的由臂之后,侧了下头,成康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正向秉元,[还请殿下觉悟,臣弟现送殿下往生。]
抬起了右脚,成康散步似的向秉元走去…
[你…你不能杀我…你…别…别过来。]望着成康渐渐逼近的身影,秉元只觉得此时的成康虽然面色带笑,样貌俊美,却比那平日所传的鬼怪魍魉还要恐怖的多,每当成康逼近一步,秉元便惊恐的后退两步,却总也不能和成康真正的拉开一丝的距离,而不到片刻的时间,秉元便已被逼到了墙根之边,颤抖着发出了最后的哀求,[我…我是你的兄长呀…你不能…]
话未说完,只见成康右手向前一挥,秉元喉间立时涌出了鲜血,鲜红的血滴如泉涌般的喷了出来,将成康那雪白的外衣飞溅了一身。
[杀…你的…兄长…]虽自己的鲜血已经将成康的前襟染红,但此时的秉元却未立时的死去,仍然含含糊糊断断续续的说着方才所要说的话,狰狞的睁着双眼,却连成康挥刀时的刀光都未看到,虽沉浸在死亡的恐惧之中,却未看到死亡的来临之刻,对于这个时时畏惧着死亡的人,这样的结果,应该也算是上天的一个恩赐吧。
[他死了。]探了探秉元的鼻息之后,玄茶对已经背对着自己的成康说,[最终还是要拿他应这百人之数,早知这样何必为了隐蔽此事而将那些无辜的侍卫都杀了。]顿了顿,续问,[兄王,你觉得如何?]
[很好。]回头看了玄茶一眼,成康又看向了自始至终一直沉默的逝月,见逝月脸有不忍之色,因问,[月儿认为他不该死,还是在怪责为兄?]
[不,秉元死不足惜,月儿是在为邵统领感到可惜。]逝月淡淡的说,顿了一顿,见成康面色不改,心中一叹,续而,补充道,[还有他的家人。]
闻得逝月所言,成康脸色忽变,冷冷的看着逝月……
[兄上的决定月儿不敢反对,只是,秉元就算是罪该万死,他的妻儿仍是无辜的。]无畏的回视着成康,逝月平静的说着。
[无辜?]成康嘲弄的笑了起来,[生于帝王之家,过着生死一线的生活就是他们的命运,有什么无辜不无辜的?帝王家生来就是是非地。]
[兄王所说,月儿不敢反对。]逝月神色一黯,因言,[生于帝王之家,是非之地,恐怕并不是他们的选择吧。]
成康避开了逝月那黯然的眼神,垂视着另一边,低声说了句,[若随心愿,谁愿处在这是非的中央。]
[兄王既也如此认为,那又…]见成康似有些松动,逝月连忙劝道。
[难道月儿想十年之后再出现个岳成康吗?]打断了逝月的话,成康再次的回视着逝月的眼睛,[仇恨是种可怕的东西,它像一条毒蛇一般的不断的吞噬着人的内心,不停的撕咬,这样的感觉,比死亡更令人难受,谁又能说活着要比死了快乐了?]
看着成康的眼睛,逝月无言以对,成康的话看似很有道理,却又似有着什么不妥,但要反驳,却又有着强辩的意味,逝月索性也住了口,只是用充满深意的眼睛,淡淡的看着成康。
[兄王。]看到了逝月如此黯然伤感的神色,玄茶只觉心中一痛,虽也认为应斩草除根,但不愿逝月如此伤感的玄茶也开了口,[不若就给其留下一线血脉吧,太子新纳的美人宁氏已有身孕,兄王不妨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看着玄茶那满怀深意的眼睛,良久,成康正过了头,向门外走去,直至走到门边之时,停了下来,看向逝月,淡淡的说了一句,[处置秉元家眷的事情,就交给表弟来办吧。记得,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他们。]顿了顿,转回了头,继续说,[我现在去了结一桩已经拖了太久的恩怨了,你们就不用跟来了。]
[诺,兄王放心,一切都会如兄王所愿。]知道成康此言是明显的暗示自己只要秉元的家眷不再出现在成康的眼前,自己可以权宜行事,也是默许了逝月所求,因为聪明如成康不会不知道一向对他人生死漠不关心的自己替他们求情的原因。
而逝月则用感激的眼神望着成康离去的背影,逝月清楚,成康的此举无疑是使自己面临了一个未知的威胁,而对于威胁一直采取消灭于未然态度的成康这次的举动,无疑是因为对自己的感情和对玄茶的信任。
想到这里,逝月也向玄茶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却看到了玄茶那隐藏在发丝之后的如同火焰一般的眼神…..
第八章 承袭龙脉
因QQ被失恋的两位好友轰炸,弄的康康极度郁闷ING,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两位好友吵架,同时拿康康我来当出气筒,果真的...英明......-
-弄的我6000字的文章竟然写了4个多小时- -
另外,看到了各位对于成康攻受问题的说法,康康也思索了很久要说的是,基本上在第一部不会有小攻出现,其一是原本的小攻的形象忽然有了新的灵感决定花些时间修改,至于真正的小受,在康康的千呼万唤之中今天终于出来了.....
想到这里,逝月也向玄茶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却看到了玄茶那隐藏在发丝之后的如同火焰一般的眼神…
凝视着玄茶,逝月忽然觉得内心之中产生了异样的骚动,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怪异的令逝月感到一丝的不安,这种感觉逝月并不陌生,几乎每次跟玄茶在一起的时候他都能感觉的到,可是,不知为什么,这次是如此的强烈。
逝月有些担心,自己的内心从未如此的失控过,自己也从未如此的不安过,本能的避开了玄茶的眼睛,侧过了头。
看到逝月这明显的回避,本对一切都无所谓的玄茶眼中也闪过一丝的黯然之色。
月儿啊,月儿啊,你还要回避到多久?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根本就是在本能的回避着我?冰雪聪明的你,为何不能尝试一下接受我呢?还是因为你不愿步上月泽的后尘?家族的责任真的重到你连正视自己的感情都不能吗?还是只是因为你是极天族的圣子,我是玄冥世家的次子?
凝视着逝月的侧面良久之后,玄茶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从懂事开始,一向玩世不恭的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是为了他,自己不但不自觉的改变了很多很多,甚至会为不相干的人去向成康求情,而这一切自己都只是为了博他一笑,可是到头来,门第之间的隔阂却让那心头之人连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自己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落得一场空,这是不是苍生天开的最大的玩笑呀,第一次,玄茶感到了无力的感觉……
也正是因为如此,沉浸在怪异气氛之中的两人根本没有分神去注意成康离开时刻意用手臂遮挡住的不知火上如龟裂一般从缝隙中应出的怪异的红光。
“落花有意随落水,落水无心恋落花”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也罢,就算此生无法得到他的回应,那么只要能看到他的笑容,自己也就满足了。
收拾了下伤感,玄茶又恢复以往的玩世不恭的神态,望向门外,用懒散的声音喊道,[来人。]
[世子有何吩咐?]听到玄茶的召唤,清楚玄茶在成康身边不可动摇的亲信地位的宿卫立时就有两人放下了手边的工作,跑到了玄茶眼前,恭敬的等待玄茶的吩咐。
[去找十几具完整的细条的尸首搬到殿内,去了他们的甲胄,再随意在他们身边丢上几件兵器,派几个人跟我去外面取些个东西。]漫不经心的吩咐着眼前这恭恭敬敬的宿卫,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叫十几个宿卫去跟圣子办件隐蔽的事情,一定要找几个办事牢靠,不爱嚼舌头的。]
[诺。]虽然对玄茶所吩咐的事情感到怪异,但已然习惯了服从的宿卫仍然必恭必敬的应了一声后,飞快的将玄茶的话吩咐了下去,立时就有几人开始向殿内搬尸首,又有十几个人跟着不言不语的逝月向虽无烽火却已被里里外外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后殿走去。而玄茶自己则领着四五个人,出了春宫。
话分两头,最先离开了春宫的成康,在吩咐了不须保护秉退了欲保护自己的宿卫之后,刻意的避开了正在清除战事之后血腥场面的安平宿卫的眼睛,左一转右一转的走到了他原先的居所,现在已经许久了无人烟的彘缘殿,当到达廊口只要再转一个弯就将到达彘缘殿的殿门的时候,成康淡淡回了下头,对看似空旷的后身说,[去向大尊禀报吧。]
[属下遵命。]一声因阁着步巾而显得有些沉闷的声音由树梢之上传出,眨眼之间一个和天色同样黑的身影由树上一闪的没入了墙的另一面。
打发了最后一个尾巴的成康左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个原型的香粉瓶子,这也就是耳召能在任何时间找到自己的原因,轻轻的将小瓶放在了地上,转过了弯,走到了彘缘殿的殿门之前,缓缓的推开了已有些陈旧的木门,不出成康所料,由门缝沿边洒落下了大量的尘土,不过成康没有注意的是,灰尘虽然很多,但是却并非多到了六年所应有的分量。
静静的望着那已无人居住的彘缘殿内所生出的已有半人多高的杂草和满处的灰尘,想起了埋藏在记忆身处,冰封了许久的记忆,那个人的身影和言语仿佛出现在了成康的眼前,虽然成康在内心的深处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所疼爱所不舍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那已经消失了的灵魂,自己和他唯一的关系就是自己所占据的这个躯体是他做创造的,可是那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那人的笑容又将这些完全的打破。
对于永禄,成康饱含着复杂的感情,有同情和遗憾,为他的遭遇感到同情,他爱上了他所不该爱的人,为他的早逝感到遗憾,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的灵魂不该如此的早的凋谢,而更多的是存在于成康心底的另一个人记忆中的母亲,一个充满着慈爱关怀的母亲的形象已经在六年的时间里,在成康的心中变的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