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天气!
我咒骂几句,急急跑进一家最近的茶楼要上一壶茶,避雨。
这里没有天气预报。虽然以前在地球时看的天气预报是平常很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那种,至少有个借口有个部门可以埋怨一下。
在这里能抱怨什么呢?天有不测风云?还是干脆自认倒霉?
我百无聊赖的听着周围人们的谈话,转头望向窗外,对着大雨怔怔出神。
“墨兄!”萧无声的到来打断了我的神游。“不介意同座吧?”
“当然。”我对他点点头。“来避雨的?”
“是啊,这雨下得突然。介绍一下,这位是朔京来的郁泱,这位是墨绯。”
“幸会。”
郁泱冲我抱了抱拳,正宗行走江湖的人的礼数。
他的相貌倒是平平,言谈举止却很得体,而且在不自觉中就散发着一种掌控天下的强者的气势。那是一个普通江湖人绝对不会拥有的气势。
回去再问问墨言他是什么来历好了。杀手的消息来源总是比我这区区灵祭师要广上很多的。
有萧无声在的地方就不会冷场。
这话倒是真的。毕竟他在洛城算得上是有名的长袖善舞的人物,刚见面时那句“洛城的人大多都是认得我的”不是吹牛的。
“前些日子的花魁比赛,墨兄有没有去看?”萧无声随便扯出一个话题。
“第一天的看了。”我漫不经心的答到。
“知道第三天出来的那名艺者吗?就是被投了金花的那位。”萧无声继续问道。
“略有所闻。”我依旧是不冷不热的语气。
萧无声倒不以为杵,只是自顾自的接着说。
“那天我也是去看了演出的,精彩新奇就不用说了。”萧无声特地顿了顿,“我事后回味时才猛然发现,那名艺者竟是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真实样貌,一直以白纱覆面。”
“哦?”我做出稍稍提起点兴趣的模样。
“后来我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无人知道这名艺者的来历与去向。就好像凭空出现然后又凭空消失了一般。主办方那边也只是知道他是名男子而已。”
“这倒有趣得紧。”我轻轻抚着卧在我膝上的琉雅,“不过我对那名为美人一掷千金的人更感兴趣些。”
“呵呵,不瞒墨兄,正是区区在下。”郁泱微微一笑。
在这一笑之间,郁泱平凡的五官都瞬间灵动了起来,宛若春风拂面,令人移不开视线。
我心中生疑,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这才发现原来他是易了容的。
出来混江湖的,难免有什么仇家之类,易容也是件很普通的事情。只是我嫌上妆卸妆实在是太麻烦,所以索性带了面具。
“郁兄真是豪爽啊!”我虚赞一句。
“不敢当。实在是那名艺者的才华有这样的价值。”
之后又扯了些‘没去看真的是很遗憾啊’之类的完全没营养的话,我实在是不好意思自己夸自己,就转了个别的话题。
与学识渊博的人交谈无疑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而郁泱正好就是这样的人。
雨停时他们就因为有事走掉了。我因为不喜欢外面泥泞的道路,还留在茶楼里。
茶楼里的人少了不少,不过仍然很热闹。
这里文人骚客更多些,大家大都讨论着诗词文学方面的话题。
可我想听的是八卦啊……谁能来告诉我哪里闹鬼就好了。
我颇为哀怨的翻弄着无辜的茶杯。
突然我动作一僵,好强大的邪恶气息哦,现在还是大白天的说……
我从窗子探出头,望向西方。
“嘿嘿……终于有事情做了。”我兴奋的歪歪嘴。
琉雅很无奈的白了我一眼。
“走啦!”我丢下茶钱拎了琉雅的脖子就跑出了茶楼,也不管地上的泥水是否溅到了我身上。
琉雅被我抓得疼了,边挣扎边喵喵叫着。
城西有一大户人家姓周。前段日子起,府里频频传出闹鬼的谣言,今日那周老爷实在是不堪其扰,便请了一位道长老作法除鬼。
岂料那道长虽然貌似仙风道却实是滥竽充数,装模做样的点了符纸挥着把桃木剑念着人们听不懂的言语,还跳来跳去四处撒纸灰,惹得那恶鬼是忍无可忍得白天就跑出来要拍死那骚扰他睡觉的不识相的家伙。
如果我现在笑出声的话是不是会算作幸灾乐祸呢?不过那道长能把恶鬼在白天叫出来,可见他是有一定能力的,这能力一定还很弱。
没有能力就骚扰不到恶鬼,能力强了恶鬼就不可能白天出现。
帮不帮忙呢?
第九章
“姐姐!姐姐为什么要出嫁了呢?”六岁的女孩可爱的晃着悬空的脚,天真的问。
“小玲,你以后也会遇上你喜欢的人,那时你也会出嫁哦!”长相清秀的那名女子温柔的笑着。
“小玲喜欢姐姐,小玲嫁给姐姐好不好?”小玲转身扑到姐姐怀里,撒娇道。
“不是这个样子的喜欢。”那女子好笑的摇摇头。
“那是什么样的?像对糖果点心一样吗?”女孩眨着眼睛,迷惑的问。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你一见到他就会心跳得很快,会不自觉地关注他,看到他开心你也很跟着高兴,看到他难过你心里也不好受,总是想着替他分担着点。而且啊,只要能和他时时刻刻在一起,就好像其他所有事都不重要了。哎呀!我也说不好,总之呢,你现在还小,以后你就会遇到了。”那女子想起了什么,满脸的幸福。
“哎……听不懂听不懂啊……”女孩的声音里充满了苦恼。
“以后你遇到时自然会懂的。”女子揉揉女孩的头,“乖啊!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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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长毫无还手之力,只得四处逃窜。周围围观的人群也因这突变而慌乱起来。
眼见那道长就要丧生于恶鬼的利爪之下,忽闻一个优雅清亮的声音喝道:“退!”
那恶鬼咆哮着,很不甘心的没了踪影。
众人这时才松了一口气。四下寻觅,发现出声的人戴着银制半面具,穿着一身月白色长衫,怀里还抱着一只乖巧的黑猫的年轻人。
道长仍是惊疑未定,看着眼前那名对着他伸出手的白衣人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没受伤吧?能站起来吗?”未被面具遮掩的菱唇弯成一抹温润的微笑。
道长看得有些发愣,呆呆的握住面前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
“啊!谢谢。我还好。”道长还是没搞清楚现状,只是条件反射般的回答。
“那就好。”
竟然被那恶鬼跑出了周府大门……
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一般驱鬼不是应该在府内进行吗?这么多人围观难道不怕鬼上身啊!虽然现在是白天。
我摇摇头,反正我只是个看热闹的,操那么多心做什么。
当我想转身离开时,那道长却终于回过神来,叫住了我。
“这位道友,请留步。”
“有什么事?”我平淡的问了一句。
“那个……贫道受人所托驱除那恶鬼,岂料那恶鬼比贫道厉害许多,完全不是贫道所能对付的。
贫道见道友功力深厚,不知能否略施援手呢?”道长作揖请求道。
“哦……我为什么要帮呢?”我很冷漠的反问。
“这……”那道长似是没想到我会拒绝,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驱邪除恶,保护苍生,乃是我等修道之人的责任。”
“道长你错了,我并非什么修道者,只是区区一名灵祭师而已,那保护苍生也是轮不到我的。再说了,这户人家被恶灵所扰,定是他们本身出了问题。这世间的因果报应,又岂是我们所应该干预的呢?你不觉得,这样对那化为恶灵的可怜人,实在是很不公平的吗?”
“这个……但死者既已辞世,还是让他安息的为好啊!”灵祭师是什么?道长自动略过他从没有听说过的职业。
“让他报完了仇,了结了怨,自然会安息的。”我凉凉的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琉雅窝在我怀里,张了张嘴,似是打了个哈欠。
道长似乎以前从未遇见过我这样行事的,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实力不足,做事考虑不周,这恶灵不是你能对付的,一个不小心还会牵连周围的人。你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了。我救你一次,是因为不想那恶灵添上其他不该有的罪过,若你还是不收手,后果自负。”
“可是,那些仆从是无辜的。”道长急了。
我想了想,虽然那只能怪那些仆人命不好……不过,能听个故事倒是也挺不错的。
“好吧!明天午夜见。”
“哎?为什么是午夜?”
“别告诉我刚刚你被吓傻了!今天是雨天,阳气不足,而且你比他弱很多,那恶灵才出来的。现在他知道有比他厉害很多的人在,怎么可能还犯同样的错误!”我没好气地说道,留下被我教训的一脸呆楞的道长扬长而去。
“主上不喜欢那个中年道士。”琉雅很肯定的说,“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呵呵……我也不知道,只是看他不顺眼吧……”我低声笑着。
琉雅在我怀里打了个寒战,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好啦,有墨言在这个万年免费苦力在,不见得轮得到我出手的。”
“墨言,过来一下。”我对着正在教小六基础动作的墨言招招手,把他叫到屋子里来。
“怎么了?”墨言交代了小六几句,放他自己练习。
“符纸画得怎么样了?”
“喏。”墨言找出他练习时写的符纸。
比我写的标准多了……谁让我不会用毛笔呢!刚开始教的时候我用的树枝在沙地上划,还被墨言嘲笑了好一阵子。
“不错啊!接下来就是运用了。”我顺手拿起一张定身符,啪的拍在墨言额头上。
“定!”
墨言很无语的像雕塑一样一动都不能动。
我打了个响指,取下符纸。墨言才无奈的说道:“提前提个醒很累么?吓我一跳。”
我冲他翻个白眼,我高兴,要你管!
“你不开心。”墨言淡淡指出事实。
我摸摸自己的脸,心中暗自疑惑:难道我表情的控制力也退步了?居然被冥之外的人看出真实心情来了。
“下雨了,心里压抑。”我把罪过推给老天。
墨言随意抚抚我的头发,安慰道:“胡噜胡噜毛,吓不着。”
我一把拍掉他的手,笑骂道:“你哄小孩子呢!”
很不可思议的,心里的不舒坦就这么消散了。
诶……我不会是要变心吧?
我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
跑到院子里,找到琉雅,然后戳戳他软软的身子,叫道:“琉雅……”
琉雅被我吓得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就看到我变出一张苦瓜脸。
“主上?出什么事了?”
“我在假设冥知道我变心后的表情。哈哈。”我维持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笑了。
琉雅无语对天。
第十章
把小六扔在家里,抱着琉雅拉着墨言,(这个形容与抱着孩子拉着媳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OTZ)我们在傍晚时分就过去了。
总不好大半夜去敲人家的门吧?
那道士见了我,脸上满是敬畏的神色。
我实在是懒得搭理他。
无知就无知吧!还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愣以为自己是那护国为民的大善人。真的很让人讨厌。
墨言笑笑,没有做声。
周老爷和那道长差不多大,也是五十未满的年岁。只不过看外形就知他平日里吃穿奢华、纵欲过渡,胖得比猪八戒还猪八戒。(八戒,拿你做比喻是我对不起你……小生给你赔礼了……)周夫人却是一个貌美佳人,虽已年过而立,面上仍是风华正茂的少妇模样。周老爷还有不少侍妾,只是不便出席。
只不过,我听说那周夫人是续弦啊……原配夫人还有一个妹妹的,不过在原配死后好像就失踪了。
希望不是我猜得那样,否则太无趣了。
我找周府的下人了解了一下情况,问到已经过世的原配时,他们却推说什么都不知道,绝口不提当年的事情。
“墨言墨言……”我趴在桌子上,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面。
琉雅被我轰出去打探情报了。
“嗯?”正在温习符纸用法的墨言一抬起头,就看到我这么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不舒服?”墨言刚想伸出手摸我的额头,却被冰凉的银面阻了。
“没有啊……只是无聊……”
“从以前我就很想问了,你戴着这么个玩艺不会难受吗?”
“不会啊……早就习惯了。”在冥界时我也是戴面具的时候更多。“再说了,我这么倾国倾城的一张脸,怎么能轻易露出给别人看呢!”
“……”墨言满脸黑线。
“啊啊……还要等很久,我先睡会,你看着吧……”我抱怨着靠在椅子上,自顾自的闭目养神去了。
过了好一会,一个黑影突然从门外窜了进来,冲着倚在椅子上的我就奔了过去。墨言一惊,刚要出手。
这时却听到我懒洋洋的说了句:“琉雅,你要是敢用你那沾满泥水的脏爪子碰我,以后的衣服就归你洗。”
那黑影闻言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我脚边。
“猫会洗衣服?”墨言疑惑的问。
“当然不会。”我的声音带着笑意,“谁见过用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去威胁别人的。”
“你这猫,真的很有灵性哎……”墨言把琉雅拎起来细细打量,却被琉雅一爪子拍在了脸上。
“哇哈哈哈哈!琉雅,干得好!再来一下!”看着墨言脸上的梅花印子,我毫无顾及的嘲笑出声。
墨言抽抽嘴角,丢下琉雅。
“呜呜呜……”
安静的深夜,时断时续的女人哭声尤为诡异。
推开门,冰冷的夜风吹过来,我狠狠地打了个哆嗦。很快,一件还带着主人体温的外衣就披了上来。
“虽然还是夏天,晚上还是很冷的。”墨言嘱咐了一句,率先迈步出门。
在药师老爷子那里,没有什么仆从,家务都是墨言在做,而且人又体贴。二十一世纪打着灯笼都难找的新好男人啊!放过太可惜了……
我神色复杂的看着墨言的背影,拉紧身上的外衣,跟着往声音来源那边去了。
“呜呜……为什么……呜……”
靠近了,声音变得更加清晰起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面前是一个紧闭的房门,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是前夫人的妹妹玲小姐曾经住的房间。”带路的仆人回答道。
“多久没人住过了?”
“玲小姐离家出走后就一直空置着。”
“打开。”我转念一想,“算了,你退下,还是我来吧!”
离家出走?呵呵,不象呢!如此浓重的恶灵的气味,怕是因为冤死在这里造成的吧?
“你,也退后。”我转头对那一直跟着我们的道长说,“一会我们可能顾不上你的。”
屋门一打开,带着异味的阴风迎面扑来。
“净。”墨言两指夹着净化符,让邪恶的味道消散。
屋里很黑,只能隐约看出家具的轮廓。模模糊糊的视觉效果让人觉得在暗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伺机而出。
我双手重叠,变幻着手势,迅速布好结界。
“加油吧!”我鼓励地拍拍墨言的肩膀,退到一旁。
“就这么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