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用说了。我已经答应了。关键是以後,这地我们给还是不给?”晴朗的声音成熟且稳重。武安赞许的点头,面对屈辱仍可保持冷静判断,实在难得。黑衣人的嘴角划了个弧。仿佛对他们的谈话很感兴趣。
“等继承了法王还理他做什麽,这是祖王赐予的土地。当然是不给。臣愿意领兵镇守边关!”
话音刚落,反对的声音响起
“法王金口玉言,怎能言而无信。这麽一来,誓被天下人耻笑,同时也会动摇信众的信仰。在加上阿切尔王的兵力力雄厚,不是我们惹得起的。不如先给,然後再挑动当地信众夺回它。这麽一来即守了诺言,又保存了土地。”
“不!”又有人反对:“不如向雍布王求救。两王向来有间,他一定愿意帮助我们。”
听到这里,武安心念一动,念头在脑海中形成。转头看著黑衣人,压低声音问道:“愿意相信我麽?”
黑衣人愣了一下,旋即笑开,左手摊平,做出请的姿势。
好,赌了!
武安一咬牙,放大嗓门,字字清晰:“三位的计策都有所欠缺。现在在下有一万全之计,想与各位商讨。”
黑衣人忍不住笑趴在地上。武安横了他一眼,以为他喜欢在敌人眼前暴露自己吗,要不是想到自身难保,他也不愿意冒著个险
“谁!”
对方立刻警觉,抽出刀剑步步紧逼武安他们的藏身处。赤身裸体的武安陷入困窘,他可不想被人看到他现在这幅样子。
黑衣人按住他,微笑著给了武安一个安慰的眼神,气昂昂的从柜後走出。
“停下,如果再往前一步,就别怪刀剑无眼。”
“你们是什麽人?笑什麽?”
面对责问,黑衣人面不改色
“你别管。反倒是你们遇到棘手的事情吧。”
三人没吭气,其中一个开始莫自己的佩刀
“我想听听先生的妙计。”其中的年轻人一拱手,礼貌的作揖
武安的眼珠子一转,从柜後传言:“刚才你们所说的三条建议都必须实行。”
“这不是自相矛盾吗?”脾气暴躁的吹须瞪眼,觉得自己被玩弄了
“一点也不矛盾阿,派一人依王令前去商量割地事宜,再派一人前往,据守不出,万夫不开。天下人只知道王割地,守城将军不愿给。哪里知道其中玄乎。然後再派一人向雍布王求救。阿尔切最终不得不放弃。”
武安详细的解释其中道理,外面的人安静的聍听,恍然大悟。黑衣人暗暗点头,眼里尽是赞赏。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指点。”年轻人恍然大悟。深深鞠躬。
“阁下就是未来的法王吧。”武安遗憾,现在的他实在不宜见客
“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礼上往来,这年轻人挺上道的。
“我受了伤不能出去,你看有什麽办法……”
“这……刚才听闻皇帐里不见了一个男宠,现在正在全营搜索。这几天恐怕不易……”
果然!
武安的脸垮了下来,脑子拼命运转,最好的时机错过了,现在该怎麽办?
黑衣人也在想这个问题,他略一沈吟对著那四个人说:“见到我们的事情,希望你们别说出去。剩下事我们自己回想办法。”
“这个自然。我们一定不会泄漏先生的去处。”
“对了,我们想在这里休息。全营戒严,这儿安全吗?”
“先生放心,这儿是法王的营地,没人敢轻举妄动。”未来法王保证
“哪最好不过拉。”黑衣人眨眨眼,指著自己欢欣打鼓的肚子,幽默的说:“我们家不听话的小子想向法王讨点东西吃呢!”
法王微笑:“是我的疏忽,请两位稍等。”
说罢,四人先後走出帐蓬,很快,热腾腾的肉粥送至,令人垂涎三尺。法王的仆人再三叮嘱两人不得到处走动,方才离去。
黑衣人捧著香气四溢的食物回到柜後,帮全身无力的武安穿戴衣物。
“你刚才好厉害!”黑衣人仿若狂热追星的小女生,眼睛里星光闪闪,毫不吝啬的赞美“这条计策真是高!”
武安淡淡一笑,平常他总喜欢研究战国策之类的书籍,没想到竟派上用场。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黑衣人的手停在半空,摇头晃脑了好一会:“叫我布头吧,我妈都这麽叫我。”说完拿起汤匙,耐心吹凉後,送至武安的唇边
“对不起,布头。连累你……”武安心知黑衣人并没有把真实姓名告诉他,但他还是心存感激。能在危难之中冒著生命危险向陌生人伸出援手,这种人实在不多。
“阿……”布头像喂牙牙学语的小童诱哄武安张开嘴吧
“害你不能顺利逃脱……”
“阿……”布头继续
“……对不起”
“阿……”布头继续
……
武安投降,哭笑不得的张大嘴巴,咽下。
布头继续喂食工作,絮絮叨叨:“多吃点,身体才好得快。”
“布头,你打算怎麽办?”
武安又咽下一口粥,伸手企图结过碗结束这种尴尬的喂食。不料,布头喂上了瘾,碗在他手中像扎了根。武安只得放弃
“别担心,今晚两王会谈,我们可以趁机混入雍布军中离去。”
“万一被雍布军发现怎麽办?”
“他们不敢的。”
布头傻呵呵的咧嘴笑。武安恍然大悟,骂自己白痴,根据布头夜探军营的行为来看,他不就是那边的人吗。
心中大石落地,吃完粥後听从布头的劝告,躺在毯子上小睡,等待夜晚的来临。
“还找不到人吗?”阿尔切淡淡的问。烛光摇逸不甚真切的映著他的半边脸
“臣知罪。”
乔巴山似的庞大身躯跪下来,立於他身後的王林抖得像鸡糠
“继续找!”
命令的语气充斥著浓浓的威胁。
他离开了?为什麽?
我做错了吗?
阿尔切出生後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决策
心里空荡荡的……
宝贵的东西,不见了……
大帐内的空气降到冰点
“我说布头……”
“嗯?”
“你非得这样吗?”武安又气又好笑的看著布头把自己往背上背的行为:“我自己会走的!”虽然知道布头是为自己好,但武安始终放不下男人的面子。
这回一向有求必应的布头甩都不甩他。完全无视武安的抗议,将武安牢牢绑在背上,像哄小孩般安抚武安:“安安乖,忍耐一会就好。”
武安拗不过他,只有安静的伏在那宽厚的背上。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淌入心底,尽是说不出的安宁。避风港,武安心中有这种感觉。误闯异界後,漂泊不定的心第一次双脚著路平地
布头的速度极快,身法诡异。背後的武安只听见耳边呼呼风响,舒服的眯上眼。
“谁!”
平地一声炸雷,焉焉欲睡的武安一下子惊醒。声音好熟悉,好像……
他听见布头拔刀的声音
“等等!”他小声制止,探出头来。果然,是王林。两人真是有缘,又遇上了。“王林,是我。别叫!”
王林古怪的瞪著布头後面的武安:“武安?你怎麽……”
“我们要逃走。请你当作没看见,好吗?”
武安的祈求没能让王林立即点头,他犹豫许久,视线扫过布头寒光闪闪的宝刀,终於点了头。武安松了口气,催促布头快走。
布头继续前进,後面已经看不到王林的身影。前面隐隐看见雍布军营内的火光。启明星在东边发出诡异的银光。转瞬而逝。
布头抬头,皱眉。停下来在怀中掏出一支响箭,点燃。响箭呼啸的朝前方飞去。
“这是你们的信号弹吗?”武安好奇。
布头不答,沈沈的说:“看来你的朋友出卖了我们。”
武安全身一震。不会把,话还没说出口。突然火光照的周围有如白昼,一张张饱经沙场的脸,像宣告死亡的使节。把他们团团围在中央。
布头的脸难得出现严肃。武安则被背叛後的愤怒吞没。
王林……
他万万没有想到同时天涯沦落人的王林竟会在最关键的时刻害自己陷入困窘。
也许他并不知情……
心里有个声音为王林辩护。
万一被抓回去……
武安不敢想,四肢冰冷。
士兵围著他们,也不进攻。像静静等待某位大人物的大驾光临。
双方僵持了许久,後方一阵骚动,让出一条道。阿尔切宛如天神般骑著高头骏马出现在眼帘。
他狠瞪著布头,鼻腔发出一声冷哼。
“雍布,你半夜三更擅闯我军营,还虏走我的侍从是什麽意思!”
雍布?
今晚得惊吓真多如牛毛,武安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位共患难的布头。
他就是两王之一?
嘻皮笑脸,耍宝搞笑,温柔体贴
他是王?!
敢情王族的基因受到宇宙射线的刺激变异了?
“我还要问你是什麽意思呢!”雍布叉腰冷笑:“什麽你的侍从,武安是我找到的真正的法王!”
“你把尊贵的法王当成侍从般侮辱该当何罪!”
啥!!!!!!
5.
武安大大吃惊,事情完全出乎意料。雍布飞来一笔,搅得人心惶惶。他知道现在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只好沈住气,静观其变。
士兵们开始骚动,窃窃私语,目光齐齐转向阿尔切。
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法王已俨然至高神的代理人,伽陵王朝的精神领袖。虽不致一呼天下应,但却能动摇民心向背。所以每代当权者都为牢牢控制法王而头疼。神权与王权的争斗是整个伽陵王朝分裂动荡的原因之一。
如果雍布所说的是事实,阿尔切甘冒天下之大不讳选出假法王,侮辱真法王。那麽人人可得而诛之!
各种各样的目光在阿尔切、雍布、武安之间留连。有疑惑、惊惧、愤怒、恍然大悟、不屑……百色交杂,人心混乱。
阿尔切面不改色
“哼,你的意思是说我选的法王是假的?”
“兄弟,是真是假,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你想凭此迷惑我军,那你的算盘打错了。”
“哼,我只是让天下人看清你的狼子野心罢。”他冷笑“因为历届法王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势必不会和你同流合污做些鸡鸣狗盗,窃取天下的事。所以你就找了个假的顶替!”
雍布指著阿尔切,义愤凛然
“大胆!把他们拿下!”
“你动不了我的……”雍布成竹在胸。相回应他似的,後方尘土飞扬,几百名先头部队赶到。旗帜在空中飞扬,不是雍布帐下士兵还有谁。
雍布军从外围将阿尔切的军队围个水泄不通,一时间,两军对峙,剑拔弩张,气氛凝重。
“看来今天我们是没办法辨个清楚。你坚持他是真的法王吗?”
形势转变,不得不退而求其次。阿尔切依旧面无表情。
“真假自在人心。”
雍布扬起自信的笑容
“好!那麽我们就上神庙请众法师辨个真伪吧。”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明日午时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