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这不过无心辩解的言辞却真捅到了马蜂窝,安宇凌那张冰山皮子瞬间裂开,一个耳光扇过去,气得直哆嗦:“你!你说的什么混帐话?!”
白毅无故挨了狠一下子,心头不起火是不可能的,但他怎么觉着这场面这对话忒诡异,不像要把自己卸个几十几百块的泄恨充饥,倒似极他白毅始乱终弃而安侯爷是那弃妇寻夫,整个一千古奇冤的戏码。且他这被打的还没喊疼呢,打人的已闷哼了一声滚倒在床铺上。
白毅顿时惊惶失仪,一把搂过来,就看到安侯爷面容苍白没有血色,汗水铺了一头一脸。他便急急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儿疼?!”
安宇凌闭了眼睛,手指下意识的抓住白毅的前襟,嘴唇始终咬的紧紧的,似乎不愿意开口。白毅着急万分,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可又不敢冒动,实在有些手足无措。忽然脑子灵光一现,白毅斟酌了语气,凑到安侯爷的耳边低声道:“可是……那里碰到了?……”话是用问的,可白毅笃定答案肯定是Yes。果然安宇凌闻言一僵,猛地睁开眼,狠狠瞪着白毅。只可惜被人家熊抱在怀里,气势自然打个对折,平白由“怒”沦落成了“嗔”。他挣扎着想要起身,更加牵动伤处,全身酸软倒了回去,又惹来一阵龇牙咧嘴。白毅便手臂微微用力,确定安宇凌不能再乱动,才柔声对他说了一句:“抱歉。昨晚上,是我不好,过了……”安宇凌气愤不已,可身体被固定了不能动弹,他依照就近原则,张口咬上白毅的胳膊。白毅钢牙铁齿的忍了,心想这孩子如何就养得这么别扭呢……他楞是刻意忽略掉神经末梢传来的疼痛信号,继续耐心的叨叨:“不是说那个什么果有奇效么,看来也不好使啊……不然这样,我叫彩云她们再拿些……”
话刚半截,安宇凌松了口吼道:“你敢!”
白毅怕他一激又碰了哪儿,忙安抚道:“好好好,不叫就是了。你别动。……可是你的伤处处……”放低了音量,白毅试探着问,“那让我看看?”
而安宇凌的音量则摆明此消彼长,他再度出声大吼:“白毅!你敢!”
白毅方才强压的火这会子频繁受杵全迸了出来,他恢复本来面目,凶恶十足的说道:“老子为什么不敢?!MD!那你说,到底怎样?!是要我看,还是我叫彩云追月她们来看?!”
安宇凌被他威胁的气焰弄得傻了眼,等到回神,怨恨更膨胀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死命挣扎起来:“本侯爷不要你管!放开我!你给我滚!给我滚!”
白毅也来了真气,把安宇凌就势往床上一扔:“滚就滚!MD!好心当成驴肝肺,你TM以为你谁啊?!你爷爷我还真就不爱侍侯了!”转身二话没说,拉开门径自走了出去。
这边独剩了安侯爷摔碎在床上,身体的难受自然就映了心境,相仿的疼痛,相仿的情景……若是二哥倒罢了,可这白毅分明只是个男宠也敢这么对待自己……安宇凌想着等自己好了势必要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可眼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
一时间觉得屋外秋蝉赁得躁鸣不休,堵得心头难受。
突然门那边又生些动静,安宇凌忙抹把脸,正要细看来人,已重新被搂进了一方温暖的怀里。“那个……不要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嘛……顶多随便让你打……”竟原来是白毅去而复返。
安宇凌被他抱住,满腔委屈就跟决了堤似的,他抡起拳头狠狠锤在白毅胸膛,呜咽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白毅!我是定国侯爷!别说打,我要灭你九族还不是一句话……我就是要灭你九族……”白毅暗想,九族?老子就这么一族还是穿来的呢……他轻轻抚摸安宇凌柔顺的长发,嘴里捡些自以为好听的说,“好好好……灭九族就灭九族……别说九族了,只要小凌愿意,咱们就去灭TMD十八族都成……小凌乖……不哭了……”
安宇凌听他废话,奈不住泪痕犹在,停下动作严肃的说道:“顶多九族!哪有十八族那么多!”
白毅见他明明桃花眼都成了桃子眼还要故作凶悍,实是越看越可爱,不禁心跳加速,遵从本能凑上去吻了一下:“好,咱们小凌说几族就几族……”
安宇凌被他亲的一愣,待得明白,已被揩油数次,不由怒道:“白毅!你简直不知死活!”
白毅却不理他,只如捧了珍瓷般把他抱起来,然后往门口走去。
安宇凌也不知他要干什么,不免惶然,两手紧盘住白毅的脖子,大声质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白毅一低头,偷香成功,他笑起来,开朗纯真:“温池。”
温泉水滑洗凝脂。
白毅看着趴在池边的安宇凌那光洁的脊背,忽地想到了这么一句足以体现他古文水平的香艳词句。但他又觉形容的不是很恰当,比如“凝脂”的部分,虽然安宇凌的确肤白胜雪质地细腻,却宽肩窄臀秾纤合度,标准的男儿架子,可谓瘦不见骨滑不溜手。特别是那里……温暖紧滞,销魂蚀骨……现在,自己的手指正被紧紧的吸附着……真实的触感加上这进进出出的视觉冲击,实在是太挑战自己微薄的意志力了……
“白毅!”安宇凌一回头,就见白毅嘴角淌着口水,神情猥琐到了极点。他在想什么安侯爷岂能不知,顿时一阵恶寒袭来,脸颊却不由自主的红了,伸手泼了把水过去,“你……你快点!”
虽然白毅是百分之两百的想在这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地方先正面再后面,先上面再下面,先左面再右面……但他也深知,安宇凌太久没有承受过欢爱的身子经过自己一番“折腾”确实需要修养,这才收拾了心猿意马,认真帮安侯爷清理后庭余孽。
待侍弄完毕,安宇凌已睡的不是猪但胜似猪那么熟了。
白毅便从水里捞起他,拿一旁的大张毛毡子裹了紧,任由某人横伏着自己,齐躺在了池边的凉榻。
他垂首,刚好可以瞧见安宇凌浓密乌黑的睫毛。
一滴水珠挂着。
彷佛是未干的泪。
白毅便如同昨夜醒来时候,涌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纵然他素来认命,可也不得不承认这次的感觉来得过于蹊跷。
不禁叹口气。
伸出手,用指尖抹去了那滴水珠……
“白毅……”怀里的人动了一动。
“嗯?”
安宇凌仰着脖子看他:“白毅,我不杀你,也不灭你九族。你就留在这里安心当本侯爷的男宠吧。”
第12章
流光阁的庭院一派秋凉肆意。
放眼望去,尽是凋残碧树,萧瑟群芳。
白毅支起手肘楞充文学青年状,盯着面前的一张宣纸已差不多两个时辰了,惹得彩云在内的几个丫鬟啧啧称奇,这三天两头不甚安分的白公子,怎就改邪归正了……彩云于是借故进来查看炭火盆子,顺带支些眼色。她放轻手脚挪到白毅的身边,探了脖子打量,只见那纸上歪歪扭扭横着行字,空白处摊了几大块墨迹,显然是某人自己的杰作。
彩云皱皱眉头。
这写的什么啊……怎么全不认识……
正要靠近些仔细辨认,白毅忽然长出口气,惊得她一跳,就撞上了身后的桌子,只听淅沥哗啦乱响,花瓶早碎了一地,还连着盒被白毅糟蹋来下五子棋的云子。彩云忙跪下道:“彩云该死,公子,彩云这就收拾……”可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白毅应声。彩云偷眼斜过去,白毅本人真真擂打不动的金钟,这么闹腾,却连姿势都没换过……
彩云出了门,便把这怪事告诉了追月。
追月则脸色如常,说道:“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十天了,主子那夜临幸过后未再来过……新人的劲头过得这么快,自然心下惶恐。”
“是么?”彩云一脸狐疑,“可侯爷这几天也没去其他公子那里啊……而且我始终觉得侯爷对这白公子有些不一样……”
追月笑起来:“彩云,你呆府里的时间也不短了,该知道侯爷的。我问你,你见过哪个公子在这府上留过一月的?云来雁往,最后还不是使些钱打发了出去。”
彩云低声道:“也是。”
追月往白毅所在的房间瞥了一眼,叹道:“不碍都是些过客,那顾家大小姐才是以后府里的正主儿……”
“可是,我真的觉得……”
“彩云!”追月难得的严厉起来,“以后多余的事情不要多管,我们作奴婢的只要尽好自己的本份就够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彩云等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回廊转角的地方,才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追月,我们等着瞧好了……这个白公子,绝对绝对不一样!
话说屋外轻描淡写就死压了白毅的宝,当事人仍不知点长进。论这个中曲折,纵然旁人不足道,白毅心里却清楚自己倒是哪根骨头生了倒刺,锥得浑身不舒坦。
其实,不过是一句诗。
在略泛黄的宣纸上微微染开,地道的简体字,火柴棍儿写法: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那天进园子的时候,他听安槐使这半句典故心里一直梗着,今天好不容易威逼利诱了来,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原来如此。
想不到安侯爷一脸的富家子第二代成事有余败事不足的长相,能这么文艺的窥出个流光阁的雅名。亦难怪他把自己安排在这里,敢情根本当成了替代品,估计做0也事先设计好了的,要不,能让自己得了手还不喊打喊杀的?!……这姓安的是想体验个完整版吧!MD!
白毅虽然从始至终都知道安宇凌对他二哥感情深厚至死不渝,那番置身事外的境界也是发生在他没对安宇凌动念的前提下。现在白某人占了人身体还不满足,给鼻子上脸的,想要进一步巩固成绩内外兼修。正热情澎湃,临了挨桶子冰水,白毅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被欺骗被蒙蔽的纯情少年,且不说这十天人影子都没见到,那会儿自己还因为安宇凌几颗鳄鱼的眼泪弄得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白毅心火沸腾,直烧得眼前血红,以至过于愤怒的忘记了时间持续保持僵硬。
他猛然站起来,三两下把那纸扯了个稀烂,心里发狠道:MD!安宇凌!你好!老子要再和你那什么我TM白毅就是孙子!
当然,人在气头上的话是不可能较真的,何况是醋的。若白毅信守了诺言,哪来他之后和安侯爷那啥那啥那啥啥啥了几十年的纠缠不清呢?……不过此一刻,白毅实在上火。毕竟他一英俊小攻自出柜以来,从没有谁能落他床上还想了别人的。这多年造就的口碑和自信,居然到安宇凌这儿就给破了,能不郁闷么?再者,穿了之后发生那么多的事儿,他还没赶上个空挡伤春悲秋怀念父母亲朋,眼下被人撂在一边闲的发霉,自然有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这几天,他问彩云追月可有什么消遣项目,人立马给他送来琴棋书画,白毅只能干瞪眼,杀了他也不可能会用啊……后来勉勉强强教会彩云五子棋,勉强算有了点乐趣。接着白毅想是不是能看点书以便尽快适应古代世界的人文地理,人立马又给他送来了四书五经以及一些古典小说,白毅翻开,满目天书,连标点都没有一个……他当时就觉得灰心。自己一好手好脚的IT精英,到了古代不说开天辟地建功立业,根本成了废物。
巨大的落差让他的烦躁日益加剧。而这首诗,正好充了导火索。
不过即使在二十一世纪,白毅实际是十足的好吃懒做,他之所以恼火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因素,即他和安侯爷地位的严重不平等。这种不平等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安侯爷他老人家一个不乐意可以几天不露面,他白毅却必须每天洗搓干净了等人家宠幸,想省几道工序都不行……靠你MD!
合着该躲就躲吧,这夜里,偏就有人不知死活往枪口上撞。
正当白毅裹了铺盖要睡着了,彩云追月忽然齐齐入屋,点灯布菜什么的四下忙活。白毅茫然瞅了半天,忽然明天她们在干什么,当即大怒:“MD!老子今晚上谁也不见!叫他滚!”
追月闻言过来,冷声道:“公子,请起来迎驾!”
白毅更怒了,语气加重:“追月,我说了不见,你没听到?”
话音未落,安侯爷已踱了步子进来。
追月她们连忙跪倒请安,独白毅坐得挺直,只那么冷冷得看着他。安宇凌倒不以为然,点头示意众人退下。直到看着都走空了,他才合衣躺倒:“白毅,帮本侯爷脱衣服……”就闭了眼睛养神。白毅铁青着脸沉默半晌,忽然翻身下床,睡在了窗边的一张软塌上。
安宇凌不知道他好好的是怎么了,隐隐有些生气,暗压了开口问道:“白毅,你这是干什么?!”
白毅翻个身对着墙壁,并不搭理。
安宇凌彻底上了脾气,下床走过去,刚想要拧白毅的耳朵,哪知白毅一记死光射过来,把他吓得连收了手。
白毅沉声道:“安宇凌,我不想见到你。”
安宇凌听明白了,劈手一耳刮,白毅也不躲,硬接下来。安宇凌楞住,不禁又问:“白毅,你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