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童年
一个是质子,一个是太子。
但身份的差异阻止不了他俩两情相悦。
十八岁
一个遭人陷害,跳崖脱险。
一个误听消息,触壁身死。
后来
他已不是原来的袭玉,他也不是原来的周献祯,他们的爱情,是重续前缘,圆满双飞,还是成为终身遗憾?
主卷《双金蝶》(http://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197785)里六王 爷周雩凌父亲的故事。
弄玉非玉
"呀,小弟,你怎么踢这么高,都落到前院去了!"弄玉嗔怪着,用手指点了点表弟光溜溜的脑门。
"嘿嘿......"弟弟傻笑着,做了个鬼脸撒腿跑了。弄玉只得去前院拾毽子。前院是爹会客的地方,轻易不得打搅,她蹑手蹑脚地,绕着柱子,来到了前院门口,悄悄往里张望,打探毽子的下落。
忽然只见花间一个人影,锦衣拂动,轻轻挑起落在丛中的毽子,"嘿!"的一声,毽子划着绚丽的弧线向弄玉飞来。弄玉抬脚接了,毽子随即落入她的手中。再打量那人,自是穿得华丽堂皇不说,那容貌也是极好看的。
"哈哈哈......"那人接着一声爽朗的大笑,转头对着弄玉她爹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说罢,兀自甩甩袖子走了。弄玉她爹既没有挽留,也没有送客,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与往常好生不同。尽管如此,这天的事弄玉并没有放在心上。然而多年后,当她坐在皇后宫梳妆台的镜子前,拆下凤冠霞帔,全家流放的旨意仍绕于耳际,那人那事那话又再次浮上心头......
"皇上,皇上,慢点,慢点!"老太监宁禄气喘吁吁地拖着两条老腿追赶着血气方刚的皇帝,"皇上,虽说这......这......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可您也太急了点,吉时还未到啊!"
周献祯喝了好多酒,不管后面缺乏中气的宁禄跟着快跑掉了半条老命,一个劲气冲冲地往新皇后的宫殿走去。自打太后给他定下这门亲,他就憋得慌:他答应过,他答应过这皇后的位子要留给他的,怎么可以让个黄毛丫头给抢了去!他倒要看看,这个太后的远房表舅的表姐的堂弟的二儿子,吏部尚书的小女儿有什么与众不同,十三岁便要坐这天朝皇后的位子。
献祯一脚踹开门,床边那人儿微微一震,低下了头。他冷哼一声,一把掀飞盖头,粗鲁地抬起那人的头:凤眼圆睁,柳眉高挑,粉脸泛着潮红,一把樱桃小口微微颤抖,如受惊的小雀般惹人怜爱。这相貌放在任何一个男人眼里都是倾城的,然而周献祯不是俗人。
"叫什么?"他冷冷地来了句。
"弄玉。"她还是有点胆识,没有吓得说不出话来。
哼,就你,也配叫玉!献祯冷笑数声,一甩手,走了。
这一走便是三年......
彼玉已逝
"叽......叽叽......喳喳....."窗外一阵令人烦躁的鸟鸣吵醒了伏桌睡了一夜的献祯。他吃力地撑起头,瞥见身下的那张纸。纸上的字已经被某种液体弄得墨迹不清了,但还是可以依稀辨认,那伤感的蝶恋花:
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
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
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
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呵,又是一夜。三年来,除了给太后、太监逼急了,去妃子们那发泄一下,献祯不知这样过了多少个一夜。一到晚上,总是不知不觉就想起这些个相思离愁;早上再被这鸟儿拉回自己身为皇帝这个现实中,强颜欢笑地去面对朝臣还有妃子。
正兀自沉浸在悲哀中,"吱呀",门打开了,宁禄晃悠悠地进来,抿着已经快没牙了的嘴,说道:"皇上,请更衣上朝。"
"哼,上朝,强狗所难狗不理,我这个皇帝他妈的还没只狗自在!"献祯一拍桌子,纸随掌风飘落。
宁禄一个箭步扑上前去,捧住那张纸,那速度快得和他年龄有些不符。"皇上,好词啊。"
"哼,可不是我写的,写这词的人还没出生呢。咱他妈的可都是他先辈,哈哈。可怜我就一没用的文科生,酸不拉唧,什么都不会,就记得几首恶心的诗啊词的,也不记得女朋友的生日。"献祯冷笑,"袭玉啊袭玉!我一定不值得你想起吧!可怜我却想你得紧!"
"呵呵,皇上,您又讲老奴听不懂的话了。"宁禄口中说着,心中纳罕。自从那事发生后,皇上便突然文思勃发,整天写些连大学士都称赞的诗词歌赋,还千篇一律是相思苦恋之意;私底下言行更是奇怪,整天"我"啊"我"的不说,还老嚷嚷着"袭玉"这个名字。想自己拖着副老骨头遍寻整个皇宫,连个叫袭玉的宫人的毛都没有,皇帝也从没出过皇宫,更不可能认识些个外面的莺莺燕燕。斗胆问一句吧,皇帝总是说:"我再投个几次胎都不可能见到她。"
"听不懂就别听了。我习惯了,我忍。我什么都习惯了,就是那身制服还没习惯;我什么都忍了,就是不知道还能忍多久。"献祯一把揉碎纸头,纸屑飞了一地,"走吧,替朕......更衣!"
□□□自□由□自□在□□□
献祯大婚后的没几天,朝堂之上。
"启奏皇上,塞外藩王派使臣前来。"
"哦?所为何事?"献祯没有抬头,兀自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
"启奏天朝陛下,我王特命臣来奏报陛下,我朝王子叛乱已平息,现立大王子达术为储君,叛乱王子兀尔金遭诛。"
"什么!"献祯一下子站了起来,手中的玉落了地,清脆地摔成两半,"死了?尸骨何在?"
"呃,祈水山崖之下。"
献祯摇摇晃晃地跌坐进龙椅,定住了似的不再言语。
"唉,"宁禄摇了摇头,只得喊了退朝来掩饰皇帝的失态。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心中依稀明白,列位退出了朝堂。
琢昶宫中,献祯这条龙像被抽了筋似的,软倒在榻上,嘴里喃喃道:"玉,玉,朕的玉呢?"
宁禄奉上一块翠绿的,被献祯一把打到地上:"不是,不对,她也配叫玉!玉,玉,朕的玉啊!"
"皇上,那块碎了,老奴给你换一块吧。"
"碎了,死了,胡说!你胡说!你们统统都骗朕!拿块烂玉来忽悠朕!"
"皇上,说谁烂玉呢!"门外跨进个雍容的老太太,身旁跟着个幼女,瘦弱的肩膀有点架不住那身皇后的朝服。
"老奴叩见太后、皇后娘娘千岁。"宁禄叩头,也不忘帮皇帝说话,"都怪老奴眼拙,挑了块次等的翠玉给皇上把玩。"
"皇上,"太后没有理会宁禄,坐到榻边,拉过弄玉,"那塞外本就不是产玉之地,哪有咱中原这......"太后的话没说完,忽然,献祯一个打挺坐起来,"玉,玉在那里!别走!朕来了!"说着,就往前冲。太后老了,宁禄老了,弄玉太小,一个来不及,献祯一头便触在柱上,断了气。太后一声哀嚎,不省人事,琢昶宫乱成一团。
一天又三个时辰后,献祯莫明其妙地缓过了气来,太后却病了。这一病就是三年......
遗忘与被遗忘
"《论古今中外诗人的耽美情结》,哈,这就是你的毕业论文?你脑子进水啦,今天是鬼节,你别吓我好不好,哈哈哈哈......"一个长相颇为帅气的男生一拍腿上的笔记本电脑,便大笑起来。
"是啊,怎么了?"范川岳扶了扶眼镜,从帅哥室友那夺过自己的电脑,说,"你尽管嘲笑好了,无所谓。"
"何必这么贱呢,就为了讨好你那同人女女朋友-袭玉?"
"当然不......是。"这个不字太小声,底气不足,使那是字显得格外大声。其实范川岳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想讨好袭玉。当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经犯了大忌(范川岳=反穿越),他就竭尽全力想要弥补。
"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省得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毕不了业,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教授有多古板。告诉你,只要是有点资本的女人,就不可能爱上你。知道为什么吗?"那帅哥一甩头发,耍酷似地说,"第一,你很丑;第二,你很呆。"
"才不是!袭玉说的,长相根本不是问题......"
"错!那是忽悠你呢。我前女友也是同人女,对于同人女来说,只有性别不是问题,年龄不是距离,血缘也不是绊脚石;但长相,实在是太重要了!因为那是YY的资本啊。"
"那......那我绝对不呆,谁不知道我是......"
"是中文系第一大才子是吧?这正说明你是书呆。老实跟你说吧,袭玉他们接近你,只是想利用你研究中国古往今来文学史中的gay文化而已。你,充其量就是一本会说话的唐诗宋词三百首。"
"胡说!"f
"好好,我胡说。可你说你不呆,你知道今天是袭玉的生日吗?你有准备礼物吗?"
"啊呀,忘了,糟!"范川岳跳起来,飞奔了出去。
"喂!"那帅哥摇摇头,"真是急,听人家把话说完啊。都九点了,店都要关门了,生日party都快结束了,无论买了什么,都是来不及了吧。再说今天是鬼节,走什么夜路啊。"
"买礼物买礼物......"范川岳嘀咕着冲出校门,将看门老头"喂,要关校门了,还去哪?"的喊声抛到身后,跑着跑着,一阵冷风袭来,范川岳打了个哆嗦,才发现他竟然跑到了学校后面的死胡同里。正想离开,冷风吹过的脑袋忽然清醒,想到:"买礼物,可袭玉喜欢什么呢?"
"BL漫画?她估计什么都看过,不稀奇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周边?除非他现在在日本,否则是买不到了;还有什么呢?还有就是除非我变成同性恋,或者我不姓范,姓艾(爱穿越)......"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心里急着,脚下不知不觉在胡同里一圈一圈地转起来。
胡同里只剩下范川岳的脚步声。一只飞蛾落在胡同里唯一一个路灯上。"嗞......"路灯闪了闪,灯丝英勇就义。范川岳愣住,忽然身后一个声音,随着一丝冷风飘来,像是袭玉:"范川岳。"
范川岳很自然地回头......
"皇上!皇上!皇上醒了!天佑我朝!快,快去禀告太后!"这个,是范川岳醒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弄玉坐在空荡荡,冷冰冰的宫中,端详着一幅已有些发黄的画。"弄玉啊,这幅画,把它给哀家烧了。再也不要让它入皇上的眼。"昨日,好不容易清醒了些的太后强支病体吩咐她时,这样说,"彼玉既逝,何必思之......"
画中两只蝴蝶,一只金黄璀璨,艳如骄阳;一只通身乳白,泛着翠绿光华,徜徉于田间小路上的花丛中,背景中是连绵的大山,和一棱清冷的明月。图上题着:塞上阡陌蝶双飞;落款是"献祯、袭玉于飞龙卅年"。
弄玉摇头叹了口气:"既盼双飞,缘何画这残月......"
"一群势利眼的,连个手炉也要克扣!"弄玉的贴身丫头岚雅跑进来拍着身上的雪嘟嘟囔囔地说。
弄玉将画卷上,低低地说:"岚雅,苦了你了。冷的话拿那件皮袄去穿吧。"
"娘娘,怎么又说这话呐。奴婢就是服侍人的,要是遇到像灵妃那样的刁蛮主子,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娘娘对奴婢一直那么好,奴婢心甘情愿陪娘娘吃苦。奴婢就是瞧不得那些狗眼看人低的,欺负娘娘。好歹您也是皇后啊。"岚雅气得跺脚。
"算了。这要是在御花园里遇上了,哪个认得我是皇后,恐怕连皇上也不认得的。"
"不会的,娘娘,我听那些在御书房听差的太监说,自从那件事后,皇上就性情大变,说不定就此不再宠幸灵贵妃、越贵妃,想起娘娘来了呢。"
"彼玉已逝,弄玉非玉......"弄玉抚着那幅画,幽幽地说。
"咻......"山雕一声长长的啸叫,滑翔而过。
兀尔金缓缓地睁开眼睛,慢慢伸出右手,掐了一下自己,呵,还有感觉,活着啊,竟然还活着。他脑海里浮现出那人父亲的一句话:"实在没有办法,就找个悬崖或大海跳吧,那叫置之死地而后生,是百试不爽的逃生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