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呵呵,刘兄,您说笑了!"我想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敢把乌龟的美味告诉太子,毕竟,佛主面前说杀生,是一种很大的罪过!
"没什么事,我们就回宫吧!·天色不早了。"
"好啊!"我急忙答道,却突然看到不远处一群和尚,拎着木棍,匆匆而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杏黄僧衣的胖的和尚,怒气冲冲的。我微微愕然,怎么和尚也这么火暴?还没等我回过神来,那群和尚就停在了我们面前。
"师叔,就是他们!"一个小和尚指着我们对胖和尚说。
不是吧!难道他们知道我觊觎他们放生池了的乌龟了,这才来找我算帐?可回头一想,也不太可能啊!毕竟,我只是想想,并没有付出实际行动。再说,他们也不可能知道我的想法啊!据我所知,在人类文明的历史上,好象还没有人会读心术。
"把他们给我拿下!"胖大和尚狮吼一声,很有气势的一挥手,那帮和尚就拎着木棍上来了。
"你们干什么?"太子一把把我推到身后,半是吃惊半是愤怒的冲他们吼道。
"为什么,你们还敢问为什么?"那胖大和尚像是听到什么荒谬的话,急躁的一抹头,"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方丈师兄的禅房里乱写乱画,还不知罪吗?"
我摇头苦笑,又是我的错!我在心里哀嚎一声,今儿倒是怎么了?出门没看黄历吗?还是,我今天注定会有血光之灾!我站了出来,鼓足勇气开口道:"是我在方丈墙上乱画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不要为难他!"
我话还未说完,就被太子一把拉住,"阿贤,你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丢下你不管!"说完看向那群和尚,"我们写已经写了,你们想干什么?"
"好狂妄!"那胖大和尚气的脸涨的通红,用力一挥手,冲那群小和尚吼道:"愣着干什么?还比快把他们给我拿下!"
太子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也不再害怕。心想死就死了!这么一想,整个人反而无畏了!几个和尚拎着木棍,赶着我们向前走。一个小和尚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见我们被推搡着,一愣,过去,小声对那胖大和尚不知说了什么。就听那胖和尚直着嗓子吼了一声,"不行!"
"师叔,这是方丈的意思!"
"方丈的意思也不行!"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的底气不足。
小和尚也不说话,只是满眼含笑的看着他。
"罢了!",末了,那胖大和尚长叹一声,一跺脚,气鼓鼓的走了。
论禅(二)
我吃惊的看着这一切,心道;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只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得救了。
那小和尚轻轻一笑,"两位施主,请随我来,方丈要见你们!"
方丈为什么要见我们?我疑惑的看了看太子,他也一脸茫然。看来,我们都不认识这个什么方丈啊。
"小师父,请问方丈为什么要见我们?"
"这个?"小和尚一迟疑,复又一笑,"我也不知道,两位去了就知道了!"
我对着太子苦笑一声,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不过,刀山火海我们也得跟别人去了!抛却人家刚才救我们的情分不说,就是现在想逃也逃不了。这偌大佛寺,可都是人家的地盘!
"两位施主稍等片刻,我这就进去禀告方丈!"那小和尚将我们带至一偏殿旁,双手合十,施了一礼,转身走了进去。
我看着面前的大殿,苦笑一声,这里不是别处,正是我涂鸦的地方。
"两位施主,方丈请你们过去。"还没等我感慨完,小和尚又出来了。我把心一横,抬脚随他走了进去。怕什么?反正有太子跟我在一起。佛门又不是黑社会,太子的面子,他们总要给的吧!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有礼!"刚一进去,一个须眉皆白的老和尚就双手合十,冲我们施了一礼。
我们急忙还礼道:"大师有礼了!"
我看那老和尚清瘦,矍铄,须发皆白,面色却是光滑红润,眼中精光四射。
"阿弥陀佛!刚才我师弟莽撞,让两位施主受惊了,罪过罪过!"
"大师,您客气了!"
那老和尚一笑,指了指炕上的蒲团,"请坐!"然后又冲刚才引领我们进来的小和尚道:"戒嗔,上茶!"
那个叫戒嗔的小和尚一躬身,"是,师父!"恭敬的退了下去。
我刚要坐下,就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中午所见的王公子,脱口而出,"王兄,是你啊!好巧,我们又见面了!"
那王公子冲我微微一笑,"是啊!我们又见面了!"
太子也看了过来,"王兄,好巧!"不过,我听他语气不甚亲热,好像巴不得与那王公子不再见面一样。也可能是我多心了!
"怎么,你们认识?"饶是那晦明方丈是得道高僧,此时也有些吃惊。
"师父,今日中午我们有过一面之缘!"王公子跟方丈解释道。
晦明方丈拈须一笑,"阿弥陀佛,如此说来,你们还真是有缘了!"
我看那王公子跟方丈貌似很熟,好奇心作祟,忍不住问道:"王兄,不知您为何也会来万安寺?"
王公子看着我微微一笑,缓缓开口。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王公子是晦明方丈的俗家弟子。因为他自幼体弱多病,后来遇上一僧人,被告知,这王公子不适宜在红尘俗世中久作羁留,若想长命,必须遁入空门,出家为僧。王公子的父母疼儿心切,自然不舍得让他出家当和尚,但听那和尚说的也有些道理,这才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王公子拜在晦明方丈门下,做他的俗家弟子。这王公子也是深具慧根之人,与佛家极有渊源,学佛论禅领悟力超高,很得晦明方丈的喜爱。时常叫他来陪在左右,师徒二人品茶论禅。
难怪我刚开始见王公子时,就觉得他一身禅意,原来真的是修习佛法之人。我捧着茶碗,小口的品着茶,真香!
晦明方丈突然开口道:"不知是哪一位施主在墙上题下了这首诗?"方丈用手指着的,赫然是我写下的那首诗。
我脸一红,看着自己的字,还真是丑!不过,这也没办法,我以前学的字可跟汉朝的字有很大的差别,为了学会这个时代的字,我还费了很多的心血。我讷讷开口道:"大师,实在不好意思!贤一时顽皮,顺手在墙上题下这首诗,实在对不住了!"
太子暗暗握住我的手,"大师,他也不是故意的,还请您多多担待!"
谁料那晦明老和尚闻言却是哈哈大笑。
我和太子面面相觑,想过千百种后果,就是没想到人家会是这种反应。
那晦明老和尚笑过,又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多虑了!谁说老衲要怪你们?老衲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谢我们?我没听错吧?我不敢相信的看着晦明方丈。
那老和尚又是一笑,"施主有所不知。说来惭愧,老衲一生醉心佛学,苦心钻研,穷极一生修为,才写下这四句箴言。自认为是妙言真理,时有窃喜之心。今日见到施主之诗,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是啊!‘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从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老衲还是拘泥于外物,勘不破这红尘,终不能超脱与世俗,无法领悟更高佛理。想不到,施主小小年纪,就有如此不凡见解。老衲惭愧,施主,请受老衲一拜!"说着,竟俯身拜了下去。
我大惊,急忙一把拉住他,"大师言重了!这不是折杀我了吗?"我本来就已经被这老和尚夸的脸红,现在,哪禁的起他这一拜啊!
那老和尚仰天一叹,"唉!施主,不必推辞!你的确是当的起老衲一拜!"
我急忙打断他的话,"大师有所不知,这诗并非贤所写。"
"不是你写的?那是谁写的?"晦明方丈直直的盯着我,一脸的急切。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哪知道是谁写的啊?我对这又不感兴趣。我微微一笑,"大师,这是我偶然间听一游方僧人说的。"
"哪个僧人,他法号是什么?在哪里见的!"
看着晦明方丈一脸的急切,我嘴角微微抽搐,瞧瞧,这哪是一个得道高僧该有的风仪啊?却也不得不开口道:"是我小时侯跟我父亲去徐州时见的。法号,我当时没问。"我故意把地方说的很远,以打消这狂热的老和尚想去蹲点守侯的念头。
"哦!是吗!"晦明方丈一脸的失望。还没等我安慰他,就见他已经恢复一脸的阳光灿烂。不愧是得道高僧!我暗暗赞叹一声。可他下面一句话,几乎让我撒丫子就跑。
"我看施主深具慧根,与我佛门定是有缘之人。不知施主可愿意皈依我佛?"
我不愿意!我不愿意!我差点就叫了出来。开什么玩笑!你看我像是佛门的有缘人吗?我已经够倒霉的了!好不容易在文明进步的二十一世纪长到这么大,恋爱都没谈过一次,就直接车祸穿越到两千多年前的汉朝来了!穿越就穿越呗!还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男人!难不成,现在又要我当和尚?老天,这是什么世道?这么连番打击下去,我还不如直接却阎罗王那报道得了!
更何况,我这人,奸懒谗滑,样样都有。我贪恋红尘,贪图享受,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四大皆空啊!真不知道这老和尚是怎么看出我深具慧根,与佛门有缘的?
"不行!","这怎么可以!"还没等我拒绝,那边就传来两声惊呼。
太子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的,"方丈,这绝对不行!"一脸的坚决。
那边王公子的脚已经向我跨过半步,看到太子紧紧的拉着我,他脸色一变,不再开口。
晦明方丈看了太子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微微一笑:"阿弥陀佛!老衲刚才是说笑呢!施主不必当真!"
早说!我松了一口气。我一直担心,我要是不答应,这老和尚就会直接抢人。
太子脸上却现出一丝怒色,"说笑,这事能开玩笑吗?"
晦明那老和尚的确是得道高僧啊!太子指着他鼻子吼人,人家依然面带微笑,风雨不动安如山。
太子吼完,一拱手,"天色已晚,就此告辞!"说着,拉着我就走。
这样走,貌似有些不礼貌,可看太子那么生气,我自然不敢让他停下,只能侧身,冲晦明方丈和王公子道"大师再见!王兄再见!"
那晦明方丈显然是修为极高,人家双手合十,面带微笑的跟我道别。那王公子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奇怪!我好像没得罪他呀?一看这人就是修为不够的!
"哎呀!爷,你们可回来了!"离宫门老远,小喜子就一脸惊喜的迎了上来。
这小子!不是让他在宫里等着的吗?怎么迎出来了?还没等我呵斥他,就觉得周围的温度陡降。小喜子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冷着一张千年寒冰脸的王闳!老天,他怎么跟来的?
王闳过来,因为在外面,且是便装,也没有行礼,"殿下,您可平安回来了!"只是,他问候太子就问候呗!干吗一直冷冰冰的盯着我,害的我浑身直发抖。
"你们都迎出来干吗?"太子一脸的不爽。
不过,看某人挨骂,我心里可是大爽。
"阿贤,我们还是扮小太监进宫,可好?"太子回过头来看我时,又是满眼含笑。
切!他扮小太监还上瘾了!不过,看着太子一脸的兴致勃勃,我也不忍拒绝。何况做戏就要做足全套,不是吗?"好啊!"我爽快的答应。到原来的地方,又把那身太监服穿上。
就这样,王闳带着三个小太监回宫了。
走到僻静处,自然是太子走到前面。若有人这时候经过,就会看到这样一种奇景:一个小太监大摇大摆的走在前面,后面恭谨的跟着两个小太监,和一个男人!
王闳这家伙真是卑鄙,他趁现在太子看不见,老是拿眼睛瞪我,神色冰冷,就跟我欠了他几两银子不还一样。
好冷,我浑身一哆嗦。为了防止被王闳的高寒射线冻成冰棍,我硬着头皮开口道:"殿下,臣现在很是疲惫,恳请您能准臣回去休息?"
"阿贤,你累了就回去歇着吧!不妨事的!"太子微笑着看着我,一眼的宠溺。
"谢殿下!"我挑衅的看了王闳一眼,却发现他神色更冷。我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走。
走了不远,就听太子说:"王闳,你怎么知道我出宫了?王闳,王闳?你想什么呢?怎么不回答?"
家书
好冷!我拢了拢身上的貂裘,起身又往火盆里加了几块木炭。现在已经是绥合二年二月。不知不觉间,我来这里已经快一年了!可是,我不禁苦笑一声,为什么我会这么命运多舛呢?
一想到韩轩来看我的那天,我心里的苦涩就漫延开来。那晚,韩轩又来看我,耳鬓厮磨了好久,他照例没有要走的意思。眼看天已见明,我不得不拉下脸来又做了一次泼妇,赶他出门。
那夜,月依旧很圆。韩轩无赖的提出要抱抱我才肯走。我嘴角抽搐,却拿他没有办法。我静静的倚在韩轩怀里,任他的下巴在我头上温柔的摩挲,无限缱绻!却突然听到"嘭"的一声闷响,我大惊,急忙从韩轩怀里挣脱来来。韩轩也是一脸惊疑,却只是镇定的安抚着我。
我们大气也不敢出,等了良久,周围却是一片寂静。我急忙催促韩轩快走,这时候被抓,会不会被人当成奸夫淫妇我不知道。但韩轩肯定会被当成刺客给杀了的!
韩轩走后,我战战兢兢的回房。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王闳的房门"吱呀"一声响,虽然不大,却在这寂静的夜空里,异常清晰的传进我耳中。我的心一凉,难道是王闳?刚才是他看到了我们?只是,若是如此,他为何不叫人?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却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
第二天,见到王闳,我急忙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迎了上去,打探虚实。王闳见我,理都不理,一脸的冰冷,不,应该说是森冷。我见他冷漠依旧,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只是自己多心而已。眼光不经意间划下,却看到他缠着白布的右手,上面透着点点殷红。这分明是......
唉!我又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这是这些日子以来,第几次叹气了。只是,呵!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大人,您的信,还有包袱!"小喜子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哦!小喜子呀!你小子怎么也不知道敲门。"
小喜子吐吐舌头,一脸的委屈,"大人,我敲了不止一声呢!是您没听见好不好。"
"呵呵,是吗?算我错怪你了!谁的信啊?"我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是大人您府上的老夫人派人送来的!"
"我娘的!快给我!"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我娘了!就连过年的时候,我都没有回家。太子一直不放我回家是一个理由,最主要的是,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寒雪--我名义上的妻子!
我手忙脚乱的拆开信,一看开头那句"贤儿",我的喉头就有些发紧,眼睛直发热。我摆摆手,让小喜子出去。其实,我娘在信里,也没有说什么。只说,几月不见,她很想念我,让我尽快告假回家。又说,因为家里少了一个人,今年过年有些索然无味...总之,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话。最后,我娘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寒雪的精神有些不好,最近,越发消瘦了!我合上信,心猛的一痛!都是我的错!可今生,我注定是要有负于她!
打开包袱,却是一件棉袍。天青色,我最爱的颜色。棉袍做工很是细致,针脚细密整齐,剪裁的很是流畅。我抚摸着棉袍,心里对我娘的愧疚更深,我犹不能在她膝前尽孝,她却不忘在寒冬时为我做上一件棉袍,即使知道我已经有很多件。咦,布条!这里怎么缝了一个布条?我好奇的扯过来看。"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我的身子一震,手中棉袍颓然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