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小胖子装腔作势地清一下喉咙,点点头。“也罢,让本王听听你那番夷小曲,以为取乐。”然后坐到仆人为他搬来的一张椅子上。
我朝他挑挑眉毛,抿嘴微笑:去你的!你这欠扁的小鬼!
“哐——”
“大胆!你…你敢惊吓本王?!”
噢,没趣的小鬼!我不过用力划了一下弦,还没打算让他过瘾呢!真是的,这娇气鬼的耳朵可真够脆弱。
“‘小王爷’,你怕它吗?”我笑得非常友好且狡猾,就像快餐店里收银员。
“胡说!你…休要耍花招!速速与本王弹来!”小胖子被激得脸红了——哈,这个自以为是的小笨蛋!
让Percy教你点东西吧!来啊——
What a waster,what a fucking waster.
You pissed it all up the wall.
Round the corner where they chased her.
…
高汨坐在那里,脑子嗡嗡地似还有声在响,虽然此时比较方才那一阵,算得上万籁俱寂了。
今日来到这乐府司,就是听到身边太监为他打探到,说这番人乐师大约每日午后都要前来此演练弹奏。前几次后宫嫔妃们举办赏乐会都未想到请他,高汨也不好意思主动求人家邀请,便想了这个法子,看这稀罕看了。
没想到这蛮人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知礼数不说,还用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来吓唬他。亏得他胆子大,硬是给听完了下来,面无惧色,只是一时呆滞不知所措罢了。
那名叫珀希的番人此时也抬头看着他,青瓷片颜色的眼睛盯着他上下打量,嘴角微翘,仿若嘲笑。
“你…你…大胆!”高汨才真是有些怕了,止不住往椅子里缩。
随行的侍卫立即走到珀希背后要将他拿下,珀希莫名其妙地举高双手:“‘小王爷’!我没干坏事!我弹琴让你听!”他似也有些怕了,赶忙为自己辩解。
“胡说!”高汨见他受制与人,重又拾回自信。“你这蛮子!方才胡吼乱叫一阵恐吓本王,还说是弹琴,诓本王年幼不懂音律么?!”
珀希睁睁眼睛,肩膀一耸:“Piggy!”
“你说什么?!”高汨虽不懂那话,但看对方那诡秘的神色猜这准是骂人用的,一气之下跳了起来,指着珀希大嚷道。“你…你欺本王不懂你那鸟语!本…本王我要上奏皇兄,把你关进大牢吃板子…将你刺配了充军!!”
“‘皇兄’?”珀希一听到那个“皇”字就敏感,一旁的瑞喜明白这便是关键,不顾侍卫威吓,凑上前与他作解释——
“小王爷乃是皇上的弟弟!”
“…弟弟?”珀希显然吃惊不小。
瑞喜点头。
“What a…哈、哈哈…”他居然大笑起来。
哈哈!这个中国版的Eric Cartman居然是皇上那家伙的弟弟…恩,其实他们还是很像的,那副不可一世的表情,还有那眼神…对!这两人还真是兄弟!
我低下头把实在忍不住的笑声发出:那家伙居然有弟弟?那他也有父母咯?——呼,要不你以为他是从哪里来的?但说真的,我确实从没想过这个人的家庭状况,他与周围的人都不一样,虽然我说不上差别到底在哪儿——某种强大的、绝对的事物。
“你…大胆狂徒!你笑为何?你…你是在藐视本王!藐视皇上!!”小胖子嚷嚷着一串我听不懂的话,大概觉得我这是在轻视他们兄弟俩——好吧,我要说,我从没尊敬过他们,他。
呼,那家伙有个弟弟…
“‘小王爷’,”我终于停止了笑,擦擦鼻子用平静的语气跟他讲话。“我给你再唱一首如何?”
小胖子皱起眉毛,小心翼翼地盯着我——他们的虹膜都很黑:“本王不听你乱吼!”
“呼…”我轻轻一笑。“如果不好听,你就把我刺配了充军。”
“真的?”——小鬼就是小鬼,他们当好自己就很可爱。
“Of course you
bet!”我点头坐回板凳上——在此之前本想拍拍他的脑袋,顺便玩一下那个可笑的绒球,结果被身后的警卫阻止。可怜的小鬼。
It’s summertime and the living is easy
The fish are jumping and the cotton is high
Your daddy’s rich and your mama is good looking
Won’t you hush pretty baby, don’t you cry
One of these mornings
You’re going to wake up singing
Then you’ll spread your wings
And you’ll take to the sky
But till that morning
There’s a nothing can harm you
With daddy and mammy standing by…
eric cartman:动画剧,南方公园里的主角。。。虽然大家都讨厌他,我却很喜欢~= =|||
我非常喜欢 的一首歌,《SUMMERTIME》,
现在是夏天,生活多惬意。
鱼儿跳跃,云朵在高空飘。
你爸爸很富有,妈妈又漂亮。
那么悄悄地,宝贝,不要闹。
一天早上,你醒来歌唱。
然后展开翅膀,向空中飞翔。
但在此之前,没什么能把你伤,
因为你的爸爸和妈妈,守在你身旁。
这首民歌被翻了好多版本,我有收集到一个THE ZOMBIES唱的,非常。。。凄美,而且是难得的男声版,可惜网络上找不到:P
最常见JANIS JOPLIN的灵歌版。。。但是。。不符合这环境呢~= =||
第四章
晚膳冷冷清清地进行着,珀希一言不发,看也不多看皇帝一眼;这样的举止,一旁伺候的众人只当没看见。
高涉却明察秋毫,看出这小子神情不同以往:若按他往常的吃法,都该吃完有一碗了,而眼下却连菜也不见得他夹几筷。
莫不是生病了?难道是昨夜行完事,没将被盖好,累他着了凉?这小子虽生得瘦削,体力却好,不该如此娇气,待会儿传太医过来瞧瞧便知。
站在一旁的太监八喜察出皇帝的想法,为让他宽心,便凑到珀希身边,动手为他夹些平日爱吃的到碗里——珀希使不好筷子,总要人帮手才能夹到。
“多谢。”珀希向他道谢,果然赶着刨了几口,待把菜吃尽,却又呆了。
“怎么?今日饭菜不合你口么?”高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却是一副极不耐烦的语气。
“唉…”他却实实在在地叹一口气,这下,不仅皇帝,连周围伺候惯了的人都小吃一惊。
高涉朝他看一眼过去,见珀希面上虽冷淡,却像在心头思跗什么:眼下已是夏末,莫非这小子也要悲秋?又想起昨日教他写字…
“吃饭便吃饭!无事叹气作甚?!”半恼地督促一句,使眼色给八喜,让他为珀希添菜。
当——
谁知这小子干脆将碗筷都放了下来,面朝高涉,表情极为严肃——
“你喜欢你的弟弟么?”
高涉一愣,随即想起今日伴着珀希的太监汇报说他去乐府司练琴,遇上了高汨,两人交谈玩乐了一番。当时觉得他果然还是名顽童,深觉有趣。只不知他为何这时突然想起这样一问。
“他是朕的手足,朕自然是喜欢的。”高涉正色回答道。
“我也有一个妹妹。”
“哦?”心中顿觉欣喜。“与朕说说!”言毕还亲自夹一块咕佬肉到珀希碗里。(桃:你想兄妹兼收啊?)
“她叫Molly,”珀希看一眼高涉,咬咬嘴唇。“在Georgia,九岁,Blonde,and
noisy…”又发觉自己说不出更多的话让对方听懂,微微一笑,肩膀耸一下。
“呼,年方九岁,不几年也将亭亭玉立…”转眼看着珀希。“倾国倾城。”
“你喜欢我么?”
屋里的人,除了那耳朵不好使的,都僵住了。
“呼…”高涉只轻笑一声。“你就是在想这个么?”
珀希眯眼,微微点头。
高涉面露浅笑,伸手轻轻抚在珀希的手背上:“朕若不喜欢你,你又如何能与朕同桌而食呢?”然后抬眼去看在列众奴仆,这些人领会意思,俱轻笑起来。
珀希抬抬眉毛,让人猜不出他对这话是怎么个理解;渐渐地,他低头下去,须臾又猛地昂起:“我要回去USA!”
我终于对他讲了。
他有兄弟,有家人,他对待他的兄弟似乎还不错——看那小鬼胖地!这个冷酷的男人其实也知道家庭的重要吧?对了,中国人是很重视家庭的。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并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大概是肯定的——如果他真的喜欢我,哪怕只是有一点好感,应该会尊重我的想法吧?
不过,事情好像跟我计划的有点出入…
“回哪里?”高涉不紧不慢地问道,周围的人听这声音无不提心吊胆。
“USA,Unite States的America!”珀希却以为对方真在问他地名,一板一眼,回答得极其认真。
“为何?”
“我要回去!我家在那里,我的妹妹、爹、娘,我的友人!”对方的脸色阴沉至极,只可惜珀希一心想着自己的事,竟丝毫没有察觉,说得越发起劲了。
“哼,”高涉冷笑,脸色稍微好转:原来是想家了。“如此,朕派人将你家人接来如何?”
“…”珀希略想一下,明白过来意思,一下子急了,登时站起:“不!他们不能!你不能!”
“坐好!”高涉怒喝道,立刻上来两名太监按着珀希肩膀强让他坐回去。
“你那‘油艾丝’国在何处?”高涉并不急于动怒,依旧与珀希平静交谈,抬手让人往杯子里斟上酒,啜一口。
“USA!”珀希纠正道,片刻,似想到什么,眉毛紧皱:“你…知道么?”
“呼,从未听闻有什么‘油艾丝艾’国!”高涉嗤笑一声,将杯中之酒饮尽。“却在何方?”
“你未听过USA?”珀希的神色更惊异了,乃至恐慌。
不可能!如果说这里是刚果雨林里的原始部落(皇上就是大酋长,毫无疑问),我还可以接受这样的回答。但这里是中国——就算是中国最偏僻的角落——这样一个地位崇高,显然教育良好的青年会没有听说过美国?!
“在…在海一边。”也许…也许他们说法不一样,我暂时这样安慰自己。
“海外?”他又是一笑,我不禁打个冷战——可怕的家伙。“朕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来我中土的?”
“‘中土’?”我皱起眉毛。“这里…是China么?”
“‘其那’?这是何话?”
“你知道George Bush么?The President!”
“…”
“Shanghai?Peking?The Great Wall?”
还有Tibet?NYC、Iraq、Paris Hilton…
我该怎么办?
该死的,我为什么要问?!天呐…
高涉听着珀希说的是越来越怪,张牙舞爪,举止全乱。
先前他莫名其妙出现在御花园里就让人虚惊了一阵,虽然发现是围墙破损,揣测是他误打误撞进了,勉强解释得通。可像他这样出挑的模样个头,京城里竟没人传言说见过。他说自己本乡乃海外异邦,从东京到海滨行走少说也是半月路程,这般美貌一少年,又无武艺,孤身一人过来竟平安无事。
此时又说起他父母家人,俱在国中,那么又是谁带着他远渡重洋来到中原的呢?
最费解是,他似乎至今不明自己身在何处,不知皇帝是谁。高涉本想趁着他这傻劲将他逗弄一阵取乐,但眼下看他不领皇恩,执意要走,恨不得教他狠吃些苦头,将自己认得了才好!
但一眼看过去,心又软了下来——此时的珀希面色颓然,像受了什么打击,呆呆地看着前面哪里,嘴蠕蠕地念,却又听不见声,净蓝色的眼珠动也不动,真成了石头雕的了。
“又在想什么?!”高涉虽然心中不忍,表面又不肯放过他,捏着下巴将他的脸扭过来。
“Don’t touch me!”
不曾料到,他竟一下子变得如此血性,一掌甩向高涉,险些打在皇帝脸上。如此行径,高涉岂能不发作,当即站了起来,揪住珀希的领口,趁他反应不及,拎起来往地上使劲一掼!
“恩!”珀希却只轻哼一声,无甚大动响,就那样缩在地上一团。此时此刻,也没人敢上前将他扶起,或看看究竟,只远远地站开,等着皇帝的命令或手势。
高涉见他这样,不免可怜起来,慢慢走过去;又怕他再发什么疯,做些出格的举动,到时候若不将他处置,皇帝威严何在?
“Damned——”
一声怪叫,高涉止住了脚步,正好站在珀希身边。没多久,见他又灵活地翻过身,双臂将脸遮了,面朝上——
“Damned…I’m fuckin’ damned…”
他略为小声地言语,未被遮挡的脸颊上泛着两抹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