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时空摇滚(非主流穿越)第三部 流浪篇——发霉桃子

作者:发霉桃子  录入:01-12

第一章

八喜揉揉眼,从另一人手里接过裘领披风,举到皇帝背后:"皇上,保重龙体。"叮嘱一声,将衣物为其披在背上。
高涉不动作,貌似较先前冷静了许多,却更让众人担忧乃至恐惧。
激流的河水在晨曦照映下泛着微红,又一艘小船漂回来了。高涉低着头,目不转动,已不再去看它了。
"皇上,"八喜大声了点。"天露白了,稍事歇息吧?"
依然沉默,只略抬下头,望向运河远处。
八喜以为有所动,小心走近:"皇上......"
"让朕......再看一会儿。"高涉捻捻披风,叹息道。
八喜不敢苦劝,默然退守。

眼珠盯着江水,看它翻滚追逐,全无恨意。所有的刀刃都指向自己,压着心头,稍有波动,绞作万缕。
昨日这时,他还安睡于自己怀里,体温、声响、动静......回忆起来,还似真实。不禁双臂抱胸......
果然是空的。
就这么走了......
未必!不是没寻着什么吗?
那又如何?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愕然发现,自己竟自私至此。
难怪他一直怕。不敢揣测,他是否动心过。
手放到自己唇边,止不住颤抖,冰凉如水。

* * *

"他要加班,不能来了。"我挂上电话回头对妈妈讲;顺便看到妹妹:本来以为Molly会沮丧,结果她只是专心在跟朋友们玩笑。
"好极了!我们可以开始吹蜡烛了!"妈妈微笑着说,为Molly整理一下圆角帽,转身去厨房。
我可以肯定她背过去后脸色大变。
他们分居了,我不能干涉他们的决定,不想让他们因为我和妹妹尴尬地相处。我试想过跟Molly该怎么解释--"爸爸有了新房子,他决定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至少我自己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妈妈试图让我跟她一起生活。我拒绝了,告诉她我能照顾好自己,而且爸爸一个人会寂寞。事实是,爸爸私下跟我商量说愿意把省下来的抚养费存给我以后买辆车。
"Percy,你会常来看我吗?"
在机场,听Molly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哭了。
"当然,我会......"--结果我后来只去过乔治亚州四次;而Molly几乎每两个月就要过来看我们。
"我喜欢你的味道,Percy......"她对我耳语得很甜美,我永远忘不了那声音。
"我也是,我的小妹妹......"将她抱得很紧,我闭上眼睛......
背后响起击鼓声。
Terry他们把乐队搬到了候机室?!
"Percy,你看到我的小兔子了吗?"Molly揉眼睛问,穿着睡衣。
"什么小兔子?!"见鬼,我们不是要道别吗?"你们他妈的别敲了!"--奏乐声越来越大。
"Percy,我的小兔子在哪儿......呜呜......小兔子......"她哭起来了。
"你说什么?!......见鬼,别敲了!安静点!"
我听不到Molly的声音了,她越来越远、模糊......
"停下--"
"喂!醒啦?!"
谁的声音?好甜......Molly?
两个大黑团子......下面是三个小黑点......米老鼠?
逐渐清晰,是人脸......女孩。
我不认识的女孩。
"醒了就好!脑袋疼么?"她的声音忽远忽近,感觉很友善。
脑袋?我知道那是头的另一种说法,于是抬手过去......头上包裹着什么?受伤了?
"我......怎么了?"确实有点痛,我担心起来。
"你跌破头了!"她指着自己额角,对我微笑。"没事!擦破点皮!"
听到她说没事,我放心了,也对她半尴尬地微笑
砰--
敲击金属的声音,我龇一下牙。
"哥!你且消停些吧?!"女孩板起脸对旁边抱怨。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一个年轻人坐在旁边,手持一根细棍敲打一个金属盘子似的东西......
好熟悉的情景:这个人的姿势、装扮、手里的道具......
"我怎么了?!"他抬起头,大声回答那女孩:"天都大亮了!咱还得进城摆场子呢!你倒伺候起他来了!"
有东西在脑子里翻腾,拼命要配合眼前的情景!我使劲盯着他的,对方瞪了我一眼,不屑得很。
"人是你坑的!倒不耐烦了!"女孩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我似乎听过类似的,在......
"是你......你们?!"
那对流浪艺人!二人乐队!

* * *

听这声嚷叫,柴芹儿吓得脖子一缩:原来这人还认得她兄妹!小心转头回去--
"公子,要说什么?"赔上笑脸,如平日讨赏钱一般。
"我见过你们!"珀希已然坐立起来,睁大眼将对方看着,却有丝惊喜。"你唱歌的!"
"这......"芹儿尴尬......
事情说大不大,小也不小,全看对方背景如何。昨日她哥柴显在河边掏螃蟹,渐渐挖出个大坑,说笑要做机关拿兔子,便胡乱设计了一个,自己守在边上。谁知兔子没扣上,倒陷害了个大活人。最怕的是,还是个贵人--便是那日于淮州城得见的番邦公子。
"嚷嚷甚?!"柴显见妹妹为难,拿出凶恶样吓对方:啧!要不是大爷我良心,早把你丢林子里喂野狗了!
他昨日将人救起,从那一身的湿漉漉便知对方是落水而起--真他娘的命大!昨儿那河水涨得可凶!--初时还没看清长相,等把人背回破庙,才认出是个番人,还是打过交涉的!
"你击鼓的!"珀希竟丝毫不怕,手指着柴显,脸上都快笑起来了。
"咋了?!是大爷我救的你!大爷不怕见官!"柴显心虚起来,却要逞强,站到过去朝对方狠拍下胸膛。
"‘见官'?"珀希不解这话,不禁抓抓耳朵。
"公子切莫多心!我哥他说笑呢......"芹儿怕生事,敢过来赔笑脸,端着一碗热水递与珀希。
"多谢你!"珀希殷勤致谢着接过去;才觉察出自己渴得厉害,三两口咽下。芹儿见他一派知书达礼,也略欣慰,转身从刚熄的火堆边取来干粮--
"这还有半个饼,公子您......"
"作甚?!"柴显见妹妹如此大方,赶紧过来夺下:"你自个儿怎不吃!"
"给我!"芹儿一把抢回,将饼拍拍干净,依旧递给珀希。"公子,您就将就吃点垫肚吧!"
"多谢!"珀希略鞠躬,将食物接在手里,果然闻到一股面香,口中湿润,张口刚要咬下,却发现那面上许多黑灰,不禁踌躇起来。
"啧!人家还看不上你那糙豆子面饼呢!"柴显见状,冷嘲热讽道。
谁知他话音刚落,这边的珀希张开大口,将那饼子咬去大半,狼吞虎咽着,不会儿就整个下肚了。"好吃!"最后还抹嘴笑道。
"饿痨!"柴显没趣儿地撇嘴。"我说今儿个还摆场子不?"
芹儿皱眉看他一眼,转回去却笑脸对珀希:"敢问公子家在何处?我二人好将你送返......"
"对!把他哪儿来的送哪儿去,没准儿咱还能换点粮钱!"柴显插话,看着珀希冷笑。
芹儿不理他,专心等珀希回答。她已发现这位模样清奇的番人公子不太会说中原语言,脑子似乎也有点......
"我在......"珀希看着眼前的女子,咬咬唇,垂下眼皮,似思索。
芹儿担心起来:若这人真是傻子,岂非累赘大了?难道还要带上他一面卖艺一面寻亲?!那日见识过与他同行那伙人的阵势,绝非一般,或许此时也在寻他未必?况且他这模样出挑......
"我......我来自海外!我来游玩!"
正思跗着,忽听对方大吼一声,其面色之严正,把柴家兄妹吓一跳。
"那......敢问公子来自海外何处?于此地可有亲属?"芹儿勉强冷静下来,小心翼翼问。
"我......"
"得!摊上傻子了!"柴显对天一叹。
"我......我叫珀希!"
"......"听到他这没来由的自报姓名,柴芹儿嘴角略颤。"原来是珀公子,不知公子可有家人在此?"耐住性子又问。
珀希盯着她,眼睛睁大--水蓝色的眼珠看得芹儿心悸。
"没有!"半晌,语气坚决道。
怎么可能?兄妹俩相视皱眉:那日明明见到一大群人将他护着,看模样听说话也都不是番人,他怎么倒说自己没有家人?
没等他们把这头想通,"珀公子"下面的话才真是骇人--
"我要跟你们一起!"

第二章
  
  我想加入他们的乐队,这个念头像百米冲刺般从头脑蹿到舌头--我想,这就是本能。
  当那女孩问我从哪里来的时候,我准备了一个半的答案:第一个说出来毫无意义;另外半个......就像它的性质一样,根本不实际。
  宫里?就是皇宫吧!那是属于我的地方吗?想想就可怕。而且对这些显然是社会下层的流浪艺人讲,他们一定不信;我已经看出那女孩有点怀疑我的智力是否正常了--该死的语言障碍!
  其实我跟他们是一样的。我是说,没有固定的归属......
  --或许还有某个似乎能将你完全保护的人?
  开玩笑,那样厉害的家伙?!更不要说他收容我的前提。我从不感兴趣灰姑娘故事(除非我是王子),我喜欢看《金银岛》......我是男人。
  "公......公子您说什么?"
  "Huh?"女孩的提问使我暂停住思考。"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太唐突了。
  "我要和你们一起......弹琴、唱歌......band!"献上最真诚的微笑。
  "您说笑呢!"女孩笑得很尴尬。"您是大贵人,怎么跟我们三教九流一般......"
  "跟傻子说这些作甚?!"那个不太友好的男孩凑过来--我忽然发觉他们长得很像,或许是兄妹?
  他叫我"傻子",另一个人好像也这么叫过我--
  傻小子......
  是他们对我这样的白人的称呼?似乎带着贬义。
  --不过贬义的称呼有时也是非常亲切的昵称不是吗?
  我在想什么?......
  "喂!你走不走?!别妨碍我们干营生!"
  "不!"我板起脸瞪着他。"我要弹琴!我会弹琵琶!我要......"面对那可爱的女孩:"我要跟你学弹胡琴!"
  "哟!"男孩还是不以为然。"还是个好玩乐的小少爷!想学艺?行呐!拜师的礼钱总得献上吧?!"
  "‘拜师的礼钱'?"这个词太复杂了。
  "公子别理他!我哥没正经!"女孩将他推开。这次,我从她用的称呼里确定他们是兄妹了。
  "请问你的名字?"一般来说,自我介绍是友好交往的开始。
  "这......"她看看我,神情变得腼腆。"小女子姓柴,名芹儿......"回头指着那个男孩:"这是我哥,柴显!"
  "哦......"我把收到的信息在头脑里反复念:柴芹儿、柴显、柴芹儿、柴显......"我叫珀希!"
  "呵呵,您说过了,珀公子!"
  "我就叫‘珀--希--'!"我纠正道。"柴芹儿娘娘......"*
  "噗--哈哈哈哈......"
  柴显大笑起来--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刚认识的话,对女士用尊称不是应该的吗?
  "我......我的娘诶......"他笑得眼角闪起了泪光,而她的妹妹则惊讶或者尴尬地表情凝固了。
  "这......这傻子拜师不成乱认起娘来了!"
  "怎么了?"我焦急起来。
  "公子说笑了,我哪是什么‘娘娘'!您......您管我叫芹儿就成了!"柴芹儿拍拍我的手背说,然后背过去也大声笑了起来。
  于是,"娘娘"被我丢入禁用词汇名单,跟"皇上"、"大人"等一起。
  
  接着,我理解了什么是"拜师的礼钱"--
  "我没有钱。"对他们遗憾地摊开手。
  "啐!没钱拜什么师?!哪有人白传手艺?!"柴显咬着草茎不屑地对着屋顶--我们在一座显然是废弃的破旧小房子里,一股霉烂味,我昨晚睡觉的地方是一堆干草。
  不过他说的很对,我确实应该交学费,但是......先看看自己身上的内衣,然后是脚那头已经折叠放好的衣物,有两件装饰品摆在上面。
  "休听他胡言!"芹儿大声说话打断我去拿东西的动作,用很严厉的眼神看我:"公子切莫玩笑了!还是讲明住处,待我们二人将您送回去吧!想必公子的家人正急呢!"
  "我没有家人。"不自觉说了句悲凉的话。
  "公子?......"她被触动了--到底是女孩。
  "那些不是我的家人,"我对她解释那天的情况,半虚构半真实,配上忧郁的表情。"我来自海外,他们觉得我很......不一样。"指一下自己的脸。"就跟我住在一起......听我弹琴、唱歌!"我赶紧补充:他们不会理解出别的意思吧?我可不想被歧视!
  "就你?!"柴显一副鄙夷的神情凑过来问--他的肤色很深,方形脸,逼近了看有点滑稽。
  "我会弹琵琶!"终于想起吉他已经不在我身边了--他们会怎么处理它?
  他们怎么看待我的事故?会试图找我吗......
  "琵琶?!得,咱这儿有盏柳琴!跟琵琶也差不多,你给大爷和‘娘娘'弹一曲!"
  "你还胡说!"芹儿气愤地推开她的哥哥,回头看我也很惊讶:"你真会琵琶?"
  
  那只叫做"柳琴"的乐器被递到我手上--它简直就是缩小版的琵琶!
  "弹啊?别说你玩不了土玩意?!"柴显的抱臂站在那里,语气咄咄逼人。
  "好......"我回答着站起来......
  "哎呀!"芹儿的尖叫。
  "啐!你个不羞的野人!"柴显冲过来将我推坐回去,我才意识到自己只穿着内衣--这拘谨的世界。
  "抱歉......我......"我对已经背过脸去的女孩道歉,顺手拎起衣服--已经干了,被烤过--先把裤子穿上。
  勉强收拾好后,芹儿小姐才战战兢兢地转身过来,松一口气。
  镇静下来,看着手里的乐器,显然没有我在宫里见到的那样精致,而且很旧,手指抚过那脆弱的四根弦......
  "给!拨子!"
  芹儿递给我的东西是拨片,竹子做的,而且大。我拿它往弦上用力一拨--不可思议,声音竟然跟曼陀林一样!
  太好了!
  这对我来说显然是比琵琶还顺手的乐器,仅次于吉他!
  我丢下不合手的拨片,直接用手指弹奏起来。
  
  * * *
  
  眼前的情景让柴家兄妹看傻了眼。
  尤其是柴显。原以为这怪模样少爷不过会几下子指法,勉强弄得了那琴而已,谁晓得竟是这样得心应手,听得他这所谓的"行家"都眼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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