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之都第一梦轻梦了无痕（卷二）——言光君

    “很好，我都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了。”明月的笑容拉得更大。

    龙倾被明月毫无掩饰的笑容晃了一下心神，想到早朝之上宛襄太子扎暧昧依的举止态度，他有些不忍的皱拢了眉毛。宛襄太子如果不明说还好，若是将明月暂居宁王府的事情在朝堂之上明说，那么必然是风波不断。但现在告诉明月，又未免有些不忍……

    他正在左右为难的时候，突然感到司空雅温热的手掌握住他的，那手轻轻握了一下便退了开去，动作快的让龙倾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手上却残留了一些余温。

    司空雅的动作带给龙倾一些决心，他想了片刻还是说道：“明月，宛襄太子已经到了皇都，今早已经见过珩帝。”

    他用简短的一句话将现在的局势告知明月，既然已经不打算隐瞒，那么就干脆据实以告。

    明月灿烂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她怔愣了一下才喃喃自语道：“他这么快便来了。”

    龙倾虽然有些不忍让明月独自面对，却也不得不询问明月的意见，“你打算如何？”

    明月纤细的手慢慢抚上小腹，神情沉静而悲伤，“两边都是我的家人。龙倾，如果你是我，你又该如何？”

    龙倾首先被明月的“家人”两字震撼住，她腹中的孩子竟然是宛襄皇室血脉？！随即更多的同情冲击着他本就十分犹豫的心，一边是故土娘家，一边是新嫁夫家，两国若起战火，她一个弱女子夹在当中左右为难……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总是眷恋回想再也无法回去的“家乡”，却也因为在大德的人和事产生了难舍难离之情。如果他有返回“家乡”的机会，他真的能抛开现在的所有走得干脆利落吗？龙倾仿佛从明月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甚至比自己更加的无助和悲伤。

    龙倾上前两步双手压在明月纤弱的肩膀上，轻声承诺：“你若想离开我会尽我所能。”

    明月臻首微垂，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从圆圆的猫眼中滚落，她有些颤抖的手抓紧龙倾的朝服袖口，将滑顺的丝绸抓得皱成一团，终是忍不住扑进了对方的怀中。龙倾在明月的肩背上轻轻拍打，如同安慰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任她发泄最近的委屈与为难。

    片刻之后，哭声方歇。明月毫不客气的拿起龙倾的朝服袖口擦拭脸上的残余泪水，当那柔软的布料碰触到脸颊的时候她却像是触电一般又放开了。她脸上露出苦笑，她怎么忘了：她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北羌皇女，而龙倾却始终是大德的皇长子宁王。

    明月骤变的神情让龙倾心中一痛，那个印象中如明月一般纯净的女子终是随着岁月远去了。

    八十五 尽忠职守

    整个下午龙倾都陪着明月在客房中聊天，直到临近傍晚的时候才回房准备与司空雅一起用饭，然而回房之后他却没有看见司空雅的踪影。

    踱步到书桌前，龙倾看见镇纸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司空雅的隽秀字迹：飞天阁，子时归。

    龙倾当即有些怔愣，挽莎已经嫁进平城王府，虽是侧妃但也身份高贵，当不至于再重回飞天阁与司空雅见面，那望月回飞天阁是要见谁？

    龙倾前思后想也摸不着头绪，突然间失了吃饭的胃口，卧房也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明报敲更之声又响，月上枝头，时辰早已经过了子时。时节已入深秋，府中的植物悄然换上萧瑟的暗黄。来到大德已有四年，头三年的平静与最近一年的波澜对比鲜明。若真是让龙倾选择，他还真无法比较哪一个更让他难以忘怀，却也不得不承认一点：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已经是割舍不下了。

    龙倾静坐于卧房之中没有点灯，遣下了随侍在身边的随从。自从司空雅在王府中居住以来，荣海竟然没有任何异议的接受了，甚至是会避嫌一般不经常出现在二人的面前。即便是明月进府，他也没有多问一句。就算是他没有问，龙珩不还是知道了？龙倾自嘲一笑，这偌大的宁王府中他能信任的也只有司空雅一人。

    想到这里，龙倾长出了一口气。正因为是自己的信赖交出去的越多，才更渴望能够多收到一些回报，所以此刻才更加的坐立难安。感情的世界永远没有对等一说，付出了便想要得到回报，那些只求付出不求结果的爱情也许只存在于小说电视之中。

    司空雅一推门，便看见静坐在阴影中的龙倾，他停了一下脚步才反手关了房门笑道：“阿倾，独守空闺睡不着吗？”

    龙倾经过一晚上的沉淀情绪，焦躁已去了不少，但听见司空雅刻意缓解气氛的取笑时却不由得心头火起，冷声问道：“你去飞天阁见谁？”

    司空雅慢慢走到龙倾身边，却越过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对嘴喝了口茶才答道：“舞儿。”

    “挽莎……侧王妃有事找你？”龙倾觉得脱口而出的称呼有些不妥，连忙改过。舞儿是挽莎的贴身侍女，挽莎嫁作侧妃，她也离开了飞天阁与主人一起进了平城王府。

    司空雅点头，脸上的表情有些沉重，桃花眼中满是担忧，“舞儿出来传话，说平城王今晚在王府书房之中见了宛襄使者。”

    “你说皇叔私下会见外使？”龙倾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惊讶，未经皇帝允许，大臣会见别国外使是大忌，更遑论平城王皇亲国戚的身份？

    “他们在书房之中详谈了一个多时辰。”

    龙倾闻言已经不只是担忧，甚至有些焦虑。单是面对一个龙珩，局势就已经扑朔迷离，现在又多了一个动机不明的平城王龙岷，不知道他凭一己之力能否保得下来明月？

    “平城王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是按耐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司空雅却突然轻笑出声，“也亏得他有这份耐心！”

    “你说什么？”龙倾听得有些混乱，依司空雅话中之意，平城王龙岷竟然想要造反？

    “如你心中所想。”司空雅靠在桌旁微笑，肯定了龙倾的猜测，“不过他却和你不同，他想要得是大德的社稷天下。”

    龙倾心中一跳，想到了当初夺虎符换玉玺时司空雅以卫离的身份一直跟在自己的身旁，即便是他没有看见之后自己开启禁术的情景，也肯定能够得出自己逼宫不是为了皇位的事情，不过却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多少，而自己又该不该说？

    “阿倾，我知道有些事情你瞒着我，正像我也有事瞒你一样。”仿佛看出龙倾心中的挣扎，司空雅温言劝慰，“我只希望所有的事情都解决的那一天，你我二人能够开诚布公的将心中的秘密都告诉对方。”

    司空雅抬手打断龙倾的解释，接着说道：“在那之前，我们只要互相信任就好。”

    龙倾点头，全身上下好似有一股热流在游走，温暖而舒适。独坐之时的胡思乱想被司空雅的一席话全部打散，他想他应该学会的是信任而不是依赖。

    “你怎么知道平城王有谋反之心？”沉淀了一下激动的情绪，龙倾冷静地问道。

    “职责所在，开始只是怀疑，不过最近越发的明显了。”

    龙倾刻意忽略司空雅口中的“职责”二字，他更关注于对方所讲的时间问题，“你说的最近是挽莎嫁进平城王府之后？”

    司空雅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不过挽莎是真的陷下去了。”

    平城王迎娶挽莎之后，龙倾便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绝色的女子。回想记忆中的那个妩媚的身影，他此刻觉得有些陌生，然后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然抬头问道：“你与她不是姐弟吧？”

    “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更胜于姐弟。”

    “平城王难道毫无察觉吗？”龙倾没有想到挽莎竟然可以用自己一辈子的婚姻去完成司空雅口中的“职责”，即使是挽莎爱上了平城王龙岷，但那个男人是真心的吗？

    “阿倾，男女之情是容不下第三人插手的。”司空雅避重就轻，像是在回答龙倾的问题，又像是在告诉他不必再追问。

    龙倾沉默，知道他又碰触到司空雅的“底线”，那是他现在还不能进入的地方。

    “职责……”龙倾漾起苦笑，读起来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在心中是泰山一样的重担。

    “职责？”司空雅也跟着苦笑，“自卫离是司空雅的那一刻开始，职责早已经不知道被我抛到了哪里？”

    龙倾有些不解的望向司空雅，微弱的月光下那人站立在阴影当中，脸上的表情一点都看不真切，只能看见那人俊逸轮廓。这时，司空雅却突然矮了身子半跪在地，上身伏在他的腿上，耳边也是与平日里的清朗不同的暗哑声音，“阿倾，守护你便是我终生的职责。”

    “司空雅，你能保证尽忠职守？”龙倾听见自己不带感情的声音问道。

    “天地为证。”

    房中的气氛一下凝结，之后便开始有些暧昧围绕着两人。龙倾低头在司空雅的头顶落下一吻，犹如奖励。而对方显然不满意这一个清淡的吻，拉下龙倾的头朝那妃色的唇狠狠压了上去。他们撕扯着彼此的衣物，直到裸呈相见。

    司空雅甚至不想也等不及把龙倾抱到床边，只将对方放在一边的桌上便用力的挺了进去，即便是察觉在进入的刹那对方的僵硬，也没有停止自己的进攻。

    龙倾光洁白皙的额头已经布满冷汗，十指紧紧地扣在司空雅的肩头。在对方毫无章法的冲击下他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迷离，却依然没有出声，只是自虐般咬紧自己的下唇。也许让他更痛一些，才能相信司空雅刚才的誓言不是幻觉。

    八十六 风平浪静

    朝堂之上始终是风平浪静，那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感让龙倾一直揪着心。扎依依旧是对明月之事表现的没有着急之态，只有在瞥向龙倾的目光中带着几许深意。明明人在宁王府中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去主动点破。

    现在的情形虽然让龙倾揪心，却也未尝不是更好的拖延时机。他对于承诺帮助明月离开纷争根本没有成形的计划，脑海中仅有的几个想法也被他不断以这样或者那样的理由给与否定。

    此外，宛襄太子的突然造访的原因也让龙倾百思不得其解。按理说在北疆异动的敏感时期，宛襄更应该为洗脱嫌疑而避嫌的低调一些，不想却大张旗鼓的来到大德，就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又在担心什么？”司空雅从后圈住临窗眺望的龙倾，低声问道。

    龙倾顺势靠进对方的怀中眯了眼睛，“明月去向、扎依来意、龙珩心思和北疆异动……”

    司空雅轻笑着打断龙倾的话：“除了皇女之事，哪个与你相关？”

    龙倾一愣，随即苦笑，“要想解决明月之事，能避得开另外三件？”

    “阿倾，你自己挑上的担子太重。依我看来，只要解决好那个皇女的事情，其他三件自然是迎刃而解。”

    灵光乍现明白了司空雅的话中之意，龙倾虽然难掩惊喜之情，但面对遮遮掩掩到现在才说出心中想法的对方难免有些嗔怪，“你怎么现在才说？”

    “不现在说怎么能显出本公子的足智多谋？”司空雅满脸的得意，桃花眼也是堆满了笑意。

    龙倾微笑回身一掌拍在得意洋洋的男子俊美的脸颊上， 力道不大声音却是清脆异常。司空雅被打得一愣，单手捂住脸颊不明所以地看着龙倾。

    龙倾嘲笑般说道：“本王想看看司空公子的脸皮有多厚？”

    司空雅当即哭笑不得，无奈说道：“阿倾的气性怎么越来越大？”

    龙倾横了对方一眼再不说话，不料身后却传来某人探究般的话语，“莫不是我昨晚太过于粗鲁？”

    被对方一提醒，龙倾也想到昨晚的放浪形骸，居然直接在桌上就做了起来……他一下红了脸颊，恶言相向，“司空雅，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见龙倾有了精神，司空雅也是见好就收。否则若是一旦逗弄的过了头，脸皮薄的爱人肯定会翻脸，到时候那个自讨苦吃的人还是自己。他重新将龙倾压进怀中，下巴枕在对方的颈窝处柔声问道：“等解决完明月的事情，我们就走？”

    龙倾听见司空雅小心翼翼的询问，不觉有些鼻酸，一时竟无话能说只得点头。

    “阿倾，你早些与她去商量，也好尽早解决。”良久之后，司空雅主动推开龙倾建议道。

    沉浸在温暖氛围中的龙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司空雅口中的“她”是谁，他踌躇片刻才点头答道：“也好。”

    虽然是答应了，但是当龙倾站在明月的客房门前的时候却是更加的犹豫。即便是脑中已经有了大概的计划，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去和明月说。

    明月一开房门，便看见杵在门口的龙倾，被吓得后退了两步。“龙倾，你站在门口做什么？害我吓了一跳！”

    “你要出去？”龙倾侧身让开门口不答反问。

    “我想出去走走，老是闷在府中都快憋死我了。”明月如小女孩一般抱怨。

    明月的娇态让龙倾想起与她初识的日子，不禁取笑：“都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在那么孩子气？”

    “龙倾，陪我出去走走。”明月自动挽上龙倾的胳膊，甚至越发像小女孩一样一摇一摇的撒娇。

    “明月……”龙倾为难的皱紧了眉毛，“你现在出去恐怕不安全。”

    “有什么不安全？”明月也学龙倾皱紧了眉毛，可圆亮的眼中满是笑意，“我是克拉玛，又是太子妃，还是你的朋友，所以是最安全的！”

    听得这话，龙倾心中一动，也许这也是宛襄太子扎依迟迟没有行动的原因。就像他方才被司空雅提醒的那样，明月身处大德，才是牵制三方形成稳固三角的最好筹码。

    八十七 序曲

    “龙倾，那是什么？”走在皇都的大街之上，明月像是刚刚被放了自由的金丝雀一样兴奋。

    “明月！”龙倾一把拉回逐渐行远的对方，皱眉说道，“别离我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