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苦笑了下,水云夜轻轻的一拱手后说道:「老爷爷,如果没什麼事,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说完,也不等那老者反应过来,转身就想离开。
那老者见状,心裡一急,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扑过来抱住水云夜的大腿,嘴裡一边大声叫道:「别啊!老朽不知少侠是堂堂男儿身,多有得罪,请少侠莫怪啊!」
看到对方自己竟然抱住了自己的大腿,水云夜心中是既好笑又无奈,现下自己到是不好走了。看来江湖果然难走啊!
想了想,大腿一直被抱著也不是办法,水云夜只得安抚的拍了拍老者的肩轻声说道:「好吧!我不走了。您先放开吧!」待看报老者放开他的大腿后,水云夜又把头转向一直呆呆看著他们的眾人,喝道:「还不来扶著!」
眾人这才如大梦初醒般的衝过来扶住那老者。
缓步走到一颗大石头旁坐著,水云夜扫视了在场的人一眼后向老者问道:「可以请问您為何不让我离开吗?」
只见那老者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后才答道:「是这样的...不知公子之后有什麼要去的地方没有?」
见水云夜摇了摇头,老者面上难掩喜色,有些激动的说道:「不知少侠能否先跟著老朽家的车队移动呢?」
「嗄?」水云夜诧异的叫道。
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老者在沉默了会后续道:「实不相瞒,本来这次老朽携家带眷的是要到京城省亲,带的护卫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个。一路上到也平安无事,但就在刚才碰上了那群强盗,护卫死的死伤的伤,眼下没事的一个也不剩,因此希望能请少侠陪著我们一起过山。」
「喔!」脑中浮起刚刚看到的景象,水云夜大概有点明白了老者的顾虑,毕竟谁也不能确定等会那群强盗会不会回来寻仇!
望了眼老者那满是希望的眼睛,水云夜下意识的说了一声「好。」后,一直到回过神来看到眾人那欢快的神情后才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麼!
然而纵使心下满是懊恼,水云夜也只得微微的苦笑,毕竟答应了就要做到,哪怕自己心裡其实也有点怕啊!
自古以来,黑夜往往就是绝望的代名词。
至少在这一刻,强盗们眼中的黑夜就是这副模样。
如果那舞著剑的身影不是那麼的美,如果那张脸和沾染血渍的衣袍不是那麼慑人心魂、动人心魄,也许一切都将会所不同。
挥舞著酸软的手臂,水云夜的心在一条条逝去的生命中转趋寒冷...脏了!脏了!自己的手,经过了这一晚之后,大概再也无法乾净了吧!
「可恶!那个人到底是谁?」强盗头子愤怒的瞪著那舞动的身影,看著自己的手下一个个的倒下,却无法撼动那人一丝一豪,忍不住抓起一旁的小嘍囉问道。
「我...我不知道!」看著头子那张气到扭曲的脸,被抓起的小嘍囉害怕的答道。
「哼!吩咐下去,叫所有兄弟们一起上,我就不相信我们洪鹰帮会奈何不了一个娘们!」忿忿的鬆开了手,强盗头子一边努力忍著掐死面前的人的衝动一边吩咐道。
再一次斩倒扑向自己的强盗,水云夜忍不住在心裡哀嚎...怎麼会有这麼多强盗啊?当自己的手不会酸啊?
就在水云夜见感力不从心的时候,一阵透骨的巨痛突然从后背传来,让他差点没晕了过去。
努力的偏过头,水云夜不意外的发现他惨遭偷袭,并且因為受了伤而使的他的动作越来越慢,身上的伤口也开始以等比数增加。
强忍著那锥心刺骨的痛,水云夜一个用力的转身避开了朝自己胸口刺来的一刀后,终於支撑不住的向一旁倒去。
唉!也许自己就要死在这儿了...看著从四面八方往自己急刺而来的银刃,水云夜一边自嘲的想著一边绝望的闭上眼,并且在心底暗下决定,假如真的有来世,自己是绝对不要再当什麼大侠了。
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眾人只见一道白茫闪过,下一瞬水云夜就消失了!
绝望等死的水云夜只感觉身子一轻,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裡。
疑惑的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的俊逸脸庞让水云夜的心不争气的快了几拍,让他不禁傻了。
英挺的剑眉和挺直的鼻樑,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搭配上一带又玩味笑意的薄唇,给人一种笑看人生的感觉,但却又不流於轻浮。
发现即将是自己囊中物的眼中钉突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傢伙给救走,强盗头子彷彿能听见自己理智断线的声音,终於忍不住愤怒的再次抓起一旁的小嘍囉吼道:「你他妈的王八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混蛋是谁?说!」
被这样一抓一吼,让那个倒楣的小嘍囉差点就要喊出「人不是我杀的!」不过最后还是忍了下来颤抖著答道;「我...我不知道!」
「奶奶的!这不知道那不知道!那你王八的知道些什麼?」额头爆起一条条的青筋,强盗头子硬生生压下想杀人的衝动吼完后,不待小嘍囉回答便把他给扔了出去。
那厢的强盗头子气的丢人的时候,这厢回过神来的水云夜却疑惑的皱起细緻的眉毛,迟疑的开口:「你...」
「嘘!」俏皮的眨了眨眼,来者轻轻以手制止水云夜想问出口的话后,问道:「你想要我帮你吗?」
废话!抢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动,水云夜无力的点了点头。
「很好!」满意的点点头,来者轻轻的把水云夜抱到从刚刚就在一旁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老者和其家人那裡之后,临转身前才突然又冒出了句:「慕云楚。记住我的名字。」便头也不回的衝进强盗堆裡去了。
神经病!变态!微微的挑了挑眉,看著慕云楚在强盗堆来去自如的屠杀,兼之想到他刚刚那句奇怪的话,水云夜忍不住在心裡骂道。
不到一刻鐘的时间,慕云楚便已经杀到了强盗头子身旁,并且顺便把刀状似不经意的驾到他脖子上。
突然发现脖子上多了把刀,强盗头子连大气也不敢多喘一下,只能僵硬的立在原地,深怕自己多动一下就要提早去见自己那早死的老娘。
「别动!」此时的慕云楚早没了方才那笑嘻嘻的模样,剩下的只有身上那不断溢出的杀气和淡淡的血腥味。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充斥每个角落,吓的眾人一个个如同石像般立在原地。
就在这时,一声不大不小的喷嚏声突然响起,恰好把绷紧神经的所有人吓了一大跳!
猛的一回头,只见水云夜一脸歉然的揉了揉鼻子,不好意思的开口道:「啊...请继续请继续,不用顾虑我。」
无奈的瞅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水云夜,慕云楚把注意力重新挪回被他用刀驾著脖子的强盗首领身上。
「你...你到底是谁?」强盗头子抖了好半天的唇之后,终於困难的开口问道。
冰著张脸,慕云楚加大手劲,在强盗头子脖子上留下一美丽的血痕后冷冷的开口道:「慕云楚。」
「慕...慕云楚?人称魔簫公子的慕云楚?」强盗头子不敢置信的问道。
微微的皱了皱眉,慕云楚的沉默,无疑就是默认了他的猜测,让他抖的有如风中的落叶一般,脚一软就想跪了下去。
「可你...你不是从来不管这种事的吗?為...為什麼?」强盗首领颤抖的问道。
「因為...」略為停顿了下,慕云楚飞快的用眼角瞄了一眼正在宽衣解带準备上药包紥的水云夜后,轻缓的在强盗头子耳边答道:「我高兴。」
语毕,也不待强盗头子有什麼反应,慕云楚只是略為一抬手,一片血花散开,一个黑黑的东西就这麼的飞了出去。
呆了一会儿,眾人才像是大梦初醒般齐齐把头转向黑影飞去的方向。
凝神细看后,只见地上躺著一颗头,一颗瞪大双眼的头,一颗瞪大双眼的强盗头子的头。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声音。只听得一声惊呼后,接下来的便是几乎要震破耳膜的尖叫和奔跑声。
连续见到寨裡的两大首领被杀,眾小嘍囉哪还有不逃的道理?除去那些腿软的、死的、重伤的,那些能动的个个都如运动健将一般瞬间爆发出跑百米的实力,就怕再慢一拍自己的头就要去和头子的一起相亲相爱了。
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四处逃逸的强盗,慕云楚脚下轻轻一动,人已经如同箭矢一般的飞射而出,收割去了。
上完药的水云夜有些惊恐的看著这单方面的大屠杀,心裡莫名的发冷,彷彿全身浸到冰水一般无法动弹...為什麼他能这样毫不在乎的杀人呢?虽然那些人是强盗,可是他们不是已经在求饶了吗?这样的轻贱人命,他这样和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又有什麼不同?
困难的吞了口唾沫,水云夜哑著声喃喃说道:「住手...住手...」
像是听到水云夜的喃喃自语一般,正在收割人头的慕云楚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深深的望进水云夜眸底,那深沉光亮的黑瞳,像是要把人吸进去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微不可见的轻嘆了口气,慕云楚心情有些复杂的望著水云夜那倔强的眼睛,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中了什麼邪?就像那强盗头子说的一样,他向来是不管这种事的,就算偶尔插手,那也是因為刚好自己心情不错。可这次,一切都乱了套了。本来他只是听到声响閒来无事所以来看看,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看到那人绝望的闭上眼后身体会不受控制的衝了出来,要不哪会有之后的事?本来想说就当作练鍊身手,可為什麼现在自己见到那人那不谅解的眼眸时心理会闷著难受呢?
「為什麼要杀光他们?」哑著声开了口,水云夜只觉得胸口闷闷的很是难受。
努力的吸了口气,水云夜续道:「虽然他们是强盗,可是他们已经求饶了不是吗?」
「我没必要和你解释。」沉默良久后,慕云楚冷著一张脸答道。
气怒的用力喘了几下,水云夜只觉得胸口好似被人打了一拳般的难受,只能喘著气说道:「你...你...」突觉眼前一黑,一口气吸不上来便晕了过去。
看见水云夜就这麼突然昏了过去,慕云楚只觉得胸口一紧,身体不自觉的衝了上去,手轻轻一勾便把水云夜拥在怀裡,让他不会倒在地上。
这是為什麼?為什麼当他看到那人昏过去的时候心裡会慌张无比呢?為什麼现在他心中会有一种希望那人能懂得自己的渴望?这是一种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情绪...抱著水云夜,慕云楚神色复杂的看著怀中人儿的脸,内心五味杂陈,不知如何是好。
瞄了眼站在一旁欲言又止的老头,慕云楚不发一语的摇摇头,用力的搂紧怀裡的水云夜后,微一转身,几个纵身,藉由夜色的掩护,不一会就看不见了,只留下仍傻愣在原地的老头一家在这冷黑血腥之夜享受冷风的吹拂。
过了良久,那老头才像是突然省悟到人已经走远了,轻轻的眨了眨眼后,抬头望著天边的那轮明月,头也不回的对走到自己身后的人问道:「你觉得那个姓水的漂亮娃儿怎麼样?」
随著月亮的移动露出来人的脸,竟然是老人的儿子!只见他先是微微一笑,走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后,跟著抬起头望著那又白又亮的月亮后道:「很不错。人好刀好刀法更好。可惜不够狠绝,行走江湖容易吃亏。」
「哈哈!」大笑两声后,老头转身用力的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后道:「受人恩惠要懂得感恩图报。你知道该怎麼做吧?」
「当然。」男子自信的答道。
看著自家儿子那自信满满的模样,那老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要帮他取什麼?」
「您觉得取什麼好?」轻瞄了眼自己的父亲,男子随意问道。
「哼!」发现儿子的随便,老头不爽的扁扁嘴,想了想后说道:「嗯...听他说那把刀叫做灭月刀。」
「嗯。」
用力的瞪了眼仍不為所动的儿子,老头续道:「那孩子挥刀的身影很漂亮...」
「嗯。」
用力的咬了咬牙,老头紧紧握著想朝自家儿子脸上砸去的拳头,努力说道:「照映著月光的刀很美...」
「嗯。」
「名為灭月的刀和在月光下持刀起舞的刀客...」
「嗯?」男子挑了挑眉。
在心裡偷笑了一会后,老者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后道:「所以...」
「所以?」
「我不知道。」老者努力的装出一付很严肃的样子,可惜嘴角那小小的勾起洩漏了他的内心。
「不知道?」男子的脸微不可见的扭曲了下后又恢復原状。
「嗯。」
「......」
「斩月客。」就在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个温婉好听的女声突然凉凉的自二人背后响起。
这突然冒出的女声吓得正在瞪眼瞪得不亦乐乎的两人连忙回头,只见一名老妇踩著莲步而来,从她那柔滑的脸部线条和隐隐散发出的高贵气质,不难猜出其年轻时也是一名风华绝代的一方佳人。
「娘子,妳怎麼出来了?」快速的奔上前,老者諂媚的笑问道。
「我怎麼就不能出来了?」嫌恶的瞪了眼旁边那令人作噁的讨好笑容,老妇恶声恶气的反问,使刚刚那隐约的高贵气质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一股流氓之气,让人不禁怀疑这真的是同一人吗?
「行啊!怎麼不行?谁敢不让娘子你出来,我叫他回去和看们的小土豆抢饭吃和防贼的小黄小白抢床睡和池裡养的白鹅小花抢水喝和...」
老者更加諂媚的说道,还不忘偷摸了老妇的腰一把,完全一副大爷吃小姑娘豆腐的色样,搞的老妇脸上升起一片红霞,忍不住再次狠瞪老者一眼。
用力的朝再次伸来的毛手掐了下,老妇先是一拳送毛手的主人去当熊猫后,才转头望向从刚刚就躲在一旁偷笑的亲亲儿子道:「笑什麼?你想向你爹看齐是吧?」
「不敢不敢!」连忙挥了挥手,男子快速的退离老妇三步以便安全。
不以為然的瞅了眼退了三步远的自家儿子,老妇先是哼了一声后才开口问道:「我方才提的那名你觉得如何?」
先瞄了眼在一旁当熊猫还不望装下流的老爹,在看了眼散发出「你敢说不好,我砍了你」的老娘,男子思考了10秒,实是上是9.9秒后,终於郑重的点了点头。
「很好。」高兴的拍了下手,老妇先是转头望了眼自己那一脸淫荡的熊猫丈夫后对依然离自己有三步远的儿子道:「我们现在就回雁飞楼,明天刚好把消息给传出去。」顿了顿:「然后回去后帮你爹準备一间柴房,先在裡面放五百斤的木材,再放两把斧头,要他没劈完前不准出来。」
「是。」感到立在一旁的身躯僵了下,勉强忍住想要大笑的衝动,男子一边努力控制快要失调的面部神经,一边恭敬的回答。
最后一次抬头看了眼空中那散发出柔和光华的明月,老妇轻轻的抬起小脚,用力的踹向石化的老者的屁股后,回过头朝已经憋笑憋到快内伤的儿子望了眼后,再次恢復刚开始时的那种高雅气质,当然如果那隻脚不是一直踢向面前人屁股的话,恐怕会更完美。
「走吧!」说完,老妇也不等自己儿子,率先踢著自家丈夫上马车,留下大笑不止的儿子在原地,决定待会再来相夫教子!
直到好一会儿后,男子才匆匆上了马车。e
随著马车声的渐渐远去,不远处的杂草堆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接著一个黑影缓缓爬了出来,藉由月光的照射,赫然便是刚刚被扔出去的小嘍囉!
原来刚刚他被强盗头子扔了出去,竟然好死不死的落到了这丛草堆裡,头就那麼的和地上的石头亲近了下,竟然刚好被他逃过一劫,一直到刚刚他们兄弟们被屠杀才醒来,之后便一直躲在这儿!
只见他像是失了魂般的的站起身,嘴裡用著几不可闻的音量不断喃喃唸著:「魔簫公子...斩月客...斩月客...」
月儿依然高掛空中,然而洪鹰帮却已不在,徒留下满地未乾的血跡和高唱空城的山寨。
江湖多变,又有几人能独善其身?
第三章 魔簫情
「京仁客栈」素来有著全国第一客栈的美称。
话说这间客栈,不光是他那完善的服务良好的态度以及别出心裁的设计吸引人,尤其是它那传说中连皇宫都没有的名厨更是让许多饕客趋之若鶩,恨不得能拐个厨师回家好让自己能天天享用到这难能一见的美食。
不过也因為如此,让许多的贩夫走卒、官兵商贾,甚至是乞丐都希望这「京仁客栈」能够再多开一些分店好让贩夫走卒们能时常免费居住它那可比拟下房的乾净马房,让官兵商贾们能到哪都享受那比自家还要舒适的待遇,让乞丐能每天品尝剩饭中的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