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头,原来风玉涟的风流浪荡作假相,竟有这般的苦心,果然是聪慧而坚忍的强者!
马往反方向飞驰而去,
我在心里狠狠地发誓,安晟,从此以后,我与你,生死与共.
___________不离不弃______________
第二十章.密林
又是一次新的奔波。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地淡忘着曾经属于自己的记忆,生活就如海水,看似平静却暗涌激荡,有时候更暗藏杀机。然而若是畏惧大海的深邃,就无法领略那深邃表面下拥有的神奇和奥秘。
我的思绪天马行空着,漫无边际,看着向身后退去的树木和偶而的房屋,我觉得自己开始变得有些容易幻想。暗自嘲笑一番,我往身后的人怀里缩了缩,靠上他宽阔的胸膛。
身后的人感觉到我的异样,放缓了马的步子,轻轻询问:"累了?"
我摇头,只是靠在他怀里不出声。
"连日的赶路,你当下的身子``确实有些吃力。"安晟听似平静却温柔地说,"```停下来休息下?"
我直起身子,只手搭在眉上遮着天光望了望远方,地平线远处灰蒙蒙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我回头问道:"安晟,离台城还有多远?"
安晟从怀中掏出地图,想了想:"穿过眼下这片林子就是仙集镇,仙集镇过去就是台城。"
我乖乖坐好,笑了笑说:"还是赶路吧,趁现在是晌午,傍晚之前走出密林,不然我们又要在野外露宿了。"
安晟略一点头,挥起手中的马鞭。
远方森林的影子开始不断放大,不一会时间已游移到我们眼前,我这才大吃一惊--原本看起来极普通的森林,此刻竟变得浩瀚不见边际。起初马儿还能在稀疏的树木间奔驰,越行到林子深处越是古木参天,遮天蔽日,马儿到最后只能小跑着穿梭。
我有些不安地仰起脸看了看安晟,他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苍白,扑朔不定的是树影落在他眼边的斑驳,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此时,林中不知什么野生动物尖利地叫了一声,林中一些灵长类动物飞速地跳穿过眼前的树木,带出一连串令人惊悸的响动,本来就阴暗的密林越发地诡异起来。我心里一阵发嘘,害怕地抱紧了安晟,紧紧闭着眼不敢出声。
安晟小心地躲避着树木交织嶙峋的枝桠,一边抱紧了我。
不知走了多久,他突然停了下来。我从他怀里探出头来,询问地望着他。
他望了望四周弥漫起的薄雾,眉头深锁。
我向四周望了望,又看着前方,惊呆。前方雾气更是浓重,那雾气不同一般,在天光下呈现淡淡的紫黑色。
我皱起眉头,猜想这林子必是有问题了,自言自语地嘀咕了句:"怎么突然起这么大的雾。。。。"
安晟语气担忧:"这不是一般的雾气,是深山里的瘴气。"
我瞪大了眼,这就是传说中的瘴气?不仅影响视物,而且还带毒,极伤人体的一种湿气!不由得抓紧了他:"安晟```这```这怎么办?"
安晟握住我的手,安慰我道:"没事,我用护体真气作屏障,可支撑几个时辰不受瘴气影响。"说着又掏出一只小巧的瓶子,倒出几颗药丸,"这是清神醒脑的丹药,服下可提神明目。"
我接过药丸咽下,还是不放心地望向他:"天黑之前能出去吗?"
安晟望望前方:"以我的轻功,独自离开这林子不是难事,不过我要护你周全."
我低下头叹道:"唉,我真是没用。。。拖累你。。。。"
安晟揉揉我的头发:"傻瓜,就知道乱想。"
我有些郁闷地钻回他怀里,心想以后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学身功夫哼哼。。。。
安晟拉好缰绳,小声说:"坐好了,别怕。掩住口鼻,小心吸气就没事了。"只手提起,掌心向上,慢慢升腾起一道淡淡的金光,随后在周身一挥,身边竟罩起一层淡得几近飘渺的光罩,瘴气被隔在光罩外进不来。
马儿慢慢向前走去。
我渐渐开始觉得不适,胸口仿佛吸入灰尘般的难受,鼻腔尽是山林之中那种古旧的青湿气味,有些腥涩的凉,几丝鬓发上早已凝满水珠,我抬手紧紧捂住鼻子。除了安晟,周围什么也看不见。
良久,窒息感都未减轻丝毫,我只觉头昏脑涨,看来那药丸的功效已经开始散去,
我小声地咳嗽起来。
"子溅,还好吧?"安晟的声音。
我急促地大口吸着气:"没```没事````"
突然马腿一颤,马受惊般躁动起来,不知脚下踢到什么,四周的树木竟开始"嘎吱""嘎吱"地移动起来。我恐惧地抱紧了安晟,安晟也是一脸的震惊:"玄风迷魂阵!"我吓得头也不敢抬:"````是什么````什么东西啊`````好可怕`````"
安晟稳住马,安抚道:"不要慌张,不过是利用自然的物象对应这玄黄变幻,再人为地暗设机关摆出的迷阵,只是为了阻拦山贼进入地方的小把戏。刚才马似乎碰到什么机关,导致路面方向有变。"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我深知这诡异古怪的林子绝对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能让他愁眉不展的,能只是小问题小把戏吗...
正瑟缩着,林中响起一串细碎的脚步声和马蹄声。我小心地张望了一眼,意外地发现四周瘴气竟散去不少,已经可以看见五米之外的东西。
安晟的手轻移到腰间,搭上"墨雪",朝一个方向大喝一声:"什么人!"
声音临近,我张开眼,只见一个青年牵了匹黑马缓缓自林间走出,由于瘴气未散近,看不清面容。
那人掩了口鼻高声回应道:"在下与仁兄一样,亦是被此林瘴气所困。"
安晟大概探出并没有什么不利于我们的气息,身形放松下来。
那人走近,站到我们对面,和气地微笑着,显得平稳而冷静。与安晟欠了欠身算是见礼,然后也不急噪地说:"二位仁兄如何称呼?可否与小弟结伴而行,一共走出这林子?"
安晟思索了一会,说道:"在下东方日成,这位是介安。不知阁下可有出林的方法,恳请指点。"
我诧异,安晟居然说的是假名,是为了隐藏身份么?想笑,又自觉江湖险恶,霜华宫二宫主与护法名号估计也早被人熟知,化名还是有必要的````
那人温文而雅地微笑着拱手:"东方兄!小弟宇霖不才,自幼对着这机关玄术略知一二,只是刚才瘴气深重,实在无法破阵。现下瘴气散去,东方兄如若信的过小弟,小弟愿与二位同行。"
我抬头瞅着安晟,安晟对我点点头,要我放心的神色,而后对那人拱手道:"有劳宇公子相助。"
那人调转马头,回头对我们说:"请随小弟来。"
安晟皱起眉头,没有动,我也有些放心不下,会不会有诈啊。。。。
那人见我们没有跟过去,不温不火地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牛皮纸的信封:"东方兄可是不放心小弟身份?小弟乃是雷火派崔氏门下三弟子,这是掌门亲笔书函,此番是要去台州送函通知我派分部事物。"
安晟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那人抬头自树缝中看了看天色,平和地说:"东方兄,眼下天色渐暗,请勿要多虑了,小弟功力远在你二人之下,怎敢欺骗使诈?再说不过是萍水相逢,又无恩怨,小弟怎会算计于你。"
安晟只手握拳,暗自用力,眯了双眼:"宇公子果然慧眼,一眼便知我二人功力深浅。。。"任谁都知这话暗含深意。
那人摇头苦笑:"东方兄,小弟下若有你这般深厚的功力护体,又怎会被瘴气逼至如此,怕是早已走出此地了。"说着忍不住轻咳了几下。
我意识到周身的那道金光,安晟想了想,这才驭马跟上。
那位宇公子淡定文雅地点头示意,然后牵着马向前走去。
走几步便换个方位,从袖口掏出一把折扇在某棵树上轻击几下,又走几步,观望片刻,转转某根树枝。
约摸一柱香的时间,只听他有些兴奋地叹道,"是了。"
纸扇的扇骨敲向地上某处极隐秘的机关,四周树木又缓缓变幻起方位,瘴气褪了个干净,脚下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条路,蜿蜒向远处隐约可见的村落。
我惊讶地探出头来:"哇!安晟!可以出来了!"
安晟表情没有什么太大起伏,眼里的凝重却一扫而空:"恩。。。"傍晚的霞光把他的轮廓印得些许柔和。
我兴奋地抱住他,叫道:"嘿嘿~到了镇子上晚上就可以好好睡一觉咯~~~"
那宇公子悠然一笑,我才想起这个帮助我们出来的文雅青年,此刻他正端坐马背,轻摇着纸扇。头上的白玉冠束起的发因为奔波而有些散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儒雅气质,眉眼很纤细,平静如水,像是一种坚忍的温和。光是看着他嘴角安心的笑容便觉得意外亲切,想起几天前离开的风玉涟,他也总是朝我微笑的。。。不管悲伤还是快乐,总是温柔地笑着的。。。唉!
安晟难得地面带微笑,向宇公子示意谢过,宇公子也是文质彬彬地颔首回礼。
三人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都疲倦地驾马朝暮色笼罩下的仙集镇奔驰去。
第二十一章.守护
我们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达了仙集镇,找了家客栈暂过一夜。安晟的房间就在我隔壁,刚认识的宇公子住在我对面的房间,中间隔了个回廊。
美美地躺到客栈的床上,嘴里叼着半只香脆的饼,我得意地翘起二郎腿在床上晃啊晃。细数这两个月来的点点滴滴,想到自己就这样把东方大侠抱到手,简直比做梦还美,更是得意地咬下一口饼来。
想着想着实在是累了,这些天一直在赶路,腰都颠得酸痛,躺下来,只觉得舒服得不想睁开眼睛,于是神志开始模糊。。。。。。
半睡半醒间突然听见隔壁安晟房间一阵急促的咳嗽,虽然被压抑得很小声,但是是他的声音,我一听就立刻惊醒。他平时从未见身体有什么不适,武功又那么厉害。。。他怎么会咳嗽呢?感冒伤风?喝水被呛?又一阵明显压制不住的猛咳打断我的猜想,我从床上跳了起来,突然的不安!
安晟``你怎么了!我披了外衣冲出房去,急急地敲着他的门,好半天才传来一句疲惫的声音:"没事。"
我慌张地敲门,不相信他说的没事!
安晟拗不过我,只好打开门。见我直直地盯着他打量,他抬手紧紧捂着胸口的衣服,背了过去。我抢一步跑到他前面,伸手用力拉开他的衣服,立刻被震惊--
那白色的里衣上,星星点点鲜红的血迹,我愣愣地收手看着手心,那血还是湿的```刚刚印上去的血迹?我一阵揪心的痛,扑上去抱紧安晟,难以置信。我的安晟,谁能伤了你?
我动了动唇,没等我发问,他扶住我,不让我接触那血迹:"子溅````唔!`````咳咳!`````"他捂住嘴,却忍不住咳嗽,手指间漏下一丝血迹,滴落在胸口,扩大了那片鲜红,触目惊心!而他已是面无血色,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我惊恐地望着他,怎么办```水?```手巾?```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安晟,就连面对曹家满堂拿着武器的侍卫,也不曾伤过的安晟,怎么会大口大口地吐血!!
"子溅````不要慌,我没事。"他运功调息片刻,恢复往日的冷静和桀骜,"只是```"
"只是什么?!"我抱住他,心痛不已。
"只是少部分瘴气侵入体内,经脉和气息有些受损。。。"
我摇头:"你不是用了真气护体吗!怎么会```我都没事,你这样厉害,怎么还会吐血?!"
他温和地看我一眼,走到桌子边倒了杯水,从容地坐下,然后才回答:"真气护体只能保护一人的。"
我一震,明白过来:"你```你拿真气保护我,自己什么防御也没有?"
他默而不语,饮下那杯茶。
我扑过去,鼻子一酸,你总是这样,在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默默保护我。。。
"安晟```那瘴气林是不是极伤身体?你还好吗````"
安晟摇头,依然是温和地低声说:"子溅,帮我换下衣服。我只是功力受制,大约三成功力被堵滞,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并无大碍。"
我抱过他的干净衣服,眼泪在眼眶打转转,他的三成功力,相当于多大的伤害!都是我没用!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衣服,拳头捏出了脆响``````
"子溅?"
我擦擦眼睛,把衣服搭在手腕上, 拧干了毛巾,凑近了灯火,小心地擦着他唇边的血迹。
擦着擦着,忽然感觉到近在咫尺的炽热的目光,脸上一热,心脏狂跳起来。我赶紧低下头,蹲下来抓起他沾血的手掌,将手巾翻过一面,继续擦着他的手心。
我的长发垂了下来,自肩膀滑落,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手。我只注意着擦拭他指缝的血,却没有注意到他的另只手,轻轻勾了我的一缕黑发,低头,吻在唇边。
我一愣,仰起脸看向他。而他正低着头,目光款款地看进我眼底,烛火在他深邃的墨蓝色瞳里跳动着,像流转着万点银沙的夜空```在这样毫不躲闪的注视下,我被深深陷住,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手上忘了动作。
他忽然露出一个令人窒息的浅笑,深红色流海后面的剑眉隐藏起凛冽的气势,就着睫毛的轻颤,眉眼之间意外的柔和,总是抿着没有弧度的嘴唇因为牵动,嘴角安静地扬起,刹那间惊艳得足以令众生倾倒!严肃的安晟,冷酷的安晟,温柔的安晟,安静的安晟,每个气质的他都是那么的神圣而威严,完美得像一尊玉石的雕像,只是望一眼就足够魂牵梦萦。。。
他拿过手巾,缓缓扶起我,我就像着魔一样被牵引着坐到他的腿上,眼睛失魂地移不开来!这样的高度虽然是我俯视着他,却让我觉得是被俯视着的,一种深入灵肉的震撼!后脑被按着向他靠去,他静静地合上眼,仰起脸。。。。
嘴唇贴在一起的刹那,仿佛千层浪汹涌过海面,撞击在海边高大的礁石上,激荡起无数狂舞的浪花!而我心甘情愿地堕入深海,静静地往下沉,不断下沉``````
手本能地抚上他的脸颊,不再是冰冷的触觉,他的脸也在发烧!起初是不适地愣了一下,随后开始贴着我的掌心摩挲`````
唇舌纠缠在一起,所有的空暇都用来喘气,我疯狂跳动的心脏紧贴着他的胸膛,感受到他血脉里飞快流淌着的热血。
如果说第一次的吻,是意外,是窃喜,是震撼;那第二次的吻,就是沉醉,是堕落,是沦陷--
正当我不可自拔时,他放开了我,我眼神涣散地靠在他肩膀上,只听微微喘息的声音轻颤道:"`````等下,衣服还没有换````血迹会粘到你身上````"
我红着脸,站起来拿过干净的衣服。他自行脱了上衣,宽肩窄腰,虽然常年练武却没有片点狰狞的肌肉和粗壮的青筋,象牙色的肌肤一点一点呈现,在微光里笼罩上一层朦胧的荧光。 我盯得下巴哗啦啦地要脱臼````````
安晟一个中指捏着拇指"啪"地一个响指:"又看痴了?"语气是坏坏的调笑。
我羞得把衣服扔到他怀里,直跺脚说:"自己穿!"
安晟叹了口气:"唉,本宫不惜牺牲内力保护你,连衣服也不愿伺候本宫换,那就不穿了罢!"说着作势就要扔了衣服。我知道他是故意逗我,可是自己又死活不争气地抢过衣服嘟囔:"我帮你啦!不穿会得风寒!"
他得意地转过身去。
我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得再也没有轻松的心情--那宽厚的背上,竟交织着无数或粗或细的伤痕,因为时间的久远,那伤痕有的淡化只留浅的印记,有的还是惊心的褐色,显然不是一次所为。那些伤横竖交叉着,从肩膀蔓延到腰。我抱住他惊声大呼:"安晟!这`````这伤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