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说教训一下柏克,就帮他解毒的,偏偏他还冥顽不灵,既然这样就让他多受些苦好了。
不知道天羿的心思,柏克强压抑下令人难以忍受的痒感,继续道,"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伊昱,那就最好了,喜欢上不爱自已的人那种痛苦我最清楚了。伊昱爱的人是玉莹,在那种情况下,他只听她片面之词,一点都不信任你的男人也根本配不起你。。。。。。"
天羿微笑地打断柏克,"你不用再挑拔离间,试探我了,我对伊昱怎样是我的私事,你还是少理为妙,你回巴黎吧,别再来这里了,否则,别怪我不念父子之情了。"边说边让柏克服下解药。
深深看了他一眼,柏克看得出天羿这回是说真的,柏克不再多说,傲然一笑下一刻便凭空消失了。"保重了,父亲,如果你改变主意,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玉莹停下脚步,徐徐转过身,向着左手边的方向道:"出来吧。"
不一会儿后,一条人影自她左手边的大树上跃下,赫然是伊昱。
两人先是不知该说什么,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
玉莹先把仍昏迷不醒的师姐放在树旁,然后的破沉默。
"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伊昱面上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启口,"本来,我是有许多问题想问,不过,现在我不知道还能问什么了。"
玉莹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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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一下,"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妥了。虽然天羿那人正邪难分,但如果他真要对会一个人,不会做得那般明显,而且,当时他一句为自已辨护的话也不说,在那种情形下不是有点不合情理吗?"
这回轮到她不明白了。"既然如此,为何当时你也对他那样决绝?"
伊昱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没有回答反问,"这些日子,你对我。。。都是做戏?"
对上伊昱充满期待与渴求的眼神,玉莹心头一震,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对。
"不是的,不全是,我。。。。。。"说到一半,欲言又止起来。
她知道伊昱喜欢自已,她也对他有好感,只是碍于门规及自小的志向,她一直压抑自已的感情。可这一次,因为柏克的缘故,让她有机会跟伊昱在一起,也让她看清楚自已真正的心意。
直视伊昱的眼眸,"我不否认我接近你是另有企图,但戏假情却真。"
她这句话等于承认自已对伊昱是有情的。
聆听着她的话,将她羞涩的表情看在眼里,伊昱心弦剧颤了下,看向她的目光变得喜悦及深情。
"谢谢你,我很开心。"
"谢我什么?傻瓜。"玉莹露出个甜美笑容,目光在瞥向一旁的师姐时笑容微敛,"我要送师姐回师门,你"
"我陪你回去,"伊昱连忙说,"路上大家有个照应,好吗?"
"那么,有劳了。"
待他们走远后,一只玉手拨开树枝露出一张如花秀容,一抹玩味的笑意自他脸上徘徊。
"好一对痴男怨女啊,这么甜蜜,真是羡煞旁人呐。"让人期待接下来,会不会有精彩的剧情发生呢。
人生中,有什么比得上能跟所爱的人朝夕相对,更令人觉得幸福呢?
伊昱偷看了眼身边的玉莹,嘴角不禁扬起一丝浅笑。
本以为在将师姐送回师清心斋后,就要跟玉莹分手了,却想不到在半路中,听到洞庭湖一带有鼠患和瘟疫横行的消息,玉莹便决定托人把师姐送回师门,自已却跟伊昱赶去洞庭湖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进入洞庭湖,抬眼看去,只见满目疮痍,鼠骸遍野,上万只田鼠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河边,田里全都是黑漆溱一片,看得令人作呕,任两人平日见多识广,见到此等情景也不禁色变。
进到城里,又是另一番凄惨景象。到处飘荡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原本繁荣的城市几乎变成一座死城,人人脸上写满绝望与哀伤。
"天灾,战争,受害的永远都是贫苦大众,我们是不是为他们做些什么呢?"伊昱以着悲天悯人的口吻道。
玉莹伸手握住他的手,以示支持他。
忽然,像感应到什么似的,伊昱转头看向后方的树林。
"怎么了?"玉莹问。
"没什么。"伊昱笑了下,"我们走吧。"
两人到达后,先是要求当地官府开仓振灾,再从各地运来药材进行赠医施药,不让灾情进一步扩散。之后,他们带着几个志愿大夫上山去照顾那些被遗弃在山上,感染了瘟疫的病人。
一个月下来,灾情算是基本控制住了。只是,玉莹不知是因为操劳过度,还是不小心而感染上瘟疫了。
"大夫,她怎能样了?"伊昱问。
为玉莹把脉后,大夫无奈地摇摇头,"如果在病发早期的话,或许还有希望,但发现得太晚了,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这已是第十个大夫如此诊断了,伊昱由最初的不能接受,到现在已变得绝望。其实,不用大夫说,他也感觉得到,生命的迹象正从玉莹身上一点点流逝。
看着昏迷不醒的玉莹,伊昱微颤的手指眷恋地抚上她灰白的脸颊,布满悸痛的眼瞳溢出珍珠般的泪珠。
徐徐你下头,在玉莹干涩而毫无血色的唇上印下他们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吻。
"我不会让你死的。"闭上眼,脸庞贴着她微凉的股肤上,带着决绝的声音自伊昱嘴角逸出。"就算付出我的一切,我也要求你,你等我。"
"天羿你出来,我知道你在的。"伊昱对着空无一人的空地大喊。"只要你可以救玉莹,我什么都答应你。"
高昂的声音在空地上空回荡着,听来孤寂凄楚,跟伊昱一起这么久,天羿从未见过他如此傍徨无助的样子。
"为了她,你真的什么都答应我?"
毫地无情感波动的声音自伊昱身后徒地响起,伊昱微愣了下,但转过身,天羿那张无表情的俊脸映入他眼帘。
迎上天羿望向自已的目光,伊昱心头一震。
一双紫瞳,敛尽了光华璨璀,没有了平日的戏、谑与嘲弄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变得有些透明,似隔了一层薄纱似的,看得人心头微颤。总觉得在天羿平静的外表下,蕴含着某些让人心惊胆战的黑暗.
深吸一口气,伊昱沉稳地道:"是的,只要是我为所能及的事情,我都可以答应你。"
"真是让人感动呀。"天羿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不过,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认为我能够救你的心肝宝贝呢?
你可不要说,你认变这场瘟疫也是我制造出来的,所以手上才会有解药之类的东西哟。再说,你真的相信我会救她?我可是在不久之前还下毒害她的耶。"
知道天羿记恨上次的事情,伊昱苦笑。
"我知道,上回的事情你是清白的。我替玉莹向你道歉,其实,她也是迫不得已的,希望你大人有大谅,原谅她吧。"
"其实,那件事也不能全怪她,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受害者,罪不在她。都怪柏克太贪玩了。"听到天羿竟然如此好说话,还替玉莹说起好话来,但伊昱有预感好戏在后头。
果然,只听到天羿以着嗲声嗲气的口吻道。
"人家最伤心的并不是被陷害,而是你竟然不分青红皂白,只听她一面之词就定人家的罪。唉,我也明白,你那么爱她,当然相信她了。虽然在理性上人家可以接受,但在感性上,你太令人家失望了,原来在你心目中,人家是那种会嫉妒,狠毒且愚蠢的人。"
瞅着正沉醉于悲哀情绪的天羿,伊昱实在想笑。天羿也太爱演了吧,但他实在不适合演那种委屈小媳妇的角色。
说真的,他一直都知道,天羿外表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可他不是那种空有外表没大脑的人,相反他说不定是世上最聪明的人吧。如果,天羿真要对付一个人,他会做到天衣无缝,绝对不会让自已发现任何蛛丝马迹的,除非他愿意让你发现。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在天羿身上找不到一丝嫉妒之色,除非天羿的演技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既然如此,因爱成妒下毒害玉莹的论点就不成立了。
玉莹曾问过他,为何当时他明知天羿是清白的,还要那样对待天羿。当时他没回答,因为他不知该怎样回答。他不知该怎样告诉她,自已那样做是想顺水推舟跟天羿划清界线。
他有种直觉,如果不趁机摆脱天羿,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可谁想到,到了最后他还是自投罗网了。
"对于之前我误会你的事情,我很抱歉,在这我郑重向你道歉。"伊昱诚恳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你真的要怪就请怪我吧。但请你不计前谦,救救玉莹了,现在能救她的人只有你了,你一定有办法救她的,对不对?"
柏克说得没错,这次他真的生气了。他生气不是因为被人那样冤枉,而是因为当时伊昱竟然不相信自已,而且,现在为了玉莹他可以如此低声下气地,无来由地,一股无名之火在天羿胸坎间燃烧起来。
"既然你如此看得起我,我又怎能让你失望呢。"天羿怒极反笑,"我手上是有可以医冶她的药。"
天羿走近伊昱,伸手托起伊昱的下巴,眸子里升起溺死人般的温柔。"不过,要我救人的代价可是很高的,你可想清楚了?"
伊昱默言不语,只是直望着天羿的无畏目光足以表明他的心迹。
"那好。"天羿退后一步,抚上伊昱脸庞的手向下滑动,停在他胸前。
"一命换一命。要我救她很能简单。你发誓,从今之后成为我的人,你这一生都卖给我,怎样?"
伊昱虎目闪了闪,光芒闪动间仿佛对于伊昱的要求早有心理准备,又混杂着隐约的矛盾与挣扎。
"不愿意?"偏首端详着伊昱的神情,天羿扬扬眉,"我不喜欢勉强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既然如此,就当我没说过吧。"
天羿很干脆地收回手,作势离开。
眼看天羿说走就走,伊昱连忙拉着他的手臂。
"皇天在上,我,伊昱在此立誓,只要天羿能救活玉莹,从此之后,我就是他的人,如有违此誓,必遭天遣。"天羿笑靥如花地顺势圈住伊昱的手臂,"虽然,你的誓言没什么新意,但诚意足够。别绷着脸嘛,来,笑一个,相信我,你的付出是有回报的,很快我就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玉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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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羿说到做到,在他的医治下,不到十天的时间,玉莹已从当初的奄奄一息到现在已能行动自如了。
"果然是女中豪杰,难怪伊昱会钟情于你了。"看着玉莹面不改容地喝下那碗苦若黄连的苦茶,天羿打趣道。
放下药碗,她仿佛听不出天羿话中酸意般,不卑不亢地笑道,"你太过奖了,你的医术才是神乎其神,让人饮佩,得你不记前嫌,出手相救,此大恩大德,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才好。"
"放心,我从来不做义工的,应得的报酬我已得到了。"
天羿意有所指地笑看了一眼,坐在他右边的伊昱。后者垂下眼睫,凝然不动,聪明地不作任何反应。
将他们的神情看在眼里,玉莹隐隐感到,在自已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跟她有关而她却不知道的事情。她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答应?"压下心中异样情绪,玉莹对天羿道。
"你宅心仁厚,医术高超,希望你肯施出援手,救救那些感染了瘟疫的病人。"
伊昱心中暗叹。玉莹想天羿去救人,无异与虎谋皮了。没好处的事情,天羿怎会做?就算他有心要救人,玉莹这样一提,他是断不肯答应的。
果然。"得美人你这样称赞,我实在受之有愧。论宅心仁厚,我又怎比得上你,就算身患重疾,仍心系万民。到于医术嘛,我也只是略懂皮毛,或者这样说吧。不是我医术了得,而是药物的功劳。
本来,救人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能够帮到大家,我是义不容辞的,可惜,医冶这瘟疫的药物,极难配制,可我手中仅有的药物都用来救你了,所以,我是有心无力,真的很抱歉帮不上你的忙上。"
依玉莹的聪明怎会听不出天羿的话,只是推托之词?但为了那些受苦的病人,她仍不死心追问。
"那么,不知你是否能请处方告诉我?虽说药物难以配制,也许其中那些一时难以找到的药物可以用其它药性相处的药物取代?"
"这未尝不是办法。"天羿眨眨眼,眼神里有三分诚挚,三分无奈,"可惜,那药方不是我开的,要不我修书回家让我的管家把处方送来?"
"那就有劳你了。"难掩失望之情,玉莹仍有礼地顺着他的话回应。
"天色都不早了,我也不妨碍你休息了,失陪了。"收拾好桌上的药碗,天羿施施然离开。
玉莹望向伊昱,"你说,他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还对我怀恨在心,所以才不肯答应?"顿了下,她苦笑着,"我也知道,这回要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他断然不会救我的。"
虽然跟天羿相处的时间很短,但她看得出他是那种外热内冷的人,别说自已曾得罪过他,就算没有,要天羿出手救人恐怕不是易事,这世上能令他改变主意的人也许只有伊昱了。
在明知天羿对伊昱有企图的情况下,还要伊昱去求天羿,这让她怎说得出口?可是明明有办法救那些病人,却因为私心而让她袖手旁观,在良心上她怎么也过不了这一关。、
"我看得出他很听你的话,你可否劝他再考虑一下我刚才的请求?"
"我试试。"伊昱没什么把握天羿会答应。
站起身,"你的病才刚好,我也不妨碍你休息了。"
"伊昱。"不舍他就这样离开,玉莹想也不想地伸手拉住他。
"嗯?"伊昱回过头,对上她染上一丝羞涩神色的娇艳脸庞。
"经过这一次的事,令我领悟到一点。"她以眼描绘着伊昱,忽地强烈的爱意一涌而上,她从未像此刻这么强烈地想要一个人。
"我一直以为我很坚强,因为师父对我的期望及我自小的志向,所以,即使遇上令自已钟情的人,却不因种种原因不敢接受对方。但原来一个人在经过生死关头后,许多想法都会改变的。我其实跟普通的女人没两样。在我最傍徨无助的时候,因为有你在一旁的支持我才能熬过来,我并没想像中坚强。其实,能跟心爱的人能在一起才是最幸福的。"
顿了顿,她深情地凝视着伊昱,"不知道,我醒悟得会不会太迟?你愿不愿意跟我去见师父?"
一直仰摹的人终于接受自已了,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振奋的事了。要是玉莹能早些想通,早点对他表白,他们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可惜,天意弄人。。。。。。硬是将胸口那撕裂般痛楚压抑下去,伊昱装作若无其事地道,"我想我没办法陪你去见令师了,因为我已答应了韩平要到洛阳去帮他。"
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玉莹想不通事情怎会这样?伊昱不是爱她吗?为什么他要拒绝她?
突地,像想到什么似的,她瞪大眼睛,"是不是因为天羿?他肯救我是不是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闻言,伊昱心头一震。玉莹终于还是知道了!不行!这事他绝对不能承认。告诉她真相,除了让她内疚外,对事情根本毫无帮助,不是吗?
心念电转间,伊昱决定无论如何也要瞒着她这件事。但要骗过了聪颖的玉莹不是易事,不过,对自小跟韩平在市井混的伊昱来说,难度也不算太高。
"刚才我是说谎了,其实我不是答应了韩平,而天羿。我答应他如果他肯救你的话,我就当他的保镖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