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墨涟正歪着脑袋,等待婢女准备食盒,前去喂食。
鹤羽正赶着要出门。
两人相视一望,都不信,有墨湘在,十个八个歹人应该也不成问题,再说若真出事了,墨湘也决计不会坐以待毙,定早已想方设法通知他们。八成又是蓝非在屋里捣腾什么新鲜玩意,响动过大。
故鹤羽挥挥手,对那名仆役道:"你们白少爷生性异禀,偶尔做出点出格的事情,你们也担待着,习惯了就好了!"
那名仆役恍恍忽忽点点头,犹豫着还是退到了一边。上头既然都这么放心,做下人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也通报了,履行完本分的职责便可。
只是,鹤羽和墨涟都没想到,这疑似歹人恰巧就是墨湘......
"你若没那意思,这些天晚上,又为何......"墨湘说得遮遮掩掩,羞羞怯怯,连蓝非都有种立场倒换的错觉。
"我......"蓝非刚要开口辩解,就感到一丝温凉缓缓滑过自己的锁骨,吃惊地瞪大眼睛,再顾不得说话。
"是天热,还是你心里热?"墨湘俯下身,在蓝非耳边小声说道。
"你......冷静一点......"感到身上加重的压力,蓝非忍不住开口,只是那带着颤抖尾音的声音,任谁听了也冷静不下来。
十六岁,正是萌生欲望的时候,蓝非已经历过一次,自然也不觉奇怪,自己解决些生理上的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近一个月,除了早晨与墨涟一起习早课,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和墨湘泡在一起,有些事情也只能暗自忍耐着。但这样所带来的生理负担,便是内热,再加上如此闷热的天气,所以蓝非也顾不得墨湘的感受,凭什么只让自己一个人难受着?
"夜?"看着连脖颈处都染上绯红的蓝非,墨湘轻轻一笑,手指附在蓝非此时剧烈跳动着的颈动脉上,一寸寸向下移动,"怎么这么紧张?"
废话!现在再不紧张的是死人!蓝非心里骂道,却也不想再开口刺激墨湘,毕竟男人这时候的心情蓝非也明白,越是拼死抵抗,后果越糟糕。
蓝非也设想过,既然答应在一起,那么满足双方生理上的需求,也是理所应当的。只是每次想到此处,思维就会自然绕道,反正也想不出个结果。
"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会走神?"墨湘歪过头,舔了舔蓝非的耳垂,呢喃道。
"那天答应你,我一定是吃错药了!"蓝非乖乖仰躺着,定定地望着房梁出神,毫无感情地控诉。
"你若真不愿,还是算了。那天也没做过什么约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墨湘黯然放开蓝非,起身就要离去,却被蓝非一把抓住。
刚刚适应的温凉体温,突然消失,莫名的寂寞感又开始在心中弥漫,伸出的手轻轻颤抖着。自己想要留住樱时,不也是这样的心情么?蓝非不敢再往下想,他不能忍受自己对所爱之人的背叛。只是一个强烈的念头已经印在脑中,不能放开眼前的这个人!
"笨蛋!夜只要闭起眼睛,当作一切都是我强迫你就可以了!"墨湘转身拉过蓝非,温柔地抚摸他有些散乱的长发。
不知是说给蓝非听,还是自言自语,墨湘轻声念道:"一切的罪过都由我来承担!"
柔软的唇试探着慢慢接近,带着熟悉干净的气息,蓝非紧闭着双眼,脑中一片空白,只是单纯的接受着墨湘给予的一切。
褪去所有的阻隔,原来如此亲密的接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堪,墨湘的体贴和小心翼翼,让蓝非因紧张而僵硬的身体慢慢松懈下来,肌肤变得有些敏感,随着墨湘灵活的指尖染上片片玫瑰色的情欲。
"墨湘--"蓝非迟疑着,伸出手轻轻碰触此时给他带来一阵阵快感的男人。
墨湘只笑不语,捉弄般地舔舐着眼前怯弱的手指。
触电般的感觉瞬间传至全身,扰乱了蓝非勉强稳住的呼吸,不由张开口急促的喘气。
乘虚而入的唇却在此时霸道地贴上,小巧柔软的舌纠缠着舔过光滑的齿贝,攻陷了对方的领地,断断续续的惊呼声也渐渐变得敷衍,直至被染上情色的喘息声代替。
待到突然感觉下身一阵清凉,蓝非才从过于激烈的吻中醒转,猛地推开墨湘,将自己缩成一团。
"夜?"墨湘不确定地唤道,与平时不同的上扬尾音竟是带着几分诱惑,在空气中微微震颤,蓝非冲动的伸出手,又迅速收回。
见蓝非仍然倔强地守着自己的阵地,墨湘干脆主动拉过他,抱在怀中,像安抚受惊的小兽般抚摸着他有些僵直的脊背。
"夜觉得为什么人会有如此的欲望?"墨湘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水,与刚才的语气完全不同。
"残留的动物本能,为了繁衍......"蓝非心虚地答道,这种答案也就能欺骗懵懂的小孩,连自己都是不信的。
"是么?"墨湘失笑道,用手背抚过蓝非紧闭着的双眼,"难道不是因为想把自己的感情深深的烙印在所爱之人的体内么?"
"啊--"感到墨湘突然的情绪波动,以及加重力道的实际举动,蓝非忍不住叫出声,但听到这一声惊呼,连自己都愣住了,声音中分明邀请的成分大于抗拒。
墨湘伏在蓝非身上,低低笑着,"不会弄疼你的。"
"骗子......这种话......最多偏偏纯洁的......小女生!"即使再温柔小心,蓝非依然感到灼热的疼痛正一点点侵入他的身体,连开口说话都变得分外艰难。
臂弯处的人皱着秀气的眉安静地睡着,房中的浊热空气也早已被清爽的雨后清风一扫而空,墨湘转过头,偷偷将唇凑近蓝非的脸颊,却见原本应该睡着的人赌气地转过脸,冷冷地哼了一声。
"醒了?"墨湘伸手挑起一缕刚刚洗过,还湿漉漉的头发,柔声问道。
"根本就没睡过!"闹别扭的人依然背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有人受到如此对待后会没心没肺地睡着么,那一定是猪!
"刚才不是气氛很好么?"墨湘语气轻松。
"你哪只眼睛看到气氛很好了?"见墨湘一副心情很好的模样,蓝非想到自己简直全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只有更气愤,恨恨地道,"真是奇耻大辱啊啊啊啊--"
"夜刚才不是也很舒服么?"墨湘无辜地说。
"还说这种龌龊的话!下流!下流!下流!下流!......"蓝非光嘴上骂还觉得不够,抬起拳头,就要向墨湘脸上打去,却忘了身上的伤痛不可做太大的动作,顿时痛得浑身颤抖起来。
"小夜乖,下次就不会这么疼了!"墨湘抱着气得牙齿直打颤却不敢再轻举妄动的蓝非,安慰道。
"哼!还会有下次?"
"难道小夜硬撑了一个多月,做一次就够了?"墨湘知道蓝非忌惮着伤口,说话也越发挑衅。发怒的小狗也挺有趣的!
"你说什么?!"果然这句话激起了蓝非更大的愤怒。他是故意的!
"我喜欢你!"出乎意料,墨湘趁蓝非不备,在他脸颊轻啄了一下,很认真地说道。
一时间,杀气冲冲的怒气也不知都去了哪里。蓝非怔了怔,用力呼出一口气,怨道:"有时间多提防着点你那些居心叵测的手足们,别总想着算计我!"
"因为你比他们更难对付啊!"墨湘苦笑摇头,见蓝非脸色有所缓和,叉开话题道,"小夜上回绘的船造好了,不知少爷何时能去指点一二?"
计算
藕荷色的衣衫缀着玉色的蜻蜓,站在墨涟背后的蓝非强忍着睡意,无视夫子唾沫横飞口若悬河,对着墨涟的衣衫浮想连连:撒满薄荷酱的香芋冰淇淋啊,好想吃,如果再加点肉桂粉,简直就是完美之作!
"小夜!小夜!"
墨涟急切的呼喊和周围突然呈现的低气压,好不容易才将蓝非从甜蜜的白日梦中拉出。定了定神,抬起头,蓝非不由瞪大了眼倒抽了口凉气。
"怎么,改为我授课,你很不满么?"眼前的人悠闲地站着,却自有一股压倒一切的气势,连同话语都变得不可辩驳。
"没......"让你教还不如受夫子封建迂腐思想的荼毒呢!蓝非低头撇撇嘴,但既然以前吃过亏,也不想当面硬碰。
"哦?那你是认为在苏芷所学比不过谦耶?"宣耹时又问道,语气中却都是嘲弄。
怎么觉得演变为国际争端了?蓝非皱着眉,偷眼看了看四周投向自己的敌意,微微叹了口气:"学生不敢,自知才疏学浅,无论在苏芷或谦耶,都有很多要学!"
"是么?"不知是否有意,宣耹时抬起的手指轻轻滑过蓝非的脸颊,随即不屑地笑了笑,方从蓝非身边走开。
什么意思啊?!突然兴起来误人子弟?还是......蓝非想到墨湘,脸上立刻有些发烫,咬紧呀,恨恨地想:两只都是恶魔,才不要管这种闲事!
"白夜!"可惜眼前的恶魔显然还不想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蓝非,问道,"今有上禾三秉,益实六斗,当下禾十秉。下禾五秉,益实一斗,当上禾二秉。问上、下禾实一秉各几何?"
"哈?"蓝非疑惑着看向宣耹时,这说的是汉语么?完全没听懂。
"听说教过你的先生可是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啊,怎么如此简单的演算却没教?"
想挑衅,你找墨湘去啊,拉着我算什么!再说,就算墨湘是百科全书派也未必样样精通吧,更何况那也是一误人子弟的主儿。
话虽如此,蓝非浅意识中还是不想给墨湘丢脸的,便硬着头皮道:"苏芷所用计量与谦耶不同,故学生不会!"
"那么......"宣耹时指了指窗外的池水,微笑道,"算算水里有多少鲤鱼,总会吧?不管是用一尾也好,一条也好,当然你想用一匹来计量,我也不反对!"
话音刚落,屋中的皇子们,连同端茶倒水的小丫头都是一副憋不住想笑的模样,蓝非翻翻白眼,轻松地说道:"放心吧,我绝对不会用一砣来计量它们的!"
顿时一阵哄笑,蓝非冷冷哼了一声,施施然走到池边,还不忘诅咒道:我笑死你们,笑到窒息!
层层叠叠的荷叶将整个池面遮去大半,碗口大的荷花伴着清风左右摇晃,又在池中投下重重阴影。夏日的炎热将鱼儿逼入水底,轻易不会浮现,只在阴凉处能看到他们若影若现地穿梭而过。
围观本就是埋在人类血液中的恶趣味,这一点在整日无所事事的皇子们身上得到了最好的证实。霎时间,人声嘈杂,桌子椅子,茶水茶点被一一搬置池边,俨然一副要看大戏的架势。
我才不要当小丑!蓝非瞟了眼对面的声势,索性找了块阴凉地儿,席地而坐,随手折了片荷叶顶在头上。
"看样子,大家对你很是期待呀!"带着玩味的声音在蓝非背后响起,"再不快点动手,估计太阳下山了你也数不完,有人可是要担心了!"
"不要总是绕到别人背后说话!"i
"发现隐藏在人心深处的恐惧,也是我的乐趣之一。"宣耹时不紧不慢地说完,正准备离去,想了想又转过身道,"不知道贺兰墨湘会不会来呢!"
"哼,你就等着中午吃糖醋鲤鱼吧!"搞半天原来自己只是个饵料,蓝非不满地丢下句话,就朝墨涟所站的方向走去。
大约一个时辰后,池边看热闹的皇子们开始坐不住了,纷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原来蓝非和墨涟在这一个时辰内,反复做的事情只有一件:随意的在池中捞出几条鲤鱼,系上红绳,扔进池里,再捞几条,解去其中系着的红绳,接着全部系上蓝绳,做几笔记录,如此反复。
"小夜,这样行吗?"墨涟心虚地向四周张望,小声问道。
"难道你想赤脚进池将所有的鱼都捞出?又或者你一人将池中的水全都排干?"蓝非悠闲地逗弄着盆中刚捞上的几尾鲤鱼,还觉不过瘾,干脆将鞋也踢了,放在清凉的池水里泡着。
"哦呀,其实还有个很缺德的办法!"蓝非蓦地在水中一拍,溅得墨涟一脸水花,故意装作阴森地说,"在池水里洒上剧毒,直接数翻起的白肚皮就可以了!"
此话正巧被走过的宣耹时听见,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即使被那么灼热的日光曝晒着,依然感到背脊凉飕飕的一阵阴风:"你可以试试,不过到时候给这些鲤鱼陪葬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我只是说说,嘿嘿!"面对如此强势,蓝非也只能陪笑道,"再说中午还准备糖醋鲤鱼呐,被毒死的也不好吃。"
"瞧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想必已经有了结果?"
那还不是怕你再问出啥刁钻问题,拖延点时间,躲得一时算一时!蓝非暗自思量,不动声色道:"若我能解此题,你便不能再与我为难!"
"不是我要为难你,是贺兰墨湘迟迟不肯来见我,方出此计!"宣耹时沉吟片刻,才不甘心地说道。
果然是因为墨湘!蓝非心中有气,但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下发作,只道:"你只需回答允还是不允!"
"同样的计策用两次岂不无趣?"宣耹时颔首表示允诺,又道,"只是你用何法解出此题,我也十分好奇!"
"哼!这种问题自己回去琢磨吧,我才不告诉你方法!"蓝非霍地从池边站起,将计算出的结果随手扔给宣耹时,拍拍身上的泥土,穿上鞋,大步朝书房走去。
"一千七百九十三。"宣耹时拿着记录,问打理整个园子的总管,"此数可属实?"
"回禀大人,初建此池,放红鲤一千八百尾于池中......只是......偶尔死去的数目......"总管擦擦满头的汗水,跪在宣耹时面前吞吞吐吐道,"老奴有罪,未上报就擅自打捞掩埋!"
有谁会去在意池里到底有多少条鱼呢,这种芝麻绿豆的事还需上报,不是自找板子抽么?蓝非抱着手臂站在墨涟身后,冷眼旁观。
"下去吧,没你的事了!"宣耹时挥挥手,让总管退下,径直走到蓝非面前,伸手摸摸蓝非的头顶。
干......干吗?蓝非大惊,慌张地四处张望,所有的目光都盯在宣耹时和自己身上,空气中的粒子似乎都停止了波动,整间屋子只剩下各人轻微的呼吸声。
"有趣!"磁性的声音中透出一丝笑意,终于让屋中所有人都暗暗松了口气,"今日就到这里,散学!"
此言一出,纵是平日飞扬跋扈的苏芷皇子们也顾不得形象,竟连笔墨都来不及收拾,一窝蜂匆匆离开。
"哇,狂风过境啊!"只蓝非斜眼瞅着还放在自己头顶的那只手,不敢动弹,但如此大规模的集体逃亡,还是让他不禁感叹恶魔的威慑力。
"有时间看热闹,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的处境吧!"宣耹时将一切看在眼里,手指灵巧的卷起蓝非头顶滑落的一缕发丝,轻笑道。
"处境?"蓝非也懒得再动脑子与宣耹时在言语上绕圈子,"学生愚钝,不知此话何意?"现在这种局面,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是么?那我是否该说你是大智若愚呢!"宣耹时缓缓说完,左手迅速在蓝非肩上按下,右手则轻轻挽在他的腰间。
听出话语中的不善,蓝非也算做了些准备,但对方的实力显然高出自己太多,半个身子贴在硬实的桌面上,根本用不上力气挣扎。
"如此惊恐的表情也很漂亮,特别是这双黑珍珠般的眼睛......"宣耹时俯下身,凑近蓝非的面庞,舔了舔眼前因气愤而微微颤抖的细密睫毛。
"啊!"即使刻意忍耐着不想发出丢人的喊声,临到这种状况,蓝非也不免惊呼。
"哦?"宣耹时挑了挑眉,眯着眼,长长的手指在蓝非的唇上滑动,"十皇子还真慢啊,再等下去,我可就耐不住性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