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的太子不比真正的天之骄子,只得跟往日臣民共个丰衣足食。
不过这种典型的中式早餐我却很喜欢。以前做资产并购,经常住在豪华的超五星酒店里,贵得要死的早餐常有中西日式选择,我都是首选中餐的,无他,一碗米粥下肚,加班加点工作的胃也舒服好多。
我发现吟风显然对那甜得发腻的红豆沙包情有独钟。
他的吃相很文雅,一看就知是贵族子弟出身,可是速度却很快。我碗中的包子才吃了一半,他已经消灭了三只红豆沙包,当然主要是红豆沙馅,大多数残剩的包子皮还在他碗里好好的躺着呢。等我拿起第二只包子时,他已经不耐烦的用筷子在包子笼中翻检了,小菜却是一筷未动。
是个挑食的家伙。我想着,差点不自觉的笑出声。
他的视线落在我碗中。最后一只点了红点的豆沙包正好被我拿了。
我将自己刚咬了一小口的包子连碗递到他面前,不介意的说,
"都给你好了。我比较喜欢吃肉包。"
他一怔,随即撇嘴道,"你咬过的,脏死了。"
"这样啊......"我好脾气的笑笑,毕竟马上就要依靠这位公子哥儿实现我的自由计划,所以没必要跟他红脸。
我用筷子划开那只红豆沙包中部,甜美的豆沙馅慢慢流了出来,香气四溢,连我都觉得诱人。我急忙用调羹舀了一勺,送到他面前。
他毫不犹豫的张口就吃了。
我很自然的又舀了一勺,递到他唇边,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喂食举动的暧昧程度,简直像交往很久的情侣一样,不由得僵在了那里,举着调羹,放下也不是,再向前送也不是。他看起来也怔住了,半晌,他微微开启红唇,居然又乖乖吃掉了,只是半闭着眼睛,脸颊飞红,像是被热馅烫了一样。
我看着他柔软的红唇滑过调羹光滑的瓷边,怦然心动,脸上发热,机械的又舀起一勺,送到他唇边。
这只是个红豆沙包而已,天哪,为什么他那么爱吃这甜得发腻的玩意儿?害老子都有了强烈的想吃一口的食欲。
他看了我一眼,犹犹豫豫的再次张开唇。
这时候,我已经无法忍受看他那红宝石般红润的嘴唇含住调羹的景象了,我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叫嚣:吃了他,他看起来很好吃!
所以我在他闭上眼睛咬上调羹的一霎那,高明的向前一凑,他咬上了我的唇,我则顺理成章回咬他,百般调弄吮戏,--他的唇舌还带着红豆沙甜美的香气......
飘飘然恍若置身红豆沙天堂的感觉没多久,一个熟悉的冷笑声传入耳中。
"哼哼......"
我一下子从天堂回落人间,急忙推开吟风,他显然被我高超的吻技撩拨得有些恍惚,眼神湿润的看我,嘴唇依然是红嘟嘟的,看得我居然很是心动。
我居然对一个男人如此心动?断袖?龙阳?我欲哭无泪,急忙起身向外面追去。
吟风迷蒙的看着我的背影,渐渐神志恢复,他低下头,没人能看清他的神色。
"昊希......你听我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我们......"我在走廊上拦住陈昊希,急切的说。
"你想说你们只是在用早膳?" 昊希板着那张扑克脸,面无表情的说。
"是啊。"我欣喜的点头。不愧是我的下属,少年将军的领悟力真强。
"吃早膳能吃到这种香艳的程度,太子你......" 昊希怒斥道。
我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可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心虚,我皱起眉。
他突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礼,忙正色说道,"这位吟风公子是沐家的人,不可能乖乖做您的男宠。您万万不可一时贪恋美色,置自己万金之体于危险中。"
我"哦"了一下,心中着实茫然。
吟风他,什么时候变成我的男宠了?
偏偏昊希他又补充一句,"您将来是要带领我们复国的。如果您实在想要他,不如叫人废了他功力,再请纪大人用毒让他失忆,让他永远只能当个禁脔,以绝后患。"
第十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我不知道为什么昊希对吟风恁的狠毒,后来我发现吟风对昊希的态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说两人八字严重不合,根本就是水火不融,当然这是后话,现在不提。
不过听了昊希一番话,我总算知道了沐家跟我皇甫家的恩怨,这个沐家似乎是前越国的遗民,虽然越国并没有沐姓的世家豪族。但是对于皇甫家推翻了越国的统治这件事,沐家的人是大大不满,他们常常在我老爸当政时期,搞暗杀活动,总之绝对仇视我家,后来又积极帮现在的凌国推翻了我老爸的短命王朝,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始终在地下活动,也没有封王封侯之类。可是这么一来,吟风这厮只怕真是冲着我来的。
如果我跟他好上,岂不是男男版本的罗蜜欧与朱丽叶?我失笑,可是我又凭什么认定他看上了我这个假太子呢?
我心情复杂的信步踱到纪神医住处,他刚巧外出,只有小麻皮月元在。
我随口跟他闲聊几句,发现这可怜孩子根本没空聊天,手上始终不停在忙活,看来他不仅要伺候那脾气古怪的师父,还要同时伺候不知多少种奇奇怪怪的药草。我有些纳闷,这么一个老实内向又整日忙碌的孩子,会努力跟我逃出山谷追求自由平等的梦想吗?
他听到我的抱怨,停下手上的活儿,说,"太子殿下,伺候师父是我的本分,他将我捡回来,养到这么大,把一身本领教给我,世界上再没有他那样对我好的人了,他让我干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的,不让师父生气。"
"那么你师父让你出谷认娘亲这件事你有听话吗?"我趁机问。
他茫然。
"你师父让你出谷认亲,就是不忍心害你在这小小山谷里耽误一生,你还死心眼不肯拿你师父帮你保存十几年的玉佩,说说看,你害你师父多难过?"我循循善诱。
"是的。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趁机将玉佩取出,挂回他的脖子,说,"这是你自己的玉佩,正该好好保管才是。"
我总算松了口气,我一向讨厌身上带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容易掉。这玉佩虽美,挂在身上也麻烦,万一丢了,责任都在我。我必须培养小孩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责任心。
当然我那点狡诈狐狸般的心思是小小的月元绝对猜不到的,他只是红着眼圈看我,鼹鼠般黑亮的眼中泪光滚动,似有感激又似难过。
"好了。"纪神医拊掌大笑,出现在我们面前,对我说,"你不过三言两语,就解了小月元的心结,我这个做师父的感激不尽啊。"
月元叫了声"师父",就再也说不下去。
我无语,心想这倒霉孩子怎么说哭就哭。
半晌,月元哽咽的说,"师父,我舍不得你。"
纪神医摸了摸他的头,看看他又看看我,忽然像下定决心般说道,"太子,我有个大礼要送给你,你要不要?"
他已经知道我的身份,此刻对我的称呼突然又从"你"变成了"太子",我有些吃惊,但看他像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他拉过月元的手,教他跪下,肃然说,"我把月元送给你,从此之后,他就是服侍你的贴身仆从了,随你教诲,该骂该打该杀,一概跟我无关。"
我大吃一惊,随即明白纪神医的意思。我的计划逃跑之日将近,他担心月元心念此地拖我后腿,索性断了他留下来的想念。
"啊不,师父!"月元痛叫一声,眼泪滚滚而下。
我突然觉得纪神医好伟大,好像动物世界里将幼兽养大又为了教会他们自己生存而将他们从身边赶走的老狐狸,虽然他本质上的确也可能就是一只推卸责任的老狐狸,但是还是很值得我尊敬的。
所以我走近月元,将他拉到我身边,握住他的手,向老狐狸恭恭敬敬说道,"我会好好照顾他的,您放心。"
老狐狸笑眯眯的点头,我忽然有种被老丈人看毛脚女婿的感觉,立刻浑身抖了一抖。
于是整整一下午,我都泡在纪神医这里喝茶聊天。我刻意让自己不去想家里那位让自己头疼的沐公子,想到他准没有好事。而且从纪神医的暗示看,这两天陈将军身体欠佳,下面各位将官又闹不合,守卫也疏于防范,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等月元红着眼圈收拾好大包小包从屋里出来时,差不多已经是日暮时分了。
我说,"早知道你这么多东西,我就让小乙过来帮你收拾了。"
他说,"主人见谅,包里大多是常用的药跟药材,其他人多半分不清的。"
因为纪神医将他送给我做贴身仆从的缘故,他就不再称我太子,而是改口叫主人了。
我不太清楚他究竟有多少药需要随身带的,只好说,"你背得动就好。"
说完,我心不在焉望向远处的夕阳。那抹斜阳透过竹林向小屋斜斜射来,竟有一丝娇媚的光彩。
我忍不住脱口吟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月元情不自禁跟着我念了一遍,大概他也觉得这句诗很动人吧。
然后他向纪神医跪下,端端正正磕了三个头。
我们都明白,是告别的时候了。
第十一章 三个人的睡觉问题
等我带着月元回到自己住处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我的床不是King Size的,绝对容不下三个人同榻而眠。
吟风似乎刚在温泉里泡过澡,乌黑柔顺的发丝湿漉漉的垂到线条优美的腰臀,微微嘟起的薄唇红得像抹了胭脂,此时他正随便披了件我的白色中衣,雪白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着搁在丝被上,斜卧在床上看书,意态悠闲得很。
我进屋后只看了他一眼,就觉得鼻子一热,两行鼻血流了下来。
老天,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连看书的姿态也如此撩人?难道我活了二十多年是为了跑到这鬼地方对男人动心的?
就在我魂不守舍的时候,他却猫一样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我不客气的说道,"皇甫凤铭,你一整天跑到哪里去了?居然带回这么个丑鬼?"
月元依然是那副小麻皮的模样,难怪吟风会嫌恶,可是这么直接说人家貌丑也有点过分吧。我觉得吟风过了,抹了抹鼻血正想讲话。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握住手腕。
月元安静的说,"主人流鼻血了,请主人让月元看看脉。"
少年清雅的语音让吟风也微微失神了一下,他随即厌恶的说,"你带这丑鬼出去。我不喜欢看。"
我一时气往上冲,忘了我不能得罪他还需要他带路的事实,张口就说,"你算老几?凭什么在我房里赶别人出去?别忘了你现在自己也是寄人篱下。如果你不懂得尊重别人,永远都不会得到别人的尊重。"
吟风第一次见我对他发火,一时倒也愣住了。
月元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吟风,好有涵养的孩子。他只是体贴的对我说,"主人的脉象没有问题,大概是天热上火,我去厨房煮点清热去火的凉汤。"
说完他轻轻放开我手腕,退出了屋子。
好一会儿,吟风才反应过来,他扬起秀丽的眉冷笑道,"这个丑鬼叫你主人,原来是你的仆从。难道你对你的仆从也会尊重吗?"
"月元不是我的仆从,他是需要我照顾的人。就算是仆从他们也都是人,沐吟风,他们跟你我一样。人是生而平等的......"我侃侃而谈,面对吟风缓缓逼近的脸,心里却越来越乱。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么心慌?
就在吟风的鼻尖离我的鼻尖只有三寸的时候,我冲动的握住他肩头,猛的将他搂入怀中,我们都听到了彼此猛烈的心跳声。
"继续我们早晨的......我......"他水气氤氲的眼勾了起来,却没能说下去。因为我已经瞬间心跳一百,无法自控地吻上他的唇了。
是的,让我们继续做爱做的事吧!
我总算知道自己心慌意乱了一整天的原因,我心里一直在想着早上那档子事,又想念他,又怕见到他,又是欢喜,又是惴惴。昊希跟我讲的姓沐的都不可信这件事,早就被我丢到了千里之外了。
等这个长到让人窒息的吻结束,我已经将吟风压到了床上,他的手臂搂着我的脖子,我的手探入了他的衣里。
"皇......甫......凤铭......"他喘息着喃喃叫我的名字,不知道是邀请还是拒绝的意思。如果这是邀请,我想这世间断没有男人能拒绝。
可是我却忽然清醒过来,皇甫凤铭是谁?我又是谁?我在做什么?该死的我怎能在此时做这种事!
自由近在眼前,我苦心策划了半年的行动计划不该有变。没有人可以改变我的计划!是了,这个沐吟风,就是个绝对不稳定的风险因子。我不能,也不应该跟他发生关系。
想到这里,我欲火渐熄,哑着嗓子说,"对不起,沐公子,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你长得太美了,我实在控制不住,所以......请你见谅则个。"
说完赶忙抽身。
人云,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我可不愿为了采一朵公牡丹,失掉前面满园的春色。
他大惑不解的看我,然后死死的咬住唇,眼中水气弥漫,有愤怒有羞耻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因素。
他的嘴唇之前已经被我啃得红肿了,现在又被他自己狠狠咬住,我看着多少有些心疼。
就在此时,月元询问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僵局。
"主人,凉汤做好了。晚饭也一起上来吗?"
我连忙应好。
吟风一叠声喊道,"滚,滚出去!"颇有点河东狮吼的味道。
我自知理亏,没有胆子再反驳他,连忙一溜烟跑出去。
第十二章 描画你的唇
因为吟风还在气头上不许人进屋,我这个堂堂挂名太子竟然也只好移到外面吃饭。好在月元很是温顺,对我应答有度,让我心情好了很多,更加觉得应该将这个懂事的少年带出去好好过日子。
晚饭后,看到月元收拾桌子,忽然想起一事,问道,"月元,你有治唇伤的药吗?"
他不解的看我,"主人是要治嘴唇龟裂的药吗?"
我想了想,说,"大概算是吧。就是很温和的治嘴唇伤的药。"
"哦,那么香萝金银散行吗?"他找出一大瓶墨绿药膏给我,我将它涂在手背上试了试,涂出来是透明的微带香草的味道,觉得还不错,就说,"你可不可以将它装到带软皮管的小瓶里,可以随时涂抹。还有,能否将味道换成樱桃香味的?"
这前者是我跟据现代社会护唇膏的经验所得,后者却是个人喜好了。别问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对护唇膏这么熟悉,因为我们这种所谓的精英白领,平常的确比一般的白领更看重生活品质,不管男女,人手一管英伦原产的护唇膏,在office里保湿好用嘛。
月元想了想说,"好的,灌小瓶好办。就是樱桃的香味嘛,大概要花一个时辰调制。"
不到半个时辰,一管纪神医门下药童出品保证品质由我亡国太子殿下设计的护唇膏就在这个时代新鲜出炉了。
我拿着这玩意儿作贼般悄悄摸进自己房间,一进门,一个花瓶迎面摇摇摆摆的砸了过来......
"这个花瓶据说是五十年前某大师的绝世之作,吟风公子你可不可以手下留情点?"我抱怨着,顺手将接过来的花瓶摆到门边。
回答我的是接二连三的瓶瓶罐罐。都是当年从皇宫里转移出来的珍品,战争没有毁掉它们,却在一个坏脾气的家伙手里险遭不测,我一边心疼的接一边痛心疾首的想,我怎么惹了个这么蛮不讲理的大少爷?
当一个有六朝历史的玉如意在我面前跌碎成两段时,我终于忍不住欺身上前,迅速跟沐吟风拆起招来。
吟风剑法精妙,却吃亏在拳脚功夫上气力不济,我怕他再扔东西砸我,点了他穴道,才放开。见他如此快就被我制住,说实话,我心里多少有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