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汗。
一入了浴我就更汗了。
真是太舒服了。
皇帝佬就是会享受。
池周围堆了假石,种了矮丛,不远处置了一扇绘着苍松翠柏的屏风,透过缭绕的水雾,影影绰绰地真如山野般苍莽,很有意境。
杨天泽没有下水,他坐在池边的榻子上一边啜酒一边批奏折。
我懒洋洋地趴在池边上,取了块棉巾盖在脸上发呆。
要是有按摩小姐就更好了。
正想着就有人伸手按住了我的肩上,轻轻替我揉捏。
我一颤,但还是没有动。
皇上亲手服务,真是不占白不占。
他要再接再励收服我,我就由着他折腾,这绝对是过了这村没这店的稀奇事,不能白白错过。
"腰疼么?要不要也让朕帮你按一按?"
我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他把手穿到我的肋下,刷地提起了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搂住最近的支持物。
离我最近的就是他,我又汗。
我湿淋淋地贴在他身上,光溜溜地被他抱在了怀里,我汗上加汗。
皇上他起反应了,这才是我最汗的地方。
不过皇上就是皇上,即便如此,依旧面色如常。
他把我放在床上趴好,只扯了块丝绸盖住了我的腰。然后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也扯了块丝绸围住了他的腰。
黑线,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我竟然觉得这样实在‘授授不清'。
他有条不紊地替我按摩。
我老实地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曜寒,朕不介意你心里存着尚宇时。"
得,又来了,我就知道他不可能白献殷勤。
"朕知道你怨朕强行让你入宫,你觉得朕这是棒打鸳鸯,毁了你们是不是?"
我没有答话,我只知道杨天泽是个聪明人,他今天会迫我做出一些承诺来,就算收服不了我的心,他也要收服我的人。
"曜寒,你知道么,就算你没入宫,你也没办法和尚宇时在一起的,魔教的十字令中,你就排在朕的下面,第二位。"
我皱了下眉。在剌杀令中我不意外,但我没想到我的排位竟然如此之高。
就因为我那四句话,十六个字么?那不过是我随口诌出来唬皇上的,我说的全是虚话,听着堂皇有理,但实用价值并不大。我说之前皇上就着手做了,我不过是糊里糊涂地当了出头鸟,替他顶了这个黑锅,再加上我一说完就被超常擢升,更是黑上抹黑。
不,应该是因为我破坏了宇时他们的剌杀大计。我害了宇时被捕,然后自己入宫当上了主子,不但白捡了荣华富贵,还高高攀上皇上双宿双飞。
怎么看都像是出连环计,像是我和皇上狼狈为奸,合着伙地算计宇时、算计魔教做交易。
交易的确有,不过我也是受害者。
真想不到我就这么莫明其妙地成了大人物。
"怎么,怕了?"皇上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故作戏谑。
"没有。没什么好怕的。"
"真的不怕?"
滚,不怕就是不怕,有什么真的假的。
"怕也是应该的,和朕说实话,朕不笑话你。"
你找抽!
我没好气地结束话题,"怕有什么用?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我干嘛要怕?"
皇上笑了,捏了捏我的脸,"好样的,这才是朕的人。"
少扯,我不是你的。
小七进来了,给我们添了一次薰香。
是莲香,带着一点点儿药味儿。
香气混着泉水的热气薰得人昏昏欲睡。
杨天泽的手法精到,我舒服得连劲都没了,懒洋洋地贴在了床上。
杨天泽见小七出去了,又开始给我洗脑。
"曜寒,朕知道一直以来,朕都对你随意了些,所以这一次,朕不迫你了,虽然你入了宫,但是如果你确实不想管事,那朕就这么养着你。"
我闻言一愣,噌地翻过身子看他。
他并不吃惊,看着我目光深沉。
"朕说的是心里话,"他顿了顿,伸出手指抚摸我的脸颊,"也不是白养,总要陪朕说说话什么的,你有意思,朕见了你就觉得开心。"
明白了,你是说你想养个小宠儿逗你玩。
真抱歉,我不相信你,我可不觉得我有意思,我也不觉得你会这么白白放过我。
我可清清楚楚地记着你说过宫争廷争原来一体,你要我帮忙整治你的后宫。
你这是和我玩手段,以退求进吧?
我配合地扯出一个笑容,"臣很荣幸皇上如此垂青臣。"
他怔了一下,然后默默地看我。
我被他看得抽筋,干脆不笑了。
他抬手理了理我的头发,然后叹了口气,"话虽这么说,但位子还是要挂一个的,你若是不愿管事就不管,月例的银子就当朕是补贴你好了。"
果然如此,先把我扶上马,至于让不让马儿跑,还不是他一句话?
我突然觉得心里烦躁,我不想和他绕这些复杂的圈子。
"还有夫妻之礼......"
我蓦地张大了眼睛。
"朕还是想抱你。"
他伸手抚住我的眼睛,低头吻了下来。
吻在舌尖辗转,带着浓厚的欲望。
他技巧很好,我虽然缺乏锻炼但也不是菜鸟。可分开时两人还是气喘吁吁,大失水准。
掩蔽着身体的丝绸早就滑脱在了地上,两个人贴在一起,了无摭拦.
他趴在我的身上,用身体缓缓摩擦,挑逗我的欲望。
温热的唇在我的耳边流连。
"梁曜寒,朕要你记住,朕抱你,是因为喜欢你,你可以不喜欢朕,但你无法拒绝朕,你早晚都是朕的。"
我笑了,我仰起头看着流光溢彩的殿顶竟然有几分失神。
杨天泽,你这是被我激出了毛病,和我宣战么?
那好吧,我应着你就是了。
事实证明,深宫的奶娃娃就是好欺负。
我自己痛快够了就昏过去了,不过当然是装的。
杨天泽么,他还在兴头上,他当然是不爽了,可我都昏了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爱怎么样怎么样,他自己搞定也好,忍回去也罢,总之那是他的事,反正小弟我会周公去也,皇上你慢走,臣不送了啊。88~~
作者有话要说:
新婚第四天(上)
大婚第四天,宴会群美的日子。
这天我起了个大早,提前吃了点东西。
按照规矩,今天的早膳是五品以上的妃侍陪着一起用的。
我这个侍君主子虽然在宫中排行老三,但摆明了就是帮着杨天泽把后宫的权力拿回来,让他开开心心地收拾董家姚家的木偶人。
我在朝中有个‘扮猪吃老虎'的虚号,我是猪不错,不过我不是扮的,我更吃不到老虎,我只能等着老虎一点一点吃了我。
可官场就是这样,总要把人往高深往阴暗了想,到了后宫,估计也一样。就算他真想白养我,那这些男男女女们也不会因此放过我,只会变本加厉地为难我。
所以今天一见,注定只有两个结局。
一,她们合伙把我气得食不下厌。
二,我把她们气得七窍生烟。
以后当主子还是当丫头,就看今天这一顿了。
养足了精气神,各位姐妹兄弟的步辇也就到了。
我头戴金冠,身穿锦服,脚上套着足有十厘米厚的高履,端端正正地坐在皇上身边陪笑。
等一波又一波的礼毕,我这才发现我已经被美人环绕了。
我身边,主座,皇上,九五之尊,大祁第七任皇帝,景帝,杨天泽,他那过世的老爹惠帝和老妈孝贤德皇后都是大美人,所以把他也生得跟个天仙似的,再配上明黄色的九龙衮袍礼服,真是人模人样,光艳得晃眼。
女妃居左。
座首第一名,贤贵妃董婷,董国公的二女儿,号称大祁第一美女,果然是明眸皓齿香腮雪,算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了。身段也妖娆得很,目测三围,36/21/34,比例不错,看起来很魔鬼。尤其那腰,完全看不出生过孩子。听说此女极为娇蛮,又仗着自己生了个龙种,俨然把自己当成皇后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董家跋扈,估计这美人也不好惹,看来是重点规避对象,只可远观,不可招惹也。
依次而下是刘昭仪和韩婕妤,也都是玉骨冰肌的美人。两位美人生的都是公主,不过皇上还是很喜欢她们的,侍寝的次数一向稳列女子三甲之中。
刘昭仪妩媚,她应该算是董家的人,她爹是我上司,曾经的上司,兼着个大学士的头衔,人倒是蛮不错的,看她的样子倒也不像是刁主,希望能好对付。
韩婕妤秀美,气质温婉脱尘,她虽出身皇商,但外公却是有名的大儒,讲究中庸、出世。听说她深得精髓,所以不必多虑。
男侍居右。
座首第一名,宁侍君姚子贤,姚国公的小儿子,俊雅清秀,道骨仙风气质斯文,脱俗出尘百看不厌,是个人物。姚侍君与皇上同岁,从小就入宫做皇上的侍读,侍着侍着就日久生情变成侍君了,是皇上娶的第一个老婆。现在他管着内府的财政大权,这个大老婆当得绝对名副其实。江叶说他太清高,我看也是,估计不会待见我。
依次而下的赵李两位侍书就差些了,多少有点雌雄莫辨。赵侍书算是董家的人,而李侍书算是姚家的人,不过听说两人都很温和,不大爱争强好胜,但愿如此吧。
再接下去的男女品级较低,品貌也差了一级,虽然都比我漂亮多了,只是掀不起什么风浪,我也就没费心思再记,光忙着羡慕杨天泽的艳福去了。
我把目光后瞟,看见了敬德。这孩子今天一身鹅黄小锻长裙,配了条粉色披帛,衬得脸色红扑扑的,她头上束了不少锻带,还插了些明珠,看起来更是娇小可爱,非常漂亮。
突然之间想起了笑笑,笑笑十三岁时已经因为心脏病住进了医院,每天都只穿一套医院提供的病服,身上别无他物。那时我忙着四处赚钱给她看病,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分花,一年到头也买不起件礼物给她。
笑笑很乖,从来也不向我要什么。逢年过生日的,我也会问她,可她总是露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哼着说她看不上小女生那些花哨可爱的东西,太幼稚。
她也的确从不多看那些小玩意儿一眼。
我那时傻,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以为她真是不喜欢。直到后来,杨简带着公主裙去讨好她时,我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蠢,悔得我当时狠狠地抽了自己两嘴巴。
现在看到她能够锦衣玉食的,我心里真是苦甜参半,说不上是什么味儿来。
皇上暗地里捏了我一下,我明白他是提醒我专心,所以好心地没有腹诽他用力过度。
再定了定神,我看见几个小锦团正伏在地上。
为首的小家伙是皇长子杨日朗,五岁,生母是位宝林,三年前过了世,追了个德妃的品级。听说不怎么聪明,母家也没什么背景,基本属于自生自灭的类型。
接着的是二子杨日进,两岁,董婷的儿子,据说已经开始认字读书了,比他爹还早了几个月,所以皇上最喜欢也最看中这孩子,关怀得可谓无微不至。
再下去的是三个公主,一个四岁,两个三岁。
还有一个女儿七个月的,正抱在奶娘手里就没来跪。
我笑笑,说了句行话,"孩子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杨天泽也笑着说话"平身吧,赏。"
小家伙们一个个爬起来,顶着粉嫩嫩的小脸好奇地看着我,可爱得不得了。
我爱心大起,抓了一把松子糖,伸出手去递给他们。
没有人动。
我大汗,我想起来这不是自家的小院而是九五之尊的宴会厅。
杨天泽替我解围,"都过来尝尝吧。"
几个小肉球这才挨上来,一人一颗,规规矩矩地谢礼拿糖吃。其中的杨日进还不忘恭维我说"梁侍君真漂亮。"
老脸通红,要是没见过皇上的大小老婆,那我一定笑纳,可在这百花堂里,我顶多也就是棵草,还是棵狗尾巴草。
这孩子,不到三岁就会拍马屁,把人家没有的优点说得跟真的似的,难怪皇上喜欢。
杨日朗就纯朴多了,立刻反驳说"不对,梁侍君一点都不漂亮。"
话音一落,一片死寂。
我的脸就更红了,心想杨天泽果然是不看中他的,都五岁了,竟然还没有人教他什么是阿谀逢迎。
日朗的奶娘也是,居然一下子就瘫了,吓得小孩子扁了扁嘴,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我一把拉了日朗坐上腿来,连哄带骗地唬他,"男孩子不能哭,一哭就会变成小女孩,还是个丑八怪的小女孩。"
他又扁了扁嘴,抽了两声,拼命平复自己吓得不轻的小心肝。
我笑了,摸了摸他的头,再接再励地哄骗他,"本宫告诉你一个变漂亮的秘密,就是每天都喝一大杯牛奶。"
他看了看我,有点怀疑,"那侍君为什么不喝啊?"
我大乐,不愧是杨天泽的孩子,资质总是不差的,于是继续瞎扯,"其实本宫刚生下来时长得又黑又丑,像块老树皮,就是喝了好多牛奶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他点点头,"梁侍君,其实你也不难看的。比起总管我的夫子,你还是好看很多很多的,我的夫子才是又黑又丑,像块老树皮。我想夫子一定是不喝牛奶的,不然的话,他以前一定很丑很丑。"
我笑不可抑,肩膀耸动着,连眼睛都弯成缝了。因为他说的这个夫子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总喜欢刁难我的秘书省王监丞。
王监丞自知貌丑,所以最忌讳别人揭他这个短。
我呢,一向打人不打脸,说话不揭短,又不喜欢和长得丑又自恋的大叔磨牙,所以至今还没整过他。
现在老天终于开了眼,有小皇子申张正义,替我报仇,我能不高兴么,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杨天泽轻咳一声,我偷眼看他,发现他嘴角有点抽,看样子也是想笑,那你就笑呗,又没谁拦着你。装什么酷。总这样可不利于美容,还容易得痔疮,内痔外痔混合痔,可惜这美人胚子了。
不过皇上好像一直都挺酷的,好像就是这几天表情特别多,可能这两天放婚假没上成朝了,郁闷得有点不正常。
我再四下望望,发现大家好像都忍得厉害。
我很肯定除了杨天泽,其余人笑的内容和我绝不一样。我顿时觉得人生一世,知已难求,还是不为难他好,于是我放下了小皇子,让奶娘领着回座。
宴会继续进行。
小董领着妃子们敬了一杯茶,老姚又领着侍臣们敬了一杯酒,接着是敬德。
全部的对话都循规蹈矩,毫无创意。
就在我奇怪这过于平和的气氛时,杨天泽终于开始搅风拌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朝尊左,后宫尊女,因为男人不可生子,所以照抄历史设成左女右男。
新婚第四天(下)
"贤儿。"
我抖,好,好肉麻的称呼,他要是叫上我一声"寒儿"我非得当场晕倒不可。
姚子贤站了起来.
皇上微笑着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道:
"你一直和朕说想找个帮手管理内府,那后天起,就让曜寒帮你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也可不必客气的直说。"
还好是叫我曜寒,小松一口气。
只是这个一家人......我只能无语凝噎了,真高攀不起.
姚侍君拱手施礼,面色沉静如水,说话也轻声慢语十分悦耳,"是,皇上。"
变了脸色的是董贤妃。
"寒弟,"
我一听,禁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以后就请您多多帮忙了。"
我站起来,笑了笑,觉得肌肉有点僵。
"子贤兄太客套了,我什么都不懂,还要子贤兄多多照应才对。"
"寒弟客气了。"
我再抖,这么肉麻的名词,我可真是接受不了,为了日后着想,我立刻恭手回礼,"子贤兄才是客气,若不嫌弃,子贤兄日后称我曜寒便是。"
姚子贤也正要客套,皇上又发了话,"曜寒说得有道理,不若你也称贤儿子贤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