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一壶酒 后传 定风波(穿越时空)----坊七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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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我接住了这枚飞针,否则的话,十有八九我得化灰儿。
庆幸。
庆幸到我突然就想笑。
真有意思,分明应该后怕的事,可我却觉得自己莫明兴奋。
想杀我是吧,那你太不幸了。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吃亏,而且睚眦必报,所以我很仔细地收起这枚针,然后凝息净气,把精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大殿轰然倒塌。
水龙与人声嘎然而止。
火焰燃烧的声音和残垣断壁倒塌声依旧不绝于耳。
姚子贤和杨天泽的二十年,就这么付之一炬了,还差点儿捎带上一个我。
于言带着我七拐八绕地出了宫。
直待到天黑,我才翻进宰相府的后墙。
江叶正躺在榻上,见了我一跃而起。"你到底是人是鬼?"
"是人。"
"你他妈王八蛋!"拳头跟着骂声落了下来。
我向后退了退,然后气运丹田,挨下了这一拳。
揉了揉微微发热的脸,我说,"打归打,先说正事。"
"正事就是你要害死他!"江叶一把扯住我的衣领,"你知不知道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把你的死讯送了出去?"
"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他得报你的死讯会有什么反应?"
"知道。"
"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你不早出来?走了个姚子贤,现在又出了个你,你们一个两个是不是都想逼死他才甘心?"
江叶气哼哼地坐在床头,指着我的鼻子开骂,
"你说说你,你没事瞎折腾什么啊你?你现在怎么跟姚子贤一个德行,专用软刀子扎人?还哪软就往哪扎!你们怎么都这么狠?"
"江叶,不是我祸害他,而是有人祸害我们。"
江叶怔住了。
江叶叹了口气,缓和下表情,"对不起,是我一时口不择言。小泽就像我的亲弟弟,看着他.........他怎么就这么倒霉?一个故意死得悲悲壮壮,釜底抽薪,另一个呢,"江叶说着就扯我耳朵,"你究竟想什么呢你?没死也不早知一声,现在才爬出来?"
"我觉得死了也挺好。"
"说什么屁话!"
我笑了,"正好去找他。"
"找他干什么?"
"干点儿男人该干的事。"
江叶皱眉,"小泽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我也没打算上,我不是那块料。再说了,男人嘛,能干的事还是挺多。"
"比如呢?"
我勾了勾手指,"给我善后。"
走之前,我要先了一笔私怨---有关旎旎的帐!
甚至还可能有子贤,天泽,以及我。
江叶换了朝服,在家中待命。
我则和于言潜回了昭德宫。
捡了件纯白的衫子,胡乱涂了些黑漆,然后我打散了头发,随意披在肩上。
于言贡献出一条细丝拴在我的腰上,然后两人齐奔绮兰殿。
绮兰殿已经熄了灯,唯有小董的寝殿独掌一盏小灯。
于言击出一掌。
掌风吹灭了灯火,击乱了帷帐,小董蓦然惊醒。
我借着细丝缓缓落下,于言趁机拂了小董的哑穴。
细丝带着我飘飘荡荡。
小董惊骇地盯着我,整张脸写满恐惧。
于言不断击出掌风,我的头发半遮着脸,不断地飘打在她和我的身上,连我自己都觉得恶心。
我咧开嘴,半垂着头,笑得很诡异。
小董站起来要跑。
我拦住她,双手掐住她的脖子。
她看着我,五官几乎都变了形。
她的眼睛越张越大,瞳孔里映出我的影子。
我的双唇缓缓咧开,表情越发狰狞。
小董渐渐窒息,双手紧紧握着我的手腕,垂死挣扎。
我一点一点地收拢双手,看着她气若游丝。
她的瞳孔涣散了。
只要我稍一用力,她必死无疑。
所以我松手了。
杀人没问题,但杀女人,我有心理障碍。
董美人软瘫在地上,抽搐了几下,昏死过去。
于言递给我换用的衣服,两个人借着夜色,向宫外遁去。
晓月初钩,锦海子蛙声阵阵。
我赶在天亮时,第一批出了城。
临近边城,我看到了皇宫招医的御榜---董美人疯了。彻彻底底地被吓疯了。
甚好。



十一、

边城是离战场最近的地方。再往前就是传说中的军事禁区。
我在距离边城半天路程的地方,落了脚。
不是不着急,而是得收拾利索了,才能去见老婆。
首先,形象还是得要的,八千里路尘土,总得事先洗洗。其次么,毕竟是我诈死吓唬了他,总该拿出个姿态,弄点儿见面礼安抚安抚他受伤的小心肝。最后,我和于言一路改头换面避人耳目,到如今还是得换身传令兵的衣裳,才能亮出腰牌堂堂正正地进军营。
于言去驿站换马,我坐在路边的茶寮里,边喝茶边等他。
路上来往的人挺多。
不少人都在向往这儿涌,有的想投军,有的想做些生意,我甚至还看见了贺四和贾三那一帮热血青年。
我把锥帽放低,尽可能地遮住自己,安分地喝茶。
有人坐在了我的对面。
我把眼睛都盯在了茶杯上,琢磨出来时,江叶教我的那几招马上攻防的功夫。
那人轻轻敲了敲桌子。
我抬起头,看见一张熟脸---宇时。
他跑这儿干什么来了?还在离战场最近的地方?还比杨天泽先一步来找我?
宇时微笑,然后举杯,向我敬茶。
我觉得自己表情发僵。
我来,不是想给杨天泽添乱。
宇时说,"这里的茶劣,我请你喝酒。"
我下意识地转头四望,一个熟人都没看见。
宇时扬了扬眉毛,"怎么,怕了?"
是挺怕的。
可"怕"解决不了问题。
所以我老实跟他走。
我们停在一处僻静的小院。
宇时带我进门,又拎进来两坛上好女儿红。
酒倒进碗里,又洒出来不少,沤湿了桌面。
宇时端起酒碗,"这一碗为了你的‘谢谢'。"
我干了。
第二碗,"为了你的‘对不起'。"
我干了。
第三碗,"为了你的‘祝你幸福'。"
我干了。
宇时满了第四碗酒,"你说这一碗,为了什么?"
我默然良久,缓缓回答,"分手。"
宇时看着我,"你觉得,你配说这话么?"
"配。"我举起酒杯,"你甩我两次,我甩你一次,还是你赚我亏。"
宇时皱眉。
我反手挥过一拳。
宇时一个踉跄,我立刻跟上去踹了一脚。
小屁孩子,任性也要有个度!梁爷我不是你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
宇时把我掀翻在地。
我趁势掐住他的咽喉。
酒杯打翻在桌面上,呼楞楞地打着转。
宇时扣住我命脉,阴冷地笑了,"你觉得,你杀得了我么?"
我也笑了,"我心里清楚,我出手不但杀不了你。还会震断我全身的经脉,这事儿我一直都记着。不过么........."
"不过什么?"
不揍你,我心里憋屈。
可我还是松了手。
从十五岁长到二十一岁,够漫长了。
从小屁孩长到不缺胳膊不缺脚的现在,很不容易。
就差那么一点儿.........
也就差了那么一点儿,于是"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宇时打开我的手,跌坐在我的身边。
我坐起来,不想看他,"这几年,怎么过的?"
宇时嘁的一声,"你还有兴趣问这个?到如今又何必对我假惺惺地装!"
滚!小屁孩子就是小屁孩儿!
我平静地再问,"那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梁曜寒,"他噌地站了起来,"我不过找你陪我喝喝酒,你少在那自作多情,问东管西!本教主,早就不稀罕你了!"
还真............剥掉了外壳,内里还是白白嫩嫩地可爱!
我忍不住伸手去掐他的脸。
他拧身一躲,消失了。
风吹过柳梢。
我站在空荡荡的院子,摇了摇头,向前走。
出门上街。
于言慌慌张张地一路寻来,一见着我就拉我上马,催我出城。
行到驿路上,行人渐少。
我找话说,"我看见宇时了。"
于言绷着脸,不说话。
"宇时他............"
于言突然扑过来,抱住我翻滚在地上。
一排袖箭贴着我们身子扎入土里。
于言拉起我,拔腿就跑。
耳边风声飒飒,杨树林在脚下飞快倒退。
于言落了。
我也落,抽出剑,和他背靠背。
十几个人把我们团团围住,一小老头站在了圈外。
小老头长得慈眉善目。
可我知道这人装了一脑子的坏水。
景三。
当年合着个宇时的二师兄一起算计着我和宇时的混帐。
几年不见,他那一张老脸倒越发皱纹深刻。
晃三盯着我们,又一副仁义道德,"左护法,知情不报,你要叛教不成?"
于言没有回话。
我则顺便景仰了于言一番。
左护法啊,高级干事!
于言,强人!
前几年还跟着我被人追杀一身挂彩,也不知他那时是装的,还是真的很菜。
这可是个严肃的课题,我一定要思考,认真思考。
景三一脸阴沉,"左护法,只要你把他交出来,你以前的那些勾当,自然将功赎罪,一笔勾消。"
于言低笑了出来,"三长老,没有教主的密令而擅动,怕是您老也吃不消吧。"
"于言!"景三的胡子颤了,手指也有些发抖,"魔教千年的基业,你可都忘了?"
"于言不敢忘。只是靠美色窃来的江山,怕也要被历代教主所不耻!"
"小小一个男色,能为魔教大业献身,是他天大的福份!"
我冷笑出声,"那也得先问问他本人高不高兴消受这福份!"
刀剑相撞,震得我虎口发麻。
只一个间隙,于言和我就被众人强行分开,围在两侧。
我顾不得于言,只能边打边向北逃。
北方隐约可见城墙和军营,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我还是指望着有人能发现我们在此厮斗,救我一把。
虚晃一招,我把力气全拼在正前方的那一个。
剑带着杀气疾剌。
当前的人略一迟疑,最终躲开我,让我顺势冲了出去。
糟了,这人是故意的,一定有陷阱。
可我也不想再被团团围住,只好拼了力气狂奔。
魔教的人不疾不徐地跟在我身后。
我一个急刹车,执剑转身。
是悬崖。
我不了解这里的地形,亏了。
追我的人慢慢形成包围圈。
我转头下望。
二十余丈的利仞,光秃秃的连挂人的树都没长一棵。
野滕倒是爬了几条,可那干巴巴的模样估计也负不住我。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崖下不是乱石,而是密林一片,天晓得是不是有个水池子什么的。
景三慢腾腾地跟过来,"梁曜寒,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何必如此相见?"
我微笑,尽量和煦,尽量灿烂。
景三捋了捋胡子,"这事于梁主也有大大的好处,梁主不妨听听。"
变得这么快,不怕脸抽筋么?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梁主是名利场上打滚的人,自然要看得比一般人清楚,只要您点个头,江山、美人,还不是任您挑选。"
我抽空用衣裳蹭了蹭剑,好让它更快些。
有意思。
那我不妨听听,搞不好还能赚上个"赔掉夫人又折兵。"
我当机立断,做沉思状。
景三开始游说,"只要梁主入了魔教,咱们就是一家人。到时你只要动动手指........."
嘁!"皇上死了,还有皇子。就算皇子也都死利索了,也轮不到你们坐龙椅!这种下流的招数只能被大祁的三十万将兵追杀,亏本买卖,本少不做。"
"那让那男人当傀儡,又如何?"
我乐了,"你还能下蛊不成?"
"蛊是苗疆邪药,中原人士又怎屑那种歪门邪路的货色!"
我又乐了,强盗看不上贼!
"更何况,下了蛊的人,抱不得。"景三突然色迷迷地一笑,看得我恶寒,"那皮囊也可谓是极品,若是从此便摸不得碰不得,倒真是可惜了,只怕梁主要第一个不肯答应吧。"
"只怕本教主要第一个不肯答应!"
阴鸷的声音随风传来,尚宇时转瞬即至。

十二、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山石滚落,带动尘土,哗哗滚入崖底,落入密林,再无声息。
宇时身着锦衣,九头蛟披风迎风飞扬,极有大侠气度。
景三像噎了馒头的贼偷,一脸惊恐地跪下去,大声高呼口号,阿谀逢迎。
宇时扫了我一眼,然后一声冷哼。
不怒自威。
景三匍匐着爬过去,缩在宇时脚下,"属下该死,属下擅作主张,属下只是想替教主分忧。"
宇时厌恶地一脚踢开景三,"本教主的事,再也轮不到你作主。"
"属下不敢,属下一心为了教主,为了魔教大计。醉仙散已深入狗皇上体内,只可惜功亏一篑,属下,属下也是想完成教主的奇思妙计。"
宇时又看了我一眼,我依旧微笑以对。
他和杨天泽的恩怨,终究是他们之间的事。只要不出人命,我不想掺合。
景三被踹翻了,咳出大口的鲜血,沾满了前襟。
"教主,"他又扑住了宇时的脚,"三叔看你长大,又两度扶你登上教主之位,对教主绝无二心。倘若三叔有半句戏言,就叫三叔............三叔像二小子那群叛徒一样,被你剥皮抽筋,沉入罪人谷,当活死人!"
"擅违教令,罪已当死。"
景三被追杀我的人架到了一边。
宇时上前了一步。
景三突然哈哈大笑,"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想当初........."
宇时烦躁地一挥手。
景三身上迸出几道壮观的血口子,默了。
盯着宇时的眼睛立刻都转嫁到我身上。
一个个地目光都如刀似剑,恨不能把我给片了,再烧把火炖肉。
宇时很犹豫。
我也很犹豫。
大营近在咫尺,要是就这么被人堵在门口带走,实在太矬。
也许我该试一试跳崖,看能不能另求一条生路。
又有人上来了。
为首的人长相粗犷,一见着我们这架势,哈哈大笑。
"大教主,果然厉害。"那人的话带着金狼的口音,"这就是祁皇帝的心肝宝贝儿?长得也很一般。"
宇时盯着我,语气淡然,"金狼王本事也不小,在大祁将军的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我默然了,
宇时,居然和金狼有勾连,他还想里外夹击朝廷不成?
金狼王继续开口,"教主一向精明,不妨给本王估估价,这小相公,祁皇帝愿意用多少个脑袋来换?"
看来我非跳不可了。
我慢慢后退。
宇时的声音飘到我耳边,束音成线,"站住,就算你跳下去,我有本事拉你回来。"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我老实了。
金狼王的大帐,酒气醺天。
我被反捆着手,摆在帐子中间,供恶狼们打量。
脸上的面具被撕掉了。
金狼王一脸玩味儿地挑着我的下巴,"脸长得确实好看,可这身子平得跟案子似的,抱着怎么就能比娘儿好?"
我充耳不闻,把心思都放在酒肉上。
我饿了。
不管接下来会遇到什么事,有力气才是最实在的事。
我想吃东西。

推书 20234-12-31 :三十六计(穿越时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