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还未停稳马车,我就扑通跳下往亭子里奔。
快跑到亭子的时候,又停下脚步不敢向前,我怕殷子期又是一口血吐出来。到底多少米才是安全距离?五米?十米?二十米?
楚天走到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进去吧,见见也好。"
"可是他会吐血的。"我可怜兮兮的回首。
"这点血还吐不死人,过去吧!"楚天说的肯定。随即拖着我走进了亭子。
进了亭子卫凯征站起来和楚天打招呼,我的眼里就只剩下了殷子期,死死的盯着他的嘴巴看,生怕里面再吐出点什么来,殷子期叹了口气,向我伸出手:"过来。"
愣愣的走过去,被他圈到怀里,熟悉的温暖的气息裹了上来,我突然觉得怀里有一个地方烫的烧人,那里有个瓷瓶,里面是忘川。
我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想靠近他,可是一想起来我给殷吃了那颗药以后,他就会忘记我,我就忍不住想逃的远远的,让我怎么忍受自己爱的人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自己?
耳边听到楚天说:"不是说危险么?你怎么还放任你家主子不带一个侍卫就出来。"
卫凯征摊摊手:"堡主的命令,手下我不敢不听。"
我扯了扯殷子期的衣服,他看向我,眼里的温柔不容忽视,一阵绝望袭上心头,问出的话也小声的可以:"为什么会有危险?"
殷把我的手包起来暖着,问而不答:"为什么要离开?"
"我、我去给你找解药。"我呐喏。
"不要去,乖乖在家待着,我会想办法的。"
我一下子激动起来,从他的怀里挣脱:"我不要!"
亭里的三个人都吃惊的看着我。
"我不要在那里做无谓的等待,我不要眼看着你一天一天的消耗生命而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隐忍的情绪再次爆发,"我说过,我会学好医术保护你的,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做到的......"我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冒出水来,开始泣不成声。
殷子期想上前拥我入怀,我死命的挣扎,嘴巴里嚷嚷:"让我去,我要去找解药。"
殷叹了口气,我身子一软,啊!又被人点了穴,殷向卫凯征点头表示谢意,我狠狠的瞪了这狼狈为奸的主仆二人,楚天也是,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人点穴呢!
卫凯征和楚天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不看我,转身聊天去了。
"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殷顺着我的背,用袖子抹去我的泪,我突然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我们靠的这么近,你会不会很难受?"
"还可以忍受,放心吧。"他安抚性的拍拍我,"等这些事情忙完了,我就去找你好不好?那些危险的地方你就不要去了,我不放心。"
......
珍贵的药材哪个找起来不危险?我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不要去危险的地方?他这么说还是不想我去找解药,分明是想暂时安抚我。
"好吧。"我假意答应着他,心想,到时候天高皇帝远,我去哪里你又不知道,更何况,说不定那时候你已经不记得我了......
"祺儿,不要想敷衍我。"他轻轻露出一抹笑,扯了扯我的脸颊,"我说不许去危险地方就不许去,听到没有?"
......
我赌气不吭声。
这时卫凯征突然站了起来,说:"小心!有杀气!"
殷子期迅速解了我的穴道,站起身来吩咐:"楚天,你带上祺儿赶快走!这里危险!骑我的马!"
说完匆匆在我唇上贴了一下:"等我。"说完就把我推给了楚天。
四十二章
我从来不知道他们兄弟配合的这么默契,这边我被昏头昏脑的丢上马奔开,回头就见数十个黑衣人朝凉亭攻了过去,见我们两人一马的奔离,并未追赶,看来目标就是殷子期。
我在马上颠簸的厉害,一开口就有寒风冲进口中,我使劲儿的摇楚天:"回去!快回去!我还没把药给他呢!"
"来不及了!殷子期身边陆续出现了好几批杀手,你现在回去太危险!下个城镇我们直接托人把药送到黑龙堡!"楚天的声音在风里听起来有些模糊。
我一听杀手,挣扎的更厉害了:"回去!楚天,回去!我就把药给他,就把药给他!"说着就挣扎着从马上往下跳。
"你不要命了!"楚天停下马揪住我的领子,一脸怒气冲冲,"你别忘了,这身子可不是你的!你要给我保护好了!"
我一扭身,从他手里挣脱,顺势滑下马就往回跑,"我死了正好把身子还给你,你就可以把你家祺儿的魂召回来了!"
身后马蹄声渐进,我跑得更起劲儿,嘴里嚷:"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楚天无奈,立马对我招手:"上来,我带你回去!"
咧嘴一笑,作战成功!
等回到亭子,就看到卫凯征一人在那里奋然抵抗,地上倒着几个死去的黑衣人,我连声问:"殷子期呢?他没事吧?"
说完就看到殷子期坐在亭子里一脸苍白,闭着眼睛紧皱双眉。
楚天的加入帮卫凯征缓解了攻势,他终于得空说话:"主子的功力全用来抵抗这个蛊了,现在发作的厉害,眼睛已经看不见了。要不是这样,我们也不会这么狼狈。"说完,反手一剑刺入一个黑衣人的心脏。
我上前扶起殷子期,他未睁开眼,问我:"怎么又回来了。"
"我还没跟你说再见呢。"我有些哽咽。
"云公子,带上堡主先走!我们断后!"卫凯征朝我们吼道,说着帮我们开了一条血路。
我忙扶起殷子期上马,马儿倒也通灵性,自动的开始小跑起来。身后有流箭分射,我在殷子期身后,努力的跟他一起压低身子。
我不会骑马,全靠殷子期撑着,可是殷子期身上的蛊发作的越来越厉害,我现在就像一个危险物品,靠他越近他越难受,我贴着他的耳朵问:"殷,你自己能骑么?"
他不答话,反手用力的抱紧我。
终于,马自己走到了一个小树林,我再也无力支撑,和殷子期一起掉了下来。慌忙爬起,把殷子期扶起来靠坐在树下。
"祺儿,你没事吧。"殷的声音很无力,嘴角开始有鲜血留下。
"我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屁股挺疼的。"我想走开,殷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说:"别走,过来坐下。"
"好。"小心翼翼的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肩膀上。
"祺儿,你受伤了?"
"没有啊。怎么会。"
"可是我闻到有血腥味。"
"是那些黑衣人的吧。"我很快的回答。
我从怀里摸出那个瓷瓶,叫他:"殷......"
"恩?"他把脸转向我的方向。
"你是不是想到我的时候就会心很疼?"
"会很疼。"
"我也是。"我把他的手拿起来,倒了那粒药丸在他手上,"我心疼的时候就会吃这个,你吃了的话,就不会心疼了。"
"呵呵,祺儿真有办法。"他并未反驳我,吃下了那粒药。
"殷,你会忘了我么?"
"怎么会,我会一直记着你的。"
眼前有点发黑,我握紧了殷的手,两个人静静的坐着。
身边的人呼吸渐渐平稳,我回头看,果然是睡着了。睡吧,睡吧,一觉睡醒就什么都好了。
我也开始有些困了,意识有些模糊,撑着树站起身来,我不能在这里睡着,我要离殷远远的才可以。艰难的往树林深处挪去,心想:"楚天,你怎么还不来接我,说了要把这具身子还给你的,再不来我就食言了。"
身后拖着一道长长的血迹,那流箭有一只射中了我,穿透了我的腹部,我想我是找不成解药了。
※※z※※y※※b※※g※※
林间的少年渐渐没了呼吸,他的脖颈处有微微的白光透出,因为是白天,看的并不真切。闪了一下,随即消失了。
楚天和卫凯征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殷子期依靠在树下睡着了,在他身后不远处,少年安静的躺在那里,背后插着一只箭。
楚天站在少年身旁,竟然不敢去碰触。他听到耳边有一个小小的声音说:"楚天哥哥,我的身体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他听到少年含着泪问他:"楚天哥哥,为什么?"
他还听到少年清脆的声音在大叫:"把这具身子还给你好了。"
心里有一处空落落的,他抱起那具瘦小的身体,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个自己深爱的少年,再也不会朝自己笑了。尽管有一段时间那身子里面是另外一个人,可是至少这个躯体还会动,可现在......
林间有风吹过,冷清清的、吹过树皮的声音,树杈微微晃动,像一声叹息。
四十三章
当我在医院满眼的白色中醒来的时候,当我清楚的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的时候,当我看到穿护士服的女生过来给我换输液瓶的时候......我第一个念头是:我穿回来了?!?!?
弟弟的一句话打破了我的幻想:"哥,你真能睡!在坑里摔一下也能让你睡上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可是我明明在那个时代待了一年!难道是做了个梦?
我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一个星期?"
小天天眼睛一瞪,凶道:"你还想睡多久?别以为你可以用这个当借口逃过找工作!"
真的只睡了一个星期......那么,云家、还有殷子期,都是我的一个梦了?我开始沉默不语的晃神,心绪纷乱。
"哥?"景天担心的碰了碰我的胳膊。
抬眼看看弟弟,不忍心让他担心,于是努力打起精神来跟他斗嘴。横眉怒眼的顶回去:"我还不如继续睡呢!"
这句话吓坏了安景天,他脸色煞白,指着我的鼻子一个劲儿的抖:"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眼睛都红了。
TOT我错了,我不该去吓唬为我担心了一个星期的弟弟,我早该看到他皱巴巴的衬衫和满眼的血丝,他这一个星期一定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我朝弟弟伸出胳膊:"过来哥哥安慰下。"
景天把他一米八的大个子使劲往我怀里塞,我也用力的抱紧他,过了半晌,我说了一句话:"小天天,你该洗头发了。"
......==|||
......>o<
抱着弟弟,想起殷子期,原来我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我以为它是真实的......
忍不住红了眼睛,景天自己也是眼泪汪汪的,嘴里还不饶人:"哥,一个星期不见,你就这么想我?"
"哇......"我开始大哭起来,扯着嗓子号啕大哭,好像这样就能把心里的痛哭出来:"怎么办?我不要醒......我不要醒......怎么可以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
景天被情绪激动的我镇住了,愣了几秒钟才反映过来,迭声问:"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他开始死命的摁床头铃,一边朝门外大喊:"医生!医生!"
石头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外挤进来,也是吓得不轻,东西都没放下就赶紧去找了医生过来。
病房里一团混乱......
※※z※※y※※b※※g※※
医生来了以后,我开始靠在床头一言不发,任凭医生在我身上忙忙碌碌的检查,完全忽略对于弟弟和石头的询问,最后弟弟恨恨的说:"嘴巴紧的像只蚌!"
不是我不说,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你要我怎么跟自己的弟弟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穿越了时空,还在那里爱上了一个人?肯定要被科学主义者的弟弟嘲笑的,时间上的差距让我自己都不敢肯定那个时空是否真实存在过。我害怕那是一个梦,我心里始终抱有一线希望,或许只要我不说,我害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医生忙碌了一阵以后,宣布了我只是因为长期没有进食有点虚弱,只需回家修养几天就行。
景天也不再问我为什么会情绪失控,说:"先喝点粥吧,你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我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嫌恶道:"我要先洗个澡,我好臭。"
景天眉毛一皱又想发火,石头忙上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哪里臭了,小天每天都帮你擦身来着。"
"我要用水冲。"我坚持。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龟毛!不先吃点东西怎么有力气冲澡!"景天怒气冲冲的把粥碗塞到石头手里,手一指我:"给我喂他!"
......--b
......--b
"我自己吃。"我忙接过粥碗,谁要男人喂,我又不是手断了。尤其是那个人是石头的话,鸡皮疙瘩掉满地。
"我只愿意喂小天一个人。"石头又开始腻到景天身边继续肉麻。
嘭的一声,某人被过肩摔的七荤八素。
我埋在粥碗后面向小天天竖起大拇指:太牛了!这么小的空间也可以。
石头爬起来继续努力,景天不耐烦的拨开他。周而复始......
我坐在床上看他俩斗嘴,抚抚已经不再会犯病的心口,想:至少还有弟弟在。
※※z※※y※※b※※g※※
等石头终于没有力气纠缠景天了以后,我提出要回家,于是三个人浩浩荡荡的从医院开回家,途中又去超市买了很多东西,石头说要亲自下厨做顿好吃的庆祝我出院,我刚美滋滋的想答应,景天一盆冷水泼下来:"三天内你只能喝粥。"
※......%#¥◎%%让我死了吧!我很不满,可又不敢违抗老佛爷。
只能看着那两个人买了一大堆好料往推车里放,因为石头那个狗腿的人说:"那买来我们两个吃。"
可恨我那弟弟竟然点头同意了 。
悲愤!吃不到美食的愤怒让我下了车就冲到浴室里去洗澡,并且打定了注意待会让石头给我送换洗衣服。>o<
打开花洒,我舒服的叹口气,还是现代的沐浴设备方便。我使劲的搓,我使劲的搓!我要把医院的味道全搓掉!脸、胳膊、脖子!
脖子?脖子!
我的脖子上......那形状?摸起来的感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石头!是石头!我手忙脚乱的冲到镜子那里,摸摸安静的待在我脖子上的红色石头,再碰碰镜子里的影像,这是真的么?这真的是么?我、我、我太激动了!
"小天天!石头!"我噼里啪啦的跑出浴室。
正在客厅喝茶的两个人被我惊的噗的一声喷了满桌子的水。石头呻吟的捂起眼睛:"男人,我知道你身材好,麻烦你先穿上衣服行不行。"
景天黑着脸就把我往房里拉。
我挣脱他,从床上抽了床单随意的裹在身上,说:"先别计较这个,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习惯的拉拉床单,把自己裹好一点,我清清嗓子:"景天,石头,我穿越时空了,这块石头就是证据。"我努力的探出身子把我脖子上的那块石头露给他们看,然后坐回去等待他们消化这个事实。
景天和石头对视了一眼,景天的脸色凝重起来。我很得意的晃晃脑袋,看!我有证据了!殷子期是真的了!
景天也清清喉咙,神情严肃:"哥......"我激动的心脏扑通扑嗵的跳:问我吧,问我吧,我要告诉你们真相!
他的下一句话把我打回原型:"那是秉轩给你挂上的。"他指指旁边的龙某人,某人点头表示同意。
这、是怎么回事?!
四十四章
"哥,你没事吧?"景天担心的问,摸了摸我的额头,说:"没发烧啊。"
"这石头,怎么会是他给我挂上的?明明是殷给我戴上的。"我有些失魂落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