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人值得被祝福,于是安新对安越说,"哥,给我半年的时间,到时你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安越心里一热,紧紧地抱住对方,"安新,谢谢!"
第 16 章
自从那晚以后,安越和林小风之间的关系有所明朗.安越每天很早就到乘风阁来了,轻轻推开林小风的卧室,这时冬眠般窝在床上的林小风就会生物钟般地醒转过来,迷糊地喊,"安越,饿."安越温和地笑笑,端来早饭.
林小风顶着一头乱发坐起来,快速地吃完以后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看的安越心痒痒,然后钻进被卧,很惬意地眯起双眼,对着安越笑笑说,"早安."接着呼呼大睡.安越很无力地摇了摇头,感觉林小风就像只猫.他当然不会知道林小风当黑猫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所以有时候难免会表现出一些猫的习性.
端早饭已经成了安越每天的必修功课,接着他便钻进书房,埋入文件堆中.
中饭时间到了,林小风很不情愿地起床,裹上厚厚的衣服,几乎整个脸都埋在衣领里,一步步地挪出房间,然后看到安新和安越很好笑地看着他.林小风早已把安新当好朋友了,所以也不在乎形象了.加快速度挪过去,往凳子上一坐,又突然蹦起来,好冰啊!安越笑笑,把自己的凳子换过去,林小风不好意思地笑笑坐下来.瞥见安新的眼里闪过一丝忧郁.
在很多事情上林小风不愿想地太深,他的本性是鸵鸟,能躲就躲,所以有意忽略安新看安越那种深沉的眼神,也忽略安新散发出来的淡淡忧郁.
当安越夹起菜往林小风碗里添的时候,安新也正夹起菜往安越碗里送.安新有些尴尬地收回筷子,安越却早已习惯成自然,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林小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便夹起菜来给安新,对他笑笑,"这样才公平."
对于安新的情敌身份,林小风并没有很在意,他只是单纯地想对这个清秀的少年好.作为一个孤儿,林小风受到过很多人的敌视,所以他想对别人好,就像小时候缩在墙角希望别人对自己好一样.
安越和林小风的关系一直处于这种不上不下的阶段.虽然安越对他的宠爱已经蔓延在每个眼神每个动作中,但林小风始终觉得不够.他渴望有一天安越明白清晰得对他说,"我爱你."虽然现在有了一副绝美的脸孔,自己的诗词也被很多人称赞,但林小风依然是穿越前的林小风,他知道这张脸是暂时的,那些诗词也不是自己作的,他心里依然和以前一样自卑,不安.越是自卑越是高傲,越是高傲越是不安,但安越不知道,他眼里的林小风是清高的,满腹诗华的,超脱的.
其实林小风确实是有些超脱的,但那是因为遭遇了太多世态炎凉,所以采取了最淡漠的态度来看破,于是他可以视荣华富贵为过眼烟云,身处险境依然沉着淡定,但他看不透爱情,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经历又怎会有看透呢?现在的林小风无非是个挣扎于感情泥沼的凡人罢了.
世事往往都是如此,不知不觉间,裂痕已经产生了.只是细微到没有人察觉.
第 17 章
转眼又是一月,天气开始转暖.离半年之期还剩30天.还是黑猫的时候,林小风觉得生活很惬意,甚至不想变成人,而现在,他害怕自己变回去,因为安越给他的幸福已经远远超过当黑猫时所拥有的.
林小风在踌躇着该不该把这个秘密告诉安越,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要坦白,但情感上又在犹豫不决.
林小风爱安越,安越爱林小风,相爱的人应该彼此信赖,所以他应该坦白.这是他的理智.
但安越从来没有告白过,林小风的懦弱和自卑又在作祟,所以不敢坦白.这是他的情感.
林小风最近经常想起一句话,越是幸福越是短暂,越是希望越是失望.他已经没有往日的活泼开朗了,他在长期孤独中所磨练出来的淡漠正在被打破,从心里的一个角落开始,隐隐有暖流洋溢,连带望着安越的眼神也是一汪春水般柔和.
这天晚上,安越过来道晚安.自从上次以后,他们再也没有同床共眠过.此刻的林小风很需要安越的温柔来鼓励自己,所以生平第一次的,有些尴尬羞涩地说,"安越,今晚很冷."安越出去了一会,拿回来一床被子,细细地给林小风盖上,掖紧边边角角,"这样好些了吗?"林小风点了点头,安越说晚安,吹灭烛火向外走,林小风想叫又不好意思叫,心里火急火燎的,脸早已烧起来,眼看着安越走出门去,门被合上的声音,"安越!"突然有些惊慌起来,清脆的声音在黑暗中蔓延开来,异常清晰.门连忙又被推开了,仓促的脚步声,有些焦急地问,"怎么了?" 停顿了片刻,林小风说,"一个人睡冷."安越没料到从来都被动的林小风会这么说,呆了半秒,突然醒悟过来,才想起林小风的那句"今晚很冷"原来是暗示,直怪
自己大脑秀逗,很快地脱了衣服,鱼一样地钻进了被窝.迫不及待地抱过林小风来,搂地紧紧的,满心欢喜.
林小风的脸早已是煮熟的鸭子,靠在安越宽厚的胸膛上,心跳地扑通扑通响.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林小风从来没体会过,温暖的,甜蜜的,安心的.
林小风在安越的怀里释然了,决定坦白一切,他抬起头来说,"我有事要告诉你."安越低下头来对上一双亮晶晶的眼,感觉有股热潮上涌,着了魔一般,嘴唇慢慢地靠近,却被门外一个声音硬生生地打断,"属下有事禀报!"
安越心神猛的一收,有些不悦,"说." 门外的人显然不懂体谅,"事情紧急!" 安越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林小风,带些歉意的说,"小风,我去去就来."林小风点了点头,看着安越起身穿衣离去,感觉被窝里温暖去了大半,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挣扎.
这一夜,安越再也没有回来.
第 18 章
那天晚上,安越匆匆离去,回到了安王府,大堂上一个伟岸的身影背手而立,转过身来,威严华贵的气息扑面而来,安越上前单膝跪下,"臣安越叩见皇上." "免礼."说着扶起安越,"朕此次深夜来访,未打扰到爱卿吧?" 安越心里早已是千回百转,"皇上严重了."
说着两人入座,皇上也不客套,直入主题,"爱卿觉得三皇子遥夜如何,能继朕的江山否?"安越心下一惊,思量着该如何回答,"爱卿有话不妨直言."安越知道此次皇上亲临的目的不简单,但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思索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二皇子禀性纯良,礼贤下士,才能过人,但喜闲云野鹤,无意朝政." "那二皇子遥暮池又如何?"一听到这个名字,安越是恨的牙痒痒,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措辞了,"在朕看来,暮池孩子天性,喜恶留于表,易急噪,难以顾大局.爱卿觉得呢?" "皇上圣明."安越只能这么回答.却见皇上突然起身,"既如此,爱卿心中想必已有人选.朕也当回宫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安越回过神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对着皇上的背影说,"恭送皇上."
皇上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有能力争夺皇位的无非三个人,遥夜,遥暮池,遥祈.而安越刚才已经在皇上的引导下不知不觉地否定了前两个,剩下的只有太子遥祈.皇上要他助遥祈一臂之力,这在安越来说是从来没想过的,以前觉得遥祈资质平凡,不成气候,首先否决了,如今却是皇上亲自出马,安越觉得有必要再重新考察一下遥祈了,似乎一切都没那么简单.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安越一直在书房忙碌着,再也没和林小风好好聊过,几天过去,好不容易等到事务告一段落,刚想去找林小风聊天,却突然被告之安王府有圣旨到,只来得及匆匆握了握林小风的手就往王府赶去.林小风有些不放心,便差小黑跟着去看看是什么事.
安越一踏进王府就见一个公公笑着对他说,"安世子可来了.恭喜了."说罢脸色一转,庄严起来,喊一声,"安越接旨."安越连忙单膝触地,"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一段冗长,雅致的语句,内容无非几个字,将落缤公主许配给安越,择日成婚.
公公谄媚的恭喜声,手上捧着的圣旨,一切都来的太快,另人防不胜防,安越的眼神有些茫然,瞬地又清晰起来.
二话不说进了宫,对着皇上袍袖一摆,异常干脆地行礼跪下,"请皇上收回旨意!"望着眼前有些决绝的人,皇上笑笑说,"爱卿是对落缤公主不满意?"安越抬起头来坚定地说,"臣已心有所属."皇上波澜不惊的问,"爱卿这是在欺君吗?朕早已查过,爱卿并无与哪家千金有过频繁往来,又何来心有所属?"安越的呼吸有些急促起来,想起林小风的笑来,就这么一刻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沉着地答道,"他是男人." 皇上猛的一拍桌案,"放肆!堂堂一国公主还比上一个男人?!"安越望着皇上的怒颜字字千斤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了片刻,皇上的脸色缓和下来,对着安越摆了摆手,"你先退下吧."安越还想说些什么,但见皇上已经有所让步,也不便再紧紧相逼,当即退了下去,出了宫殿,赶向乘风阁.
第 19 章
乘风阁里,林小风听了小黑的话后,脸色一阵苍白,有些失神地端起茶来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脑中只剩下四个字:相信安越!
安越踏进乘风阁的时候,看见林小风捧着一杯茶似乎在想些什么,"小风."林小风转过头来,先是一楞,才淡淡地笑起来,"安越,你来了.要喝茶吗?"说着忙站起身来去泡茶,安越上前一步扣住了林小风的手腕,"不用了."林小风一个颤抖,茶杯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林小风轻轻地喊了一生,蹲下身去捡,手刚要碰到碎片,却听见一声带些急噪的喊声"小风!"安越忙扶起林小风,问,"你怎么了?这么心不在焉的?"林小风望着安越,沐浴着温和的目光,笑了起来,"没什么."他不想说自己是因为公主的事而感到不安,因为这除了增添安越的忧虑外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的林小风只能说服自己相信安越.
他轻轻推开安越的手,坐回窗边,有些落寞地问,"安越,如果有一天我的诗才不再,容颜不再,你还会..."喜欢两个字始终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安越却心领神会,低沉着声音说,"我待你如何,如今你还不明白吗?"
林小风突然觉得自己没法回答了.明白?那为何还会有猜疑和不安?不明白?那为何又会有甜蜜和安心?
原来感情是一种这么麻烦的东西.无论明白或不明白都无法太完满的.
[什么时候自己的思想变的这么复杂了?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敏感了?拥有时害怕失去,可是害怕有用吗?只要害怕就不会失去吗?如果只有害怕又何必想去拥有?]林小风望着安越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想想自己竟花了这么心思去揣摩他的想法,傻了一样.[这不是我想要的]林小风告诉自己,[我要的是最简单的生活,最开阔的天地.]
林小风似乎顿悟了,就如心中突然被打开了一扇窗户,嘴角上扬,明朗的笑容犹如雨后彩虹,他走过去拍拍安越的肩膀,说,"安越,你可把我害惨了.不知不觉间,我已为你改变了这么多."拉着有些呆滞的安越走到桌边,按在椅子上,拿出五个手指在安越眼前晃了晃,"安越,回魂!"林小风瞬间的转变对安越来说就好比大雪地里突然开出一朵花来,接着一个声音说,"春天到了!"
安越不会知道,就这么一刻,林小风已经把感情看地淡了.林小风开心地扒着碗里的饭,脸上红仆仆的,眼神里再也没有患得患失,代替的是一片万里晴空.他只是突然想通了,感情就像一个敞开的美丽牢笼,你可以选择进去,也可以随时出来.该是自己的总是自己的,又何必太过执着呢,顺其自然罢了.
[安越,你困不住我的,因为我是来享受生活的.你给了我甜蜜,给了我幸福,所以我会待在牢笼里陪你一段,但倘若你让我不快乐了,不幸福了,我随时都可以走出去的.]
其实哪有谁困住谁,无论安越,无论林小风,都是作茧自缚罢了.
这是否可以叫做看破?又或者只是逃避?
无论怎样,林小发风现在想要的只是自己能够幸福.
第 20 章
落缤端坐在安王府,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喜欢了很久的男人,开口问道,"我都听父王说了.你当真有心上人了?"
安越点了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落缤已经起身,有些淡漠的神色,"既如此,我自会劝父王收回旨意."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安王府,上了轿子,眼里才闪出一丝落寞来.
落缤跪在皇上面前,有些清冷的声音响起来,"儿臣请父王收回旨意."皇上看着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有些不解的问,"你不是喜欢他吗?况且安越一表人才,国家栋梁,世间也少有."落缤淡淡一笑,"倘若他心里没有儿臣,纵是再喜欢再优秀,儿臣也不会要的."皇上不悦的皱起眉头来,正要说些什么,只听落缤的语气一转,有些柔软任性的,"父王最疼落缤了,就应了儿臣罢."皇上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浮起慈祥的笑容,"你这孩子,心性倒是高傲的很.父王应了就是."落缤连忙起身跑到皇上身边,又是捶背又是揉肩,笑西西的说,"就知道父王最疼落缤了."
自此,赐婚事件终于告一段落.
这些天来,安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变故.
安越在书房忙事务的时候,林小风会突然闯进来,拖着他往外走,而理由是"陪我聊天!"
安越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林小风会往他手里塞一大堆纸,说,"这是风网最近收到的故事,帮我审核一下."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小风会抱个枕头闯进来说,"我要和你一起睡!"安越傻傻地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