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瞄了瞄小恶魔一眼,那样子就像是个得不到糖吃的气急败坏的小孩,难得他也有面红耳赤的一天,我怎么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切,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逼人家承认喜欢他!"
"呵呵,你不就是记恨我捉弄你吗?说,要怎么你才肯消气!"
"咦?你这是要跟我谈判吗?"我搓了搓手,露出狐狸般的笑脸,"这可是你说的哦。"
"你可以提条件,不过决定权在我手里。"
"切,说了等于没说!那我要你脱光衣服绕齐悦楼跑一圈,是不可能的咯?"
他笑了笑,摇了摇头:"不可能。"
"那我要......SM你!!!"
我的手指得意洋洋地指指着他的鼻子,虽说俺是穿越过来当小受的,不过被他欺负了这么久,我也攻受不分了,怎么也得让我出出这口恶气!
虽然听不懂"SM"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抓住我的手指,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什么是‘阿死阿姆'?"
"厄~~~~~~~~,SM就是......"我指了指当今的形势,"我在上面,你在下面,然后我再用些小道具......嘿嘿......"
"什么小道具?"他从床上坐了起来,也跟着坏坏地笑,"是不是诸如鞭子,蜡烛之类的?"
"是,是......"暗地里赞他领悟能力好。
"原来玥儿你也有这种爱好啊......只不过我只习惯用在别人身上,算了,只要符合你‘阿死阿姆'的要求就行。"
"等等等等,我说的可是我在上面啊!"
妈呀,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是被他SM了,渣都没得剩!
就在慌乱间,形势已经大变,本来还在他身上稳坐如泰山,现在变成被泰山压。
惨了惨了,又要被吃了.......
"喂!死人头!"我急得大叫,"你这个强奸犯!还要我喜欢你,叫我怎么喜欢你,你根本就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嘴巴问着,手倒是没闲着,一探便探进了最里层的衣物。
"我、我喜欢像刘颉那样的!"慌乱之中口不择言,只要能摆脱被吃的厄运,天王老子我都能搬出来。
小恶魔一听,果然停下了动作。
见有了效果,我慌慌张张地加油舔醋:"对、对,就像他那样,温柔体贴又尊重人意见......"
抬眼看了一下小恶魔,脸黑得吓人,沉沉地问了声:"他真的这么好?"
骑虎难下,我只好顺势点了点头。
他一个翻身坐在了床沿上,牙齿磨得咯咯地响。
气氛有点压抑,我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忽地,他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一伸手--
我吓得双手抱头,往被窝里缩。
"玥儿,你做什么?"
"你......你要做什么?"
我躲在角落,瑟瑟发抖,根本不敢看他。
"玥儿,你......怕我?"
"你喜怒无常,又爱欺负我,我怎么能不害怕?"
他叹了口气:"我刚刚不是要对你做什么,是看到有只蚊子飞过,顺手抓住罢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在他手心果然有只死蚊子。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已经这么坏,难怪你会三番四次拒绝我。"
"我拒绝你是因为你不是真心喜欢我!"
"我不是真心喜欢你?"
"对!你只是喜欢你自己!喜欢征服人的感觉,讨厌被人拒绝!喜欢我的人会尊重我的意见,不会这么欺负我!"
听到我的训斥,他没有发火,只是侧过脸,若有所思。
半晌,他才回过头来。
"你说得对,我喜欢‘征服'的感觉,不论用什么手段,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从不理会其他人的感受。很多人害怕我,但是玥儿,我不希望你怕我,不希望......确实,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在我弄清楚之前,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也不必再害怕了。"
小恶魔的烦恼
齐悦楼的西厢内,藏着一处不为人知的密室,当家人锦先生端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以另外一个身份,与几名身着素色服饰的人物密谈。
约莫一炷香时间,众人肃然起身,齐齐向锦先生一拱手,陆续退出了密室。
直到室内只剩下锦一人,在另一道墙后久站多时的白衣男子才徐徐走出,锦连忙让出了主位,请白衣男子上座。
两人坐定之后,锦才开口:"王爷,一切已安排妥当,这些信使很快将消息传遍东楚国各分舵,舵主们自会暗中行事。"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道:"细节方面我就不过问了。锦,我要万无一失,做得到吗?"
"王爷放心,属下潜伏多年,为的也就是这一天。"
"那好,东楚这边就交给你了。"白衣男子沉思一阵,又道,"此次东楚一行,该办之事皆已办妥,我决意明日动身回去。"
"王爷明日就走?"
"是啊,我原想只待三天,现在留了七天,只怕娜达他们已是焦虑万分。"
"也是。如此,请王爷一路珍重。"
"放心,有影在身边,胜过千军万马。"
该说的事都已说完,主子却似有心事,低头抚弄着衣袖,欲言又止。
锦在一旁等了许久,始终没听到他发话,忍不住试探一下:"王爷还有事要交代?"
"锦,你怕我吗?"
锦一听,不经意打了个寒噤,他最怕听到主人这种无来由的问题,总让人心里没底。
白衣男子摇了摇头,无奈道:"呵,看你脸色微变,也就是怕了。"
"王爷气质凛然,让人不得不臣服。"
"锦,你想太多了,我想谈的不是公事。论年纪你是兄长,论阅历也比我深,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而已。"
"属下不敢当,王爷尽管问。"
"锦,你和翼相隔万里,又因为各自的身份不能常联系,仅凭当年的一个承诺,如何维持这段感情?"
"是信任和了解。"从心里,锦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主子为何问起自己的私事,锦还是如实回答,"我和翼从小一起长大,双方对彼此的习性十分通透,知道对方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就算相隔遥远,或者再遇上其他人,也未必像当时那么动心。即使不能联系,也能感觉到彼此的思念,相信有重逢的一天。"
"那你和翼相处时,谁说的算?"
主子奇怪的问题一个接一个,锦摸不着头脑之余,也只能在内心叹气。
"我和翼在一起时,万事皆是有商有量,没有谁说的算。即使偶尔争辩,也是以有理为先,从不将自己的思想强加给他人。"
白衣男子不住地点头,思考着什么。
锦从他那略带烦忧的眼光中,看出了一点端倪。
向来傲气十足的主人,自从结识了罗颢玥之后,似乎少了一点平日里的洒脱。
从前他的眼里只有天下,心无旁骛,现在居然为另一人花起了心思。
刚刚那些问题,莫非是......
锦望着白衣男子略微蹙眉的表情,相信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
以自己藏身花月场所多年的经验,主人为何事困扰,已经一清二楚。
锦的心里,也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主人终于有了第一份情感,不再像以前那样,只知道埋首政事;忧的是这是主人的第一份情感,如果处理不当,就会影响他的前程。
白衣男子思忖了半天,依然不得其解。
我到底喜不喜欢他?
这个问题,整整困扰了三天!
以前重如千钧的军国大事,也没让他这么烦心过!
罗颢玥说得对,他确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
"喜欢"是什么?以前他也不只一次地对别人说过。
那些投怀送抱的贵族小姐,大臣们送来的漂亮小生,看得上眼的就会留下,看不上的就会转送给娜达,哪里顾得上他们有什么想法?
当他们含情脉脉或满脸娇羞地询问自己喜不喜欢他们时,都会敷衍地说"喜欢喜欢",这样在床上就能得到更多的欢娱。
"喜欢"是什么?不过就是个名词,一个说给情人们听,他们就会欢天喜地的名词。
可是这次却碰到了钉子,第一次从自己口中说出"喜欢",却没有换来应有的效应。
那家伙不仅三番四次地拒绝他,还倔强地要求自己尊重他。
美食当前,忍得住的是傻瓜,可当他的眼泪掉下来时,还是莫名其妙地停住了,一种无所适从的疼惜......
或许,他真的该想想如何尊重他人的想法,毕竟,情人也是人,不是物品。
于是,他开始钻研什么是"喜欢"。
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对另外一个人负责,不想把他当玩物一样过瘾之后就丢掉,如果自己不是真的喜欢他,那就离开他,让他平静地生活,不想看见他像其他被抛弃的玩物一样整天抱着枕头哭哭啼啼。
可是翻来覆去地想,还是得不到答案,真是个令人头痛欲裂的问题!
刚刚听到锦的话,更让自己沮丧万分!
信任?不可能,自己从来不对任何人投入十足的信任!
了解?认识七天算不算了解?
尊重?这正是那家伙整天抱怨的。
妈的!怎么没有一个对得上座?!
看来,自己不是真心喜欢他。
那么,只有离开了......
可是为什么会郁闷,会惋惜,会不舍?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比女人还婆妈?
也不知道在那里杵了多久,白衣男子才在锦的暗示下请出了密室。
由于连续三晚睡不好,白衣男子的双眼略显疲态,忽闻一阵鼓乐喧天,从齐悦楼的正厅传来,眉头一皱,问道:"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这般喧闹?"
"回王爷,今天是八月十五,东楚国的中秋节。王公大臣们前来取乐,因而喧哗。"
"哼,"白衣男子望着灯火阑珊处,冷笑一声,"我听说中秋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这帮大臣却在这里放浪,东楚如此,国将不国。你也别在这里闲着,好好招待他们,在东楚灭亡前再享乐一番。"
"是。"锦拱手躬身,"王爷,属下先告辞。"
"等等!"
"王爷还有何事?"
"中秋佳节,必备月饼佳果赏月,罗颢玥那边送去了吗?"
"是,"锦眼中灵光一转,瞟见了白衣男子眼中关爱的神色,"属下一早差人送过去了。"
"可是最好的?那家伙是只十足的馋猫!"
"王爷请放心,月饼是齐悦楼最好的厨子做的,佳果也是精挑细选。"
白衣男子这才点头:"如此便好,下去办事吧。"
别过锦先生,白衣男子独自走向自己的别苑。
曲径通幽,更有微风将淡淡的桂花香轻送,抬头,满树淡雅在夜色中静吐芬芳,一轮明月在树杈后半遮半掩。
这棵桂树,从院子里一直长到了墙外,而墙里面,住着罗颢玥。
三天来,每当从这墙下走过,总有翻墙而入的冲动,但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向来一诺千金,在没有弄清问题前,绝不去惊扰他!
想想这些天来他应该过得不错,少了自己的捉弄,想必是吃好睡好,精神十足。
哪像自己,被一个破问题纠缠得憔悴下去,若是被娜达知道了,只怕会笑破肚皮。
算了,只要他好,我就安心。
月亮的脚步挪得更高,世间万物,都浸染在一片纯白的月色当中。
该不该进去呢?
月下的人还在犹豫......
罢,明天就启程了,怎么也算相识一场,去道个别不算违背诺言。
终于找到了相见的理由,白衣男子向上一跃,轻轻松松地翻过了高墙。
送君月明中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人月两团圆的日子。
可是我的身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想的却是家里人的脸,他们现在应该是一家子围坐在一起吃月饼了吧,有没有发现少了一个人呢?
我被遗弃在这远古的时空中,和他们的距离,竟比这轮明月还遥远。
想叫一声"妈",也只能在梦里了......
一阵微凉的风吹过,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地滑落。
拂得树叶"沙沙"地响,一片死寂的院子,终于有了点声音。
小恶魔刚搬走的那天,我兴奋得高呼了三声"万岁!",快快乐乐地吃饭,安安心心地睡觉,甚至自娱自乐地把以前在K厅里的金曲拿出来重温一遍。
一直到了晚上,我才发现不对劲。
太静了,静得可怕,静得让人发疯。
我从来不是一个对影自怜的人,我的生活需要PC,需要TV,需要IPOND,更需要有人来聊天。
来了这里以后,繁重的工作让我每天晚上倒床就睡,伺候小恶魔更是累得没时间想这些,但是现在不同了,只有一轮月亮,一个影子,难道真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可我不是古人啊,过不惯这些冷清的日子,我怀念那个声色犬马的时代,忙碌得让人没时间感受寂寞,特别是小恶魔走了之后更加彻骨的寂寞。
我一直怀疑他是在戏弄我,一定会趁我不注意从某个安静的角落钻出来,吓得我魂不附体,然后再笑嘻嘻地,用那双邪魅的眼睛看着我。
所以这两天我特别警惕,只要走过能藏人的地方,我会先用眼睛瞄一眼,等他真的蹦出来时,让我摆好架势痛痛快快地大骂一场。
可是没有,每一个角落,都没有他的影子。
他的影子,全都在我的脑子里。
他戏弄我时洋洋得意的脸,他想鬼主意时坏坏的笑,他看书时的认真专注,他凝望我时温柔又霸道的神情,他转身时伟岸的背影......
我开始研究他对我说过的半真半假的话,他说过他要认真想想是不是喜欢我,如果不喜欢就不回来找我,看来这句是真的,不然怎么会三天不见踪影?
呵呵,他还真是诚实啊,可我为什么会这么痛心?
我到底是希望被他的诚实所伤,还是希望被他的欺骗所伤?
笨NANA啊,真笨真笨!
为什么要对一个看上去就知道是花心萝卜的人有所期待?明知道这种人是最危险的啊!难道上辈子吸取的教训还不够吗?!
干脆趴在石桌上,任由眼泪泛滥......
"干吗一个人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呀,难看死了。"
咦?小恶魔的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把头抬起来,真的是他。
心里面涌上一股不知叫喜悦还是叫酸楚的东西,到了嘴边全成了变了味的埋怨:"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不来打扰我了吗?"
小恶魔从怀里掏出块白手绢,勾起我的脸,帮我擦脸上的泪痕:"我不是来打扰你的,我是来道别的,等我走了之后你做什么都可以。"
"啊!你要走?去哪里?"
我的心顿时加了许多铅块,沉得"咚"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几块。
"是啊,明天就动身,我要回家了。"
"回家?真好,有家可以回......"
他摸摸我的头,坐了下来,温声地说:"虽然你回不了以前的家,但你可以回颢玥的家呀,你不是想当富家公子吗,他家可有享用不尽的财富。"
"不要,那不是我的家!那里有老巫婆,等着回家吃了我!"
听他轻声安慰,我反而赌起气来,心里又气又酸又涩,却不知这些情绪从哪里来。
"玥儿,你看,今晚的月亮多美啊。"
我抬起头,月亮已经升上了天空,在云层中且走且停,却掩饰不住那清亮的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