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主沉浮(穿越时空)————千觞[下部 双结局]

作者:千觞[下部 双结局]  录入:12-19

      雷海城朝他一瞪,幽无觞倒是发现自己那句话大有嫌疑,心虚地看了看冷玄,见冷玄丝毫不动声色,随即定心。
      御焰燎见幽无觞不再执意要取符青凤首级,终是浮起个苦笑:"凉尹王夫,多谢你成全。"
      他轻轻放下符青凤,起身迈着艰难的步伐,从洞穴一角抱了个小木箱又走回。
      取出里面的青玉酒壶和杯盏,他斟满一杯色泽暗绿的酒水送到符青凤面前,涩然道:"青凤,你先上路罢,我自会跟你来的。"
      符青凤怨恨的眼神一一扫过冷玄诸人,最后落到御焰燎面上时化做凄凉,从御焰燎手掌中接过了玉杯。
      仰头一饮而尽,他"当"地摔掉玉杯,凝望御焰燎,似乎想对他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慢慢闭上了眼帘。
      黑血,渐渐地自他口鼻涌出。
      雷海城眼前,不由浮起湛飞阳临终前的模样,也是一杯毒酒,七窍尽流黑血......
      冥冥中,这是否算报应?y
      微闭了下眼再张开,符青凤已然气绝。
      御焰燎压抑着低声咳喘,拿自己的衣袖仔细地将符青凤脸上的血迹拭抹干净,又替符青凤理整齐发冠衣衫。
      他自己,也从木箱里拿出月白色的皇帝朝服和冠冕,很郑重地穿戴起来。宽大繁复的衣物穿在他瘦得只剩副骨架子的身上,更显空荡。
      他动作非常地缓慢,但众人都静默着,没有去催促他。
      众人心知肚明,这朝服和毒酒是御焰燎和符青凤事先备下的,只为万一兵败时自行了断,替自己保留最后一份王者尊严。
      系好皇冠上的金银丝绦,御焰燎弯腰抱起了符青凤的尸身,对冷玄肃容道:"冷陛下,云潼关前我杀你妃妾儿女,今日当以命相偿。风陵从此无主,若最终落入你手,请善待我风陵子民,勿迁怒无辜。"
      冷玄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御焰燎笑一笑,不再看众人,横抱着符青凤一步步跨入那潭碧水之中。
      潭水不过一人深,清澈见底。御焰燎很快便被碧水淹没头顶。
      他盘膝端坐在潭底,让符青凤的尸体横躺在他膝上。两人的表情都十分的安详,似乎终于在这小小的水潭里得到了宁静。
      雷海城无言转开了目光--
      脑海里,犹记得天靖朝堂上,符青凤一扇轻摇,舌战群臣,谈笑风云......
      临渊城外三人登山远眺,御焰燎指点河山,睥睨乱世......
      任他雄心万丈,豪气冲天,都逃不过命轮摆布。
      冷玄一直凝视着潭水,直到御焰燎嘴边的气泡完全消失,他才转身,问兀自跪得笔挺的绿郎:"你大仇已报,是否随我回天靖?"
      绿郎摇头,笑容凄切,对冷玄大力一叩首,霍然起身,狠狠撞向洞壁岩石。
      血浆,飞迸。
      第 97 章
      临渊城外,云霞残照。三匹骏马首尾相连,驰骋于苍凉雪野。
      幽无觞殿后,从洞穴出来,赶了两个多时辰的路,前面那两人都一言不发,叫他实在憋得难受,忍不住追上冷玄坐骑,朝前边雷海城的背影扬了扬下颌,低声道:"玄兄,那小鬼该不是在跟你怄气吧?半天也不说句话。"
      "或许是吧?......"冷玄目光低垂,有些心不在焉。
      幽无觞点点头,一掌拍上了冷玄肩膀,正色道:"老实说,玄兄,你这次孤身涉险,实在不应该。就算你跟那小鬼早准备好了彩蝶,不怕失散了找不到人,可万一我们还没追踪到洞穴,你已经先被符贼害死了呢?你也太冒失了。"
      跟幽无觞相识十多年,鲜见幽无觞如此慎重,冷玄心知自己昨夜那一失踪必定将这老朋友吓得够呛,轻咳一声道:"你不用太紧张,我行事,自有分寸。"
      幽无觞不赞同地瞪着他,但多年的朋友做下来,算是领教过冷玄的决断,认准的事,旁人再劝也是枉然,便硬把剩下的埋怨都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耳边只听寒风呼啸而过,空气中仿佛仍飘荡着血腥与杀伐之音。
      冷玄回首,临渊城披着夕阳最后一丝红光,渐渐地淡出视线,沉入地平线下--
      西岐数万精壮兵马坑陷临渊。风陵朝臣几乎伤亡殆尽,黎民将士饿毙无数,流匪和属国猖獗作乱......
      他微微眯起了眸子。无论如何,乱如一盘散沙的风陵在短时期内,将不至于再危及天靖。
      天色全黑时分,三人挑了一避风处搭起帐篷过夜。
      幽无觞大仇得报,了无牵挂,决意返凉尹。
      "符贼既然已死,我也要回珈素冢前告诉她一声,让她泉下安心。"他坐在火堆边,用袖口轻柔擦拭着软剑,火光投落他面庞,勾勒出寂寥阴影。
      冷玄烤着火,静静问:"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幽无觞缄默了良久,终于吐出口闷气,伸个懒腰,一弹软剑朗笑道:"我天生一个懒散人,自然还是继续做我的闲云野鹤,四处流浪。珈素生前也爱游玩,只恨国事缠身,无法与我一起出游。不过往后,我可以带她游遍万水千山。"
      丹凤眼瞥向冷玄,"玄兄,你反正传位给了周儿,也别再整天挂着那些烦心事,干脆放手,你我如当初时结伴同游,岂不快活?"
      冷玄嘴角勾起缕淡淡微笑,却不答话。
      幽无觞也知道想要重回年少轻狂的岁月,不啻痴人说梦,轻叹两声,不再继续这话题,拿起烤熟的野味与冷玄共食。
      两人天南海北地聊到夜半,煮了些雪水稍事洗漱各自就寝。幽无觞裹在自己携带的薄毛毡里不多时便传出鼻息,冷玄又去取些树枝将火堆烧得暖暖的,在星光点点的夜空下独自站了半晌,才钻进那小帐篷。
      雷海城今晚很早就睡了。
      "......雷海城......"他躺到睡袋边,轻叫,然而少年背对着他,动也不动,只有呼吸均匀起伏着。
      冷玄苦笑,伸手摸着雷海城露在睡袋外的长发,叹道:"不用装睡了,我知道你在生气。"
      雷海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终于踢开睡袋,腾地坐起身,怒视冷玄,几乎咬牙切齿地低吼:"知道?!你还一个人去冒险!"
      经历过无数次险恶境地,从没试过昨夜发现冷玄不见时,那种令他窒息的恐惧。
      如果不是跟幽无觞检查过他们撤退时杀死的所有风陵兵卒,确定里面并没有冷玄的尸体,他绝对会发疯。
      被少年怒火四射的漂亮眼眸瞪着,冷玄清了清喉咙,无奈道:"事出仓促,绿郎拿毒蛇威胁我跟他一起走。况且那时候你们离我又远,我也没办法跟你们商量。"
      雷海城冷哼一声:"你和绿郎不是早就勾结好的么?我看多半在开元宫的时候,你们就想好这鬼主意了,却瞒着我。"
      枉他还一再地提醒冷玄注意绿郎,其实这男人早胸有成竹,估计暗中把他的紧张全当成笑话看......雷海城越想越气--冷玄心目中,究竟当他是什么?
      "你不要想得太多了。"嗅到雷海城浑身洋溢的火药味,冷玄觉得再不招供,恐怕这帐篷都要被雷海城的怒气炸飞。
      握住少年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抚。"坎离之战何等激烈,绿郎一个小小少年,能从大火和乱军中安然逃生已属奇事,而且还来投奔天靖,更不合情理。他之前还口口声声说要我放他自由,难道就不怕回天靖后再被逼做卧底?真心想要自由,应该趁这机会远走高飞才对。"
      "所以你故意留他在开元宫,想看他耍什么花招?"雷海城板着脸,虽然还在气,可手被男人讨好地握着,也就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没风度。
      冷玄淡然笑:"那孩子满心念的,就是替主人报仇,被我试探两次便露了底。"
      雷海城倒不惊奇,心想以绿郎坦白的心性,本就不适宜做卧底这行。符青凤八成也自以为吃透了绿郎脾性,所以压根没想到绿郎竟也会玩起手腕来,以致阴沟里翻船。
      不过想到冷玄早知绿郎来历,却对他守口如瓶,雷海城还是忿忿不平:"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单独行动?"
      "我虽然告诉了那孩子,他的主人是被西岐国君原九重逼死,但他当时只是半信半疑。直到昨夜遇上我后,他才下定决心,求我助他行事。我当日布下这步暗棋,总算没白费。"看到雷海城张口欲言,冷玄目光闪了闪,已经猜到雷海城想抱怨什么,一紧手掌,低声道:"我相信你有本事杀得了符青凤,只是我始终担心梦蛰余毒未清,会影响你我行动,多条路走,总好过孤注一掷。"
      雷海城顿时哑口无言。冷玄的担心确实不无道理,叫他无从反驳,可有些话堵在心里,着实不吐不快:"你想的都没错,但万一符青凤见到你就下杀手......"思及后果,他竟说不下去。
      冷玄一笑:"留着我用来威胁天靖,比直接取我性命有利得多。这点把握我还是有的。再说--"
      他的手,慢慢移到雷海城头顶,轻揉着少年发心,黑眸中逐渐浮起怜伤。"我布下这个局,也是想让符青凤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移神草,大局在握。趁他得意忘形时,我或许能套出梦蛰的解药,却原来连他也没有法子......"
      他嗓音低落最终不可闻,雷海城心头五味翻腾,终是长呼一口气,道:"总之,这种冒险的事情,以后绝不许一个人做。"
      用力抱住了冷玄,下巴搁在冷玄锁骨上,倾听着男人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蓦然又想起一事,抬头问:"对了,你让他们拿去的是假的移神草,那真的呢?"
      他虽是亲手把那株鬼草丢进了地下室,但显然冷玄根本不相信梦蛰已解,一定还在打那棵草的主意。
      冷玄从雷海城铁箍似的环抱里抽出左手,拔下了小指粗细的束发金簪。漆黑的长发随之披落肩背,如泼墨流泉。
      小心地旋开金簪中间一道接缝,里面竟是中空,静躺着那株小小的移神草。
      雷海城对移神草看了半天,夺过金簪往边上一放,闷闷道:"不要再为那见鬼的梦蛰去浪费精神了。"
      男人没回答,沉默很久,才轻声道:"不早了,睡吧。"
      哼,居然跟他打起太极来了!雷海城瞪视冷玄清黑无波的双眼,突然一口咬上冷玄嘴唇。
      "啊?!......"冷玄猝不及防,低叫起来,但声音随即被探入的舌头堵回口中--
      一阵唇舌缠绵,从最初的激烈掠夺到和风细雨般的撩拨,雷海城终于抬离双唇,让自己和冷玄都得以呼吸。
      男人的目光,已经不再冷静如常......鼻翼微微翕张着,隐见汗水闪亮。些微失神间,少年第二次亲吻再度袭来。
      这回的目标,是冷玄开始泛红的耳根子。
      他轻咬冷玄渐渐发烫的耳垂,抱着冷玄倒在褥子上。一手插进男人浓密黑亮的长发里,牢牢地拽紧。
      冷玄出于本能地挣扎一下,就放松了身体,任由雷海城一点点吻咬着他的耳朵、他的下颌、他的喉结......
      少年火热的嘴唇落在他脖子伤口处,停止了亲吻。少年的身躯尽管拼命压抑着,仍掩饰不住颤抖。
      "......"此时此刻,冷玄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只是抬手环上雷海城背脊,用最轻柔的力道,试图抚平战栗的背。
      "这不怪你......"他在雷海城看不见的地方涩然苦笑--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是他,亲手在雷海城脑海里种下了永难消除的毒瘤。
      雷海城接连做了好几声深呼吸,终于把积压在胸口的酸楚驱逐,支起上身,凝望冷玄。
      男人眼里无处藏匿的伤痛,告诉他,冷玄又开始自责......
      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冷玄才肯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将一切愧疚都放下?
      或许是他脸上的神情太过凄凉,冷玄迟疑着,低唤了他一声,身体轻蹭着雷海城。
      这男人,在他面前,总是爱得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卑微......雷海城忽然觉得鼻根发酸,大力搂紧冷玄,涩声道:"不要总想着讨我开心......你对我,难道就从来没有过欲望吗?"

      第 98 章
      冷玄眉目一僵,颇为尴尬地扭过了头。
      "到底有没有?"雷海城看出男人想逃避这个问题,却不打算再让冷玄继续蒙混过去,扳过冷玄的脸,不依不饶地追问。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活了二十九个春秋,首次厚着脸皮跟男人求起欢来,而且已经问得这么明显,就差没直说要冷玄上他了,结果男人还在犹豫不决,实在叫他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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