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天下(穿越时空)————流玥[玄武篇 下]

作者:流玥[玄武篇 下]  录入:12-16
演习(上) 我与连云回到了营地,没等我展现我的烹饪技巧,就得到了队员的通报:京里来人了。我命人将其带到了我的营帐之内。 出乎意料的是,来人竟是韩岂的家仆。我微有些奇怪的接过信函。打开一看,信函的内容诡异得令我哭笑不得。满篇的思君、念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不是我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我要的讯息,真要以为韩岂对我抱有什么私情了。这活生生便是一封情书嘛!看来韩岂不但脑子好使,对夜的忠心也是十分可靠。这种密函即便是让人看了去,多半也会以为,是我这个好色王爷又耍了什么手段。竟连一向刚正的宰相大人也骗了到手。怎么也不会想到此事与流夜有关。只是我的名声不免更加臭不可闻了。 本想提笔写封回函,转念一想,我邪魅的笑了出来。转过身,无比诚恳的对那传讯之人说道:"替我谢谢你家大人的好意。他对我的表白,令我十分感动。但此生我已有了心爱之人,对他的垂青虽感怀于心,却自感无福消受。此生虽不能执子之手,但望来生可以偿还他对我的一片深情吧!"感慨万千的说完,我还微运内力,生生挤出两滴眼泪。此情此景,于缠绵悱恻中另添了三分遗憾,七分凄美。总之是十分的感人! 我得承认,一向让我唾弃的容貌,在其中发挥了不少的作用。看着那人从张口结舌,逐渐变得泪盈于睫,一副感同身受的凄凉模样,我险些暗中笑破了肚皮!以前上过的戏剧及伪装课,竟被我应用到了这里。不知总是自比"莎士比亚"的老师知道了,会有怎样的嘴脸? 几天后,京城内便有一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百姓们对我的印象是大为改观。只是韩岂每天要对着众多或疑惑不解,或同情惋惜的目光,日子着实有些难熬。偶尔还会遇上几个定要支持鼓励于他的,更是叫他捶胸顿足,几欲吐血。从那以后,韩岂的任何计划,再不敢随便将我算计在内了。这是后话不提。 韩岂的家人走后,我坐在帐中沉思了良久。韩岂已得到了准确的消息,白虎国将派大皇子炼峥隆作为使臣,携丰厚的礼物,于流夜寿诞前抵达玄武国都。算来留给我的时间已不足一月。队员们的状态虽然不错,但说到底,还是些没有实际经验的菜鸟而已。离我的需要还差了甚远。 单以祝寿而言,炼君睿对于使臣的选择,隆重的让我有些意外。难不成炼君睿对这次出使还有什么其他的考量吗?而且既然是大皇子出使,相对的,随行侍卫也会有所调整吧。希望这次的行动不会节外生枝才好。 "主子!夜了,您该休息了!"正烦恼间,连云温暖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 我回过神来,抬头见他已一脸诧异的盯着桌上的信函。 "怎么了?"我伸手自然的搭在他的肩头。他肩头微颤,但这次却没有躲闪的意思。 "韩大人对主子您......?"连云的眸子里闪烁着惊讶的光芒。在营帐烛火的摇曳下,显得有几分诡异。 "是啊!"我轻笑出声。一半是刚刚恶作剧的心情尚未褪去,一半也实在是懒得解释。"他很痴情对不对?仔细想想,他除了性格古板无趣之外,长得也算不错呢。"我穷极无聊的调笑道。想像着韩岂听到我带回的话,将会有的难看脸色,心情不由大好。 "主子喜欢他吗?" 连云的语气微有些古怪,我却没有留意。玩笑过后,心情已逐渐恢复到止水状态。我戴上面具,走到一旁坐下道:"我若是见一个爱一个,只怕第一个要小心的就是你!"伸手拿过地图翻看,我也不抬头,沉声吩咐道:"去把岩石他们叫来。" "是!"连云的回答似乎格外的有力。不一会儿,烈日等五人已来到了我的面前。 "老大!这么晚了,叫我们有什么事吗?"地龙满头满脸的烟尘,好像正在研究我给他的图纸。 我瞥了他一眼,示意几人坐下。清澈的声音泉水般从银色面具下流淌而出,带着些许的寒意。"通过这些日子的训练,大家都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与我的要求相比,还欠缺了一项很重要的东西。不客气的说,现在的你们若对上我,最多不过是个外表好看的花架子而已。没半点用处!"毫不容情的批评令帐中数人变了脸色。 "那么与你的要求相比,我们到底还欠缺了什么?"烈日不服气的问道。 "经验!"我沉声道:"队员中有大部分没有上过战场,有的人连死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人怎么能上阵杀敌?" "没见过死人有什么关系?"地龙不解的摸摸脑袋。 "你杀过人吗?"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当然了!我可是有军功在身的!"他微昂起头回答。颇有几分骄傲。 "还记得你第一次杀人时的感觉吗?"平淡的问话却让地龙愣在了当场,半晌说不出话来。 "恐惧是吗?"我冷冷的笑着,"被将死之人用怨毒绝望的目光狠狠的瞪着,怕是比杀人本身更让你恐惧吧?" "我不是害怕!只是......"地龙勉强挣扎道。 "只是觉得恶心吗?"银色面具下的脸色苍白,尖锐的字句带着刺入骨髓的阴冷向地龙吹了过去。 "死人的鲜血、碎肉、甚至内脏,沾染在你的手上、脸上、身上,粘稠得像是一辈子都洗不干净似的!" "够了!"地龙脸色青白,拍案而起。其他人的脸色同样难看的紧,仿佛也想起了第一次杀人时的情景。 我轻笑出声,眼波也变得温润婉转。清朗柔和的笑声传入众人的耳鼓,胸口的烦闷竟瞬间消去大半。地龙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摸摸头,他尴尬的笑道:"老大你好厉害!好像能看到我心里面似的。" "我可没练过读心术哦!"我微笑着摇头,心中暗自冷笑:直到现在,死人依旧令我作呕!我杀人喜欢攻击要害,除了可以省些气力之外,这也是避免尸骸支离破碎的好方法!我是很尊重人权的,尤其是死人的! "没有目睹过死亡的人,你能指望他制造死亡吗?"天生噬杀成性的狂人毕竟还是少数吧?我的话让他们陷入了思考。我微垂下头,完全没有催促的意思。目光向内帐的隔帘瞟去,帘后那抹淡青,该是连云的衣摆吧?有时候我也觉得连云对营中发生的事,有些过于关注了。但既然是我认同的助手,多帮我分担一些也是他的体贴。离燕不是说,这里才是我的时空吗?那么,不应该再如以往般孤独了。不是吗?我轻轻咬了咬嘴唇,无视于心间荡起的那一丝不安。 "我懂了!"分神不过片刻,岩石的声音便传入耳中。"若是不能适应战场的残酷,队员本身的实力根本发挥不出来。那么再多的训练也就无济于事了!" 我轻轻点头,见其余四人也出现明悟的神色,这才肃然唤道:"狂风!" "在!"狂风即刻起身跪倒。 "令你所属狂风大队,即日起,遍查方圆千里之内盗匪。选择穷凶极恶之辈的信息回报于我!" "是!老大打算用它们练兵吗?"狂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是啊!"我邪笑出声。"顺便报效祖国了!" 狂风大队的速度果然很快。四五天的功夫,我的桌上已摆出了七份报告。仔细读来,我不由暗自点头。狂风不愧是斥候队长,对上司的意图了解得相当透彻。这七伙人马均是拥有自己巢穴的悍匪。所作所为也多凶恶好杀,自有其取死之道。 见老大点头,狂风终于松了口气。自己这位老大不仅心思缜密、武功高强,且于行兵布阵中自有一套匪夷所思的理论。整个人就像个谜团般令人猜不出、看不透。原本以为此人只是如传闻所言,是个性好渔色的纨绔子弟。看他身处军营,身边还随时跟着的俊美侍卫就知道了。但真正面对面交手时,却真实的感受到他形诸于外的霸气,和比自己这个真正的军人更加简洁利落、行之有效的攻击方式。那应该是经过了无数厮杀才能于生死间得到的体悟。当他晶亮清澈、透查人心的眸子从自己身上扫过的时候。狂风只觉得自己的心冰寒如深渊之水,但又似包裹着一层炽烈燃烧的火焰。 这一刻,他沉迷了!沉迷于流玥矫健身躯里蕴藏的庞大力量。沉迷于几乎无视防御的攻击能力。在他心里,流玥已几近于神,纯白色的死神! 在训练中他比任何人都还要刻苦,因为他想离神近一些,再近一些。直到自己能站到他的身边为止。但却在下一次面对他时发觉,两人间的距离拉得更远了!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变强了,强得更加了解他的可怕。 这便是所谓经验的差距吗?可是老大的经验又是怎么来的?理论上讲,死在他手里的人只怕还没有死在他床上的人多吧?不过狂风可没胆将心中的疑问宣诸于口。我却不知就是这短短片刻,狂风的思绪竟已转到了这些方面。 "做得很好!"我赞许的对他点头道。 一旁的烈日仿佛已按捺不住急切的心情,追问道:"老大,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面具下,笑容如山林中的野花般肆意绽放。"你们五个一人选一个对手。交战时,全体队员都交由负责的人指挥。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暴露身份。剩下的两个就留给我玩吧。顺便给你们介绍几个好玩的方法。"漫不经心的语气后是充斥着强大自信的目光。我不是将军,若是战场上的正面交锋,或许占不到多少便宜。但我有我的做法,剿灭山匪对我而言却还称不上难度很高的任务。最大的问题反而在如何让菜鸟成长方面。 "那我们是不是该起个威风点的名字?"听说不能暴露身份,地龙立刻提出了要求。显然这些日子以来,他起名起上瘾了。 "随便你!"总觉得地龙心性冲动而又简单,有时就像个孩子一般顽皮。对于完全没有童年的我来说,跟这样的人相处有种新鲜的感受,心情也会松上几分。 "黑旋风好不好!"地龙眼睛晶亮,像是得到了一件上好的玩具。 还李逵呢!我暗自好笑,轻轻的摇头。 "那神风大队好不好?"他毫不气馁,仿佛乐在其中。 "不好!"又不是小日本的神经病敢死队。 "那上天入地、唯我独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无坚不摧的神龙帮呢?这个名字够威风了吧?" 烈日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等你报完名字,天都黑了。你还打个屁啊!" "......死神!"狂风的喃喃低语却被地龙听在了耳中。 "对了!就叫死神!"地龙一跃而起,吓了狂风一跳。 看着地龙一脸满足的笑意,我终于轻笑着点头。一个玩笑般的名字,竟令他欢喜得好似打了个胜仗一样。那一场真正的胜仗呢?直到我带着队员站在望峰山下的时候,还在考虑这个问题。 "老大,你真的只让岩石大队进攻吗?他们目前还不足百人,山上的盗匪却有数千之众,这不是以卵击石吗?"提出疑问的虽是烈日,但看到其他几个的神情,想必心中的潜台词也不外如是吧。 "岩石!"淡漠的目光扫了过去。"我说的事情,你哪一件办不到?" "没有!"岩石仔细的想了想,方才回答。岩石从不是浮夸的人。既说出口,便必定可以做到! "那么,这是命令!"性感的唇瓣间吐出的字句,如春风般轻柔。却立刻让几人闭上了嘴巴。 从初次共事的那一刻起,几人便清楚的知道自己这位老大最基本的治军原则。他在训练队员时,虽然大多严肃中略带冷酷。却也有笑骂着,一脚踹过去的随性。即便是听到些不堪入耳的咒骂,也不见得如何着恼。只是第二天训练的分量会加多两成而已。用老大的话说:看你们精神还不错嘛?! 但只要他口中说出命令二字,他所需要的就只剩下绝对的服从和不折不扣的执行。"军令一下,违令者,杀!"那一刻弥漫在营地校场的阴冷杀气,仿佛散发着如血雾般的淡红色泽,浪潮般对着他们冲刷过来。不仅僵硬了他们的手脚,更牢牢的桎梏住众人的心脏。再过多长时间,他们也无法忘记。 当天夜里,岩石带领第五大队所属八十二人,从望峰山北面的峭壁处,攀了上去。两个时辰后,望峰山恶虎寨的三位寨主已眼蒙黑布,死狗般堆在我的营帐之外。 "八十几人对上数千人必定不敌,但若是对上三个呢?"我缓缓的对帐内几人说道。我不是个好老师,也不懂该教他们什么。只能把自己的思想和做法表现给他们看。能学些什么?学多少?就看他们的悟性了。毕竟我的方法并不适合所有人。 "还顺利吗?"我问岩石。 岩石沉稳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兴奋。"很顺利!狂风给的消息十分准确。这次行动,我们共毙敌五十三;生擒三名,其余敌人均未曾惊动。队员中有两名在撤退时受了点轻伤,无人死亡!" "很好!把那三人带上来吧。"不枉我让狂风提前派人混入山寨。 "是!"岩石冲我轻施一礼,转身出去提人。 不多时,三人已被带入帐中。黑巾摘下后,三张各异的脸孔上是相同的茫然表情。想是还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吧。 "你是什么人?官差吗?"开口的是个虬髯汉子。根据资料,应是恶虎寨中的三寨主钱全。别看他外表粗豪,其实却心思细密,是个军师般的人物。很得大寨主的信任。 "我们就是大名鼎鼎的死神!"跳出来回答的是一脸得意的地龙。他的声音如孩子般清脆响亮,但显然有些兴奋的过头了。冰寒的目光刀锋般扫了过去,地龙一凛,讷讷的退了回去,再不敢多言。 "死神?没听过!你们是哪条道上的?"钱全满脸的疑惑,瞪着我问道。 "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盘我的底么?"我轻笑着将目光转向左边的方脸男人。"张寨主就不说句话吗?" "看来阁下是冲着我们恶虎寨来的。兄弟在什么地方得罪阁下了么?" "谈不上!"我淡然回答。这方脸男人就是恶虎寨的大寨主张典。长得虽平凡,却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身上背的命案,或许不比我少。 "那是想替天行道喽?"张典冷冷的问道。阴沉的眉目中荡漾着一丝不屑。 "受不起!"依旧是淡漠的反应。我也不过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魔鬼,配不上这个冠冕堂皇的形容词。 "为名?" "没兴趣!" "求财?" "犯不着!" "那......"张典险些连‘图色'都说了出来。我一径的否认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那你为什么要与我们结下这种梁子?" "纯粹无聊而已!" 相信被我的回答气疯的,绝不只张典一个。但他却是第一个骂出口的。 "你***脑子有病啊!" "没错!"我坦然承认,但脖子上突然多了两柄长剑、三把钢刀的张典,却再不敢骂出半丝声音。 "啊!我忘了说了。" 平和的挥手,让岩石他们退下。我全不理会这三名盗匪怨毒的目光。"我的弟兄很不喜欢别人骂我呢。"。 张典闻言,狠狠的咬牙道:"老子今天认栽了!你到底想怎么样?是男人就给个痛快话!" "简单!就请几位给我讲个笑话吧。若是能逗得我笑,我便放了你们!" 剧烈的抽气声从身后传来。想必烈日他们也是同样的惊异吧。不过好在没人敢置疑我的决定。 咦,我说错了!还是有人置疑的。 "让老子给你讲笑话?你他妈是疯了还......"怒火中烧的张典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淡淡的幽香飘入他的鼻端。然后便是颈侧的灼热和满目的猩红,再分辨不出,那香是存在于虚幻还是来源于真实。 看着他颓然倒下的身体,我依旧是一派的温和。 "我好像又忘了说了。我也不喜欢别人骂我!"语气中带了些微的歉意。斯文得好似一位健忘的兄长,正在安抚任性的弟妹。但余下的两人,却完全没有感受到我的善意,只是死死的盯着我掌心正在滴血的匕首。扭曲的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 "那么,"我谦和的像是位学者。"你们愿意给我讲笑话吗?"立时有两颗如捣蒜般的头颅在我面前不住晃动。 当然了,用干涩颤抖的声音是讲不出好笑的笑话的。但我还是放了他们。岩石遵照命令,将他们蒙上眼带了出去。想必也是顺便往哪个山沟里一丢了事吧。 直到岩石回来为止,其余四人都只是静静的看我。没有人发出声音,也没有人打算离开。于是,岩石一回来便看到了四尊眼珠瞪得溜圆的雕像,和雕像中怡然自得的我。 "老大!"岩石皱了皱眉,显然觉得目前的状况有点不合他胃口。"事情办妥了!我下去休息了!"岩石说话的语速明显有所提升。话一说完,转身就要走。 "回来!"面具下的脸,笑得无声无息。 岩石僵了一下,终于叹息着回来。"还有吩咐么?" "你没有事问我么?" "完全没有!"岩石重重的打了个哈欠,斩钉截铁的回答。想用行动示意我他的劳累。 "很好!"我站起身向内帐走去。"但他们几个有问题要问!你来替我回答吧!" 这个岩石,想必早已看出我的用意。但他怕麻烦的个性真是一点都没变。听到连连叹息的岩石被四尊雕像架了出去,我放心的跃到了床上。 "主子!"连云拿着面巾走了过来。 "还没睡么?"我坐起身,有些没话找话。 "主子都没睡,哪有侍卫先睡的道理?"连云浅浅的皱眉。 我无奈的摘下面具道:"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主子不用在乎,本就是连云睡不着而已。" 连云淡淡的笑着,几绺散发飘在额前,挡住了他的眼睛。在昏黄的烛光下,整个人仿佛都柔软起来。让人几乎忘记了他本是个比我还要高上一些的男人。只想狠狠的一把将他搂住,肆意怜爱。这英挺的男人若染上情欲的色彩,必定是十分惑人吧? 我翻身下床,倒了杯凉水。一仰头,涓滴不剩的灌进我突然干渴的喉咙。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分的异样。我的名声本就不好,行止之间自然要多几分顾忌。但转念一想,我不由失笑。连我这般冷血之人,竟也有在意他人感受的时候。怕是太阳真的要从西边出来了。 心境一旦恢复,感觉也跟着敏锐了起来。连云欲言又止的神色也显得愈发的清晰。 "想问什么?"我淡然问道。 连云小声道:"主子对那两名盗匪的处理......" 没等他说完,我已重重的叹息。连云见状立即下跪道:"是连云多嘴了!" "不!我没有怪你!"我一把托住他,按到了椅子上。"只是在想,若早知道躲不过去,刚才就不用踢岩石出去顶替了。" "主子不想说就算了!"连云急忙摆手道:"我只是好奇心过胜而已,主子不必理会!" 然后看你烦恼整晚吗?我叹息着开口道:"这恶虎寨总共有二千余名匪徒。若将其首脑屠戮殆尽,其余人马必定化整为零、一哄而散。那样别说是没有达到练兵的目的,对当地的百姓来说,反而是流毒无穷了。但若将他二人放回山上,根据狂风提供的资料,你猜突然没了大寨主的恶虎寨会是怎生模样?" 连云的眼睛一亮,唇边带上了一丝微笑。"这三寨主的头脑向来受到寨中匪众的推崇,但二寨主的武功却又远胜于他。以往有大寨主压着,还能维持表面的和气,如今......" 我狡黠的眯上了双眼道:"在他们被带走前,我凑在蒙上眼的两人中间,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别忘了我的尾款!" "小声到刚好让两人听见?"连云的眼也眯了起来,笑容在脸上逐渐扩大。 "没错!" "他们会相信吗?" "信不信都没关系!他们俩都是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答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他们可以顺着我给的路走,也可以另行编一个故事。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实话!" "哦?"连云挑起眉,看着眼前的人笑得如同冬日的暖阳。整个营帐都仿佛跟着温暖了起来。但他的眼睛却依旧如万载玄冰雕琢而成,剔透中散发着森冷的光芒。 "他总不能跟手下说:他被人抓去讲笑话,由于他讲得比大寨主精彩,这才能活着回来吧?就算说了,你觉得有人信么?"我淡淡的笑道。 "所以他们根本就没得选择!"连云一脸钦佩的看我,倒让我有些不惯。 "其实还是有的。"我打了个哈欠,起身向床铺走去。"至少可以选择死在谁的手上!我们、还是昔日的弟兄!" 连云静静的坐在原地,脸上依旧挂着叹服的微笑。半晌都没有动弹。在我逐渐睡去的时候,脑中突然跳出一个念头。 "他的精神还真好!" 我不知睡了多久,或许只有一两个时辰吧。迷蒙中仿佛有人站在我床边。一丝淡淡的杀气飘了过来,长期的训练使我反射性的翻滚、擒拿。眼还没有完全睁开,枕下的匕首已抵在了身下之人的颈侧。 "主子!"那人骇然大叫,我这才发现被我牢牢压制在身下的竟是连云。 "我不是说过,不要在我睡着时随便接近我吗?"我收回了匕首,微有些不满的说道。 以往养成的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我睡着的时候,支配身体的就只剩下本能而已。那一刻,我会不分敌我。连云的颈侧已被我划出了浅浅的血痕。他若是再晚叫一声,说不定就尸横当场了。 想到可能发生的惨剧,淡淡的恼怒浮上心头。我将他两手拉高,固定在头上。烟雾缭绕的眼丝丝的透着阴寒。俯下身,两片薄唇顺着他的额角缓缓向下,与他的皮肤似触非触。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将他的脸蒸出片片红霞。 "需不需要我帮你记忆得再深刻些?"灵巧的舌尖挑起连云圆润的耳珠,在口中轻轻的舔舐,感受着唇齿间动人的轻颤。 "连......云知错了,求......求主子......我......我......"脸颊边滑腻的触感和耳畔的酥麻,让连云的心脏突突的乱跳。破碎的语句从嫣红的唇瓣间吐出,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舌尖继续向下,从颈侧的殷红上轻轻划过,腥甜的味道在口中漾开。些微的刺痛让连云轻声的呻吟,我的心中也终于浮现了一丝怜惜。想来他也受到教训了。指尖轻转,一层薄薄的药膏已涂在了伤口之上。我起身下床,淡漠的说道:"叫醒我有什么事?" 伤口的清凉逐渐平复了连云的喘息。他翻身跪落床下,低垂下头说道:"狂风求见!" 有消息了么?我心头一喜。语气也和缓下来:"起来吧。下次别再忘记我说的话!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收手的。" "主子的刀好快!"连云依旧低着头,身体微微的颤抖着。仿佛还在后怕一般。 "如果你每天早晚各出刀千次,十一年后,你或许比我更快!"若是以前的身子,即便是没有内力,也要比现在还快。王爷的身体到底娇贵了些,想恢复以往的状态,还要再下些功夫才行。我心中盘算着,打理好衣服、带上面具向外帐走去。 "主子是这么练的吗?怎么可能?"连云终于抬头,晶亮的眸子里是难以置信的惊讶和一丝隐约的愤怒。 "我从不骗我的人!"我冷淡的回答。没有回头,也就没有看见连云俊逸的脸上极端复杂的表情。 18 剿匪 出了内帐,我便看见狂风安静的坐在那里。 "事情办得怎么样?"我轻声问道。 狂风递上了一份文件,恭谨的回答:"老大,我手下的人在喀特峡谷探查了七天。这里就是详细的地形地貌资料。周遭稍有名气的武装力量也都罗列在后。不知是否能满足您的需要。" "辛苦了!"我接过资料,仔细翻看。心中不由十分高兴。玄武国的地图大多较为粗糙。或许说,这个时空的地图都不能满足我的需要。因此我挑了几名略有基础的斥候队员,教会了他们现代的绘图技术。并要求他们替我绘出喀特峡谷精确的地形地貌。有了这些资料,才好制定行动计划。我向来不喜欢"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争方式。以最小的成本获得最大的利润,这才是商人的本性。战争也不外如是。 正看着,却听狂风说道:"老大,还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哦?"我抬眼看他。 "山上的队员传来消息。恶虎寨的二寨主和三寨主互相指责对方勾结外人、杀害大寨主张典,已经闹得不可开交。算是彻底翻脸了。"说着,狂风的脸上也挂上了微笑。"岩石跟我们说,您打算将他们分而食之。我们几个还有些不敢相信。看来还是岩石最懂老大的心思。" "那么地龙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淡淡的笑。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我只是给了两个原本就有野心的人,一个发作的机会罢了。 "全部按照老大之前的吩咐,准备完毕!"狂风拿出望峰山的地图指给我看。"望峰山的大小道路共有九条。地龙已带领队员在其中七条设置了大量的陷阱。相信没几个人可以从那些陷阱中全身而退。其余两条是恶虎寨匪徒最常使用的。一条通向山下的官道,是他们日常抢劫或运送物资所用。另一条路很窄,通向后山。应该是匪徒们害怕官兵围剿,预留的一条逃生之路。狂风大队的队员负责监视山上的动静。烈日大队和麒麟大队的队员,也都按老大的要求,四五个人一个小组,每组由一名老兵带领着埋伏在这两条路旁。避免他们因经验不足而出现失误。现在可以说,整个恶虎寨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只是恶虎寨的人还不知道而已。" "很好。"我迈步向帐外走去。看天色应该是卯时了。金红色的晨光照在山上,显得生机勃勃。我深吸口气,淡淡的说道:"今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是啊!"跟着出来的狂风应和着,却不明白我的意思。远处一个狂风队员急奔了过来。 "老大!"同样生机勃勃的年轻脸孔恭敬的向我行礼。 "是‘馒头'啊,山上有消息了么?"狂风走了过来。 "报告队长,山上传来消息,恶虎寨二寨主带着大约七八百人下山来找咱们报仇。烈日队长让我来问老大,我们是否按计划行动?" "山上其他人是什么反应?"这二寨主还真沉不住气。连我们的来历都没摸清,就冒冒然冲了下来。想必是在与三寨主的争斗中落了下风,打算借着替大寨主报仇的名头扳回一城吧。 "哈哈!"馒头开心的笑道:"在山上的‘元宝'传来消息说,这两个寨主为争大寨主的位置,竟然大打出手。三寨主被打到吐血,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山上的匪徒也分成了两派。下山的这几百人,是二寨主他现在能调动的全部人手了。" "哦?"我皱起了眉头。那个三寨主不该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吧?在明知道武功不及对方的情况下,他怎么会让事态发展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狂风!"我轻喝道. "老大!"狂风肃然应道. "传令下去,地龙大队设藤阵、锐金阵,将敌人困于三号地区。杀掉尽可能多的人,降低他们的战斗力。麒麟大队调百人,占领三号地区所有制高点。待敌人受困后,即进行无间歇式扑杀。箭支告罄则立刻撤退,不可恋战!注意撤下来后要及时补充箭矢,以防突变发生。烈日大队调二百人,进场扑杀残余匪徒。跟弟兄们说,手脚利索点!这次下山的匪徒一个活口不留!任务完成后,我要参与行动的所有队员,在烈日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七号地区,负责接应。狂风大队调百人严密监视二号和四号地区。如有任何异样即刻回报于我!其余人等,统统跟我来!"连串的命令喊出,我已带上人马沿小路向恶虎寨冲去。 三寨主重伤不起?我在心中暗自冷笑!恐怕是故意示弱吧?一方面让二寨主失了人心,一方面逼他下山找我们报仇。然后,等二寨主与我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多半会"虚弱万分"的带人出现。不计前嫌、大义凛然的当一只"在后的黄雀"。这样在打败了我们、为大寨主报了仇后,谁还能动摇他的地位? 主意打得虽然不错,但却错估了我的实力。他既然送出了饵料,就要有牺牲的打算。我不会给他挽救自己兄弟的时间。想看两败俱伤?做梦比较快! 但不可否认,他的做法也打乱了我的计划。烈日他们做掉二寨主后,必定无法对付接下来大部队的攻击。即使我让全体队员出战也不过是个对决的场面。我方的优势尽丧,受到很大损失自是情理之中。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兵行险招了。算时辰,烈日那边应该已经开战。三寨主若想收渔人之利,现在应该已经带着人赶往出事地点。我要做的就是趁机抄了他的老巢,逼他回身救援。然后便要看谁撑得长了。只要撑到烈日赶到,里应外合之下,恶虎寨在今天就会成为历史!恶虎寨留守的人不会很多,但靠我手上这四百多个菜鸟,要守住千余人的进攻却也不是件易事。说不得,我也只好出手了! 还没到达指定位置,元宝的消息已经到了。不出我所料,钱全听说二寨主带人下山,很是"担心"!强撑"病体"带人增援去了!现在恶虎寨内只剩百余人留守。 "岩石,带领队员沿上次进去的路线冲进去。负责控制局面。狂风队,将麒麟队带到狙击位,然后和烈日队一起,负责保护麒麟队。麒麟队负责狙杀!我要你们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恶虎寨控制在手里。" "是!"没有罗嗦,一声令下,队员们已经如猛虎般扑了上去。 寨中不过百人,交给队员们就行了。我缓缓的跟了进去,一路上凝神注意恶虎寨的防卫布置。毕竟这些马上就要变成我要依仗的东西了。 "老大!"兴奋的声音在我身前响起。眼光转去,一个长着颗大大的虎牙的青年正冲着我笑。 "你就是元宝吧?"见他点头,我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干得好!" "是!"回应我的是更加灿烂的笑容。"我带您去议事厅吧,寨中的人已经全数被制服了。俘虏都压在议事厅等您发落呢。" 俘虏?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俘虏了?"带路吧!"我摆手道。面具下的脸已阴沉了下来。 来到恶虎寨的大厅,厅中已跪着十二三个人。 "这是什么?"我冷冷的说道。 "老大!"狂风有些为难的开口道:"这几个人说,他们是被盗匪抓上山来的普通人。我想......或许......" "谁能证明他们是百姓?元宝,你能吗?"我淡漠的问道。 "回老大,不能!"元宝黯然摇头,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岩石立刻举起了手,"动手!" "不要!"这十几人绝望的尖叫让狂风浑身一颤,待回过神来,他已将其中一人拖到了一边。而其余的人已死于刀剑之下。 "快滚!"狂风将那人远远的甩开,那人落地后立刻向外跑去。 "狂风!"我喝道:"你搞什么鬼!"刚要抬手,却被他一把抱住。 "老大!"狂风死死的抓着我的胳膊,抬头看我的眼中充满了坚持。"他说他还有个没满月的孩子!" "放手!"我轻声说道。眼中的怒气仿如即将燎原的火焰。 "算了!老大,那人没有武功。造不成什么危害的。"岩石连忙上前试图打个圆场。 "你很好!好得很!"我深深的吸气,将躯体中的力道缓缓撤去。 狂风立刻松手,跪在了地上。"我知道我犯了大错!随老大惩罚吧!" "给我滚起来!"我一脚踹了过去。"如果不是马上还有战斗,我现在就杀了你!" "元宝!"我再不看他。 "老大!" "你现在去向钱全报信!就说山寨被袭,要他马上回来!" "是!" "等等!"元宝转身要走,我又唤住了他。走到元宝身后,我轻声道:"忍着点!" "知道!老大你动手吧!"元宝坦然的笑笑。 我一抬手,一道狭长的伤口已罩上了他挺拔的后背。鲜血立刻染满了他的衣衫。但他却哼也没哼,抬腿便向外跑去。 小心了!我暗中祝祷。他背上的伤口我划得极有分寸,除了看起来吓人以外,并没有伤到筋骨。但要取信于人,伤口也不能太小就是了。 "岩石!要弟兄们在寨门前百米设藤阵!控制寨门所有岗哨。麒麟队用弓弩压制敌人。尽量不要让他们近身。若压不住则配合烈日队、岩石队施行二号计划!一定要把敌人拖在这里!等烈日带人赶到,我们就赢了!" "是!"岩石立刻将所有队员带了出去。各就各位。等待敌人的进攻。 我对着一脸颓丧的狂风冷笑道:"你不是想当救世主吗?先把自己弟兄的命保住再说吧!"一甩手跟了出去。 元宝的动作想必很快,半个多时辰以后,道路的远处已有烟尘浮起。 "来了!"岩石轻呼出声。"麒麟队员注意!匪徒一入阵,即刻开始攻击!" 这些队员有了刚才的经验,配合起来熟练了许多。敌人还未冲到寨门前,已然是人仰马翻。箭矢如雨点般落下,带走了近百条人命! "住手!不然我杀了他!"三寨主钱全从匪徒群后走出,手中提着一个人。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元宝!我的心蓦然揪起!怎么回事?我并没有要元宝撒谎。怎么会暴露的? "我管你要杀谁!随便抓个同伙就想要我住手?哪有这般便宜!"我满口的嘲讽语气,手却不自主的捏紧了怀中的匕首。其余的队员也已看到了元宝。箭矢不由稀疏了下来。 "哦?不能威胁你么?那他留着也没什么用喽?"钱全手起刀落,竟将元宝的右臂生生砍了下来。 网 @ 随着鲜血的迸出。我脚下的青砖突然粉碎。岩石一把按住险些扑出去的狂风,缓缓的摇了摇头。只见元宝闷哼一声,从昏迷中痛醒过来。大大的虎牙咬着自己的嘴唇。硬是一声不出。 "哈哈!原来钱寨主对自己人竟也这么凶狠。我还真是自愧不如!"杀气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了出去。我的声音却依旧是轻松而开朗的。 "自己人?"钱全鄙夷的笑了。"你这个连脸都不敢露的杂种!还不死心吗?孙察!出来!让我们这位客人看看!" 一个畏畏缩缩的人影从人群中转了出来。 "是你!"狂风惊呼出声。c2 "是啊!"钱全大笑出声:"他可是我们的智囊啊!还要谢谢你救了他一命呢!" 一瞬间,狂风的脸色由红至黑,悔恨终于爬满了他的脸颊。 "看来是骗不过去了呢!"我的声音还是一贯的轻松,面具下的脸色却已狠厉如狼!"那么你想怎么样呢?" "我知道这小子也没这么大的分量。想必让你们全体投降你也不会答应。不如就你自己出来,跪在我面前向我认错,我就放了他如何呀?" 钱全得意的大笑道。 "道歉是吧?行!"我也同样大笑道。同时小声吩咐岩石:"待会听见我说动手,就马上放箭!这是命令!千万不要犹豫!"说完我纵身一跳,就出了寨子。岩石一把没有拉住,不由连连跺脚。 我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看不出半分的紧张。反到是钱全,脑海中还残留着我杀张典时凶狠的模样。见我真的出来,不禁暗自提防。没等我走到他面前,便喝止道:"站住!别再过来了!" "咦?不是你让我出来道歉吗?"我无辜的摊开双手,示意钱全:我手无寸铁。 手上自然是"无"的。但身上"有"!只要再让**近个七、八米,我一定可以在他没下手杀元宝之前,先送他下地狱! "你跪在那里就行了!先把面具摘了,恭恭敬敬的给我磕个头。让我看看你这个装神弄鬼的杂种,到底长什么样子!然后再自己斩一条手臂下来,我便放了这小子!" 钱全的话引得众匪徒哄堂大笑,大声称是。元宝却已悲叫出声:"老大!你快回去!这群混蛋根本是想要你的命......"没等他说完,几下重重的拳脚已落在了他的身上。打得他不住的吐血。显然是伤到了内腑。 "住手!"我暴喝出声:"别打了,我跪!"说着,我双膝一软,便跪落尘埃。 "老大!"连同元宝在内,身前身后一片的惊呼。我的队员到底是知道我的身份的。谁也没想到,堂堂一个玄武的摄政王!朝堂之上,连皇上都不跪的王爷。为了救一名小小的亲兵,竟肯向山匪下跪。但此事对我而言,却称不上多大的屈辱。我现在缺的就是时间。若是能拖到烈日到来,顺便还能救下元宝。别说是跪上一跪,便是磕头又算得了什么! "我跪也跪了,你是不是可以放了他了?"我的声音柔和的像泉水一般。以哀怨之态膝行了几步,将距离再拉近两米。 "我不是要你把面具摘了,乖乖的磕头吗?" 钱全挑衅的态度,像是在逗弄已经到口的猎物。 想看我的脸吗?我暗中冷笑。没问题!反正我是不会留一个活口了。就让你看又如何! 深深的吸气、缓缓的抬手。一瞬间,只听得一片抽气之声。 钱全没想到面具后会是一张如妖魅般惑人心志的脸庞。虽还想作出凶悍的样子,声音却已粗哑了下来:"没想到死神的头儿竟是个娘们!" 这白痴是瞎子吗?刹那间,笑容如鲜花怒放。冰冷的杀机在黑瞳中不住跳跃。那恍如魔咒般的笑靥,仿佛燃烧于幽冥的火焰。让众人不敢逼视。只惊叹:美,竟也能撕心裂肺! 我强忍怒火,慢慢俯身下去。双手扶地向前爬了几步,犹如一只优雅的猎豹。心中却在默念:还有四米......三米...... 正在这时,重伤的元宝忍不住哭叫出声:"老大!不要!" 我的心重重的落下。糟了!顾不了距离的问题,闪电般向钱全扑去。 元宝的悲泣,让钱全从迷蒙中清醒了过来。一反手,将元宝向我掷了过来。我连忙变招,把元宝抱在了怀里。 "元宝!"我轻声唤道。回答我的竟是钱全得意的狂笑。 "老大......!"元宝在我怀中开心的笑着。那颗大大的虎牙闪着血红的光芒,与插在胸腹的刀尖交相辉映。"......老大......还是......那么厉......"生命的火焰蓦然熄灭。 "是啊!老大还是那么厉害!"我淡笑着回答,漆黑的瞳孔涌上浓浓的血腥!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襟。"所以你要好好看着!看我有多么厉害!" 手抬、风起!我厉声喝道:"动手!"箭若流星般落下。我却如毒蛇般,直扑向人群中的钱全。血液的腥甜弥漫在我的周围。除了风声和鲜血迸射的声音,我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响。眼看着蓦然出现在我面前的一张张凶恶脸孔,又狰狞、痛苦的一张张消失。只有钱全越来越清晰的面容,凝聚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魔鬼!你是魔鬼!" 钱全嘶吼着向我扑来。 "答对了!"流水般的步伐,带起曼妙的血雨。我扬起头,让温热的液体洒满我的全身。看到了么?元宝!败类的鲜血也如你一般温暖呢! 尖锐的哨音传入了耳鼓。我妖异的笑了。站在原地看着烈日焦躁的向我冲来。 "老大,你没事吧?" "没事!"我平静的看着他。平静得仿佛一块坚实的黑色水晶,没有一丝情绪隐藏的空间。 烈日不由自住的打了个寒颤,强笑道:"老大,这里交给我吧。" 淡漠的目光向周围扫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身边竟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看来不用我动手了。我冲他点了点头,向着元宝倒下的地方走去。身后传来烈日的怒吼:"给我杀!一个不留!" 我抱起元宝的尸体,一步步走回寨子。外面的战斗已进入尾声。队员们陆续的回来。大厅里的人越来越多,但却意外的十分安静。只有隐约的抽泣声在厅堂内回响. 我重又带回了面具,挡住了沾满血迹的脸孔。 "烈日、岩石!汇报战况!"我肃然说道。 "是!"两人举步上前。只觉得老大的声音依旧如山泉般清澈,听不出一丝异样。但就是这种样子让两人微微有些不安。 "这次行动将恶虎寨所有匪徒剿杀殆尽。我方重伤八十七人,轻伤二百余人。亡......一人!"烈日已听说了事情经过,汇报的声音也不由低了下去。 岩石也上前行礼道:"受伤队员已下去治疗、休息。其余队员全体待命!还有......狂风队长因违反命令,已自缚于堂下,听候处置!"正说着,狂风已然五花大绑的跪在我面前。 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瞬间出鞘。"站起来!"我冷冷的喝道。狂风立刻挺身站起,坦然的闭上了眼睛。 我来到他身前,刃口光芒一闪,狂风身上的绳子已断落地上。事已至此,我的心中再没有半分的恼怒。与其说元宝的死亡错得是他,不如说是我判断失误造成的。若不是我太小看了那个匪徒。怎会让狂风把他放走?预期的疼痛没有降临,狂风讶异的睁眼看我。我却走到了众人面前。 "这次的行动大家做得都很好!山寨中的财物已由地龙大队整理出来。其中一半交由地龙大队做全员装备改进之用。另一半就由五名大队长平均分给各位队员。受伤者酌情增加,亡故的队员加两倍,作为抚恤。但别忘记,今天晚上,所有队员分组讨论这次行动中出现的问题和不足。" "是!"队员们齐声答应。 "现在来宣布本次行动唯一的处罚!"我缓缓的说道。 队员们的眼神悄悄向狂风瞟去。 "我在这次行动中,没能控制住消息的外泄。造成一名队员死亡!应领军棍四十!"我转身走到了元宝的尸身前,单膝跪地。"岩石,你来动手!" "老大!"不只是狂风,连烈日他们也扑跪了过来。 "统统给**墙立正站好!包括你,狂风!"我冷冷的呵斥道。从小的训练,早让我习惯了犯错后的惩罚。只是十七岁以后,惩罚的命令大多是自己下的罢了! "可这都是我的错啊!要打也应该打我才是!"面对死去的元宝,狂风的愧疚溢于言表。 冰冷的眼斜睨了过去。"如果我不默许,你有什么能耐放走那个混蛋?错就是错!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让一个首领逃避责任。" 我故意在所有队员面前受罚,也是给他们的警告。经此一役,相信没有人再敢违抗军令。毕竟我是个连自己都不姑息的首领。 "让开吧。"岩石手拿棍棒,叹息道:"老大的话就是命令!"这话一出口,狂风也只得退在一旁。 棍棒夹带着风声落了下来,岩石知道老大执意受罚的心意,下手时没留丝毫的情面。打到二十几棍,血花已溅了出来。周围早已是鸦雀无声,队员们瞪大了眼睛,看着棍棒下依旧稳稳跪立的身影。岩石的手也有些软了,虽然这位老大的作风,让人很容易忘记他的年纪。但他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王爷啊!照常理,还应该是在家人的宠爱下,肆意妄为的岁数。他却已跪在一个下属的面前,承担起一名首领应承担的责任。一个真正的王者就该是这样吧?猛然间,他意识到自己竟有了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轻松的渡过所有时光,决不做任何麻烦的事情。但自从遇到了这个人后,一切仿佛都慢慢的起了变化。 四十棍很快就要完了,我咬牙想道。算来这还是我到了这里后,第一次受伤。好在我已运气护住了内腑。棍棒只是伤了些皮肉,倒也算不得什么。但好久没有尝到的疼痛,还是让我有些眩晕。在我终于听到岩石喊出四十的时候,忍不住在心中暗骂:***!早知道这么疼,就说二十棍了! 19 劫杀 但我的疼痛显然没有白挨。又或许应该说,元宝的死唤醒了队员们的某种意志。整个队伍的气势都有了明显的改变。不到二十日,各处的山匪纷纷被剿灭。 我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征战的纷乱。轻松的态度仿佛在欣赏一部电影。这最后的一处,想必也已接近了尾声。我伸手弹出一支响箭。埋伏在两侧山壁后的麒麟队队员纷纷现身,将箭矢射向所有试图逃窜的匪徒。而从我受伤起,就下定决心与我寸步不离的连云。在我的示意下开始计数。从响箭射出,到岩石汇报战况为止,连云也不过数到九百。我满意的点了点头,径直离开。之后打扫战场等工作,烈日他们早已驾轻就熟。用不着我操心! 当天晚上,我没有再要求他们进行战术讨论。而是开起了篝火晚会。这些日子的艰苦与血腥,让队员们的精神与肉体都紧张到了一定程度。适当的放松有助于调整他们的状态。看着隐隐的杀气从队员们凛冽的眼中射出,我竟突然想起那张有着大大虎牙的灿烂笑脸。我悄悄的退出人群,独自向营地后的山坡走去。 山坡上有颗大树,树下埋着十几个小小的骨坛。在树旁插着的是我亲手绑扎的十字架。我擎出匕首,在上面刻上了三个新的名字。生命的消逝是战斗中不可避免的。我早在作‘影'时就已经习惯了!但并不代表我真的可以毫不在意。抬手将匕首还入鞘中。我静静的靠在树上。凝望着夜空上的点点星光。 轻巧的脚步声在离我百米远的地方停顿下来。 "过来吧!"我轻声叹道。他还真的是寸步不离。 连云缓缓的靠了过来,恭谨的行礼道:"连云打扰到主子了么?" 我摇了摇头,干脆倚着大树坐了下来。"只是想陪躺在这里的人看看星星而已。" 连云闻言淡淡的笑了。"他们若是知道,一定很高兴。"伸手抚上那高大却又简陋的十字架,连云轻声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没什么用处,只是一个标记而已!" 我安静的微笑,波澜不惊。 "亡故队员的骨灰在行动结束后,就会送回到他们的亲人身边。然后他们就会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记忆里。除了他的亲人,没有人再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曾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但是我会记得!这是我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他们鲜活的样子会永远留在这里!"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心脏,我淡淡的回答。 连云低着头,双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十字架上的刻痕。情绪仿佛微风下的池塘,荡起一圈圈的涟漪。少顷,有些犹豫的问道:"若有一天我被杀死了,主子也会永远记得我么?" "不会!"我坚定的回答。 连云闻言瑟缩了一下,却还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道:"是连云逾越了!......" 没等他说完,我已然走到他身前,淡淡的望着他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强大的信念透过凝视的双眼散发出去。连云只觉得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仿佛满天的星光瞬间落到了面前之人的眸子里。那眼,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原来老大你躲在这里啊!"一个如孩子般清亮的声音响起,立时打破了暗夜中的迷咒。我回头一看,五个大队长领着一帮弟兄,手中提着酒坛,正向我们走来。刚刚发话的地龙,此刻正被烈日和麒麟压在地上暴打。口中却还在不住叫嚷着要我救命。 "怎么了?"地龙滑稽的样子让我暗自好笑。 "没事!没事!"烈日一把捂住了地龙的嘴巴,接口道。 麒麟也配合的干笑道:"是他天生欠揍!" "哦?"在搞什么鬼?我轻轻挑眉,怀疑的目光瞟向在一旁闷笑的岩石。 "他们在怪地龙打扰了老大和连侍卫谈心!"岩石轻笑着回答。 连云的脸颊蓦然通红,我却不由呛咳出声。走上前,一脚向烈日的屁股踹去! "满脑子乱七八糟!"我笑骂道。 地龙却趁机挣脱出来。看着烈日可怜兮兮的苦脸,放声大笑道:"活该!"伸手将旁人手上的酒坛抄了过来。 "老大,要不要来口酒?"地龙爽朗的笑着将酒坛递给了我。 "好!大家一起喝!"我微笑着接过酒坛。转个身,将半坛子酒洒在了十字架上。接着一仰头,就着坛口将其余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反手将空坛摔碎在大树上,大笑道:"痛快!" 这个时空的酿酒技术还称不上完善。酒精含量很低。即便是大量的酒液入腹,也无法影响我的大脑。但我的作风却影响了其他的人。一群人轰然叫好,很多的酒撒在十字架上,还有更多的酒,灌入了这些年轻人的肚肠。面对着战友的坟墓,他们不再有丝毫的悲切。有的只是大声的欢笑和无尽的思念! "......唱歌!唱歌!今天一定要你唱歌!"不知什么时候,话题已转到了各人家乡的小调上,已喝得半醉的地龙一把搂住连云的肩膀,逼迫他也唱上一曲。 连云虽也被灌了不少,却还是咬死了牙关,只推说不会。 我见连云已被迫得满脸通红,不由开口为他解围道:"不如我唱一首好了!"这地龙只怕早就在打我的主意。听到我开口,便飞一般扑了过来! "若是老大唱个情歌,我就暂时放过了他!" 情歌吗?我暗自在记忆中搜索。以往的日子,除非为了任务,我其实没有什么机会听音乐。现在就只能随便哼上一个了。 "......第一天,到你家,你呀你不在!你爸爸,给了我,两呀么两烟袋!......" 地龙口中的酒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第二天,到你家,你呀你不在!你妈妈,给了我,两呀么两锅盖!......" 歌没唱完,弟兄们已笑倒一片。看着这些真诚而又快乐的目光,我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淡淡的温暖。 歌已唱完,酒已喝尽。队员们纷纷散去。我踢了踢赖在草地上的地龙,笑骂道:"还不快滚!明天早上还有例行的训练要做!" "不是吧?还要练?"地龙抱住怀中的酒坛哀号道。 "不想练?"我冷哼出声。"要不要和我打一场?赢了我就不用练了!" "我滚!我这就滚!"地龙缩缩脖子,爬了起来。嘻嘻哈哈的去了。 刚刚还是人声鼎沸的山坡,就这么突然寂寥了起来。月光下的十字架,因为美酒的灌溉而散发着柔和的光晕。我抬头望着天空,忧虑如夜晚的妖精般,悄悄潜入我的心中。 明天就要去喀特峡谷了。白虎国向以军事强大著称,这次又是大皇子带队。随行的军队必定是些精锐。我实在不知道方才还在眼前的这些人,在行动结束后还能剩下多少。 "主子!回吧!"连云轻声说道。被酒气蒸红的脸上,有着我从没看过的迷惑。 我转身向营帐走去。宁静的夜空中仿佛有一声叹息悄然飘散。 根据资料显示,喀特峡谷的地势险要。又因其地处四国交界。地理位置特殊性导致此地盗匪猖獗。这些盗匪是我之后计划中,必不可少的媒介,因此也不能出兵剿灭了事。那么如何如何布置这次行动,就是当前最为紧要的问题了。我微有些烦恼的在地图上划来划去,从方才便等在一旁的烈日等人,互相挤眉弄眼,却谁也不敢打断我的思路。 "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轻声叹息。他们的小动作已经"小"到我不可能视而不见了。 "老大,我们已经在喀特峡谷待了两天了。您的打算到底是什么?"麒麟被几人用眼神挤兑了出来,无奈的开口问道。 "是啊,总得告诉我们您的计划吧?"地龙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接口道。 我微微一笑。也该是告诉他们的时候了。为此我特意将其他人远远的支开。营帐内就只剩这五名队长而已。 "我今日所说的话,你们几个只要一出了这个营帐,就要忘得干干净净!管好自己的嘴!别在说梦话的时候泄露了出去!不然就自己抹脖子吧!也省得我动手!"森严的语气令几人下意识的挺直了脊背,神色也肃穆了起来。 "再有十天就是夜的寿诞了。今年我们会有一个特殊的客人。他会带着丰厚的礼物来到玄武,为我王祝寿。这位特殊的客人叫炼峥隆!两天后,便是他通过喀特峡谷的时候。"我缓缓的开口道。 "炼峥隆?这名字好耳熟?"地龙揉了揉脑袋,嘟囔道。 "废话!什么耳熟?炼是白虎的国姓!他是白虎国的大皇子!"麒麟白了地龙一眼。回头看我道:"老大,我们要保护寿礼入境吗?" "也算吧!"深邃的目光闪过一丝邪佞。只不过不再归还就是了。 看着老大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岩石的心突然抽紧,脸上褪去了全部血色!"不会是要我们把寿礼抢过来吧?" "怎么可能?岩石你真会开......玩笑?!"麒麟信心满满的反驳,终止于我对岩石赞赏的目光。"可是......为什么?"麒麟迷惑的问道。 缥缈的眼光飞快的略过众人。迷茫的脸色表明,其余几人也有相同的疑问。 除了烈日! 我了然的轻笑道:"因为我要你们抢!那你们抢是不抢?"低垂的眼帘里是冰冷的寒芒。 出乎意料,第一个跪下的竟然是狂风。望向我的坚定目光中,没有一丝犹豫! "下命令吧!" 其余几人也紧跟着跪倒,静静的献上他们的承诺。只有岩石轻声笑道:"没人说不去啊,我只是觉得有些麻烦罢了!" 面具下的脸笑得酣畅淋漓。这才是我要的部队! 不再罗嗦,我伸手将地图摊开。 "狂风!" "在!" "密切监视炼峥隆的动向。随时报告给我。" "地龙!" "在!" "在图中标注地方设下离火阵和锐金阵。" "麒麟!" "在!" "带领队员埋伏在这里!待敌人的前锋入阵后,即刻以蒺藜箭封住敌人退路。地龙在其后发动阵势。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不许由此处走脱一人!" "烈日!" "在!" "带队员守住隘口。以流水阵对敌。不许硬拼!每个人都是一沾即走。我要你们慢慢的磨掉炼峥隆的大部分武力。" "岩石!" "在!" "在炼峥隆忙于应付地龙和烈日时,尽量将他所带的侍卫杀光!但不得伤他的性命!等绝大部分侍卫死亡后,在此处留出缺口。假装不小心,放炼峥隆逃走!都给我做得漂亮点!别让人看出我们不是真正的强盗!" "最后!"我肃然说道:"从此刻起,全队开始戒严!不许队员向外传递任何消息!否则按违反军令论处!"虽然现在队员们的向心力很强,但事关重大,我不想冒一点风险! "是!"众人齐声应道。知道此事紧要,几人无不听命而行。 狂风和地龙带着队员前去准备,我单独将岩石留了下来。 "老大,还有什么吩咐吗?"岩石问道。 "陪我去做一件事!"我淡淡的说道。 "什么事?" 我眼中满是邪魅的神采"我们要去威胁强盗!" 狂风队的消息很是灵通。炼峥隆刚进入喀特峡谷,信息就送到了我的面前。 "很好!"我赞许的点头。"炼峥隆果然是走这条线路。但没想到他竟只带了八百余名侍卫?"转念一想,不对!炼君睿不该是这般大意的人。想破坏这次出使的应该不在少数,他不可能毫无准备! "狂风队立刻搜索四号和六号地区!看看有什么异样!" 队员领命而去。我暗自冷笑,别是他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吧? "连云,我们走!"我回头招呼连云,却发现连云竟呆呆的站在那里,好像失了魂一般。 "怎么了?"我皱眉道。 "没什么!"连云恍然回神,连忙跟上来道:"主子要杀白虎的使臣吗?" "做好我要你做的事!其余的,你慢慢就会知道!"我淡淡的回答。杀?我没兴趣!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没有再看连云,我向预先定好的埋伏地点走去。 没过多久,队员就陆续传来消息。不仅四号地区有大约五六百白虎的部队正向我这里走来,六号和七号地区同样有上千人的武装正在活动。虽然没有打旗号,但看装备,有一支应该是青龙的部队。妈的!如果另一支是朱雀的,就刚好凑一桌,可以打麻将了! "知道炼峥隆在哪支队伍里吗?"我有些头痛的按住额角。 "队员们不敢靠得太近,但看队伍的布局,应该在峡口的队伍里。" 狂风的观察力向来很强。应该是不会有错。那么四号地区的队伍就留不得了。但也未必就要我们自己动手。 "狂风!想办法让这三支部队,在进入五号地区之前相遇。他们应该不太喜欢对方的存在才对。不过,万一他们意外的友好起来,我相信你也该有办法,让他们醒悟到自己的错误!" "明白!"狂风了然一笑,转身而去。 "地龙!五号地区布置得怎么样了?" "放心吧老大!只要进了五号地区,我保证没有一个时辰,神仙也别想出来!"地龙笑得像是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般得意。 "那好!我们只有一个时辰行动!让我看看你们训练的成果吧!" 一支特制的响箭从我手中激射而出,划过峡谷的上空。麒麟队和地龙队同时发动。一瞬间,杀机弥漫了整个峡谷。这些白虎国的军队确是精锐。尽管已陷入阵中,却并未全然乱了阵角。队伍中间有一个高大的男子,身穿金色的铠甲,显得相当华丽。他的周围有十几个神色肃穆的汉子,无论身边如何混乱,都仿佛视而不见。一步也没有离开过那个男子。 那人就该是炼峥隆了吧。zybg "岩石!"我轻声唤道。"明确你们的目标了吗?" "瞭解!"岩石点头应道。 "目标起码要杀掉一半以上!炼峥隆可以受伤,但不能致命!明白了就去吧!"我冷冷的吩咐道。 "是!"岩石肃然行礼。一声呼啸,八十余名岩石队员仿佛八十余道黑线,从四面八方向炼峥隆扑去。 我站在高处,静静的注视着峡谷的战况。地龙的阵势已全然展开,封死了敌人的后路。队员们的攻击,逼他们拼命冲向前方狭窄的隘口。但那里有严阵以待的烈日大队。所有冲击的力量都像击打在水面一样,他们所能得到的就只有一件湿漉漉的衣服! 尸体逐渐的堆积起来。炼峥隆也开始显得焦躁。一支支响箭被射向天空。想必他是在招呼援军吧。但我已收到消息,五号地区的交战正酣。只怕是来不及支援这里了。 "差不多了!连云,我们下去!"抬手将特制的响箭甩了出去。示意队员们开始抢劫!并且故意露出破绽,放炼峥隆逃走!那知,我们刚走到隘口,连云竟突然和烈日队员一起冲杀了出去。我吃了一惊!不由在心中破口大骂!虽然他武功不错,但这战场中的厮杀,原就不同于江湖中的拼斗。又岂是他逞英雄的地方! 连云也在闯入隘口数秒钟后,就体会了战场的残酷。周围是不断劈来的钢刀。刀法明明没有任何精妙之处,就只是这么简单的直劈而已。但若是数十把刀同时劈下,威势竟远大于自己学过的任何一种刀法!努力抵挡一阵,连云已感觉有些脱力。就在此时,一柄长矛如毒蛇出洞一般,狠狠的向他胸前刺来。连云暗叫不好!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了。刹那间,心中涌起的是浓浓的悔意!正要闭目待死,一股大力突然将他向后拉去。踉跄几步后,眼前已然出现一个挺拔的身影。主子!连云张口要叫,声音却已哽在了喉咙。方才险些贯穿他的矛头,牢牢钉在了主子的肩窝,刺出一片的猩红! 好痛!我暗自咬牙。我们俩到底谁是侍卫?这混蛋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反手削断矛杆,我回过头,阴森的喝道:"给我滚回去!" "主子你没事吧?"深吸口气,连云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若不赶快滚回去,就算老子没事,你个小兔崽子也一定有事!"我咬牙喝道,故意在语气中带上几分粗豪。连云的神色十分古怪,但此刻我却没时间分析。先让他滚到战场外面才是正事! "弟兄们都听好了!"待连云听命退开,我放声大叫道:"跟老子干完了这一票,好酒好肉、漂亮女人,随你们享用!给老子我杀了这帮兔崽子!把箱子统统给老子扛走!" "是!"队员们齐声应和。下手愈发的凶狠。但队伍的左翼竟全部扑向箱子,阵形中露了一个极大的缺口。 "快!从那里冲出去!" 炼峥隆总算还有几分能力,立刻指挥剩下的人马,丢掉箱子,向左翼冲去! "杀了他们......!别让他们跑啦......!杀呀......!"各种喊杀声此起彼伏。但真正追上去的却连半个也没有。 "快!全体撤退!"我见炼峥隆离开,立刻下令离开!根据计划,李继早已带兵等候在峡谷之外。一旦他与炼峥隆会面,立刻就会带着人马赶来。我对"官兵捉强盗"的游戏可是一点也不感兴趣!尤其我是强盗的时候! 来不及处理伤势,我已带人迅速撤离。狂风那边也传来消息。白虎的人马接近全灭,其余两支部队也折损了将近一半的人马。可说是伤亡惨重。而我的队员不过损失三百余人而已。 说起来,这次行动还算是十分成功的。但看着打开在我面前的箱子,我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这满目的斑斓,就是我用无数条人命换回来的珍宝。但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些漂亮的玻璃罢了。手中的匕首一刀刀的挑开皮肉,将深嵌在骨头中的矛头剔了出来。然后敷药包扎。其他人要帮我处理,都被我瞪了回去。既然是自己选择承受的痛苦,就不能有丝毫回避的心情。 大颗的冷汗逐渐浸透了衣衫,我的声音却平静如止水。"这些宝石上镶有白虎的徽号,不能冒险变卖。阵亡人员的抚恤费用我会另行支付。我不会委屈了自己的弟兄。"正吩咐间,队员进来通报:韩岂的那个家人又来了。 "哦?"我抬手摘下了面具,邪魅的笑意挂上微有些苍白的唇边。这次他送来的又是一封情书么?来得可真是及时呢,不会是根本就没回去吧? 20 夜宴 但这次却是我猜错了。那人送来的竟是流夜亲笔写下的一道圣旨。圣旨中描述了自我去西山围猎后,流夜想念的心情。还有眼看就是寿诞之日,期待我能出席的愿望。其实主旨就是一句话:"事情办得不错!赶快滚回来吧!"但无论如何,看到流夜的字迹,我心中还是有些欢喜的。既然事情办妥,多做耽搁也没什么意义。我随即命令队员们打点行装,准备打道回府。连执意跪在帐外的连云,也是直接一脚踹倒,捉着前襟拖将起来,丢到了马上。就算要接受惩罚,也等我们回去后再算总帐好了。 说起来,这家伙也只是有些冲动、莽撞,最多不过是不自量力。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来说,却也称不上有什么错处。但这股劲头,放到战场上就有些要不得了。显然还需要多加调教。正思索间,一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从我脑海中划过。平素看他也算心思缜密,怎会突然摆出个发神经的热血样儿。 迎着风的眼,骤然眯起。微侧头,看着身侧神情专注的俊逸男子,胸口隐隐有些刺痛。或许是喝了冷风的缘故吧,我转开眼,为自己的多疑而嗤笑。仔细想来,我身边除了他,竟再没有可用之人了。既如此,我还烦恼什么?长啸一声,散去心中的郁结。 "出发!"我沉声喝道。队伍应声移动,缓缓向前。冷峻深邃的目光流水般抚过连云的面容。"希望他不会忘记,将咽喉交到我手中的那一刻才好!"我重重的握住缰绳,在心中默念。 队员们全部换上了亲兵的服饰。崭新的模样,让他们个个英挺了几分。我的心中却如轻烟般漾起些微的苦涩。衣饰早已做好,队员们却在今天,才第一次穿上身。恐怕再没有一件亲兵的服饰,可以穿得如他们一般困难了。这里不足七百的弟兄,全都是踏在同伴和敌人的尸骨上存活下来的。眼神中褪去了原本的懵懂和青涩,整个人仿佛一把把出鞘的钢刀。我清楚的知道,这些钢刀的刃口有多么锋利!因为是我亲手磨出来的。随着队伍的前进,我的心也逐渐冷硬下来。一把没有刀鞘的刀,或许是把快刀,却绝对称不上是把好刀!下一步就该是教他们"如何替自己打造一把刀鞘"了! 但没想到,回府之后先接受教育的竟然是我。元西见了我身上的伤,便突然沉了脸色。上药包扎的动作虽然意外的灵巧,却死活不肯与我说话! 这小子闹什么别扭?我微皱起眉头,干脆一把抱住他,用力吻了下去。他吓了一跳,虽未反抗,眼睛却瞪得老大! 我放开他,低低的笑道:"你的嘴巴不肯说话也好,我们可以用它做些其他的事情!" 元西瞬间涨红了脸颊,身体却终于放软在我怀中。 "王爷别气!元西是在怪自己没尽到责任。没有能提醒王爷:您的身份尊贵!做事要三思而行!没有能提醒王爷:上位者不得妄动!妄动则动摇根基!没有能提......唔!" 我哭笑不得的再次吻上他的嘴唇,辗转厮摩。放开后,他已是气喘吁吁。 "王爷!"见我不听他的谏言,他微有些不满的抬眼看我。嫣红的脸颊上媚眼如丝。 我轻笑道:"几个月不见,果然长进了不少!居然懂得拐着弯说话了。不过若要骂,也要等我回来再说。皇上还等着见我。" "是!"元西拖长了声音,替我更衣的动作却加快了许多。不多时,我已重新变成了一个包装精美的人偶王爷。 将暗袋重新绑好,我从包袱里摸出那个面具。浅浅的银色光泽依旧在面具上流转。曾经沾染的鲜血已然清洗得干干净净,再看不出一丝的痕迹。 "这是什么?" 元西好奇的问道。 "是我一个好朋友的东西。"我淡淡的回答。手指在面具上轻轻的抚触。 "王爷的朋友?也是京城人吗?他现在住在哪里?" 元西的好奇心更大了。从没听说过王爷有朋友。如今见到王爷对那面具这般留恋的样子,那人应该是个很好的朋友才是。 "在哪里?"我轻轻的笑了。笑容如同笼罩在薄雾中一般,让人看不出深浅。 "我也不知道呢!或许......死了吧!"双手一合,面具已碎成了一地的齑粉,不复存在。 "王爷!"元西的眼中荡漾着浓重的歉意。的250cf8b51c773f3f8dc8b4be867a9a02 我安抚的拍拍他的肩头,微笑道:"替我埋了它!"连同那个强盗老大一起!后面的话没有出口,人已转身离开。 不可以再沉溺下去了!毕竟我很快就会作为玄武的摄政王,和这次计划的受害者见面。若是让他看出什么端倪就麻烦了! 缓缓的吐纳,调整情绪。等我站到流夜面前的时候,我便又是那个总挂着清淡笑容的模样了。 "我回来了!"我淡淡的笑着。流夜的模样看来有些憔悴,仿佛一直被什么困扰着一般。但对着我,笑容依旧是温暖的。 "听说你受伤了?"关心的神色从眉梢眼角流露了出来,那表情完美得让人赞叹!即使是最挑剔的人也从中找不出一丝虚伪。 "还好!"从哪里听说的?烈日那里么?我依旧是淡淡的笑容,并不介意他安排人手的举动。烈日也算是个好帮手。 "李继已经把炼峥隆安排在行馆住下。除了例行的慰问之外,我故作震怒,多次拒绝了他与我会面的请求。清剿匪徒的命令也传下去了。现在军队大概已经出发了。"流夜拖着我坐下,一副促膝谈心的轻松模样。 "很好!"我无意识的接口,但瞬间便警觉出不对!这哪里是个君王应该有的语气!灿烂的笑容立刻像焰火般绽放。"你做什么不用说给我听!反正无论你作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夜是我见过最好的国君!" "是么?"夜笑弯了眉眼。看着他眼底闪烁的精芒,我不禁暗自懊恼。方才的笑容显然过于灿烂了些,绽放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做了几天戴面具的强盗头子,我竟连戏都不会演了么?转念一想,我在干什么?若是对着夜还要演戏,我为他做的那些事,岂不真的变成别有用心了。 算了!我的心中突然涌上浓重的倦怠。伸手为夜和自己倒了杯茶,我温和的笑道:"马上就是夜的寿辰了,夜想要什么礼物?" "玥已经送了我一份最大的礼物了!现在我只想听玥讲讲礼物取得的过程。"夜笑着端起了茶杯。 我不由轻笑道:"那是不作数的,总还要有个礼物吧。"除了作为成人的礼物送给叶凛的那次以外,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给人过生日。两手空空的像什么样子?但连我自己也从未有过生日,该送些什么我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只要是玥给的,什么都好?"夜垂下眼,仔细的为我斟满茶杯。那一刻,我听不出他话里是否有敷衍。只觉得心头暖暖的好不舒服。 我尽量简短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夜带笑的眼中满是专注。像是在听什么传奇一般。最后,我微笑道:"所有的贺礼都装箱运到了皇城,夜你要不要看一下?" "不用了!"夜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那些东西已经是你的了!队员的抚恤我也会替你支付。需要多少,知会一声就行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淡淡的笑着,冷汗已渗出额角。夜的豪迈却刚好砸到了我的伤口。我不欲让他知道,急忙找了个借口告辞。刚出得宫门,血色已浸透了衣衫。 该死!伤口裂开了!我暗自诅咒。这下子又要听元西拐着弯骂人了。 满心烦恼的我并不知道,在我离开之后,流夜身后的帏帐中便转出一个灰衣男人,恭谨的跪在流夜面前。 流夜静静的坐着,仿佛没有看见他一般。那灰衣人也不多言,就这么跪着,纹丝不动!半晌,流夜终于开口道:"他说的可是事实?" 那人沉声答道:"全是真的!但有些细节流王爷没有提到。" "哦?说来听听!" 流夜起身站到了窗前。 "流王爷曾以一己之力,打败四十余位禁军头目,而且毫发无伤!" "他的武功竟已练到这般境界了么?"流夜吃了一惊,眼神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茫然。 "依奴才所见,流王爷的武功极为古怪。照理流王爷应与皇上是同一个师傅。以内功来看,流王爷虽练的也是玄天无极功,但他的身手倒不像是当前任何门派的武功。反而......反而有些像是......杀手所练的招式!"灰衣人顿了顿,微有些犹豫的说道:"奴才敢说,若是流王爷想杀什么人。除非是绝顶的高手,只怕没人能逃得性命!" 流夜的脸色瞬间灰败了下来,咬牙道:"接着说!" "另一个没有提到的地方是:与流王爷同时作战的并不仅仅是白虎的八百人马。还有青龙、朱雀等共计三千余人!" 流夜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低如蚊蚋的声音逸出喉咙:"所以才会受伤么?" "皇上有吩咐奴才的事情么?"灰衣人没有听清,小心的问道。 "没什么!你接着说!"复杂的眼光又回到了窗外的那株忧琴树上。 "流王爷挑去的士兵只是禁军中极为普通的人员。其中一些人还是原本部队中的垃圾。但却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了骄人的战绩。白虎的八百人,存活不足一百。其他的人马竟剩不到千人。而流王爷的亲兵,总共不过阵亡三百四十七人。皇上真该亲眼看看流王爷训练出来的亲兵。短短三个月时间,他们的变化让人瞠目结舌。若我玄武国的士卒都有他们的质素,何愁不能一统天下!" "哦?"流夜蓦然转身,眼中的锋芒冰寒刺骨。 "那么朕让位于可以一统天下的流王爷好不好?" 灰衣人闻言脸色大变,连忙伏身下去,不住叩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流夜深深吸气,语意也和缓了下来。"朕只是随便说说,爱卿不必放在心上。看着爱卿的变化,朕也能略微感受到玥训练的效果!或许以后爱卿可以按照同样的方式为朕训练士卒。" 灰衣人大喜过望,连忙叩头谢恩道:"谢皇上恩典!奴才虽不敢说能与流王爷相比,但势必尽心竭力,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流夜淡然说道:"罢了!只要你真心为朕办事,朕是不会亏待你的!没事的话,这便去吧!" "是!" 灰衣人正要退下,一句幽幽的话语飘了过来:"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应对?" "极力笼络!若其无所求,则我王无力驾驭。为保基业,唯有......杀!"灰衣人缓缓的躬身,向外退去。徒留满目的杀机在流夜的殿堂内洄转。 流夜身躯轻颤,俊逸的脸孔上已是入骨的苦涩。 "且不论我未必杀得了他,既便是可以,我又真下得了手么?"低低的声音如同从心底流淌而出。缓缓的弥漫开来,仿如叹息一般...... 另一方面,我也于回府后,深切的体会到元西的长进。飞速增长的学识让他的目光更加澄澈、自信,对我的劝诫也愈发让我无力拒绝。毕竟乔山是作不出楚楚动人的表情的。不过他的身子却还是一样的柔软。三个月的锻炼非但没有折损他的美丽,反而让他过于娇柔的体态,多了几分男子特有的英气。令我偶尔也会看得失神。 拗不过元西的坚持,我老实的留在府中养伤。但让他不满的是,我从未停止过那些稀奇古怪的锻炼。更加一到下午便躲得不见人影。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其实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要送流夜的礼物,想要赶在寿诞之日前制造出来而已。 这段时间我也收到了二封炼峥隆的拜贴。他的言辞十分恳切。想必是因为流夜一直不肯接见,所以将脑筋动到我这个摄政王身上。于是我吩咐乔山,一律推说我在闭关修炼,不见外人!恭恭敬敬的将他拒之门外。 开玩笑!在这么敏感的时刻,我若是与白虎的使臣私下见面,才真的是自找麻烦!至于借口是不是合理,就不在我考虑的范畴了。 经过一番仔细的雕琢。我的礼物终于赶在寿诞前一晚完成了。寿诞当天,流夜举办大型的宴会。炼峥隆作为白虎使臣,理所当然的受邀出席。这也是我与他第一次在正式场合的碰面。 我特意让元西准备了一套鲜红的袍服。男人穿得如此鲜艳,或许怪了点。但老实说,我肩窝处的伤势并未痊愈。穿上这套衣服,就算再次出血,我也不怕了。试问有什么比一身血红更好的掩饰?好在自衣衫穿妥,元西赞叹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连帮我盘发时都不例外。想来这一身也称不上让人难以忍受吧? 骑马来到皇宫。宫中早已是张灯结彩,处处喜气洋洋。但我还是看见一些隐藏得十分巧妙的侍卫。看来今天皇宫的防卫是十分严密的,倒是用不着我担心了。 我缓缓向大殿走去。一路上冲着各位大臣们微笑示意。看到韩岂恶狠狠瞪着我的古怪目光,肚内不由好笑。想是他暗恋我的流言还未过去吧。特意走上前去,送上一个无辜的笑容。 "韩大人像是瘦了些,定是因为国事操劳吧?"然后又刻意压下声音,小声道:"大人可要保重身体啊,不然小王就更加觉得愧疚了。"声音小到刚好让坐他旁边的齐大人听到。这位齐大人向来多嘴,只怕是宴席未散,朝中上下就都知道了。 韩岂的眼中爆出火花,字句从后槽牙生生挤出:"皇上还在等着王爷!"言外之意:你还不快滚!? "韩大人的眼神还是这么热情啊!"我轻声赞叹,还想撩拨他几句,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久闻玄武的摄政王是位风华绝代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眼光转去,却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一身白色滚金边的袍服,式样有些古怪。 炼峥隆!我的瞳孔瞬间收缩了一下,调笑的心情立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脸上缓缓绽开了笑容,温和的说道:"这位应该就是白虎国鼎鼎大名的炼大皇子了吧。本王这厢有礼了!" 这炼峥隆有一张颇为周正的脸孔。坚毅的下巴,配上白虎国皇室特有的深蓝色瞳孔,显得英气十足。但眼神深处时时闪过的一丝阴沉,和盯着我时充满侵略性的眼光让我很不舒服。语气也冷淡下来。 "大名鼎鼎可不敢当!只是小王总觉得与摄政王似曾相识,不知这算不算有缘呢?" 炼峥隆的脸上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这一瞬间,我竟也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从心底浮起。 我不欲与他多说,淡淡的笑道:"或许吧!皇上还在等着本王,本王先告辞了!"微一施礼,我转身向坐在大殿中央皇位上的流夜走去。 走到流夜面前,我轻轻拜倒。"王弟祝皇兄身体康健、我玄武万世昌隆!" "快快平身!"流夜早已看见我与炼峥隆的交谈。见我行礼,连忙起身过来扶我。趁机低低的在我耳边说道:"刚才没什么事吧?"望向我的目光中充斥着浓浓的担心。 我安慰的冲他笑笑,伸手拍拍他的手背。起身,坐到了他的下首。 流夜也收摄了心神,重新摆出无比开心的模样,朗声道:"众位爱卿,今日朕十分高兴,朕的寿辰有一位远道而来的朋友为朕祝寿。让我们一起举杯,敬白虎的使臣一杯!" 众人齐声应诺。炼峥隆急忙站起身来还礼。但我从他目光闪动的眸子里看出,他对流夜的客气感到有些意外。他的诧异也不难理解。玄武与白虎两国实在称不上睦邻友好。上次的战争只怕在场的官员,大多还记忆犹新。不过我到多少能推测流夜的心态。现在的玄武在我的帮助下,民生、经济都处在飞速发展当中。目前绝对不是发动战争的时候。依我的推算,再给玄武五六年时间休养生息,或许白虎国就真的只是一只小猫了! 炼峥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走出来行礼道:"我父皇特意吩咐小王,将我父皇珍藏的一把宝剑作为寿礼,送给玄武王!"一挥手,一个中年人手捧一个描金的长匣子,一步步走了上来。 "宝剑吗?"我惊喜的抢着大声说道:"小白!还不快接过来!"这中年人貌不惊人,却是炼峥隆身边功夫最高的几人之一。能从岩石手中活下来的人,我怎会让他轻易靠近流夜! 一直站在暗处的禁军首领白延临,应声出现。将剑匣接了过来。虽然他对我叫他小白有些不爽,看我的眼神也很有几分幽怨的味道。但还是识趣的按我的手势,在离流夜很远的地方把匣子打开。将宝剑取了出来。 "这把剑名为‘虎翼',是庆伏大师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削铁如泥!是除‘龙牙'外最锋利的兵器。" 炼峥隆颇有些得意的解释。 "果然是把好剑!"流夜将宝剑出鞘,精光四射的剑身让他赞不绝口。我心里却颇有些嘀咕。那天炼峥隆逃得那么狼狈,这把剑让他藏在哪里了?不过,有了这把剑,白虎的面子总算没有丢尽。任何事情也都有了转圜的余地。现在倒也看不出是不是件好事。 炼峥隆说着说着,竟将话题转到了我的身上。"久闻玄武王与摄政王是师承名家,一身的武艺。前二次去摄政王府上拜访,都听说王爷正在闭关修炼。想必此番定然是武功大进了!" 我哈哈一笑,心中的念头闪电般转过。他在如此环境里提到这件事,有什么目的么? "炼大皇子实在是误会了!本王闭关可不是修炼武功,而是为我王制作一件小小的礼物。如此小事竟然惊动了贵使,真是惭愧呀!惭愧!" "哦?什么礼物竟要王爷如此辛劳!不知小王是否有幸一观?" 炼峥隆一脸惊讶的说道。他做出十分恳切的模样。连流夜都让他挑起了好奇心,澄澈的眼睛微有些渴望的看着我。 "当然!本王与皇兄向来亲近。所谓礼物,不过是件亲手做的小玩物,与贵使的宝剑可不能同日而语。"老实说,我本来不想在大庭广众下把礼物拿出来。但事已至此,只得作出个恭谨的模样,将手中的盒子递了上去。 流夜接过来,打开一看。眼中的迷雾瞬间浓重了起来。轻叹声不由自主的逸出喉咙。炼峥隆听到流夜和周围的侍从发出的惊叹声,不由好奇的开口道:"是什么能让皇上如此惊异?" "也没什么。"我轻笑道:"不过是件小小的装饰品罢了。" 流夜伸手将锦盒中的物事拿了出来,却原来竟是一对黑耀石的耳环。宝石的质地虽然很好,倒也称不上十分珍贵。但大殿内的烛火照在这两只耳环上,却意外的令它散发出夺目的光芒。仿佛有一簇火焰在宝石中跳跃。 我微有些自豪的裂开了嘴角。玄武国向来以黑色为贵!从我第一眼看到这块石头,我就觉得它与流夜的眼睛很像!为了研究它的折光角度。我可是整整浪费了三十多块宝石的原料,才能正确的切割成功的。原料的来源当然是白虎国的贡品了。成品是取自贡品中的一套首饰。那首饰上竟然镶有五块不同的极品宝石。分别是:黑耀石、莹白石、黄晶石、火云石和天青石。那首饰是贼赃,自然是见不了光。但那五块宝石却让我收了起来。现在更是将黑耀石重新雕琢后送给了流夜!相信以宝石如今的模样,就算摊在炼峥隆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了。 "王爷的技巧竟精妙至此,真让小王叹为观止!" 炼峥隆微笑着恭维。眼中的光芒不住闪动。 我向他微一颌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流夜小声道:"不知道送你什么,就做了个小东西。" 流夜向我轻轻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会戴的!" 我微笑着垂首退下,体内近乎冰冷的血液也仿佛有了一丝温度。 随着流夜一声令下,晚宴开始了。席间也有歌舞表演。吹拉弹唱,很是热闹。大臣们也开始相互敬酒。但却没什么人敢来烦我。我微有些讶异,虽然本身并不喜欢有人吵我,但我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受欢迎了?正思索间,韩岂手拿一杯酒,踱了过来。 "下官敬王爷一杯!" 邪邪的笑容挂上我的嘴角,我端起酒杯道:"还是韩大人对我情深意厚啊!" 韩岂口中的酒一下哽在喉咙,险些呛死!好不容易将气息调顺,他对着依旧平静的我苦笑道:"王爷不要再玩了!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暗恋王爷你了!居然还有赌坊以你我下注,赌我是否能打动王爷的心。在场的官员大多参赌。王爷没发现,其他官员的眼睛都悄悄的往这边瞥吗?" 这次险些呛到的是我!难怪没有人过来。不过是几句玩笑,竟也有这么大的动静。看来玄武的国力确实有所增强了。不然怎么官员都这么闲?诧异过后,我也不禁有些好笑。索性伸手勾起了韩岂的下巴,人也贴了过去。那一刹那,不用看,我也知道。大殿中的人,有一半以上,眼珠子瞪得都快掉下来了。其中也包括韩岂!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已低声笑道:"不如你我也去赌上一局!卷了他们的赌资可好?" 韩岂瞬间恍然,不由轻笑出声。刚要开口,流夜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玥!你从小就琴艺出众,不如今日为朕弹奏一曲可好?" 琴?我愕然转身。流夜璨若流星般的双目,就像我送他的黑耀石般,在灯火中绽放着火焰般的光芒!但我的心里却如同一道寒流掠过! 见鬼!我哪里会弹什么鬼琴?以前为了任务,多少还学过钢琴和长笛!难道这里有钢琴么?看着宫人捧上来的古琴,我的希望立刻破灭!老实说,离燕确是会弹琴的。记忆里也有这古琴的弹法。但懂得方法不代表会弹!当着白虎的使臣的面,我若乱弹一气,这玄武国的脸可就丢大了! 虽然心里尴尬,但表面却不动声色,依旧笑得随性。我朗声道:"往日弹琴不过为了自娱。今日是我王寿诞,若还是弹琴,未免不够精彩。不如就让微臣表演些别的可好?" 见流夜含笑点头,我硬着头皮向乐师走去。低低的与他交流之后,我走到殿前行礼道:"微臣斗胆,请皇上允许微臣,向侍卫借一柄长剑。" 流夜的目光闪动,稍停,便笑道:"不用了!就用这柄‘虎翼'吧!"毫不在意的把剑递了过来。 我抬头一笑,接过剑来。一按机簧,嚓愣一声,便抽出剑身。人也顺势退到了大殿的中央。虽然我不会弹琴,但以武者的身体,一场剑舞还是可以胜任的。 周围逐渐的安静下来。一声声简单却又雄浑的鼓声,在殿堂中回响,仿佛敲在众人的心上。我站在大殿当中,低着头,将长剑捧在脸前。闪着寒光的剑锋,在我眼中映出一片的光华。眼光转去,是众人痴痴的凝视。我不禁暗自苦笑,如果他们知道,我架势十足的伫立,是因为想唱歌却不太记得歌词。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吐血?一咬牙!剑势已然展开。狂霸之气随歌声冲口而出!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流夜在剑舞开始的刹那,便已被震撼得几乎无法呼吸。一个绝美的人儿,一袭血色的衣衫,一支锋利的长剑,在悲壮的歌声中舞出一片金戈铁马!明明是一件轻柔的红绡,却在恍惚中变成染满鲜血的战袍!流夜的胸口缓缓绞痛,这便是他曾经过的事情么?正难过时,鼓声突然停止了。狂狷的身影也忽然化为流水,柔缓的舞动。歌声也渗透出丝丝的深情。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那红衣再不是鲜血浸染,而是晚霞的余晖。舞出丝丝缕缕的惊艳。而后,鼓声再起,剑势已变得大开大阖。豪情随歌声冲天而起。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红衣褪去了晚霞的柔美,如一团火焰烈烈的燃烧。好似要将那衣中的身躯燃烧殆尽,化为飞灰。 就在这鼓最重,歌最酣,舞最急的时刻,一切都如崩断的琴弦般嘎然而止!殿中只有一柄立在地面的长剑,和剑后伏跪的红衣。殿中静默了片刻,便响起如雷般的喝彩声。流夜实在控制不住,飞身跃了出去。伸手将那仿佛暂时失去灵魂的身体扶了起来。当那熟悉的面容,重新出现在流夜眼前的时候。流夜突然发现,无论方才流玥的身形是快是慢,整支剑舞,他几乎没有将自己的脸孔展现出来过。舞动中,或衣袖,或剑锋,或黑发,或衣摆,总有无数的东西挡在他的脸前。展现出来的只有翩若惊龙般的身姿,和皎若明月般的眼瞳。那眼瞳里,从头至尾就只有流夜一个人的身影。仿佛这场舞只为他而跳! 流夜温暖的体温透过他的双手,渐渐唤回了我的神志。我仰起头,淡淡的笑容又回到我脸上。"我跳得好么?"我低低的问。 "天下无双!"流夜一字一顿的回答。郑重得仿佛在宣誓一般。我浅浅的笑了,也就是这里没有这种类型的表演,才让我出了风头。若与真正的舞者相比,我可差得远了! "没想到摄政王竟身怀绝妙的舞艺,玄武王想必是时常可以欣赏!这天下的国君中,当属玄武王眼福第一!也难怪摄政王如此受到宠信了!" 炼峥隆用力的鼓掌,十分诚恳的说道。 当着所有人的面,挑拨离间么?我和流夜同时发出了一声冷笑。 "惭愧!"流夜虚伪的笑笑,用力捏了我的手掌一下。 "过奖!"我轻轻回握,笑容比流夜还要虚伪!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样看我。他们是赞叹也罢,轻视也罢,全部与我无关!我的舞本就不是跳给他们看的! 或许是没有得到预料中的反应。没过多久,炼峥隆便借口不胜酒力,告辞离去。 天色渐晚,宴席也逐渐散去。我也起身向流夜告辞。但出乎意料的是,流夜竟开口将我留了下来。说是想与我兄弟二人秉烛夜谈,一醉方休。我自然是不会推拒,扶着微有些醉意的流夜向寝宫走去。这里自流夜伤愈以来,我已是好久未曾步入了。周围的环境倒也没多少变化。唯一的区别,只怕是流夜在健康的状态下,还愿意靠在我怀里这件事了!我当然不会认为流夜的这种态度是件坏事!但显然是件怪事! 我半扶半抱的将他安顿在椅上,为他倒了杯茶水。 "我让阿福端碗醒酒汤来好吗?"我轻声的建议。其实我并不认为流夜已经醉到这个地步。但对于心跳明显加速的我来说,这显然是最好的开场白。 "不用了!我很好!"流夜坐直了身子,冲着我微笑道。 "那很好!那我们聊点什么吧。"话一出口,我险些给自己一个嘴巴!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笨拙,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小伙子。 流夜轻轻的笑着,像是看穿了我的无措。柔声道:"其实今晚我留你下来,只是想问你一件很小的事情!" "什么事?"我依旧沉浸在懊恼中,没有注意到流夜的脸孔竟在逐渐的变红。 "我只是想问......你送我的耳环,你愿不愿意......亲手给我戴上!" 声音逐渐变小,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但我却听见了!清楚得好像大海的涛声! "当然!我的荣幸!"我缓缓的躬身。 21 真实 流夜的耳珠十分饱满,柔软的像是面粉捏成的。我捏在指尖,感受着他些微的颤抖。一丝甜蜜的感觉浮上心头。玄武国的男子大多在他们十七岁的时候,便由父母为他们穿上耳洞。戴上各种表示祝福的耳饰。但我与流夜的父母在擅自"离岗"的时候,流夜还不满十七岁。因此我二人都没有穿耳洞。但显然我并没有怪他们的意思。事实上我更喜欢自己动手!耳饰呈半月形。最宽的地方大约半个厘米,带上后将会服帖的包裹着流夜的耳珠。黑耀石性寒,长期佩戴有清心宁神的作用。这一点倒是很适合作为国君的流夜。宝石的隐秘处刻着一个小小的玥字。就像是我的标记一般。所以只有我来为他戴上,才是最适合的方式。 我微微用力的按压他的耳珠,将他的血肉缓缓推开。他的眉头刚刚皱起,我手中的耳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穿了过去。一滴血珠慢慢划过了他的耳珠。没等划落,便已卷入了我的口中。 "唔!玥!"流夜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在他耳畔轻笑。唇舌慢慢的离开,灵巧的手指已将准备好的药物涂抹了上去。 我承认!我在趁机占他的便宜。但却没想到,当另一只耳饰也穿好的时候,他竟会突然转头。于是我的舌尖便直接划过了他的唇瓣!他显然有些呆掉了,愣愣的看着我,满脸的红晕。我也愣了一下,但立刻便冲他绽开了蛊惑的笑容。他眼神变得有些迷朦,温暖的手指轻轻的抚上了我的唇。我继续的微笑。手指也同样轻轻揉向他粉色的嘴唇。我没有急着做什么,而是等着他自己缓缓靠近。终于,他叹息着吻上我的唇。 好软!我也同样在心里叹息。感受着他笨拙的在我唇瓣上摩挲。半晌过后,我实在忍不住抓着他的肩膀,轻轻拉开一些距离。我柔声笑道:"闭上眼睛!" 流夜弥漫着薄雾的眼睛,听话的闭起。我的吻随即如暴风雨般落下,挑开他的唇齿,与他深深的拥吻。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将流夜抱到了塌上。又或许是他把我抱上了床铺。霏糜的气氛中,一切都不再肯定。只知道他的衣衫早已散落成一地的绚烂。 我的手慢慢抚上他变得微烫的肌肤。灼热的唇齿在他光滑的肌肤上点起连片的火焰。轻浅的呻吟从他的口中逸出,听得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逐渐混乱的神志。温暖的掌心忽然的包覆,令流夜大声的呻吟。我轻笑着将吻烙了上去,技巧的滑动摩擦。只想逼出他更多的叫喊。他的手在空中无助的挥舞。最终决定落在我的头发上。但却只是抽搐般的揉动。似乎拿不定主意:是要推开我,还是将我拉得更近一些。直到他从全然的释放中瘫软下来。我再次堵住了他的嘴唇。沾满他体液的手指向他身后探去。他似乎被吓到了,浑身的肌肉都突然绷紧。泪光盈然的眸子里满是恐惧和羞涩。我放开他的唇。因情欲而喑哑的声音,在他耳畔轻声诉说:"相信我!我只想让你快乐!我不会做伤害你的事。若你真的不要,我马上停手!" 流夜的眼中是我坚定的倒影。我没有动,只是深深的看他。慢慢的,他的双臂揽上了我的肩背,身上的肌肉一点点松懈下来。用最直接的,却又是最动听的语言给了我答案。我缓缓的笑了,这一刻,我终于有了点贴近他内心的感觉。灵巧的手指在他的默许下,缓缓探入他的身体。我略微抽动,流夜便惊喘出声。紧贴着我大腿的柔软竟随着我的动作逐渐坚硬起来。我讶异的向下摸去,只觉得掌心的灼热和悸动正慢慢涨大。看着流夜满脸的羞惭,和死活不肯睁开的眼睛。我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没想到流夜身后竟更加敏感,这可真算是我的福分。但我的笑声显然令流夜恼羞成怒。氤氲着一团雾气的美目,向着我瞪了起来。他伸手便要推我下去。我不闪不避,俯身轻轻吮咬住他左胸上的樱果。两只手同时活动了一下。流夜的身子突然弹动,绝妙的呻吟声冲口而出,双臂也就立即瘫软了下来。再没了半分力气。激烈的爱抚似乎让流夜丧失了神志。他呻吟着,扭动着,将自己修长而美丽的身躯一次次送到我的手中。我的牙齿更是在他全身不断的轻轻啃噬。感受着他充满弹性的肌肤给予我的回应。最后当流夜再次达到高潮的时候,我终于重重的咬到了自己的身上。因为试图占有他的疯狂,几乎将我的理智蚕食得涓滴不剩!但流夜的身体毕竟是初次经历这一切。现在的状态绝对无法承受我的侵占。我答应过不会伤他,自然不想给他留下惨痛的印象。毕竟是来日方长。让他恋上我的身体,对我只会有好处! 然而如果我知道,下次有机会如今日般亲密时,早已经物是人非。此刻我便绝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我轻轻吻上他汗湿的额头,柔声道:"你还好么?"流夜的双目紧闭,急促的喘息着。仿佛还沉浸在方才的癫狂与璀璨中。 流夜与我不同,或许应该说与离燕不同。自他登基以来,便一直面对战争带来的繁重政务。即使成年,也没有立后纳妃!而他的为人,又一向十分自律。恐怕很少有放纵的时候。更不必提如此激烈的情事了。想来他应该是青涩的,也因此让我更加的怜惜。 我轻轻的拍抚着他遍身红晕的身体。心中漾起些特殊的感受。以前觉得自己喜欢流夜,不过是因为脑海中充满着流夜的身影,和离燕对他种种爱恋的心情。其实细想起来,自己并没有什么实在的感受。又或许是自己原本就不懂什么是爱吧。一直靠本能生存下来的生命,连感情都变得像是种本能了。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记忆,哪些是爱情!但此刻他这么虚弱的喘息着躺在我的怀中,激狂的心跳仿佛与我的汇成一片。我却真实的感受到一种,似乎叫幸福的滋味。 知道他不肯说话,大略是因为复杂的心情尚未平复。我虽不想他突然感到后悔而退缩,但自身的状况却容不得我再与他痴缠。我不舍的再次吻上他的颈项。喑哑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的响起。 "我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流夜的眼瞬间睁开!眼神中闪烁的神采不知是羞是怒! 我安抚的吻上他的额,却被他侧头避开了。我心中一紧,知道自己惹怒了他。 "我很想留在你身边。但我答应过你,决不做会伤到你的事!如果我现在不走,就必定要食言了!"我不顾他的挣扎,抓住他的手。直接放到了自己身上正不断叫嚣着,试图湮灭我全部理智的部位。 流夜的手如触电般缩了回去。一张俊俏的脸孔,红得犹如快要滴血一般。 不能不说,我心中还是有些失望的。但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大脑告诉我:流夜的反应,正常的让我想抱怨都难。于是我只有苦笑道:"看来你已经同意我告退了。"起身整理好散乱的衣饰。我颤抖的手指,几乎无法系好衣服上最粗的带子。真是自作孽!我自嘲的笑笑。现在的我不但身体十分难过,连大脑也跟着混沌起来。疯狂的脑神经试图指引我,出了这个门,就直接跳到御花园的池塘里。相信那里的温度最适合快要爆炸的躯体。 临出门时,我回身仔细的为他盖好被子。见他固执的把通红的脸埋在里面。一副要憋死自己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轻轻吻了吻他的发丝,我僵硬的转身离开。我发誓在我背对他的时候,流夜火热的视线,仿佛一架精密的扫描仪一般,在我身上不断的游走。这让我郁闷的心情开始好了起来。尽管我的身体依旧不适,尽管我的随从早已被打发回府,尽管我需要独自灰溜溜的离开。但这一切都无法抵消我心中丝丝的雀跃。 这真的是个新鲜的体验。所以当我回到王府时,为了不破坏这份感觉。我甚至没有叫门房开门,而是像个贼一样,打算从后院的院墙翻入府中。只因为我幼稚的认定,只要不与人交谈,这份感受就会一直保留下来。 微一提气,我纵身搭上了墙头。这里进去是王府堆放杂物的地方。除了一些粗使的丫鬟和小厮,通常是很少人来的。毕竟我也不希望在自己家里被当作贼追打。 当我轻松的跳入院中,正打算抄近路回房间的时候。一丝若有若无的语声传入我的耳际。这么晚了,会是谁啊?不会真的有贼吧?我精神立刻集中了起来。俯下身,小心向语音传出的地方靠去。 我轻轻转过一个树丛。杂物室外,两个人的倒影在树枝的斑驳中隐约可见。 这两人似乎谈得不太愉快。刻意压低的音量也慢慢释放出来。 "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吗?" 咦?我心中一凛,这声音竟是连云! "怕什么!我亲爱的四弟!你那个漂亮的主子,只怕早就和玄武王滚到床上去了!今晚根本不会回来!"一道低沉的声音,瞬间将我的心生生拖到了冰寒的深渊! 炼峥隆!我的牙死死的咬住。一丝腥甜在我喉咙浮动,逐渐散满了整个口腔。 总觉得再活一次应该有什么不一样了!于是从未爱过的人爱了;从未信任过的人信任了!到头来,我竟还是孤单的!到底是什么蒙住了我的眼睛?让我在与他一起生活的时间里,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疑虑,我也好像看不到一样。是他颤抖的献上忠诚时,眼神中隐约的绝望?还是初次为他心跳时,胸口泛起的情愫?仔细回想,原来这将咽喉递到我手中的人,竟早已悄悄走入了我心中不想轻易被人触及的部分。 真的很好笑对不对?我竟在他的谎言被揭穿时,才发现我竟然是喜欢他的。炼峥隆的四弟吗?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炼君睿与一名玄武国女子生下的四皇子!难怪他的头发是黑色,而眼睛却是湛蓝色;难怪炼峥隆的笑容让我有熟悉的感觉;难怪他不惜一切要跟我去猎场;难怪在猎场总是有人在向外传递消息;难怪当他知道我袭击的是白虎的使臣团的时候,要发神经的冲出去!难怪......!太多的念头如冰冷的潮水般,冲刷过我的大脑!我用力捂住了脸孔。颤抖的手指下,无声无息的笑容,酣畅而惨烈。原来这一晚,我可以发现这么多的"原来"和"难怪"!的 干涩的眼珠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两人,流不出一滴眼泪!如果连云是白虎的奸细,我为那次劫掠所做得掩饰,就统统变成了一场笑话。那么要怎么办?立刻杀了他二人?但炼峥隆既然敢深夜与连云会面,必定是用计逃脱了李继的监视,因此不可能没有什么准备。况且他毕竟是白虎的使臣!若他死在玄武,势必会引发两国的战争。玄武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战争!若此刻打将起来,尚未恢复的经济由于采用了一些现代的经济手段,在战争的状态下就有可能全面崩溃。那时玄武的麻烦就大了!比让炼峥隆知道劫掠的真相还要麻烦! 匕首在我手心忽紧忽松的握着。脑中虽已闪过无数的计算,却死活找不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妈的!我怎么会把自己弄到了这般田地?刺痛的心脏在恶狠狠的咒骂下,逐渐变得冷硬。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聊的情绪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决定继续观察下去,或许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我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狠戾,手中的匕首摆在了最容易挥出的位置。  "你干吗这付表情?不会正在妒忌吧?" 炼峥隆的声音再次传出,语气中饱含着浓浓的嘲讽。 "我记得他喜欢玄武王的消息,还是我传回国的吧?我怎么可能会妒忌!且不说他再漂亮也是个男子。就算是女子也与我无关!我亲爱的王兄!你在父皇面前一向比不过我,此刻终于疯了么?"连云的声音清朗中带着冷漠。 "你......!"炼峥隆勃然大怒,右手用力握上了腰间的刀柄。 "别乱来哦!"连云轻声冷笑。"一来,你打不过我!二来,这不是打架的地方!若是坏了父皇的大事,我看王兄你怎么和父皇交待!别怪王弟我没提醒你。上次顾府的事件,不但损失了大量好手,更是丢掉了父皇最重要的一颗棋子。父皇已经对王兄你很不满了。" "所以你就以为你有机会了么?" 炼峥隆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怒火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过是个玄武女人生的杂种!若不是你还有点用处,最多不过是我和三弟的玩物!哪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不过要我说,你天生就有个喜欢让人压的下贱身子!不然怎么让你的新主子玩过后,倒显得更加漂亮了?" 说着,炼峥隆的手轻佻的摸向连云的脸颊。"不如让我也尝尝看如何啊?"他的手还没有摸到,一道冷冽的光弧就搭上了炼峥隆的肩膀。 "你敢碰我一下,我就杀了你!"月光下,连云的脸色煞白,一丝杀气缓缓的飘散开来。 "你敢吗?" 炼峥隆冷笑道:"一来,作为白虎的使臣。我若死在这里,就给了父皇最好的攻击借口。你也就再没有利用的价值了!二来作为白虎的嫡传皇子。我若死在你手里,你那个一脸狐媚的娘,一定会被送去做军妓。别怪王兄我没提醒你。到时无处容身的你,别说是保护你娘,恐怕要卖身都卖不出去了!" 炼峥隆把同样的威胁丢回到连云身上。神色间颇有几分得意。 "王兄想得太复杂了!"连云的手紧了一下,似乎将炼峥隆脖子划破了。这让他的脸色变了几分。 "难道我会笨到让别人知道,王兄是死在我手上的么?" 炼峥隆低声笑道:"那么,难道我会没有准备就来么?" 连云闻言,脸色一连数变。似乎在思考炼峥隆话语中的真实性。炼峥隆脸上的笑容依旧,隐在一旁的我却能看到他低垂的右手正在微微的曲张。两人就这么僵在那里。谁也不敢妄动! 稍顷,连云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寒光一闪,他已将宝剑收了回去。 "我兄弟二人好久不见了!小弟不过是与王兄开个玩笑!王兄是不会介意的哦?"连云一把拉住炼峥隆离刀柄最近的右手,十分诚恳的说道。 "当然!当然!你我兄弟感情向来和睦,小小的玩笑为兄岂有怪罪的道理?" 炼峥隆的笑容也灿烂起来,反手亲热的扣住了连云的腕脉。 两人就这么一起灿烂了半晌。炼峥隆终于松手,退开了一步。但他的脸上依旧堆满了看似诚挚的笑意。 "四弟向来对为兄十分客气!如今这流王爷竟能让四弟失了平常心,果然是不同凡响!难怪四弟你传信回来,对这个人大加赞赏了!" "王兄此言差矣!"连云的身子微震,随即笑道:"此人自数月前玄武王重伤时起,便表现出非凡的才能!他摄政不足一月,玄武的经济、民生就有了神奇的变化。而且我还看到了他所拥有的军事能力。这才特意传书给父皇。不过我之所以在他身边,完全是为了父皇的大业,与他这个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哦?"炼峥隆微眯起眼,说道:"没想到四弟连定力也这般出众!我今晚不过第一次见他,就险些让他勾去了魂魄。为兄怕是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剑光中舞动的人影了。" "忘不掉又如何?"连云冷冷的笑着,低低的声音里充满了讥嘲。 "那场舞根本不是为你而跳的!整场舞你可曾见他看过你一眼?由头至尾,他的眼中就只有玄武王一人而已!其他人怕是连他的脸都没资格看见吧?" "是吗?"炼峥隆的脸色一沉,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 "不过以四弟你侍卫的身份,应该没有进入正殿的资格吧?你又是怎么看到的?" "我是他的侍卫,当然要待在他的身边!而且我潜入殿内的举动,根本瞒不过他的耳目!我倒也没打算瞒他。以他的为人,也不会如何苛责于我。所以请王兄放心!" "他的武功真有这么厉害么?"炼峥隆微有些诧异的挑起了眉头。虽然知道他与玄武王都是师承名家,但一个养尊处优的王爷能有什么成就? "也算不上厉害,比王兄你只好一点而已!" "一点是多少?" 炼峥隆有些不服气的问道。 连云低下头,嘴角撇出了讥诮的弧度。 "就是说,他只要一点,王兄你的命就没了!" 炼峥隆的脸色大变,怒气渐渐的失去了控制。 "你竟这么长他人志气么?不过是上了他的床,便只会为他说话!别忘了,你也上过我的床!而且险些就成为我的人了!这么喜新厌旧可不是好习惯!" 这一刹那,我几乎以为连云要扑过去了!但他不过是伸手整了整衣服,淡淡的说道:"王兄你真会开玩笑!"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怒气!开他妈的什么玩笑!上过我的床是开玩笑?还是上过他的床是开玩笑? 我舌尖抵住上颚,闭目调息。拼命压抑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 等到心境终于回复到止水状态,我竟出了一身的冷汗!到了这个地步,连云竟然还能牵动我的情绪?不能不说,这是件令我极度难堪的事情。 但炼峥隆却好似很满意他的回答,表情也和缓了下来。他开口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父皇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你去办!另外我还有些事想问你。" "就请王兄吩咐!"连云的目光微垂,一付乖顺的模样! 炼峥隆状似无意间问道:"十六日前,你在什么地方?" 连云一愣,低垂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我的心也陡然收紧,大脑再度如车轮般飞转。情绪强烈的波动,让一个本不该有的念头突然跳入我的脑海。 或许我可以杀掉白虎所有的人!只要让人假扮炼峥隆,离开玄武。最后再让假的炼峥隆死在白虎境内就行了!以我的能力,这些并不是很难做到。虽然这个主意有太多的漏洞,但就算炼君睿知道有什么不对,他也抓不到我的任何把柄!我不知道炼君睿会有什么反应,不过想来他有三个儿子,死一两个应该没什么关系才对! 噬血的笑容跃上了我的嘴角,微眯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连云的口唇,犹如一只伺机猎食的黑豹!炼峥隆的性命就连在你那张漂亮的嘴唇上!如果命中注定我们要刀兵相见,就让他的鲜血先替我们铺好战场吧!我暗自冷笑。苦涩的滋味混合着血液的腥膻,在我舌根不住洄转。仿佛一剂毒品,激发了我体内所有的潜能。 "当然陪着我那个主子在西山猎场打猎了!王兄怎会突然动问?" 我愕然望着一脸坦然的连云,一颗心似乎一下摔在了空处!他为什么要为我圆谎? "哦?"炼峥隆挑起了眉。微有些怀疑的说道:"王侍卫告诉我,他在抢劫使臣团的匪徒中,看到了一个蓝眼的男人!" "王兄不会以为,是我派人抢了王兄的贺礼吧?"连云骇然笑道。难以置信的表情,真实得看不出一丝作伪的痕迹。一点寒光却在他悄悄背到身后的左手上闪烁。 "我离开白虎的时候,王侍卫应该还没有进入一品堂。在素不相识的情况下,怎能仅凭眼睛的颜色判断身份呢?虽然深蓝的眼瞳是白虎皇室的象徵。但蓝眼之人却不只是白虎的皇族才有。朱雀国的燕族是浅蓝的眼;青龙国的螭族是灰蓝的眼;玄武国的固族是紫蓝的眼。更不必提这几族与外族通婚所生下的子女了。大多是各式各样的蓝。就连王弟我也不是真正的深蓝!这一点王兄不是一直在提醒我,生怕王弟我忘记么?"说到最后,话语中已渗入了一丝淡淡的嘲讽。 "你用不着跟我展现你的博学!"炼峥隆有些厌恶说道:"我当然知道你没这个能力!只是我从喀特峡谷脱身后,玄武国的军队似乎来得太及时了些。知道我们被袭击后,那位李将军的态度也太平静了些。最重要的是,这次袭击让我损失了十一名一品堂的高手。造成我现在,不得不被迫接受玄武国以保护为名的监视!今晚若不是我精心的设计,我们的人根本无法擅自走出行馆半步!所以当王侍卫提到,他似乎看到一个蓝眼盗匪时,我才会怀疑,是不是这一切都是你的那个主子策划的!不过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或许是因为根本没有怀疑的理由吧,炼峥隆接受了连云的说辞。 隐在暗处的我,却被他的分析吓出了一身冷汗!作为白虎的皇长子,这炼峥隆虽然有些浮躁易怒,性格也有些骄横跋扈。但头脑却着实不错!反观连云的表现,就实在令我有些难以理解了。我得承认,无论是对我还是对炼峥隆,他的戏都演得很好!如果他不是白虎四皇子的话,我几乎以为他是我派到白虎的间谍。 看到他与炼峥隆的相处,想必他们的兄弟之情,比之仇敌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我已经变成他们兄弟争夺权势的工具了么?我冷冷的笑着。难为他这么落力的为我掩饰。 "那么父皇让你查顾长歌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炼峥隆的问题让我再次瞠目。原来顾长歌竟是白虎的人!于是一直潜藏在心中的几点疑虑,逐渐被一条无形的丝线串了起来。那奇怪的伤口;消息的走漏;小心的试探;......顾长歌死前留下的血字;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连云啊连云!你干得真棒!但又为什么将人是我杀的事实隐瞒了下来?看炼峥隆问话时,古怪的表情。这顾长歌想必是由他负责的。就算连云想借我的手剪除炼峥隆的羽翼。那么当查清事情原委的任务,落到他头上的时候。把我供出去,不是会得到更多的好处么?以他的头脑,不会不懂怎样推脱掉自己的责任,再狠狠踩炼峥隆一脚吧?这送到手中的大好机会,他竟然轻易放过了?何况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他曾试图阻拦我夜闯顾府。以当时他对双方战力的估计,那种突兀的举动,应该是想保护我的性命才对!是因为我对他的计划还有用处么?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种种的疑惑在我脑中不住盘旋。如坚冰般的心脏,竟让这漩涡卷出了一丝诡异的温暖。 "王兄请放心!"连云恭谨的说道:"这些日子,我按照父皇的指示,一直与流玥形影不离。可用的人手,也于顾府一役折损严重,几近枯竭。因此尚未腾出手来调查。但若是查到什么,我一定会先行通知王兄的。" "你明白就好!"炼峥隆满意的点头道:"这次父皇特意让我给你带来一点东西!"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递了过去。 连云接过来一看,脸色突然大变。 "齐仙花粉!" "没错!"炼峥隆的笑容显得有些狰狞!"恭喜你!你的报告父皇十分重视!所以才会把齐仙花粉送来给你。你只要每天给你那个主子放上一点。他的大脑就会逐渐变得混乱。没有人可以查出原因。最后就会变成一个没用的疯子!你若舍不得他也不要紧。我再给你一瓶齐仙花根浸泡的药酒。只要他喝了这个,保证在床上龙精虎猛,你要他怎样,他就怎样!" "但是齐仙花粉配上齐仙花根就会令他逐渐的衰弱下去,最多三到五年,他就会心力衰竭而死!"连云的脸色阴沉的好似夜晚的天空。但却并没有反驳炼峥隆恶意的调笑。 "不错嘛!难为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炼峥隆点头道。我的心却重重的坠下,没想到炼君睿竟这般重视于我。或许我该感到荣幸才是!但还是有几分战栗在心中流淌。若是变成他说的样子,我宁可死! "好说!不过父皇的办法可能行不通!"连云的头突然抬起,湛蓝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流玥曾经对我说过,他小时曾遇到过一位异人。传授了他很精妙的毒术。因此他对毒药的认识极为精深。这齐仙花虽然罕见,却也并非无人知晓。一定瞒不过他的眼睛。如果被他识破。我们的计划岂不全完了。" 我有说过么?我微挑起眉,淡淡的笑意终于跃上了冰寒的面容。 "他识毒?" 炼峥隆诧异的问道。"你敢肯定吗?或许他只是骗你的!" "你觉得有人可以刚做完那种事,就对枕边的人说慌吗?再说,玄武王的毒也是他解的。听说他只看了一眼,就分辩出毒药的种类了!"连云的表情里隐藏着暧昧,但炼峥隆显然很认同他的论点!闻言眼光虽多了几分轻蔑,但还是陷入了沉思当中。 我在一旁却听得险些岔了气息!如果我厉害到只看了一眼,就能分辩出毒药的种类。那么那些为救玄武王而以身殉国的鸽子岂不是白死了!而且枕边人又是怎么回事? "既然如此,我会将此事回禀父皇。下药之事暂且作罢。"炼峥隆终于开口道。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只觉得连云似乎松了口气。 "不过父皇要你办的事,指的并不是对流玥的处理。父皇要你潜入宫中,将顾长歌信中提到的那样东西偷出宫来!" "就我一人吗?"连云愕然道。 "你也知道我的人手全在玄武王的监视之下,只有你有行动的自由!明晚玄武王请我入宫饮宴,你就趁机潜入宫中把东西拿出来。这事若办成功,四弟可是大功一件啊!父皇定然会大为欣慰,你的母妃也会为你骄傲的!"炼峥隆微笑着回答,笑容里殊无半分的真诚。 "是!王弟定然会尽心竭力,不负父皇所托!"连云低声应道。若不注意,几乎听不出来他话语中的愤懑! 这种事也是能答应的么?我险些没跳将出来!炼峥隆分明是让连云去送死!最重要的是:是人就知道连云是我的侍卫。我看他根本就是想做掉连云,顺便栽赃给我!挑起我与流夜的嫌隙!以连云的头脑,不该看不明白这其中的凶险。难道他有把柄在炼峥隆手中? 炼峥隆却满意的轻施一礼,道:"那为兄就恭祝四弟成功了!时间不早,为兄也要快些赶回行馆。就此告别吧!"转身离开了。 "恭送王兄!"连云微微施礼。待炼峥隆走后,一直压抑的怒火终于释放了出来。一道凌厉的剑光重重的向身旁划去! "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这两人一番对话听下来,连云的表现,让隐在一旁的我陷入了好久不曾尝试过的犹豫! 九岁时,腹中被匕首刺入剧痛;被老师吊起来,鞭打了一天一夜的惨痛经历。都把经验和教训用最直接的办法,雕刻到我的肉体和灵魂上!它们告诉我,任何犹豫都会给自己造成严重的伤害!所有的危机都应该在发现时立刻抹杀!但或许是换了肉体的关系,我明知道连云是白虎的间谍,杀机却不复方才的坚定。 我若要杀他,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而且再不用担心他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但回想他为了保护我而编造的谎言。手中的匕首却说什么也不能干脆的挥下去。无论他为了什么理由,做过多少背叛我的事!但他似乎从未想过要伤害我的性命!而且在我最关心的问题上,我几乎不能说他背叛了我! 于是我便蹲在一旁挣扎着、犹豫着,看着他在月光下伫立着、叹息着。 直到他转身离开,我手中的匕首依然好好的握在手中,没有分毫的杀气透出。 "还要再试一次么?"我起身站到了连云方才伫立的地方。低声的问道。我不知道我在问谁?就好像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背叛的打击一般。 手中匕首的寒光在我的眼前跳跃。仿佛一只洪荒巨兽的獠牙。 我笑了!匕首蓦然入鞘! "既然你也说好!我们就再试一次吧!反正不管结果怎样,我还有你陪着我......! 22 纵虎既已拿定主意,就没必要打草惊蛇。我又从原处翻出了王府。老老实实的转到前面去敲门。一番折腾下来,天已经快亮了。在元西的服侍下简单梳洗后,我就如石头一般,将自己甩到了床上。难得没精神的样子让元西有些担心。我却什么也不想说,也说不出什么。只是用力抱了抱他。像是要勒死他。元西没有喊痛,而是反手抱住了我。静静的待在我怀中,一动不动。他温暖的体温一丝丝浸入我的体内,让我僵硬的肌肉缓缓的松弛下来。我知道若是我现在要他,他绝对不会拒绝我。但我却不想满脑子想着别人的时候抱他,就算他名义上是我的男宠,我也从未把他当成泄欲的工具。也不会在别人那里受挫后,在他身上寻求安慰。虽然这一点他不见得知道。"原来玄武国的天气,还真的很寒冷!"我笑得温柔,混乱的情绪在他如春风般轻柔却又温暖的呼吸中渐渐沉淀。回复了以往的澄澈。"王爷!"元西轻轻叹息。"今晚让元西侍寝好吗?"或许是以往的经历,让他学会如何察言观色。对于我的情绪,他总是那么敏锐!我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淡淡的笑道:"我回来后还没有检查过你的内功进境,反正天也快亮了,你就在这里调息一下吧。""是!"元西的神色间似乎有些失望。但他没有说什么,迅速上床盘膝坐好。我坐在他身后,一手按住他背心,低声喝道:"收摄心神!"微一运功,一道内力犹如细细的丝线般探入他体内。随着他的运功线路不住回转。这并不像第一次传授时,完全是我的功力为他打通经脉。而今我只是探查他的进境,费不了多大的力气。元西的内力虽然稀少,但却十分精纯。这让我非常满意。他小时作为玩物的训练,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他身体的柔韧性远超过一般人。一但他的内力有了小成,我便可以教他一些防身健体的功夫。希望这些可以对他有所帮助。毕竟在这个世界上,还是只有自己最值得信赖!见他修炼得没有什么差错,我逐渐收回了功力。元西的内功尚未入门,这一入定,怎么说也要两三个时辰。于是我便也闭目调息,顺便帮他护法。可一运功才发现。只这一晚,我的经脉竟似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一般,有多处都呈现闭塞的状态。一身功力最少损失了三成!我不禁暗自苦笑。原来心神的损伤竟也会危及身体。难怪有人会说他宁可伤身也不要伤心了。元西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我也赶在他清醒以前,打通了所有闭塞的经脉。恢复了原有的状态。虽然一夜没睡,但调息后的精神还算不错。至少在看见连云之前还算不错。或许是我根本不懂如何去原谅,又或许心情还没有调试过来。我对他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但他似乎也没有注意到。一整天都是一付唯唯诺诺的样子。仿佛从头到尾都心不在焉一般。到了晚上,他的状况似乎更加严重。几次向我告退,都被我拒绝了!望着他隐隐的焦躁,我全然不知该如何开口。但直接跟他摊牌,显然不是明智的做法。这种尴尬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晚餐后,他故作平静的再次告退为止。若要进宫,这就是他最后的时限。我也终于决定要打开这个僵局。伸出手,我一把将他的手握入了掌中。连云略有些薄茧的手掌,在我的掌心里逐渐温暖起来。我若有若无的抚触,让他修长的手指开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我想他被我失礼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这次我并没有打算停下来。咬了咬牙,我低声说道:"今晚留下来!"连云的瞳仁中突然爆出点点的火花,看他的模样,似乎有些呼吸困难。"主子要我侍寝吗?"我定定的望着他,苦笑道:"若我说是呢?""那就请主子下命令吧!只要是主子的命令,连云绝对不敢违抗。我会留下来,随便主子怎么摆布都好!"连云的脸色十分平静。吐出的话语,却冷淡得让我的心揪痛起来。看来他是非去不可了!即便是会丢掉性命;即便是会陷我于不义;他还是决定要去!路是你自己选的!我的神色也冷硬下来。放开了他微微泛着冷汗的手掌。"不!我不会命令!你曾宣誓我是你唯一的主子!我也曾发誓只要你不背弃誓言,我就决不会迫你做超出主仆关系的事情!这誓言我不会忘记!相信你也不会!你去吧!留你的话,我只说一次!"连云闻言怔怔的看着我,专注得像是要把我的样子刻在灵魂中一般!"你还不走么?"我冷冷的说道。他的视线让我心中的挣扎愈发的激烈。"明天可以吗?"连云突然跪到了我的脚边。他仰起头,那姿势就像是他宣誓效忠的那一晚。"若是主子不嫌弃连云,明天我便留下来。无论主子要做什么都可以!"他看向我的眼神中没有分毫的犹豫。有的只是思虑再三后的坚定,和一丝掩不住的羞意!这一刻,他展现着言语难以描绘的美丽!"我知道了!"我轻轻的叹息。对于这个已然踏入我私人领域的男人,我还是做不到全然的无情。看着他转身离去,我静静的坐在那里。满脑子都是问号。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明知道他要去做什么,我竟然就这么放他离开?或许老师说的没错,无聊的情绪果然会影响到我的判断力!正思索间,从方才便一直守在我身边的元西,轻轻的跪在我膝边说道:"王爷!其实连侍卫真的很喜欢王爷。他虽然不说,但元西看得出来!"我弯腰将元西抱上了膝盖,淡淡的苦笑在我脸上荡漾开来。"可惜事情并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喜欢就只是一份单纯的心情而已!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或是将要发生什么事。只要这份心情没有变!那么便没有什么事是复杂的!""说得真好!"我轻笑出声。元西的话像是一道清流,瞬间冲散了我眼前的迷雾。我想我知道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事了!我认真的对元西说道:"如果我有事要你去办,你能不能不问原因,全部照办?哪怕这件事是你最不愿意做的事情也不例外。""王爷根本不必问的。就算王爷是要元西去死!元西也不会有半分的犹豫!只盼王爷不要让元西去伺候其他人。"或许是我的语气显得太严重了!元西的脸色也增添了几分凝重。最后一句更是带了一点惶惑的哀求。"我的元西啊!"我微笑着起身,将他放到了椅上。"我答应你的事绝对不会食言的!你既做了我的人,就一辈子都是!除非是你自己要离开我。否则谁要是敢动你一根汗毛,我就先剐了他!"话虽说得凶狠,却是出自我的真心!元西是除流夜外,第一个被我纳入羽翼之下的人。对他的怜惜,早已透入了血脉,成了我的本能。我从床下的暗格内拿出特制的衣服。当着元西的面,将一身装备打理完毕。元西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我,却听话的没有问任何问题。"我要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出去过!"我对元西笑了笑,带上了头套。又俯身在他耳边交待了几句。"我知道了!王爷请放心!"元西的表情十分平静。一付胸有成竹的模样。"很好!"我不再罗嗦。立刻便小心的潜出王府,向皇宫掠去。这个时候,一身黑衣的连云已然潜入了宫内。但直到接近了勤政殿,他依然无法从方才的对话中平静下来。在开口拒绝的时候,连云本是做好了心里准备,去迎接流玥怒火、甚至是最不堪的对待的。但流玥却真的松开了手。他依旧不命令、不强迫,只是淡淡的看着自己,用锐利得仿佛拒人与千里之外,却又依稀带着一丝寂寞的眼光。他说:你走吧!他还说:留你的话,我只说一次!然后,一阵逐渐扩大的恐惧就结结实实的塞满了连云整个胸腔。那如火焰、亦如冰雪般的眸子,再不会为自己停伫了么?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连云发现自己竟然是享受着流玥偶尔沉迷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的。或许是第一次看到他温柔的替元西清理身体的时候;又好像是第一次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亦或是在自己绝望时,用身体挡住向自己刺来的枪尖的时候!仔细想想,原来他竟然做了那么多任何一个主子或是任何一个贵族,都绝对不会做的事情!但也就是这不合时宜的点滴,让自己逐渐在他魅惑人心的笑容下瘫软了身子。连云无法相信自己答应了他什么!明明见惯了王族的残酷和寡情!明明在心中立誓,不让任何人触及真实的自己!可为什么那一刻,自己竟只想看着他!只要是他,便怎么都好!哪怕是......想到这里,蒙面巾下的脸孔微微的发烫。现在哪里是想这些的时候!连云用力捏了自己一把,精神借着疼痛逐渐集中起来。且不说今晚自己未必能活着出去。便是侥天之幸,可以平安回去。自己作为白虎的细作,自然也就失去了亲近他的权利。自己的允诺,只怕也是一句空话而已!话说回来,方才对于流玥的挽留。与其说是拒绝,不如说自己根本在觊觎着他的命令!因为自己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自己无力抗拒而委身的理由!一个不去做这件,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连带害了流玥的事情的理由!连云苦笑着潜到勤政殿后。原来自己竟是这么懦弱的人!或者用那该死的王兄的话说:果然是个下贱的胚子!勤政殿后摆放着一对青铜兽雕。铜兽大约一人来高。龙头、龟身、狮爪、蛇尾,脚下是滔天的巨浪。看起来很是威武!连云伏身躲过两队守卫,绕到了左侧的兽雕处。伸手在兽口中拨弄了一番。几声细碎的响动过后,铜兽的下腹部竟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他连忙探身去摸,一块丝绢便落入了他的掌中。没想到这么顺利,连云心中一喜。立刻缩手将它拿出,收在怀中。但他却没注意,在丝绢的一角,连着一根极细的丝线。丝线不可避免的被连云的动作拉断了。铜兽腹内隐隐传来锁链移动的声音。轻微的阻滞感让连云暗叫不好,但却再也无力挽回。右边的铜兽体内竟响起了洪亮的撞击声。整个兽雕仿佛变成了一口造型古怪的大钟!周遭的侍卫闻声围了过来。转眼间,已是水泄不通!无奈下,连云只得拔剑向外闯去!这些侍卫的武功虽然不俗,却还不是连云的对手。不多时已被他连伤数十人。正当连云就快要冲出包围的时候,一道漆黑的鞭影,犹如凭空出现一般,重重的扫过他的后背。巨大的冲击力让连云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占得的先机,就这么白白的失去了。"何方刺客!竟敢擅闯宫闱!还不给我束手就擒!"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白延临!连云的心,猛的沉下!他终于赶来了!早就听说,玄武的禁军统领武功高强。一手无影鞭,在江湖中也称得上是一号人物!自己若在平日,或许尚有与他一拼之力。而今在重重包围之中,只怕真个是无力回天了!连云暗自苦笑。早知如此,来时就该先将这张脸划烂!也省得甩个尸首,都定然会牵连到流玥。看来,终究是要害了他!只盼他见到我的尸骸,莫要太过生气才好!绝望间,连挥剑的速度也慢了下来。眼看就要伤在周遭的兵刃之下。突然间,连云只觉得手上的压力一轻。周围的人影也开始鼓噪起来。连云定神看去,不远处一道诡异的身影在人群中时隐时现。仿佛在汹涌的人潮中舞动的鬼魅!所到之处,具是人仰马翻!"过来!"低哑的呼喝声从那人口中传出。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毕竟是脱身的机会!连云不敢怠慢!拼尽全力向那人靠去。不多时,两人已汇合到一起。"闭眼!"又是简单的命令!或许是再糟也糟不到哪里去了。连云对这个神秘人生出一种不可思议的信任感。闻言立刻闭上了眼睛。神秘人擎出一柄匕首,围着身体挥出一个曼妙的圆。荡开周围兵刃的同时,将两颗黝黑的金属球甩到了地上。这两颗金属球落地以后,便发出嗤嗤的声响。随即便有大量的浓烟冒了出来。"不好!小心!是毒烟!不要呼吸!......"站在前面的人立刻呼喝开来。纷纷掩鼻后退。神秘人低喝道:"睁眼!屏息!快走!"连云虽觉得这神秘人的语气有些古怪,但身子却未曾停止运动。趁着侍卫们一团混乱之际,飞快的纵身离去!待众人发现这烟中并无毒素的时候,连云与那神秘人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白延临追之不及,不由惊怒不已。但也只有迅速的回禀流夜。"没抓住?!那么多侍卫还抓不住一个人!全都是饭桶!统统给朕滚下去!没得让朕的客人笑话!"方才应该是玄武钟的声音。这就意味着那件由历代玄武王保管的东西,落到了来人手上!流夜的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却还要维持着一国之君的体面。他转身对一旁的炼峥隆笑道:"不过是个毛贼,不要让他搅了我们的兴致!"炼峥隆连忙起身道:"小王已不胜酒力,不如改日再与皇上痛饮如何?"流夜故作惊异的说道:"只这几杯便不行了么?那朕也不好再留了。来人!送朕的贵宾出去!"炼峥隆方待要走,又装作突然想起一般,回身行礼道:"或许是小王多事,但不知方才的贼人是否有什么特异之处?若是有,找起来就方便不少。小王也可帮忙寻找。""不过是个偷了些值钱物事的小贼,谅他也逃不出多远。就不劳贵使费心了!"流夜微笑着回答。眼神中却好似有火光在跳动。"既如此,小王告退!" 炼峥隆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满意足的退了出去。此时已然逃回王府的连云,全然不知自己的险恶处境。一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精神也随之松了下来。方才的鞭伤,到此时方觉出疼痛。于是轻微的呻吟声便自他口中传出。"知道疼了么?"突然间,一声淡淡的嘲讽自阴暗处传出。"谁在那儿?!"连云的长剑瞬间出鞘。"你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么?"一条诡异的人影缓缓走出。连云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方才将自己救出重围的神秘人。但敌意却分毫未减。"你到底是什么人?"此人既然跟到了这里,自己与流玥的关系便也就昭然若揭。今晚若留不下他,只怕这秘密就再不是秘密了!思忖间,连云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道杀机。"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那人冷冷的笑道:"我该叫你连云呢?还是炼峥云?"连云心神巨震!蒙面巾下的脸孔刹那间褪去了全部血色。冷汗若钢针般,一根根扎出皮肤。从表面看,虽没有露出一丝端倪。但悄悄背到身后的左手上,隐隐有银光闪动。轻柔的笑声逸出连云的喉咙:"这位仁兄真会说笑!" "把你手上的钢针扔了吧!都是我玩剩下的东西,你认为有可能伤得了我吗?"那人一抬手,将头套取了下来。头套下是一张冰寒若水的脸孔,散发出一丝丝魅惑人心的危险气息。"主子!"连云惊呼出声,手中的长剑呛然落地。"不敢当!"我冷哼出声:"你可是堂堂白虎国的四皇子呢!我哪有资格当你的主子!"口中虽是微有些不屑的嘲讽,但我站的位置却是经过精密的计算的。离他不超过七步!在这个距离内,他任何的动作都逃不出我气机的锁定。不是不防啊!只是内心深处,不想就这么轻易抹杀掉他的生命。连云......不!或许现在应该叫炼峥云。他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眸光中的神采不停的变幻。半晌,他终于抬手摘下面巾。苦笑道:"我就说,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救我出宫?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昨晚我并没有在流夜那里过夜!"我冷冷的说道。"所以你才会进宫救我?!"炼峥云的眼中迸出极度复杂的光芒:"怕我连累你的话,为什么不干脆阻止我去呢?""我阻止过了!"我面无表情的回答。炼峥云闻言一愣,随即恍然道:"你的阻止显然太温柔了!""没错!"我伸手向他弹出一颗药丸,冷笑道:"而且显然温柔的方法对你不适用!"他一把接过来,苦笑道:"这是什么?毒药么?""你只需要回答我,吃是不吃就行了!"冰冷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残忍的笑容。炼峥云怔怔的看着我。最后轻叹道:"罢了!反正我这条命也是你救的。便是还了你,又能怎样!"一抬手,将药丸吞了下去。"你早就料到我还不打算杀你,却还摆出这付认命的姿态给我看么?"清彻刺骨的笑容没有半分软化的迹象。炼峥云计算过后的旦定,和刻意作出的哀怨。在静若止水的心境里,清晰得让我想笑。炼峥云的脸色一变,随即垂下了目光。"无论如何,我也打算任你处置了不是吗?"我冷哼一声,说道:"我不杀你,是因为这太便宜你了!欺骗我的人,根本没有轻易死掉的资格!""跟我来!"我转身向外走去。就这么大方的将后背袒露在他面前。我话说到这里。他应该明白,等待他的绝没有什么好事。他若要杀我逃走,这便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但他显然不懂把握。竟就这么老老实实的跟了出来。直到进入我的房间,我并未感到身后有一丝杀气。只有炼峥云逐渐变粗的呼吸,不住传入我的耳鼓。药开始起作用了么?如坚冰般的面容终于化开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无论你是看清了局势,打算和我赌上一局,还是真的没有杀我的心思。这一关就算你过了吧!门口的侍卫早就被元西遣退。屋内便只有他一人坐在桌边等我。见我回来,便立即起身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我微一颌首,说道:"吩咐你的事,办好了吗?""是!乔总管已......""知道了!"我不待他说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头!微侧头,轻喝道:"给我滚过来!"元西被随后进来的炼峥云吓了一跳,不禁轻呼道:"出了什么事?连大哥受伤了么?"炼峥云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我严厉的轻叱。元西一愣,随即骇然跪倒:"元西知错了!"我一把拖起他,甩开几步。冷冷的对炼峥云说道:"这间屋子想必你是很熟悉的,自己滚去你该在的地方。"炼峥云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快啊!你不是说任我处置么?难道还要我动手不成!"我故意笑出了一脸残忍。一旁的元西脸色也变了,但却再不敢发出声音。炼峥云当然知道我的手段。同时也明白自己别无选择。只得慢慢向里间走去。这房间原本是离燕的。摆设自然符合他的要求。里间除了一张卧床之外,还有一个专门的小间,是他惩处府里养的男宠的地方。因为离燕认为男宠不同于囚犯,再怎么处置都应是自己的私事。自然不能在地牢之类的地方。等到房间归我使用之后,我也懒得对这些东西做什么处理。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而已,犯不着花心思改动。况且在原本的时空,这类东西见得多了。也不觉得有什么碍眼。此刻炼峥云便是走向了那里。我也跟了过去。感受到身后的体温,炼峥云的身体开始轻微的颤抖。我的心中却生不出分毫的怜惜。"手举起来!"低沉的声音坚定无比。强大的气势散发开来。因为我要他知道,任何反抗都是没有用处的。炼峥云全身一震,但还是将双手缓缓举起。我拉住他的手腕,将他用腕铐钉在了梁上垂下的锁链上。抬手点了他几处穴道,封住了他的内息。我的手轻轻握住他的颈项,邪魅的笑容在唇边绽放。"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但到了现在,你就算后悔也来不及了!"炼峥云的气息有些急促,但话语却依旧平静。"无论你信或不信,我并没有后悔。哪怕是死在你手上!说老实话!我不是不怕死。而是我知道,即便是我想动手杀你,死的那个也一定是我。到不如干脆任你处置,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他没有虚言狡辩,我听了反而高兴!我扳动墙角的绞盘,拴住他的锁链立刻将他吊了起来。当然也没有吊得太高。只是让他脚跟离地,无法掌握重心而已。伸手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分。整件衣服就被我扯成了碎片!我的手并没有停,炼峥云的惊呼方才出口。他矫健的身躯就完全袒露在我的面前。藏入怀中的黄色丝绢也落到了我的手上。"闭嘴!"我冷冷的叱道。"不然我就让你叫足一整晚!" 炼峥云立刻咬住了嘴唇,屈辱的神色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描绘出一丝诱人犯罪的霏靡气息。我满意的将手中的丝绢丢到桌上。将自己的行动服和鞋子也脱了下来。沉声道:"元西!将这些衣物给我烧得一干二净,不要留下一丝痕迹!"元西应声过来,仔细的拣起地上的每一块衣料的碎片。将它们一点点填到了火盆当中。连我二人的鞋袜,也用剪刀一点点剪碎,填了进去。炼峥云的眼神一亮,低声道:"应该不会有人知道是我干的吧?""你是白痴吗?就算没有被当场抓住,你觉炼峥隆会放过你吗?"我不屑的哼了一声,将丝绢摊开来仔细察看。渐渐的,我胸中的怒火越烧越旺!这丝绢竟然是玄武都城的图样!但与一般的不同,这张图仔细绘出了都城所有的地下水道,以及皇宫所有的密室地道。有几条明显是历代玄武王留下的保命之路!有了这张图,就等于将流夜的小命捏在了手心里。"该死!"我一掌拍去!将那片丝绢震得粉碎,丢到火盆里烧了个干净!若是流夜知道这张图落到了我手里,不晓得会生出怎样的事端!我们的关系刚有些进步,就碰到了这种要命的玩意!难道真的是天意不成?!"怎么?害怕玄武王误会你么?" 炼峥云看着我的气急败坏,言语中颇有几分讥嘲!精光四射的眼,刀锋般落到炼峥云身上!我笑出了一脸的妖娆。"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抬手摘下了挂在墙上的长鞭,凌空抽出了清脆的声音。"现在我要打你三十鞭!你不能叫出声来!不然我就这样把你挂到城墙上去!"看到他的脸色瞬间沉下,我盯着他湛蓝的眼瞳,缓缓将身体靠了过去。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褪去外衣的我,身上只着轻薄的丝衣,衣料若有若无的与他赤裸的身躯轻轻摩擦。引发他难以抑制的战栗。我抬起手,粗糙的鞭身从他的手臂慢慢的划下。划过他的肩窝、樱红色的胸前、线条优美的腰侧、漂亮的腹肌,一直划到他逐渐抬头的欲望的顶端。从方才起,便一直觉得腹中有团无名之火的炼峥云,在我刻意的挑逗下,再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他羞愤的转开眼,粉红的色泽缓缓在小麦色的肌肤上蔓延开来。这便是我要的效果!刚才给他吃的药丸里,也有轻微的催情成分。为了保住他的性命,吃点苦是必然的。但若是他处于某种兴奋的状态,痛感就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我微低下头,温热的舌尖用力的刮过他胸前的红晕。在他轻微的喘息冲出喉咙时,我已电般后撤。长鞭夹带着风声落到了他光滑紧实的肌肤上!"唔!"炼峥云闷哼出声。为了不叫出声来,他再次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口唇!"一!......"无情的鞭梢犹如燃烧着的火蛇,无论他怎么扭动身体。都会毫不容情的在他身上烙下凌乱却又华美的玫瑰色泽!我持鞭的手法是学自一位国际知名的调教师。打在他身上的鞭痕,看起来吓人,却绝对不会伤到筋骨。但他的嘴唇再咬下去,只怕就要烂了!于是打到十几鞭时,我停了下来。上前捏住了他的下颌。"把嘴张开!"炼峥云的神志有些昏乱,眼睛的焦距怎样都对不到我身上。我不带一丝情绪的轻笑,干脆的用力捏开他的牙关,将一颗核桃大小的檀木球塞到了他的口中。待他被下颌的疼痛和异物入口的感觉唤醒神志的时候。我的唇已覆了上去。先是轻轻舔掉他薄唇上的血珠。然后带着血腥的舌头便从木球的空隙钻了进去。在他的口腔里肆意游走。细细品尝过后,我邪佞的笑着,放开了眼神再次迷朦的他。"还有十七鞭!"一抖手,长鞭再次向他飞去。惨叫声被木球堵在了喉咙,听起来更像是难耐的呻吟。三十鞭过后,我丢掉了鞭子。走到他身前,仔细审视他身上的鞭痕。我不否认,这些鞭痕将他的身体装点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魅惑。但这并不是我的目的。怎样才能让白延临的鞭伤,淹没在鞭痕的海洋中。这才是我所追求的重点!以炼峥隆的心机,不可能让炼峥云轻易的把这张图送到白虎王手中。只怕他原本就是想牺牲炼峥云,顺便挑拨我与流夜不和!这样无论炼峥云是否死在皇宫,结果都是一样!但他唯一没算到的,就是我早知道了他的计划,并且根本没打算杀死炼峥云!炼峥云的身上遍布着冷汗和点点的血迹。我的手指在他身上游移,慢慢的唤醒了他的神志。那双湛蓝色的瞳仁里有着复杂之极的光芒,但我却无法从中找到一丝的仇恨!我淡淡的笑了,抬手将木球从他口中取出。"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出现在我面前时,是怎么肯定我会从狼群中救你出来的?我的名声应该不像是会助人为乐的人吧?"炼峥云的声音有些沙哑,"你那时最出名的爱好,就是喜欢漂亮的男子!我父王认为以我的品貌,你若见了,必定不会撒手不管!""这么说,白虎王原本就打算把你送到我床上喽?"一股危险的气息从我眼中透出。炼峥云咬了咬牙,低声道:"没错!当时只要你肯留下我,就算是做你的玩物,我也在所不惜!""所以你为了情报,想尽办法都要留在我的身边。甚至愿意任我把你当作玩物玩弄!以一个细作来说,你还真是尽职尽责!但我却只让你做了侍卫,而且还白痴一般的发誓不会动你!哈!想想还真是可笑!"我轻声的笑着,眸光里全是冷漠!炼峥云有些不安的垂下头,"我承认我骗了你!但各为其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若气不过,就杀了我吧!""杀了你?"我冷笑出声,"你可是白虎王亲自送来的玩物!杀了你不是可惜了他的一番心意?不如这样好了!我把你送给府中的侍卫。相信他们也想尝尝白虎皇子的滋味吧!""不!"炼峥云的脸色大变!修长的身躯开始不停的颤抖。"......不要!"我毫不动容的上前,一把捏住了他挺翘的臀瓣。"不过是个玩物!哪里有你说不要的资格。"我故意在他身体上任意揉捏。在药物的作用下,他的身体逐渐兴奋起来。"这样你还说不要么?""......求你......!"屈辱的泪水终于滑落!炼峥云实在无法控制心中的惊惧。原本就是他应该承受的命运,却由于流玥一直以来的宽容,让他渐渐忘记了自己早该付出的代价。"你总是说不要!那么到底什么才是你想要的?情报?尊严?权势?"我讥诮冷笑!难道他在此之前没有这样的觉悟吗?炼峥云的心中不住的抽痛,这感觉仿佛不只是自己的。还有一大部分,来自面前那双冷漠中蕴含着丝丝缕缕寂寞的黑瞳!这一瞬间,炼峥云突然醒悟。原来对于他,我竟不是想像中那般无关紧要。所以他明知我即将对他不利,依旧没有直接杀掉自己。而是用了最隐讳的方式阻拦。也因此当我拒绝他最后的温柔时,才会伤他至深。突然,本不该有的悔恨,排山倒海般汹涌而来。"我要你!" 炼峥云的泪不住的滑落。"就当我求你,无论你事后是杀了我,还是将我丢给其他人玩弄。让我带着你给的记忆好吗?我知道我不配,但,求你......!"我的心微微一颤。手上的力道不由放轻了几分。他又在耍什么花样么?虽说自己早就拿定了主意。但他突然的柔顺,多少让我有些愕然。那刚被泪水冲洗过的眼眸,清澈得像是深秋的天空。再看不到以往那些如云絮般的朦胧。"想要我来么?"我冷笑着靠近他。"那就让我看看你值不值得我要吧。"一手揽住他的腰背,一手顺着他的臀部向下划动。将他的一条腿抬起,盘到了我的腰间。他没有反抗,随着我的动作将身体完全打开。所有脆弱的部分,都以最魅惑的方式展现在我面前。"你还真是个作玩物的胚子!下贱的模样也能摆得这般漂亮!"我恶意的嘲讽着,手指加紧了在他身上的抚弄。炼峥云的身子一缩,羞辱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你......喜欢就好!"或许是真的下定了决心,炼峥云不但没有挣扎,反而配合的将自己更深的送入我的手中。本想借此惩戒一下他的欺骗,却被他的柔顺,彻底阻住了所有折辱的话语。我暗自叹息!干脆放纵自己暂时享受他火热、健美的肌体带给我的绝妙触感。炼峥云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团混沌,体内一波波漾起的火焰,透过身体上不断游移的掌指延烧出来。自己的双腿逐渐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只知道勾住流玥有力的腰肢,随着他给的节奏颤抖。就在我也快沉迷其中的时候,一道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立刻停止了所有的抚触。用极快的动作将他的双手从锁链中放下,又以丝绦捆住。然后抱住他已然虚软的身子,放到了地上。炼峥云的眼中氤氲一团雾气,涣散而朦胧。仿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大哥送的礼物到了哦!"我邪邪的笑道。伸手捏开他的嘴唇,将木球又塞了回去。炼峥云的眼神终于清晰起来。我轻轻拍拍他的小腹,小声道:"记住你现在的身份!若你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等会我会给你很好的奖励!"暧昧的话语让炼峥云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意,但他竟出乎意料的点了点头!我笑了!伸手抄过一件黑色的丝衣。小声喝道:"元西!把衣服脱掉!"元西早就看出事情的复杂。将衣物烧完后,就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此刻听到我的命令,立刻脱去了全身的衣服,没有一点的迟疑!他刚刚脱完,屋外已响起了侍卫的通传。"禀报王爷!禁军统领白延临求见王爷!说是带了皇上的旨意来搜查刺客!""放肆!搜查刺客搜到本王这里来了!小白怎么越来越不懂规矩了!"我一把将赤裸的元西搂到怀里。用丝衣将他的身体裹住大半。故意怒气冲冲的开口喝道:"让他一个人滚进来!本王到要看看,这刺客到底在哪里?""卑职得罪了!" 白延临方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我赤着脚,衣衫不整的端坐在椅上。元西趴跪在我的两腿间。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丝衣。但那丝衣仿佛是匆忙间随便扯来盖上的!从隐约露出的肌肤可知,这丝衣下根本是一丝不挂!白延临慌忙垂下头,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足尖,好似突然对自己的鞋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暗自冷笑!在这种气氛下,我就不信他还能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说说吧!刺客是怎么回事?"我懒洋洋的说道。手指在元西的颈项上轻轻滑动,引发他极低的呻吟。"回王爷!今晚皇宫中去了两个刺客。是卑职无能,没有将其拿下!但总算是在其中一个身上留下了一点记号!由于那人的眼睛是蓝色的。因此卑职奉皇上之命,彻查京城所有蓝眼之人!只因王爷的侍卫中也有一人是蓝眼,这才斗胆过来查问!" 白延临恭谨的回话。"皇上没事吧?"我故作紧张的问道。"王爷放心!那刺客只是偷了些重要的物事,并未惊扰圣驾!原本那刺客也无力逃脱,只是后来的一人竟携有古怪的暗器,一落地便有大量的浓烟冒出。侍卫们以为是毒烟,混乱间才叫他们脱了身。"我轻咳了一声,微有些尴尬。其实那暗器是我正在研制的眩光手雷,但显然配方出了点问题!好在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不然这脸就丢大了!"那刺客除了蓝眼,还有什么特征吗?"我微垂下目光,安抚的对着元西笑笑。"他身上应该有卑职打伤的痕迹,十分好认!只要王爷把连侍卫传出来,一看便知!""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小白你应该用的是鞭吧?""是!王爷明见!""那就有些麻烦了!"我邪佞的笑着。伸手托起元西的下颌,调笑道:"帮本王把我不太听话的小宝贝拖出来好吗?别忘了替他遮上点,本王不喜欢给别人看呢!""是!元西这就去!" 元西了然的轻笑,伸手拢起丝衣。起身向内室走去!白延临愕然的看我,不知我要干些什么。但很快他的眼睛就瞪得犹如铜铃,连下巴都仿佛掉下来一般!他眼睁睁的看着元西将只盖了一件薄纱的炼峥云拖了出来!那纱对视线的遮挡作用极为有限,他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炼峥云遍身的鞭伤,和身体上明显的揉捏痕迹。元西将炼峥云拖到我的脚下。我轻轻抬脚,将薄纱推到他的腰间。于是炼峥云绘满血痕的上身、捆绑的手臂和口中的木球就统统暴露在白延临眼中。"你瞧!本王就说你用鞭子会有麻烦吧?本王这宝贝,怎样的伤受得都少!偏是这鞭伤,抽在他身上是格外的好看!自然是受得多了些!"我故意将脚踩到了炼峥云的身体之上。脚掌在他跨下不住碾轧和摩擦,让他抑制不住的呻吟出声。白延临倒抽了一口凉气,迅速的转开了视线。我微微一笑,俯身取出了炼峥云口中的木球。"替本王告诉白大人,你今天晚上有没有力气进宫?"炼峥云的声音低哑,他不住的呻吟着回答:"没有......王爷!给我!......一晚上了......连云受不了了!......求王爷......王爷!抱我!......"断断续续的哀求让白延临听得面红过耳!慌慌张张的行礼道:"既然连侍卫没有嫌疑,卑职还要继续去搜查,就......就不耽误王爷休息了!""那本王就不送了!"我一把抱起炼峥云,向内室走去。一付急色的样子!待将他放到了床上,我又递了一颗药丸给他。炼峥云开口吞下,而后苦笑道:"我已经求你抱我了,还有用药的必要么?还是你怕我不够热情?""若是不想吃药,就热情给我看呐?"我翻了个白眼,附身在他耳畔低语道:"那药是让你平心静气的!你若是不吃,我也无所谓!只不过你待会还要骑马!我若做到最后你还能骑马的话,我还会和你客气么?这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骑马?"炼峥云怔怔的看着我。我抬手解开了他的束缚。磨破的手腕迅速抹上了药膏。"你犯白痴也别拖上我!你真以为流夜会一直被我们骗吗?不赶快滚回白虎去,你今天的苦就白受了!""也不全然是苦......" 炼峥云的声音低如蚊蚋。"什么?"我忙于处理他周身的伤痕,没有听清他的低语。炼峥云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低声道:"为什么放了我?"我静静的望着他,正色道:"为什么不说是我杀了顾长歌?""因为顾长歌是我杀的!" 炼峥云苦笑道:"可能你不知道,顾长歌原本就有两个人。他们是孪生兄弟。你杀的是弟弟!哥哥当时在人群中装死,事后逃了出来。我不想让他把你的事通知炼峥隆,这才趁他不备,一剑杀了他!"原来是这样!我轻笑道:"为什么不说劫寿礼的是我?""我之所以冲出去,就是想让炼峥隆看到我。破坏你的计划!哪知他还没看到,我就险些死在自己军队的刀下!反到是身为我主子的你,竟然将我护在了身后!从小到大,从未有人保护过我!所以才突然不想毁掉你的努力!可是你为什么愿意用身体保护我?""那么你又为什么不愿按照你父王的要求毒杀我?我不记得我有和什么枕边人,说过我遇到异人的事情!"随着他脸上红晕的加深,我的笑容更大了!"你......听到了么?哪......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是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想放你便放了!"将床头的一套黑衣丢了给他。"赶快穿上!再这付模样在我眼前晃,你就真的别想走了!""你不后悔么?我的身份早晚会暴露!恐怕玄武王会因此猜忌你也说不定!" 炼峥云伸手接过黑衣,郑重的对我说道。我的脸蓦然沉下!"你该庆幸你没有做出让我无法原谅的事情!否则我有得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凌厉的目光犹如刀锋般在他身体上扫过!"但既然我放了你,自然要承担这决定的后果!那便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了!"我抬手解开了他的穴道,顺便也换上了黑色的外袍。待炼峥云穿好后,我转头对元西说道:"你做得很好!现在我要送他出去,你在房间里等我。我回来后,会把一切解释给你听的!"元西微有些讶异的说道:"王爷不必跟元西解释!只要王爷高兴,元西做什么都可以的!"我微笑着吻上他的唇。轻触,而后分开。"你有权知道!乖乖等我!"一转身,与炼峥云悄悄的离开了王府。23 代价此刻的街面上并不平静,到处是搜查刺客的官兵!我带着炼峥云,沿着早已计算好的路径,悄悄潜到了离城门最远的一处城墙脚下。这里果然没有官兵的踪迹。我吩咐炼峥云替我望风,纵身向上跳去。待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抬手,将匕首插到了墙缝之中。就这么借了两次力,便已跳上了十余米高的城墙。一甩手,垂下绳子,将炼峥云拖了上来。翻出城后,我小心的吹了一声口哨。阴暗处便有一人牵着两匹马走了出来!我纵身过去,低声道:"乔叔!辛苦了!"乔山冲我行了个礼,低声道:"王爷快走吧,老奴已在马蹄上包了棉布,应该有点消音的效果。老奴就在这里等王爷回来!""好!"我也不多罗嗦!翻身上马,和炼峥云纵马而去。半个时辰后,我呼喝了一声,将马停了下来。炼峥云也随我停下,知道已到了分手的时候!我翻身下马,将一个包裹递了过去。"这是一些盘缠和换洗的衣物。是乔叔收拾的!你看着有用便带上!"炼峥云下马接了过来。或许是马奔得有些急,他的面颊微有些涨红。"我要走了!你......没有什么话要说了么?"他低声说道。"要走便走!哪有那么多婆婆***!"我淡淡的说道。见他的神色一暗,终还是开口道:"怎么说你也算我的人了!回去以后规矩点!女人也就罢了,别让你那个大哥随便碰你!不然的话,等他落到我手上,我一片一片碎剐了他!"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淡漠,炼峥云却从中听出了一丝深藏其中的担忧。他突然上前几步,炽热的唇就这么带着几分绝望的直接覆了上来!这是他头一次主动吻我!我没有动!任凭他在我唇上肆虐!想必他也知道我们再没有相会的可能了!一个是玄武的摄政王,一个是白虎的四皇子!天生就是政治与权利漩涡中的祭品!由不得我们选择!"主子!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你的连云!你一个人的连云!" 炼峥云的眼眶有些泛红。"别傻了!"我轻笑着将他抱入怀中。"不过是起伏过大的心境,让你的情绪有些难以控制罢了!哪有人堂堂的皇子不做,偏要跑来当我的侍卫?除非你想再骗我一次!"炼峥云轻轻推开了我,正色道:"我炼峥云以白虎国四皇子的名义起誓!从此刻起,我绝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欺骗!哪怕是再小的事情也一样!如违此誓,活着时天打雷劈!死后尸体不全!魂飞魄散!永不超生我怔愣了一下,不禁叹息道:"何必呢!你我本是政敌,就算相互残杀也是情理之事。你发这誓言岂不是自讨苦吃!"他没有回答,翻身上马道:"走了!"随即一夹马腹,绝尘而去!呵!还真干脆呢!我轻笑着看他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心中隐约有几分失落。但到底不是个缠绵的性子。一转身,飞快的向来路奔去。我还要赶在城门开启前溜回王府。不然这一番的铺排岂不白费了心机!等我沿原路回到王府,天已经快亮了!将已困倦不堪的元西抱上了床,我小声在他耳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元西静静的听着,直到我讲到了今晚。"很难想像是不是?我竟做了这么愚蠢的事!"我自嘲的笑笑,"为了一个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我竟然放走了白虎的皇子!而且这件事早晚会让流夜知道。想瞒都无从瞒起!看来我真的是脑子进水了!"正说着,身边的元西突然翻身起来。跪在我脚边说道:"元西想求王爷件事!""有事便说,作什么又跪个没完的!"我伸手想去拉他,却被他轻轻闪开。"求王爷允许元西,以后便只称呼您‘主子'!"我一愣,伸出的手定在了空中。元西的目光晶亮而清澈,像是一泓清泉。我心中一酸,轻轻的叹息道:"其实我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这称呼,元西不配用么?" 元西没有反驳,却依旧柔声问道。"罢了!"我抬手将他抓入怀中。"你愿意叫什么便叫吧,只是一个称呼而已!"元西轻笑开来。伸手抱住我的腰身唤道:"主子!""嗯!"我手臂略略用力,权当回答!心中的郁结,却似乎被这听来十分诚挚的呼唤冲淡了一些!接下来的时日,我竟意外的过得十分平静。每日除了在朝堂上露一下脸,便再无可以忧心之事!流夜并没有如我预料中的再次派人前来。在朝堂上也绝口不提被窃之事。仿佛刺客事件就这么波澜不惊的结束了一般!但隐隐的不安却如同云朵下的阴影,在我心中不住的扩大。不过流夜似乎过得也不是十分适意。想必还在担心被盗的地图吧,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只可惜来到这里这么久,我都没学会安慰人的方法。总不能对他说:"别担心!地图已经毁了!没人能伤害到你吧!?"头一次,我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我静静的看着御座上那有如黑洞般吸人魂魄的黑瞳。一丝淡淡的愧疚浮上心头。对我来说,家国、天下,都不过是一场杀戮的游戏!我玩得起,却根本不想玩!但这些对于流夜来说是不同的。作为王者,他有抱负!有责任!有野心!有许多我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我知道他比我苦!但即使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放了炼峥云!这个时空除了几条能触动我情绪的性命外,没什么是值得我关注的!因此,我生命中唯一的原则,就是尽我所能保住我在意的人!我不会让任何人杀流夜,但也不会任由流夜把炼峥云送上断头台!这便是离燕所说的爱么?我想应该不是的!我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又怎能明白如何去爱?我只是听从本能的呼唤,做了我想做的事情罢了!"......不如便一起品尝一番可好?"流夜的声音慢慢灌入我的大脑。脸上的笑意柔若春风。原来已经下朝了么?望着早已散去的朝臣,我淡笑开来。"好!"没有仔细回想便开口应承。"那便一起来吧!"流夜浅笑起身。与我一起向内宫走去。闲聊几句方知,是琦县当年的贡茶已经送到。流夜知我爱喝,特意邀我共品新茶。我随他来到乾阳殿内。内侍已经将茶叶备好。我挥手让他们退下,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泡茶的工作。流夜看着我娴熟的动作,讶然笑道:"玥你何时学会泡茶了?"我全神贯注,没有回答。直到清香的茶汤自茶海中均匀流出,我才抬眼轻笑道:"若是为了你,我便什么都会!"泡茶原本就是修心的方法!这些天来,我的心境历经几次大的波动,心性的修炼退步了不少。早该加强一下锻炼了。但流夜显然对我随口的敷衍不以为然。"玥的玩笑开大了哦!难道为了我,你还会飞不成?"我端起茶,淡笑扬眉:"那有何难!"只要找到合适的材料,制造个滑翔翼还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茶盏轻轻送到流夜身前。"尝尝看。"自信在眉梢眼角装饰出独一无二的气势。不凌厉,却如山岳般令流夜无力回避。恍惚中,流夜仿佛看见阳光在身前之人的肩背上,幻化出斑斓的羽翼。那如谪仙般清澈淡然的笑容,似乎便要腾空而起,乘风而去!流夜无法自控的伸出手,用力向他肩头抓去。那光翼在掌指间破碎成斑驳的碎片,一颗慌乱的心瞬间平复。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夜?"我微微皱眉。虽然运功卸去了他的力道。但错觉中,似乎肩背上依旧残留着些微灼热的痛感。"玥!我们去麓山行宫玩上些日子吧!"流夜笑出了一脸璨然。"你不管朝政了么?白虎的使臣应该还没走吧?"我是无所谓的,但流夜却向来不是随性的人,如今怎么这般洒脱?"他马上就要走了!"流夜的表情阴沉了下来,抬手喝了口茶。"他惹了你么?"我淡淡的笑,低垂的眼帘内是翻涌的血腥。或许宰了他才是一劳永逸的方法。顺便替炼峥云除掉一个劲敌。"也没什么。"流夜冷冷笑道。"他只是想跟我要你罢了。""什么?"清洌的茶水险些洒到桌上。我放声大笑道:"也不是不行啊!让他嫁过来吧!我便娶他做妾也没所谓啊!"茶杯清脆的破裂声响起!我啼笑皆非的斜睨着面色青白的流夜。不过是随口的玩笑,到像是捅了他一刀似的。我抬脚踢开了桌下的碎片。漫不经心的拉过流夜微有些烫红的手。清凉的药膏已涂了上去。以往的训练让我养成了很多好习惯。随身携带药物就是其中之一!"别气!玩笑而已!我想他多半只是要求我到白虎暂住吧?要我做人质也不是不行,看他能提供多少好处!若是值得,你便答应了他也不妨!"我淡淡的笑道。身为皇家的子孙,随时要有将自己摆上政治天平的觉悟。我虽不以为然,却也没有抗争的打算!全当是出国旅游一趟!若是情况危急,难道我不会离开么?一个从来没有意愿舍身报国的人,你能指望我为国家做多大的贡献?去!也只为了流夜而已!"他休想!你是我的......子民!就只是我的!"流夜抽回了手,一字一句的说道。"再来一杯吧,这茶的味道不错!"我没有接口,淡笑着又为流夜倒了一杯。从我决定在这个时空重新生存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再不做任何人的所有物!只为自己而活!我是自己的!不是叶凛的!当然也不会是流夜的!流夜端起茶杯,低头喝茶的动作让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有微颤的指尖稍稍泄露了他波动的心境。"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安抚的对他一笑,不欲再谈这个话题。"什么?"流夜愕然看我。"行宫啊?!""啊!"流夜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我想......两天以后吧!"他仔细的思考了一会后,终于开口道:"我要把姓炼的轰走,还要安排一下政务。""好!"我点头道:"我记得行宫那里也有处不错的温泉,我们可以一起去泡一下!""嗯!"流夜应了一声,脸颊突然飞起了一丝可疑的红晕。"我只说泡温泉而已哦,夜你现在脑中在想什么事?"我轻轻的靠了过去。一抹促狭的笑容在唇边绽放。"......喝茶!"流夜慌忙举起茶杯,用端茶的手臂将我隔了开来。我放声大笑:"就算是喝茶,也要有茶才行吧?"伸手接过早已空空如也的茶杯,我整个人向他胸前挤去。"夜若想喝,我再泡一次可好?"低低的语声带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呃......!好......"流夜的声音逐渐低哑,听来带了几分撩人的韵味。从宫中出来,已接近傍晚时分。好久没有的愉悦在我胸口不住涌动。回想我与流夜一起品茶、谈天。偶尔的调笑,只为看他羞涩的神情。若是当真能与他就这么相处下去,倒也是件不可多得的享受。不多时,我已回到王府。乔山见我回来,立刻将岩石例行的传书送到我手里。玄武朝律法规定,亲王的近卫不得超过百人。我为防猜忌,将带回的六百余名队员依例安置在城外的军营。只留了十名岩石特意挑选的队员,在身边负责日常琐碎的防卫工作。顺便帮我向其他队员们传递些消息。地龙老说我把精锐队员当信鸽使用,害他原本想跟在我身边,却怕被我糟蹋了才华!尽管对他有才华的说法,其他几位队长都嗤之以鼻。但他们却也宁愿留在营地操练队员。在我的命令下,队员们例行的训练从未中断过。训练的计划我每三天便命人传信过去。队员的状态,也会由岩石负责传书于我。看来该是教他们些新东西的时候了。我满意的将岩石的书信扔到了炭火之中。第二天一早,我便直奔军营而去。刚到军营门口,我便看见烈日大队的副队长猎鹰,带着五十余名队员,齐刷刷的跪在营地门口。看他们狼狈的神情,想是已经跪了不短的时间。"这是怎么回事?" 我沉声喝问。几个队长接到通报,早已迎了出来。烈日一脸惭愧的开口道:"可不可以进去再说?""岩石!你说!"我冷冷的叱道。他越婆婆妈妈,我心中的怒火越盛。岩石抓了抓头发,有些无奈的说道:"近些日子,总有队员在休假期间,遭到一些禁卫军不太友善的对待。队员们多数还是遵守您的命令,不肯与之计较。但前天夜里,麒麟队的夜枭竟被人打成重伤。您知道,夜枭是猎鹰的弟弟。所以就......""就怎么样?"我的脸色沉了下来。岩石叹了口气,说道:"猎鹰带了五十个烈日大队的队员找上门去。说是要和那几个小子赌赛。每边出十个人,分十场。生死各安天命!输家必须对赢家磕头赔罪!""结果比了几场?"我倒不担心他们会输,就怕这几个混蛋嚣张的过了分。"四场!"岩石低下头,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而且每一场胜负都在两息之内,对方......一死......三......残!后面几场他们弃权!""好!很好!"我气极而笑,几步来到跪着的队员面前。"你们几个好威风啊!几十个人闯到禁卫军的营地撒野,还轻易打得他们一死三残。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厉害是吧?"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落到有心人士的手中,不知会牵连出什么罪名!这群混蛋还以为是在当死神的时候吗!"可是老大......"一名队员方抬头要说话,旁边的烈日早已一掌拍了过去。"叫王爷!"那队员立刻改口道:"是!王爷,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了!平时就在话头上对我们百般侮辱。说我们是禁卫军淘汰的渣滓,全都是些没人要的废物!还说若不是主子也是废物,哪还有我们吃饭的地方。反正只要我们肯卖屁......唔!"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数人捂住了嘴巴。看着队员们愤愤的神情,我的心中也是一阵怒火燎过。但这件事显然透着蹊跷。他们现在只是我的亲兵而已。在军政上的升迁途径,与禁卫军并非同一系统。利益上并无根本的冲突。禁卫军犯不着找他们的麻烦。更何况我现在也称得上圣恩正隆,又是个手握实权的王爷。连白延临都要对我毕恭毕敬。哪个人吃了熊心豹胆敢来惹我?冰冷的眼光扫向一旁的烈日。他的手下对上了他兄长的手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解释!"卑职已经将此事跟兄长说了。他答应卑职要严肃处理禁卫军中惹事生非的人。一定给王爷一个交待。至于死伤的军士,兄长也答应替卑职处理。不会再有什么麻烦。"烈日头上的汗大颗大颗的冒了出来。我冷哼了一声,转头对跪在地上的队员喝道:"都给我滚起来!给你们十五分钟休整。十五分钟后,围着营地跑十圈,每人一千个伏地挺身!"面前众人不敢多说,立刻起身,开始活动早已跪得麻痹的四肢。我的惩罚虽然不轻,但对于他们也算不得什么。一个多时辰后,队员们已完成了命令,在我面前列队。"知道我为什么罚你们?"看着队员们眉眼中隐隐的委屈,我沉声说道。"不知道!"其他的队员不敢接口,猎鹰却抗声回答。"与你们交手的禁卫军身手如何?""很不错!若是打架,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他。但我若要杀他,他一定躲不过去!" 猎鹰恨恨的说道。"这就是了!想必与你们动手的也算是禁卫军中的好手。但为什么还是会死在你们手上?"我放缓了语气,希望他能自己领悟。"我想是因为您教我们的不是打架的方法,是杀人的方法吧!" 猎鹰若有所思的回答。我点头说道:"你们的训练与他们不同!你们是刀!是我亲手磨出来杀人的刀!出鞘就要见血的刀!刀子是随便拿出来给人看的吗?"猎鹰慢慢的垂下了头,但又立即抬了起来。"那就由得他们侮辱吗?"我一脚就踹了过去!"混蛋!不提这个我还不气!突袭、围剿、陷阱、暗杀。我教过你们多少东西?你们居然给我明目张胆的闯到人家门口逞英雄?现在还敢在我面前喊冤,信不信我一脚踹死你?""啊!"惊呼的不止是猎鹰,连烈日他们也靠了过来。"您不会是说,只要我们玩阴的,您就允许我们出手吧?"地龙猛咳了几声,满脸的难以致信。"我什么也没说过!老天爷要惩罚一些管不住自己舌头的下贱玩意,与我有什么相干?"我冷冷的笑道。侮辱王爷本就是死罪,由谁执行倒也不必多做限制。那些杂碎若让我遇上,只怕死得更快!那妖冶脸孔上阴狠的笑容,让众人打了寒颤。随即便有一种压不住的兴奋从心底涌出。"遵命!"声音整齐而响亮,显得中气十足。我看着眼前一张张意气风发的年轻脸孔。心头却有一丝沉重的压迫感。这件事真的只是军士间常见的冲突吗?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一双冰冷的眼,正在评估着我。仿佛我一有疏忽,就会扑上来撕碎我的咽喉。"你怎么看?"我低声对一直在暗打哈欠的岩石说道。"不知道!"岩石摇了摇头,叹道:"只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我们要有麻烦了。"我轻笑道:"似乎越怕麻烦的人,麻烦越会来找你!""谢谢王爷的安慰!"岩石翻了个白眼,恭恭敬敬的向我深施一礼。我大笑,"把人都召集起来吧,我教你们些新东西!"与这些豪爽男子相处,连我的心情也开朗了几分。当晚便宿在了营地。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回到了王府。我命元西准备些随身的衣物,打算明日带他一起去麓山行宫。"主子,皇上会不会不喜欢看到元西?" 知道是与流夜同行,元西的表情有些忐忑。想是还记得流夜对他的评价。"你担心吗?那便留下吧。我只是觉得这此出门应该比较轻松,这才想带你同去。若是让你难过,就不如留你在府中了。"我微皱起眉头,暗悔自己思虑不周。"不!元西想去。"元西坚定的望着我说道:"服侍主子是元西的职责,元西可以尽量不让皇上讨厌!"我微笑着看他。那有所坚持的模样,漂亮得就像是阳光下的水滴。柔软、却有着穿石的力量。"那好!就一起去吧。今晚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天一早出发。""可是......"元西低下头,却又偷偷抬眼。"主子今晚不想要元西吗?"不待我回答,俊俏的脸上早已生出薄晕。我一愣,随即笑了。到了行宫,怕是不能若府中这般亲密了吧?伸手将元西抱在怀中,我轻轻咬住他的耳珠。"敢撩拨我就要有心理准备,今晚你就不要想睡了!"元西嘤咛了一声,抬手便干脆的解开了自己的衣衫。我的手抚在他温热平滑的肌肤上,火焰顺着掌指一直延烧,从胸口直到小腹。"替我宽衣!"我的声音低哑了下来。不去管他在我身上忙碌的手指,低头吻上了他的粉唇。就在我想要与他好好温存一番的时候。屋外竟传来了一阵喧哗争执之声。"是谁在喧哗?"我厉喝出声。不能怪我态度不好,是男人在这个时候被打扰,都会有想杀人的念头。"王......啊!"屋外的侍卫还未禀报。门便被一条人影撞了开来。我迅速转身,用衣衫将赤裸的元西包在怀里。"妈的!什么时候本王的房间可以随便出入了?"我怒吼出声。侍卫们看见地上飘落的衣衫,哪里还不懂现在的状况。一起上前,就想将那破门之人拖出门去。"王爷!您答应过今晚让我侍寝的!"那人见挣扎不开,突然大声叫道。少年清亮的声音透露着一丝惶急。我终于回头。一张俊秀的脸庞在侍卫的拖拽下,挣扎出几分狼狈的媚态。田胜宇?应该是这个名字吧?毕竟他当时的表现还留在我脑海中。"住手!"我喝住侍卫。我答应过让他侍寝?是什么让他胆敢说出这样的话?"你等不及了么?"我邪邪的笑道。挥手让侍卫放开他。他方一获得自由,立刻扑到我身边,一把抱住我说道:"我知道王爷更喜欢元西,但我也会好好伺候王爷的。求王爷让我也留下好么?让我和元西一起伺候吧。"元西微有些迷惑的探头道:"田哥哥也要伺候主子吗?"我一把将他的头塞了回去。邪笑道:"也好!"伸手将他一起搂住,向内室走去。侍卫们一看,也立即识趣的退出去,将房门关好。我将两人半拖半抱的拉到床边。先将元西抱到了床上,用一张薄被盖住。这才回身看他道:"你到底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田胜宇犹豫了一下,竟一把拽掉了自己的衣服。就这么赤裸着绕过我,爬到了床上。然后带着一丝羞意的清亮声音便从帐中传了出来:"王爷!还不快点上来!"一道欲火瞬间从我心头烧过,但幸好我的自制力一向不错,更不会昏头到,认为田胜宇是真的想要侍寝。于是我冷静的上了床。宽大的床上躺着两个俊美的少年,柔顺而又赤裸的望着我。我承认,这景象实在让我心动。尤其是当我上床后,田胜宇立刻抱住我的时候。"你若不想我真的抱你,就马上离我远一点!"我翻身压住他,低声在他耳边说道。田胜宇抬手搂住了我的颈项。低低的在我耳边说道:"我要说的话不能让任何人听到。这才拉王爷上床。就算王爷真的想要我,也等我把话说完之后如何?"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不复上次倔强的样子。"不如我一边做,你一边说如何?"我冷冷的笑着,直接伸手向他身后探去。这田胜宇的身份成迷,以往是没有过多的影响到我,因而对他从未多加关注。而今他强硬的闯到我身边,要我不防却也实在困难了些。田胜宇的身子猛然颤动,但却依旧如初见时那般,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若......王爷......喜欢,我......我也可以......任王爷......"实在说不下去,田胜宇的眼睛蓦然睁大,一声抑不住的呻吟冲口而出。"这次又是什么,让你自愿上我的床?"我并未停止手上的戳刺,眼中的情欲却已褪得干干净净。"因......为,你杀了......顾......长歌!"大骇下,右手电般握上了他的咽喉,我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顾长歌跟你有什么关系?"田胜宇深吸了口气,语声终于回复了正常。"我和谭子期就是让他送入王府的。他用我们的亲人作为要挟,命令我们待在你身边。适时将你的情况报告给他。但没想到,王爷对我二人一直不假辞色。从来都没有招我们侍寝。他万般无奈之下,才将另一个人送到了王爷身边。那个人就是连侍卫。有了连侍卫负责王爷的事情,我二人的任务就变得十分简单。只要乖乖待在府中就行了。也因此我们死都不能被送出府去。否则我们的家人就危险了。但没想到的是,王爷明明看出我们来历不正,不但没有杀死我们,反而任我们待在王府。不仅如此,王爷还杀了顾长歌。使我们终于摆脱了他的控制。就为了这一点,别说王爷只是想要我的身子。便是要我的命,胜宇也会双手奉上。" 田胜宇诚恳的回答。"我只问顾长歌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依旧冷冷的看他。找我报恩么?先释了我的怀疑再说。"是连侍卫说的。想必连侍卫也是王爷放的吧?不然他也不会托我传信了!""是连云的信?"我缓缓的松开了手掌。若是这样的话,他知道顾长歌的事也就不意外了。只怕这件事还是炼峥云为了让他取信于我,而故意告诉他的。看起来田胜宇并不知道炼峥云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的奸细。"他说了什么?"我不再钳制着他,侧身躺在了他与元西中间。田胜宇也侧过身来,贴着我低声道:"连侍卫说,皇上秘密调集了大批人马,打算明天以捉拿谋逆之人的罪名,剿杀所有的死神!""什么?"我大吃一惊,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膀。明天是我与流夜去行宫的日子。难道他邀我目的只是想要将我调开,好趁机毁掉我辛苦栽培的武力?难怪会有禁卫军故意的挑衅。不过是想探我亲兵的实力,顺便罗织罪名罢了!猎鹰的轻举妄动,正好让流夜看清了他们的能力。想必他是怕了!害怕我手上掌握着如此犀利的军队。所以才打算动手,剪掉我的羽翼。这便是你要的吗?让我再无飞翔的能力?其实我不一定要飞,但再怎么也不会任自己落入全然的无助。尤其是当那羽翼是六百余条因我而面临劫难的性命时,我更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否则等我从行宫回来。剩下的除了鲜血淋漓的伤口,还有一颗千疮百孔,却再怎么痛也不能喊痛的心脏! 夜!你怎能迫我至此?"痛......!"田胜宇低呼出声。我的心,乱成一团。但总算还知道田胜宇禁不住我的力道。缓缓放开后,我低声说道:"对不起!""没什么!"田胜宇强笑着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连侍卫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相信一定对王爷很重要。这才不顾羞耻的赶来。""确实很重要!谢谢!"我诚心诚意的回答。"不用客气!我欠王爷的太多了。不过是传个口信,算不了什么。" 田胜宇微笑着说道。粉红的脸颊散发着诱人的光芒。但此刻我却无心欣赏。翻身下床,拿出两身衣服递了过去。"你们两个赶快穿上衣服。"元西二话不说,立刻开始更衣。田胜宇也算是个机灵的人物。呆了一下后,也飞快的将衣服套了上去。我换上特制的行动服,随意收拾了一些细软。便叫元西把乔山叫来。乔山来得很快。而且他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弄得有些无措。我却没时间再多做解释。丢给他一把银票,便要他将元西带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哪知乖顺的元西,这次却坚决反对。死活不肯离开我半步!我懒得再与他争执,一把将他抓到了怀里。"你听好了!若是你今天跟我走,不知道明天你还有没有机会活着!这样你也要跟?""若是我今天不跟主子走,我明天还活着干吗?"元西的回答坚定而又迅速。堵得我直翻白眼。"好!若是死了,便算你倒霉吧!"我恨恨的说道。紧握的手却不再松开。 24 牺牲 "好了元西,我没事!"我起身,毫不避讳的将一脸愤懑的元西揽在怀中。继而森冷的气息便如严冬的霜雪般,将其余几人一起罩了进去。帐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了下来,几个队长在气势的冲压下,纷纷跪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冷冷的说道:"我容你放肆,只因这次事件的确有我的原因。所以体谅你情绪不稳。但若再有下次,我保证你活不到皇上杀你的时候!" 我做事但凭自身好恶。对错原就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何况,权势富贵于我是过眼烟云,我也自信无人能轻易取我性命。因此我既不觉得对他们有所亏欠,也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倒是元西,桩桩件件都替我记在心里。此刻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倒了出来,骂得麒麟一脸的土色! 元西真的是越来越有胆色了。回想起来,一丝笑意突然在胸腔浮起。凝起的杀气不知不觉中竟散于无形。帐中数人这才松了口气。麒麟更是颓然的将右手平平伸出:"我知道错了。这只手冒犯了王爷,就请王爷去了它吧!" 这时有队员进来报告。全体队员已集合完毕。我面无表情的说道:"知道做错,就做几件对的来弥补。自残肢体不过是不负责任的懦夫所为!"说罢,转身出去。再不看他。 帐外六百余名队员整齐的排列在我面前。虽无人发出声音,但或惊慌、或恐惧、或绝望的眸光将厚重的负面情绪编织成一张大网。牢牢困住了这些队员的精神。 我轻轻叹息,训练的时间还是太少了。我只来的及雕琢他们的能力,却来不及锻炼他们的心神!重大事件来临之时,他们竟脆弱至此。看来稳住他们的情绪,倒成了最先要做的事情。否则这仗也不必打了,大家直接自缚双手投降。还可以省些气力。 "大家听好了!"我吐气开声。刻意将浓重的杀气放了出去。凌厉的眼光在人群中狠狠扫过。 为了和我的气势对抗,队员们不得不将自身的杀气放了出来。精神高度集中的时候,慌乱的心,竟奇迹般平静了下来。看到大多数人的眼神都回复了坚定,我这才缓缓收回了外放的气息。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没错!我得到消息,明天你们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玄武国的叛逆!我不会向你们解释什么。站在国家的立场上,本就有一些人注定会被牺牲掉。但就这么死了,你们甘心吗?"我突然暴喝出声。听了我的话而开始躁动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 "不!我们不甘心!"六百余人的声浪果然十分惊人。我暗自皱眉,觉得耳膜有些嗡嗡作响。但脸上却依旧是坚毅的神色。 "对!我也不甘心!不甘心让你们被一些无中生有的狗屁罪名害得命丧黄泉。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站在你们的面前。"我挥了挥手,队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从此刻起,我再不是王爷。就只是你们的老大!若弟兄们愿意跟随我拼上一拼,我便会竭力为大伙谋条活路。若是不愿也没关系。现在就脱队,自行逃生。但我希望脱队的人要顾念几分兄弟之情,莫要做了弟兄们的阻碍。否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杀气随着厉喝声冲天而起。夜风中的身影仿如修罗般凄厉。 队员们的心中齐齐一凛,一丝寒意自心头涌出。恶虎寨外,那漫天血雾中收割人命的魅影仿佛又在眼前出现,宁静的夜色竟平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 "那么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活下来呢?"岩石走上几步,朗声问道。眼中的光芒仿佛带了一丝探究和几分防范的谨慎。 或许是在晦暗的环境里生活久了,我轻易的读懂了他眼中的不信任。也难怪他会有这种情绪。谁会相信一个权倾天下的摄政王,会为了几百名亲兵而放弃了所有。在他想来,我不过是想在他们死前再好生利用一番。妄图压榨出他们身上每一分价值罢了。 解释?我不屑!要怎么想都是别人的问题。我的大脑要留着想逃跑的方法。 "我要你们做的事很简单。"我淡淡的说道:"我不会要你们冒险与禁卫军对战,更不会要你们去皇城,做什么号称是请命,其实是逼宫的蠢事。我要你们做的只是听我的命令逃命而已!我们不过区区六百人。对上正规军基本上是死路一条。所以我只有带你们逃。" "就只是逃命而已?"岩石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猜不透我的打算。 "不然你以为凭你们这几百个饿不能当饭食,渴不能当水饮的性命,还能有什么作为不成?"不是我要打击他的自尊。只是此时容不得他们对我有半分的疑虑。如若不然,还不如回府睡我的大头觉,任他们自生自灭的好。 "若信不过我便离队吧!以你的身手,只需仔细些,当可逃得性命。"我浑不在意的向他摆手。虽然队中多些高手,成功的机会便也多了许多。但我却是个不喜强求的性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世上管不住的事情可不只一件。若还强要阻止,岂不是自寻麻烦?论起怕麻烦,我与岩石只怕不相上下。 "我懂了。"岩石缓缓跪倒,眼中的迷雾逐渐清澈。 "下命令吧!死神中没有不战而降的孬种。只要老大让我们活,我们就会努力活下去!" 我微微一笑,朗声道:"既然大家决心要共同进退,便要竭力协作,相互支撑!我们人数虽少,基本素质却决不逊于任何军队。只要兄弟齐心,未尝不能逃得一线生机。"坚定的信心重燃了队员们的斗志。紧接着一连串的命令便传了下去。 "烈日大队副队长暂代队长之职。地龙大队负责搜集所有便于携带的物资。麒麟大队检查装备。每名队员尽量多的携带弩箭。超出自身负荷的箭矢,按惯例由烈日队员负责。狂风大队负责警戒。岩石队员机动策应!" 众人齐声应是。方要行动,一名狂风队员竟疯了一般的冲到我面前。 "不好了!皇城方向有大批夜鸦惊飞,应是大队人马通过所致!" "怎么这么快?"我大吃一惊。料想大略要到次日清晨,流夜才会得到我悄悄离开的消息。待他猜到我的去向,再调齐兵马。怎么也要多半日的时间。到那时,我已逃了许久。便是想追,也要费上一番周折。但流夜的兵马竟于当晚赶到。仿佛是预先知道了我会逃跑一般。 "来人离此地还有多远?"我急问道。 "不足十里!" 看来是没有准备的时间了。我的脸上如覆严霜,大声喝道:"麒麟队尽速搜集箭矢,所有人准备向猎场方向撤退。狂风队撤回全部人员,于前方开路。烈日队护于麒麟队两翼。如与敌人遭遇,麒麟队主攻,烈日队主守。万不能被人冲散了队形。我们的弩箭比他们的射程远。我要你们尽可能多的杀掉对方的弓箭手。"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弓箭称得上最可怕的远程武器。尤其是当敌人数倍于我方的时候。再高明的武功,在密集的箭雨中也无发挥的余地。硬要说区别,多半只是好看刺猬或难看刺猬之间的差异。 "地龙队将营地内布满火油。营火不灭,周围以沙土保护。将厨房内的猪鸡活物身上系上些能碰出响动的东西。再将他们拴于离营门最远的帐幕之内。然后在营地两侧设连环锁。锁后十余米处,浮土下铺蒺藜钉。不用很密,但每隔五、六十米便铺上一层。边铺边退,大概铺个五、六次便立刻追上队伍。沿途别忘了随手丢些你们自己做的小玩意。快!"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最后,我对着岩石笑道:"敢不敢和我一起留下,帮他们争取点时间?" 岩石耸了耸肩,"我是怕麻烦,不是怕死!但老大你却不能留下。其他人还需要你的指挥。" "要做的事我已经交待了。接下来就交给狂风他们。若你们离了我就不行,当初何必要训练你们几个独挡一面?"我淡淡的笑道:"而且我们留下,也只是玩几个小把戏。拖不了多久的。怕是没翻过山去,就追上大家了!" "但是......" "别废话了!"我干脆的说道:"你挑几个身手好的,最重要是跑得快的队员留下帮忙。其余岩石大队的队员一并跟其他人上路!" "是!"岩石躬身应道。自去挑人。但望向我的目光却隐隐带着几分灼热。 队伍很快就准备完毕。临行前,我将元西丢给了麒麟。"带他走!" "主子?!"元西惊叫。 没等他出口反对,我便先一步喝道:"你想做我的羽翼还是负累?" 元西一愣,立刻闭紧了嘴巴。但却不忘恶狠狠的瞪着麒麟。仿佛并没忘记他曾对我无礼。 "看来老大这个男宠不太喜欢麒麟呢。不如我来带他吧。"地龙呵呵的笑道。声音依旧如孩子般清亮。 "不必!哪由得他挑选!"我淡淡的回答。麒麟身手出众,又是出名的神箭手。断不会容敌人近身。近处又有烈日队员的守护。武力低微的元西,唯有跟着他,危险系数方能降到最低。 "出发!"我低喝一声,队伍立刻迅速的离开。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隐隐的声响。一片乌黑的人影,潮水般向营地扑来。 妈的,人数竟然这么多!流夜也太抬举我了吧?我暗叫晦气。好在地龙他们已安排完毕,全队撤退。只剩我和岩石,还有六名队员远远的伏在山丘之后。 "记住!我们的目的是尽可能多的,废掉他们的马匹。不要硬拼!从冲出开始记数。数到六十,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立刻后撤。岩石,你把这些辣椒沫给大家分分。撤退的时候,再对着马眼撒上一把。死不了人,但多少有些效果!"我阴阴的笑道。 岩石一怔,随即也窃笑道:"老大,你也太狠了!" "少费话!大家都把脸蒙上,待会听我的号令。等他们闯过全部蒺藜钉圈后,就是我们行动的时候。"不知这次带队的是谁?但我这张脸认识的人太多了。若让对方知道我在这里,怕是也不急着追击了。多半先全力做掉我再说。 这时,敌人已发现营地的古怪,派了一小队人马进入营地查探。算算时间,我设置的引火装置,也该被进入拴活物营帐的士卒触动了吧。说话间,一道火舌已猛然窜起。瞬间便舔噬了整个营地。敌人的队伍一阵混乱,入营查看的数十士卒,多数被卷入烈焰之中。惨呼声划破夜空。 敌方的指挥者在暴怒下,果然不肯等火焰自行熄灭。只见连串的呼喝命令后,敌军迅速绕过营地,纵马追去。 我见状冷冷一笑,这营地的火焰不过是火油所致。火焰虽猛却不耐烧。对方若肯耐心等候。不出盏茶时分,便可直接冲过营地,向我方逼来。但他绕火而走,就正好闯进地龙队所设的蒺藜钉圈。这蒺藜钉长不盈寸,却专破马脚。钉头涂了麻药,只要踩上一枚,这马便暂时废了!此事倒不能怪我狠毒,我的亲兵原就没有骑兵的配置。整队人也没几匹好马。平时也就罢了,逃命时还要和马腿比快,就太过困难了。我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既没马,大家便都用人腿跑路吧。 第一道钉圈果然让敌人吃足了苦头。马嘶声不住响起。钉一入蹄,马便轰然倒地。马背上的骑手多半被摔飞出去。有些倒霉的,竟直接被踏死在自己人的马蹄之下。第二道钉圈也放倒了十来匹马。但这次对手却表现得十分谨慎。命令一队士卒,专门负责清理道路。之后的几道蒺藜钉圈就没再发挥什么作用。但毕竟还是把他们的速度降了下来。 等敌军冲过了钉圈的那一刻,我呼啸着飞扑了过去。手肘上的短弩,更是在我之前,将两支弩箭射入两匹健马的前胸。岩石等人也同样冲出。几人组成了巧妙的阵势,压低了身子,专向马腿下手。所到之处是再真实不过的人仰马翻。 心中默数到六十,呼啸一声,众人即刻暴退而出。大把的辣椒面顺势扑向了敌人的战马。立时间,离得最近的马匹纷纷长嘶人立。有些更是反身向后猛冲,将敌军的阵营冲得一团混乱。 "放箭!快放箭!"敌人的呼喝虽急,但奈何前锋已乱做一团。射出的箭矢零零落落。在造成威胁前,我们已跑出了箭矢的射程。只有两名队员受了些轻伤。不过我却也不敢停留,一路向既定的方向追去。 敌军虽被我拖住了脚步,警惕性却大大的增加。以后再想算计他们,自是加倍的困难。因此我也不准备再多动手脚。只是敌军的应对方法,竟出乎我意料的高明。他们甩掉了所有行动不便的士卒。其余人员带着被我戏耍之后的怒火飞速追来。逼得我与岩石等人仓皇逃命。境况十分狼狈。幸而一同留下的众人,身手都十分灵活。我又专挑山高林密之处逃窜。最后追兵是甩掉了,自己却也险些迷路。我的脸色当然称不上好,岩石等人倒也识趣的不敢惹我。只是默默的跟着我乱转。在林中足足转了半个时辰,突然隐隐听到右侧有喊杀声传来。 敌军追上了么?我向岩石他们打了几个手势。分散向杀声响起处掩去。方自靠近,我竟在战阵中看到了元西。难不成我迷路竟反而冲到了众人前面?这怎么可能?但此刻战局的变化已容不得我细想。敌人虽然在麒麟队的强弩下损失惨重,却也想出了应对之法。为了拉近双方的距离,敌人用重骑兵作盾,强行向前突破。很快我方的队员便会暴露在敌人的射程之内。 "全体死神注意!麒麟队分三小队,按批次、无间隔攻击。烈日队护着麒麟队,大家缓缓向西面树林撤退!"我大喝出声。提气如箭般向队伍中冲去。 "老大!"众人惊喜的轻呼,阵形也立刻应声而动。 "你们怎么才跑到这里?"我与岩石等人刚刚汇入队伍之中,怒喝已冲口而出。 "老大,是我不好,拖了大家的后腿。"地龙抢上来回答。孩子般清亮的声音带了几分单纯的委屈和惭愧。 "是我执意要在沿途设些陷阱,结果却反而被敌军追上。麒麟和狂风为了支援我,才会落得在这里与敌人遭遇。您要罚便罚我吧。" 我冷冷的瞪着他说道:"你把追杀我们的禁卫军当什么了?如果匆忙中做几个简易陷阱便能阻止这些装备精良,而且人数众多的真正军人。你以为我们还需要逃吗?最重要的是,他们有马!如果他们不是猪,那就你是!现在给我去协助大家后撤。"正说着一支长箭已对着我射来。我反手拨开,不由咒骂出声:"该死!我们已经在对方的射程之内了。快撤!" 一旦距离拉近,我方就开始出现伤亡。毕竟人数上的差距是很难弥补的。看着队员们一个个倒下,我的心像针扎般的疼痛。 "快走!"再次拨开数支长箭。我带着众人缓缓退去。就在这时,元西的大叫声突然传来。 "元西!"我只觉得心脏像被什么人重重的捏住,快要爆炸般的痛着。提气飞身向那边扑去。入目竟是胸口被利箭射透的麒麟,无力的躺在元西的怀中。 "麒麟!"我大惊。两步扑跪在他身前,试图为他止血。 "没用的......老大。"麒麟重重的咳着,血沫从他口中不住流出。 "该死!是肺被射穿了!"我狠狠的捶向地面。在现在的环境里,这是致命伤。 "主子,是我不好!麒麟大哥是为了救我才......" 元西的眼中闪烁着就要滴落的悲哀。 "别......难过。"麒麟强笑着对元西说道:"你......说得对,你比......我识......进退,懂好......歹。所......以,以后......老大就交......给你守......"话未说完,麒麟已溘然而逝。 "麒麟大哥!"元西哭叫出声。我一把将他抄在怀里,强行将他带开。的ce78d1da25 "不想让他死得冤枉,就给我好好活下去!"我在元西的耳边吼叫,一股灼烧心肺的火焰却从胸口燎过。 "岩石队员!"我大吼:"给我斩断弓弦,杀了他们的弓箭手!"血腥的色泽涌上眼瞳。对方还剩下近三百名弓箭手。不知道够不够让我饱餐一顿呢? 在与八十余条身影一起扑出的同时,我从暗袋中摸出十来枚制作失败的眩光手雷,运力打了出去。轻微的爆破声后,便有大量浓烟冒出。不但遮蔽了敌人的视线,更使得他们呛咳不已。这眩光手雷在救炼峥云那次,曾在皇宫使用过。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想用它的。但万不得已的情况显然来得太快了。 我冒险杀入敌阵,并不单单是为了替麒麟报仇。只因若不除掉他们的弓箭手,队员们根本不能顺利脱身。浓雾中根本没有清晰的视线,有得只是模糊的人体轮廓。我刻意命令队员们斩弓弦,就是要他们利用长弓的形状,分辨弓手的位置。 听着耳边响起的连片闷哼,我冷冷的笑了。岩石队员的理解力向来不错,这种方法不但能有效的打击对方的弓手,更能防止在烟雾中自相残杀。 待烟雾缓缓散开之时,禁卫军才发现与自己交手的一直是自己的战友。阵中弓箭手的位置,只留下了连片的尸身。幸存的数人,都是在烟雾方一弥漫,便机灵的将手中弓箭丢掉。这才凑巧逃得性命。而敌人却早已消失得不见踪影。 "该死!给我追!"人群中,一个恼怒的声音命令道。众人不敢怠慢,迅速整顿好队形,向下追去。 我可以肯定的说,死神们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超过追杀我们的军队。每次遭遇,对方都会丢下数倍,甚至数十倍于我方的尸身。但他们损失得起,我们却经不住消耗。没有任何增援的我们,每一分损失都惨痛而又不可弥补。或许是对方的指挥官看出了这一点,又或者是流夜下了严令。敌人好似饿极的狼群,死死的咬住我们不放。每次攻击几乎都是不计代价的。成百上千条人命,仿佛草芥一般被肆意的浪费。老实说,我就像一个尚不能温饱的穷人,恶狠狠的瞪着家财万贯的地主。对他们浑不在意的态度,着实有些妒忌。只可惜,再妒忌我也无法在这方面"打土豪、分田地。"此消彼长之下,我固然机关算尽,却也在两天一夜后,让敌人围堵在一处半面是断崖的山头上。 我得承认,防守战并非我所擅长的。望着战友们泛着血丝的双眼,我不禁暗暗叹息。撑了这么久,队员的极限也快到了吧?这此若还不能成功突围,只怕我们就要栽在这里了。紧紧握了握手中的匕首。锋刃上的烟黑早已让鲜血冲刷得一干二净。精光四射的寒光,在月色下弥漫着骇人的杀气。 只能拼一下了。希望对方的指挥者是个有分量的人物,最不济也要是个死亡后,可以动摇军心的性命。我暗自盘算着。正打算和岩石他们商量一下配合的方法,山下隐约的营火突然蔓延成一片星海,向着山上扑卷而至。 "烈日队、麒麟队,待敌人进入射程,用强弩压住敌人的进攻速度。其他人设圆阵阻敌,将受伤队员围在中间!"我果断的呼喝。心中却是一阵冰凉。麒麟队的箭支已经不多了,等到陷入肉搏的状况,我这四、五百人实在不够敌人塞牙缝的。更何况还有半数有伤在身。听到我的命令,受伤的队员们也大多挣扎着站起来,但战力就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一时间脑筋急转,却想不出丝毫办法。 远处的火光越靠越近,但速度竟然反常的放慢了。搞什么鬼?我提高警惕,死死的盯着山道口的动静。 只见密密的火把渐渐堆满了山道。紧接着,由后方整齐的分开。一匹白色的骏马,驮着一个身穿玄黑色甲胄的男人,缓缓越众而出。 流夜!我微有些震撼的看着火光中那依旧俊美如昔的脸孔。他竟亲自来了!是想亲眼确认我的死亡吗?我挥手止住队员的攻击,苦笑着踱出几步。心中泛起或酸或苦的灼痛。 "嗨!"我淡笑着打了个招呼。好似方才分手,却又在路边偶遇的朋友。 "我们不是说好要去行宫的吗?玥你失约了哦。"流夜也是淡淡的笑着,温和的口气听不出一丝责备。 山顶向来多风。火把在夜风的吹袭下,忽明忽暗的闪烁着。将流夜俊逸的脸庞分割出诡异的弧线。于是我笑了。同样无比的真诚。 "临时有点事,这才误了与夜的约会。不过夜该是知道的吧?那也就算不上太失礼喽。" 流夜的嘴角撇出了讥嘲的线条。"这还多亏了你府上的玩具。不然你我兄弟,岂不是要被迫分离了吗?" "玩具?"我挑起眉,不好的预感,瞬间划过胸臆。 "是啊,很漂亮的玩具呢。"挥挥手,人群中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出来。 "谭子期?"我轻声唤道。胸口仿佛被一条火蛇不住的啃食。生生破了一个大洞。 按照田胜宇所说,谭子期也同样是白虎安置的耳目。炼峥云的信息田胜宇知道,谭子期当然也知道。如果他投靠了流夜,那么流夜会提前知道我的动向,也就不足为奇了。而且我的打算从他口中说出,刚好坐实了我与白虎勾结的罪名。 "见过王爷!" 谭子期微微欠身。眉目间早没了当初的畏缩。 "免礼,免礼。"我笑得亲切,"但不知田胜宇现下在哪里啊?本王还蛮怀念他的身子的。" "田胜宇么?" 谭子期轻浅的扬唇。"难为王爷惦记,只是他可能不能再伺候王爷了。" "哦?莫非嫌弃本王的技术不成?"我的身子一僵,笑容凝固在脸上。 "那到不是。" 谭子期格格的笑道:"他死了!脆弱得像是一只小鸟。" 死了?那个即使再柔弱,也会试图保护别人的男孩?那个倔强的对我说:宁愿我玩死他,也不要离开的男孩?那个涨红着脸,说我是个好人的男孩?那个认定我是恩人,诚恳的表示愿意为我奉上生命的男孩?低媚的呻吟仿佛还在我耳边回响,那清洌声音的主人已永远在这个世界消逝了。我继续笑着,胸口麻木得感觉不出疼痛。 "那真是可惜!"我轻轻叹气,妖冶的气息在月光下肆意蔓延。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有些搞不明白?"右手拇指、食指伸开。修长的食指在舌尖缓缓划过,然后犹如持枪般指向谭子期。 "什......么事?"谭子期微有些怔愣,半晌才讷讷的问道。 我轻笑,血色瞬间染红了纯黑的瞳仁。 "如果他死了?你还活着干吗?"手指微动,一只短弩电般贯穿了他的咽喉。 看着那艳丽的面容扭曲着跌落尘埃,我依旧笑得云淡风轻。原来死亡展现出的真实,竟是如此丑陋!哪怕他曾披着无比美丽的皮相! 25悖离 "不好意思!"我对着流夜轻笑:"有没有弄脏你的衣服?" "没关系!"流夜大方的摆摆手:"你的玩具你自然有处置的权利。" 似 乎是没想到眼前淡笑的人,能在重重包围中,一箭射杀谭子期。流夜再怎么故作轻松,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机关。刚才的箭头若对着的是他,只怕此刻自己已是一缕游魂了。那人说的话竟是真的!流玥若起了杀念,生命在他面前就会变得如蝼蚁般脆弱。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帝王,都逃不过"死神"的操控。 真宽厚啊!"我笑得微眯起眼睛。"那么,夜!让我们来聊一点正事吧。"笑容从脸上渐渐褪去。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从颀长的身躯中浸了出来。 "好啊。只要是玥想聊的,我都奉陪。"流夜的语气中含着一丝纵容。活脱脱是一个仁和大度的兄长。 "太好了。那么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我再不兜圈子,直白的问道。 "那么玥又为什么一定要救他们?以你的头脑,该知道他们是留不得的。"流夜微皱起眉,淡淡的说道:"还是他们中也有你的情人,让你舍不得了?" 我轻轻咂了咂嘴,道:"在我提出要他们作我的亲兵时,就打算把这档事扛下来了。夜你不会不懂。何况他们不过是些诚心叫我老大的笨蛋,笨是笨了些,到底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夜你该算准了我舍不下吧。"若不是流夜授意,投靠了流夜的谭子期,怎会容田胜宇将消息传了给我。杀我与否都取决于我的抉择么?只可惜即便我明知道是夜的试探,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样做不见得能救得了谁。只因向来认定自己血管中流淌着水银的我,在那一刻突然发现,身躯内那不知名的冰冷液体,竟也有滚烫如岩浆的时候。 "我或许猜到你会难过、会不满,但绝没有猜到你会只身赶来,带他们逃跑。" 流夜叹了口气,摇头道:"玥你行事总是这么出人意表。为了区区几百名叛逆之徒,你竟然会放弃朝堂上的所有。我给你的东西,你就这么不屑一顾吗?还是说,你算准了我不敢杀你?"流夜的声音逐渐阴冷,却又在隐约中透出一丝痛楚。 我仰天大笑道:"我英武的玄武王啊!你又怎会有不敢的事情。我站在他们身前,也不见得救得了他们。但若是因一时的软弱,就不去做我认为对的事情。总有一天我会看不起自己!在我眼中,他们不是什么叛逆,他们是曾经为玄武国拼上性命的汉子。只要能给他们制造出一线生机,我便放弃些东西又能怎样?" "精彩!精彩!太令人感动了!"流夜用力的鼓掌。俊朗的眉讥诮的挑起。 "不在意权势么?还是目前的权势根本不能满足你呢?白虎王答应了你什么,令你甘心背叛我?我的性命还是这个国家?哦,对不起。也许你从未打算杀我,只是讨厌别人动你的东西罢了。尤其是动了你王位的我!"说到后来,悲愤的意味渐浓。一旁的士卒也逐渐起了一丝躁动。 "原来你一直抱着这样的念头。"迎着流夜如同控诉般的目光,一股无力感自四肢百骸缓缓涌出。我苦笑着望着火光中闪烁的黑瞳,诚恳的说道:"我确实说过,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只是这个王位从开始便没放在我的眼中。我知道说不屑太失礼了,但经过那一晚,夜你难道不懂我要的是什么吗?" 流夜闻言静默了下来。对面流玥的身影,在幽暗的光影中巍然伫立。他的衣衫已有多处破损。上面还沾染了一片片不知是血还是泥土的污渍。想来这两天他过得十分辛苦。但为什么他的目光还是那么澄澈而坚定。腰背还是像杆枪一样挺得笔直。甚至于笑容还是那么撼人心魂!不期然,一丝灼热自小腹窜烧开来。忘不掉那一晚的又岂止流玥一人。但......回不去了啊。流夜脸上淡淡的红晕瞬间褪了个干净。苍白的脸上是绝然的冰冷 "你认为我还会信你吗?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你没有和白虎勾结,没有盗取玄武图,没有为了保住你的第一支私人武力而忤逆我的决定?" 我静静的看他,一字一句的说道:"若是谈到‘死神'他们,我承认我违背了你的心意。但我没有和白虎勾结!没有盗取玄武图!" 流夜冷冷的哼道:"玥你那个总跟在你身边的蓝眼侍卫呢?或许我应该问,皇宫失窃的那一夜后,为什么他的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彻底在京城内消失了?别告诉我你玩猛了些,玩死了他!若是那样,为什么你府上的乔总管头天入夜前牵了两匹马出城。第二天清晨方才回来。回来时却只牵回了一匹马。另一匹到哪里去了?"厉声的喝问就像是一柄尖刀,一刀划破了蒙在我们之间那些情感编织的薄薄期冀。 "原来我的身边早就有你的人了!"我眸光一暗,话说到这里,再没有转圜的余地。流夜当众认定了我的罪名,就决不会放我离开了 "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我从未与白虎国勾结。玄武图也绝不会落入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手中。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了。若要杀我,这便动手吧!"我的声音逐渐冰冷。在与流夜的纠缠中,我的心中并未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因而真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背负着数百人命运的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且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吧 "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我送你最后一件礼物。我从未与白虎国勾结。玄武图也绝不会落入除你以外的任何人手中。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所以你尽可以放心了。若要杀我,这便动手吧!"我的声音逐渐冰冷。在与流夜的纠缠中,我的心中并未觉得对他有所亏欠。因而真到了刀兵相见的时候,背负着数百人命运的我,也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且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吧 流夜闻言似乎怔愣了一下,半晌才突然咬牙道:"玥!你投降吧!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再背叛我。我......我可以不杀你!" 我的心头忽的一暖,流夜的话语虽不中听。但却代表了在他认定我背叛之后,还愿意留下我的性命。这样做在很大程度上损害了他身为王者的威信。看来不是全然的无情啊!那一瞬间,若不是身后还有数百双炙热的眼睛,静静的注视着我,我几乎想就这么应了他。 "那么夜可愿先放他们离开吗?我会要他们发下重誓,不将所经之事泄露出去。"我抬手指了指身后众人,恳切的说道。这话之于我,已经几近于哀求了。以目前的状况,靠硬拼很难保住这些弟兄。我向来不是不识时务的人。 但对于流夜来说,这要求显然还是冒犯了他。流夜黝黑的瞳孔中精光暴射,一丝戾气悄然逸出。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冷冷的说道:"可以!现在你放下武器,慢慢走过来吧。" "不要为了骗我而随意承诺!"我微有些无奈的浅笑着摇头,"你也骗不了我。以你对我的了解,应该相信,我提得出这个要求,自然有确保你放人的手段。我不希望到那时,伤了你的尊严。" "就算你留下也是陪他们一起死!你想清楚,你救不了他们!"流夜闻言一愣,随即羞怒的大喝 话一出口,我身后已是一片了然的叹息。我的笑容也黯淡下来,胸口闷痛得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了心脏一般。看来还是避免不了这决裂的一刻。或许是潜意识里已经有了些预感。当这一刻到来时,我竟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坦然的转身,我抬腿向身后默默伫立的众人走去。 "玥!"流夜终于忍不住大声唤道:"你真的不怕死么?" 我微侧了头,一抹邪魅的笑容挂上艳若滴血的唇边。然后,坚定的迈步,再不回头。还未退回阵中,狂风、地龙和岩石便迎了上来。 "老大,放弃吧!"面对近乎绝境般的现状,岩石依旧笑得轻松。只是一股淡淡的无奈从眼眸中飘散出来。 "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是啊。"地龙也开口道:"在大批正规军的剿杀下,我们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没有人会怪您的。" 向来口拙的狂风尚未说话,死神的队员们已纷纷开口。 "是啊,老大。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嘛!您活着至少在这个世上,还有个人能记得我们。如果有机会替我们烧些纸钱也就是了!......" "统统***给我闭嘴!"我一声断喝,队员们立刻安静了下来。 烧什么纸钱?老子还没死呢!谁***再敢触老子楣头,老子打他屁股!"粗鲁的咒骂,骂哑了队员的劝戒,也骂出了胸口堆积的郁闷。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要死不活的样子,哪点像我调教出来的弟兄?虽然你们都是些笨蛋!笨得心甘情愿跟随我走到现在。但也笨得让我怎么也丢不下你们!所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没人能轻易取你们性命!" 抬起头,我遥望着流夜,扬声道:"对不住了,夜!以前的流玥,即便养在笼中,依旧会对着你微笑。现在的流玥却情愿将你护于羽翼之下,让你可以替我微笑!原本我以为你喜欢后者。但显然我错了!或许我该让你死于前一个流玥的记忆中。也省得一番纠缠过后,非但无法令你开颜,反倒如同两只刺猬,靠得越近,越会留下遍身的血痕。" "你后悔了么?"夹杂怒气的话语,从流夜的牙缝挤出。精亮的黑眸中流泻出一丝怨毒。 "在你以那样的姿态,在我生命中蛮横的划过后。你竟然跟我说,宁可我死在这一切变化之前?流玥!你说的好!既然你有这种愿望,我这个做哥哥的岂能不满足你。你我虽退不回变化之始,死亡却能将变化停止在这一刻。这也算替你弥补了过错。"说话间,流夜深邃的眼眸已泛起血丝。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有泪光涌动。 "放马过来吧!"我对着火光招了招手,心中也是一阵的绞痛。 "杀我可也没那么容易。"我力图镇定的淡笑道:"烈日或许已经报告给你了吧,我的功夫早不是与你一同学艺时的水准。这两天,你的手下也该有了深刻的体会。我的人死了还不到一百。你的手下损失了多少?两千还是三千?"一边说一边在身后打出连串手势。不是我故意要气他,只因我们的处境实在艰难。唯有盼望能在他心神不稳中,占得一丝先机。 "你的武功真这么厉害么?"流夜望着我,凄楚的眼神逐渐坚定。他抬起手,做了一个古怪无比的手势。 "你想亲自试试看么?"我淡淡的回答。心中却蓦然升起了一丝令人不适的冰寒。我大骇侧身,只觉得一股大力突然从身后涌出。一个高大的身影闷哼一声,重重的撞在我背上。紧接着便是腰侧尖锐的痛楚,和直直喷在我颈项上的灼热血浆。 是谁的血?恍惚中狂风欣慰的笑容,如惊鸿般在我眼前划过。那一刻,我几乎控制不住头脑中炸开的疯狂。 直到我倒在地上,一个如孩子般清亮的声音才幽幽的响起。 "若是你没了内力呢?" "狂风!"我悲叫出声。反手将为我挡下致命一击而瘫软的身躯抱在了怀里。我的耳中塞满了队员们暴怒的呼喝,脑中却像被掏空了似的,一片空白。就连压在我颈间的冰冷剑锋也无法控制我的行动。 "睁开眼!你***给我把眼睛睁开!"我疯了似的不住为狂风做着心肺复苏术。 狂风的眼,缓缓睁开了一线。涣散的焦距几乎抓不住我的位置。但欣慰的表情却牢牢的挂在他沾满了泥土和血污的脸上。他张了张嘴,仿佛要说些什么。尽管喉间并没有丝毫声音传出,我却似乎听到了他质朴的声音在我脑中回响。 "我知道!"我惨笑着点头道:"我会活下去!我是死神啊。只有我取别人性命,没人能弑杀死神!" 淡淡的笑容绽开,狂风的眼无力的合上。只是这一次再不会睁开了。心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我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他们,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死亡夺走。头一次,我觉得自己竟是这般的没用!死死的咬住牙,血液的腥甜在我口中调和出令人兴奋的味道。潜藏在心脉深处的黑色血液开始汩汩的流动,如鬼魅般凄厉的喧嚣,在我的血管里不住沸腾。无法控制的森冷笑意,如硫酸般侵蚀了我所有的面部神经。 "别难过了老大。我原也没想杀你,谁能料到狂风会突然扑过来呢?"微有些无辜的清亮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我缓缓转头。若眼中的怨毒可以如利箭般射出,地龙的身体早已是千疮百孔、化作一滩肉泥了。 "别叫我老大。你不配!"我轻轻的开口。沾染着斑驳血渍的脸上,是近乎享受般的妖异笑容。即便是占尽上风的地龙,也不由瑟缩了一下。 "别这么说嘛!你知道我很胆小的。若是手中的剑,在惊吓中拿不稳当。伤了王爷的容貌,岂不是罪过!" "你以为我会在乎吗?"我轻蔑的冷哼出声。从方才起,我便在暗自检查自己的状况。地龙的剑上淬了某种奇怪的毒素。由于狂风的阻挡,剑锋入体不过寸许。伤势并不严重。但内力却如地龙所说,再不能聚起。若是强行提气,胸腹间便会如刀绞般痛楚。这还真是件麻烦的事。我微皱起眉头。记忆中并无哪种毒物可以有这样的效果。相对的,也就想不出有什么解决的办法。 地龙干笑了两声,不欲和我争辩。显然是"死神"的积威犹在。无论我做什么举动,他整个身子都一直小心的缩在我身后。手中的长剑,也无一秒离开过我的咽喉。我暗自盘算,或许他的恐惧对我还有些用处。 "都别动哦!尤其是你,岩石!"地龙的剑威胁似的略略下压,在我的颈子上压出一道血痕。 "流王爷教的东西,你会的我也会。所以你别想耍什么花样!麒麟队员的手指,也都给我乖乖的不要乱动。特别是要远远的离开那些可爱的小机括。我不会给你们狙击的机会!如果不想你们的老大死在你们面前,就千万要乖一点!" 站在一众队员前面的岩石,依旧表现得十分镇定。只是内心早已痛若油煎。眨眼的功夫,地龙背叛、狂风殒命、老大受制。站得稍远的自己,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连串的变故发生。 看着老大浑身沾满了鲜血和泥土。四肢无力的挂在地龙手上。岩石只觉得心头像被大石击中,一股热血自胸口逆冲而上。他重重的握拳,刀柄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痕迹。仿佛已陷入肌肤,与自己血肉相连。刀尖轻颤着,犹如饥渴的兽口。只待地龙稍有疏忽,便会如惊雷般一口咬碎他的咽喉。 但,还不能动!地龙见多了死在自己手中的性命,不会留下丝毫的破绽。无奈中,岩石猩红的眼终于带着些绝望的扫到老大脸上。然而他的绝望,并未在老大的黑瞳中找到回应。两道清流从老大冰冷的眸中直冲过来。瞬间冲淡了眼前血红的迷雾。 为什么?为什么老大的眼还可以清冷澄澈如流淌的山溪?那双冷眼中有伤痛、有怨恨、甚至燃烧着来自幽冥的黑色火焰。但却没有哪怕一丝的绝望。冷笑犹如凝固了一般,在他脸上勾勒出令人失魂的阴寒。莫明的,岩石的心绪平静了下来。同流玥如出一辙的冷笑,缓缓在他唇边绽放。 "你到底想怎么样?"岩石淡淡的问道。仿佛没有受到丝毫的打击。见到岩石恢复了冷静,我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相对的,地龙也更加的不安。 "我不想怎么样,你们几个也都过来吧。"地龙皱了皱眉头,扬声道。队伍中,又有四五十人走了出来。迅速的站到了地龙身后。 "这些都是你的人么?"我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这几十个人大多不敢看我。只是死死的盯着地面,或是自己手中的兵刃。 "不能这么说。"地龙一把拖住我向后退去。声音特意放大了几分。 "他们都是皇上的人!我也是!" 我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些个好奴才!"身体在粗糙的沙砾上磨擦。奇怪的是,我竟觉不出疼痛。只觉得火把的光芒越来越近。流夜俊美如雕塑般的脸庞,在火光中闪现着无比复杂的神色。 "他们的确是些好奴才!否则你又怎么会落到我的手上。"流夜上前几步,冷冷的说道。修长的指从我脸上缓缓刮过。狂风的血染红了他的指尖。他厌恶的拿出块丝巾,细细的擦掉。 "觉得脏么?"我冷笑着说道:"相信我,这血比大多数人都干净的多!" 流夜的脸色一变,一拳重重的击在我的腹部。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笑么?你还有什么可笑的?" 或许是无法运力抵抗的关系,流夜的拳,重得像是要把我的肚腹击穿一般。我呛咳了几声,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 "为什么不笑?我一直以为你做人宽厚、少心机。生怕你吃了什么暗亏。而今看来,白痴的是我才对。从选人开始,你便已经埋下了无数颗棋子。你让我以为烈日才是你的耳目。其实他最多不过是个障眼的弃子。唯一的用途就是迷惑我的视线。干得漂亮啊!我仔细的为你谋划。甚至不在意成为替罪的羔羊。却原来这些都只是个笑话而已!这笑话多好笑!我为什么不笑?哈!哈!" "不要笑了!"流夜大声喝道。地龙见流夜发怒。立刻收起剑,用力将我掼到地上。紧接着重重的拳脚,便雨点般落在我的身上。 笑声依旧没有停。流夜呆呆的望着笑声传出的地方。那张逐渐飞溅出血花的脸孔,笑得无比的酣畅。笑得像是要把自己的身体磨碎了一般。 "住手!不要打了!"流夜终于忍不住喝道。地龙闻言立刻停手。老实说,他的手早就打软了。这个倒在自己手下的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自己视之为神的人物。即使他此刻毫无反抗能力的缩在地上,依旧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 我料定没有流夜的命令,地龙不敢杀我。而我只有脱开他的钳制,才能实现我的计划。只可惜我想不到什么更好的方法。挨顿打应该算是很轻的代价了吧? 我强行撑起身子,蹲跪在地上。破烂不堪的衣服下,是一片片的青紫和血痕。伤势看起来很是吓人,却无一处伤到要害。以前接受的训练中,就有一项专门挨打的训练。那时每个孩子都要给其他所有的孩子当沙包。若学不会在最小的动作中避开要害,我早被剁碎了喂狗了!我故意将身体摇上几下,一副快要摔倒的模样。仰起的笑容却冰冷而坚定。 我知道流夜的脸上已有了几分不忍,但却故意不去看他。只对着地龙说道:"你剑上的药还挺特别的。有名字没有?" 地龙抬眼看了看流夜,之后低声说道:"这是大内的密药,叫锁魂。没有解药的。中了这种药。你一身的内力就算废了。若是强行运用,就会血液逆流,痛苦无比!" "锁魂吗?好名字!"竟然是无解之毒。真是***倒霉!我暗自咒骂。脸上却不动声色。紧接着再晃上一下。摔倒在地上,然后再挣扎着爬起。周围传来隐约的抽气声。我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流夜又向我的方向迈了一步。别小看这短短的一步,就是这一步之差,他已踏入了我的领域。那是"死神"的领域!我微抬起眼,冰冷的笑容后,是虚弱得几乎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 "说起来,你也是我教出来的。所以我再教你一件事。这件事恐怕也是我能教你的最后一件事了。"断断续续的对着地龙说完。我仿佛支撑不住一般,双手支扶在地上,不住的喘息。地龙对于我,本就有种难以控制的敬畏。闻言下意识的跪下身来,试图听清我的交待。我仰起头,沉重的喘息中荡漾着一丝凌人的孤傲。 "我从没说过......"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地龙也不自觉的靠得更近。 "......内力对我是必须的!"低如蚊蚋的话音未落,我的手脚同时发力,一道乌光轻轻划过地龙的颈侧。我整个人犹如一支拉满了弦的弩箭,毫不停留的扑向全无防备的流夜。众人的惊呼声未绝,流夜的咽喉已落入一只装满利刃的大手之中。 "统统给我退后!"阴冷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之门内刮出的寒风。 我答应过狂风要活下去。但不能只有自己活,我要队员们都能活下去。所以,只有"擒王"这一条路了!一般人突然失了内力,多半会手足酸软。那是因为他们自始便依赖于内力带来的力量和速度。突然丧失了,便会行动困难。但我不同!我来自一个没有内力的身体。对内力从没有过分的依赖。现在的身体在我刻意的重新锻炼后,即便是没有丝毫的内力,也能保住我做影时,七八分的能力。流夜千算万算,就算漏了这一点。 "夜!很抱歉要借你的命用用了。"我紧紧贴着流夜的后背,将嘴唇凑到了他的耳畔,温柔的说道:"帮个小忙,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好吗?" "你没有中毒吗?你把屈平怎么了?"流夜震惊过后,迅速的恢复了冷静。 我赞赏的舔了舔他的耳垂。轻笑道:"你是说地龙吗?你以为我会留下一个背叛我的家伙?看在他是为你办事,我才留给他一个全尸!至于毒么?"我冷冷笑道:"我早看出地龙有问题,又怎会给他下手的机会。不揭穿他,只是想要借此接近你罢了。" 我知道流夜在怀疑我的状况。遗憾的是,我的状况确实值得他怀疑。因为地龙确实骗过了我,毒药也确实废了我的内力。但如果此事让流夜知道。我方这几百条人命,也就交待在这里了。凭借我的能力,杀了流夜或许容易。挟持他就不是单纯技术可以解决的问题。他只需运力一挣,我便再不能钳制于他。所以我现在在赌!赌流夜不相信我没内力也能杀死地龙。赌他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屈统领,你怎么样了?"流夜对着直挺挺跪在原地的地龙呼唤道。其他人立刻上前察看。看过之人全都是一脸的惊骇。 "皇上,屈统领已经死了!" 我感觉的到,流夜的身体震了一下。显然这就是他下决定的时候了。我突然朗声笑道:"怎么,夜不相信我能杀死地龙么?"为了证明我内力尚在。我强行提气,伸手点了他手臂上的两处穴道。 这"锁魂"的药性果然凶猛。我的胸腹间,一阵刀绞般的剧痛。血液逆流的痛苦让我几乎昏厥过去。一口鲜血直直的冲入口腔。险些就喷了出来。我死死的咬紧牙关,咕的一声,将血液咽了回去。我知道这样做,内伤会加倍的严重。但此时决不能让流夜发现我的状况。随着我的低喝,森冷的杀气瞬间放开。 "让你的人放下武器!别让我再说第三遍!"如果这样再唬不住他,我们就真的完了! "统统放下武器!"流夜咬了咬牙,终于说道。我的心里一松,知道岩石他们终于有了生机。 我推着流夜向外走去。我不能留在流夜的人马中。相对的,也不能挟持流夜回岩石那一边。流夜毕竟是玄武的王。对峙时,他的性命是我们最好的保命符。但等到逃跑的时候,他就像是烫手的山芋,变成一个最大的包袱。除非我不想活了,否则决不能带着他逃跑。 我慢慢退到了断崖的一侧,对着岩石喝道:"岩石听令!" "在!"岩石上前两步,干脆的跪倒。眼眸中装着全然的信任和感动。 "地龙我已经杀了,其余的交给你!"我淡淡的吩咐。 "是!"岩石起身喝道:"岩石大队全体行动。背叛者四十六人,杀!"一声令下,数十条黑影电般向火光闪起处扑去。 "你......!" "别动!"我将手上的锋刃压了一下,刃口交错中发出的声音,立刻制止了流夜的动作。 "放心吧!我杀的是那几十名背叛兄弟的家伙,不会动你的士卒。" "他们也是我的士卒!"流夜咬牙道。 "我知道。"我淡淡的说道:"若不是他们会威胁到其他死神队员的安全,我也不是定要杀他们不可。如今走到这一步,要怪就怪他们的命不好吧。" 没有流夜的命令,其他士卒根本不敢阻挡岩石他们的攻击。不多时,四十六名背叛者已全数伏诛。岩石等人将他们的尸身拖到我的面前。 "报!目标全灭!任务完成!我方伤四名,无减员!" 岩石按规矩汇报完毕后,我点头说道:"做的好!从此刻起,你就是死神的新首领。现在,带领全体队员迅速离开。不得有误!" "老大!"岩石的头猛然抬起。难以置信的神情像是见了鬼一般。 "不要废话!这是命令!顺便帮我打晕元西,一起带走。"我冷冷的喝道。没有时间让他们婆婆妈妈。失血让我的头越来越昏沉。我撑不了多久。再耗下去,大家一起死! "是!"岩石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到队员之中。队员们迅速整队,待全体准备完毕。随着岩石一声令下,四百余人一起翻身跪倒。齐声喝道:"老大!保重!" "全***赶快给我滚蛋!别忘了我教你们的东西。谁敢咬你们尾巴,就断了他的脖子!还有,无论是以前的事,还是今天的事。你们都要当作是一场梦!梦醒了就给我忘得干干净净。好好的给我活着!"我大声喝道。这话是说给队员们听的,也是说给流夜听的。我能救他们一次,救不了他们第二次。只盼他们隐入山林之后,流夜能放他们一条生路才好。随即对流夜说道:"夜!让你的士卒让条路出来吧。他们不会给你惹什么麻烦,只是一群单纯想活下去的人罢了。" "你给了我选择的余地么?"流夜的声音冷得像夹杂着冰渣的溪水。 我淡淡的笑了。"你知道就好!"再没有试图缓和语气。 从我们彼此以利刃压住对方的脖子时开始,再多的温言软语也弥补不了那鲜血喷出时,心脏被残忍揉捏的痛楚。 "全部的人都让开,放他们离开!"流夜大声喝道。大队的人马缓缓的让开了道路。岩石和队员们迅速开始撤离。 其实我并不担心流夜会耍什么花样。只要没有大批的军队追杀。离开了这片绝地,再想要捉住我的死神们,根本是痴人说梦!流夜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因此放走了岩石他们之后,他的态度更加的愤恨。 "你满意了么?还不放开我!"流夜恨恨的说道。 "别急,我亲爱的夜。"我微笑着回答:"再陪我多待一会,让他们走得再远些。就当是多给我些亲近你的时间。一旦我放开你,就再没有机会像这样的抱着你了。"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说这样的话?"流夜咬着牙,修长的身躯在我怀中轻微的颤抖着。 "为什么不敢?"抱着他腰身的手,用力紧了一下。我轻声的在他耳边笑道:"从头至尾都是你单方面认定我叛国。认定我对王位有所企图。但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也不怕再说一次:我对玄武的王位没有任何的兴趣。你才是我全部的企图!"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放了你么?"流夜的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声音却依旧是冰冷的。"你在众人面前挟持帝王,杀害朝庭命官。没人能救得了你!" "我知道。"笑声轻轻撞击着两人的耳鼓。 "我们别争了好吗?无论是谁对谁错都好。我不在意你将会如何对付我,也不打算为此向你求饶。所以,你愿不愿意静静的在我怀里待上一会儿?你看这天上的星星有多亮。" 传到流夜耳畔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温柔得让他禁不住逐渐放软了身躯。 缓缓的抬起头,映入流夜眼帘的是耀目而又繁密的群星。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么?这点点星光就是玄武神的孩子。" 流夜微有些恍惚的说道。 "呃!我......记不太清楚了!"我有些尴尬的回答。玄武神在我这个没有丝毫信仰的人心中,不过是一只奇形怪状的大王八。照这个道理推论,岂不是满天全是王八蛋?我暗自打了个寒颤,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或许是失血过多,造成大脑缺氧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还能想到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但即便是胡思乱想,这样的时光也太过短暂了一些。我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难以控制的晕眩逐渐侵蚀了我的大脑。抱着流夜的手突然滑了一下,压在他颈项上的锋刃也开始轻微的晃动。 "玥,你不舒服么?" 流夜极其敏感的问道。 我心中一凛,笑声中却未曾泄露半分的虚弱。 "抱着夜,怎么会不舒服呢?" 流夜的唇角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他状似无意的说道:"我还以为玥你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头晕了呢。" 我哈哈大笑道:"不过是夜乖乖待在我怀里,让我有些激动而已。"只是笑声中殊无半分的喜悦。 "怎么,难道单纯的抱着你,已经不能满足你了么?"暧昧的调笑让流夜微微的皱眉。但这次他却仿佛精明了许多。 "那么玥你可要好好的抱紧我哦!" 他闻言冷冷的笑着。突然将身体全部的重量都交了出来。 我暗叫不好!颤抖的手脚就快连自己都撑不住了,哪里还有抱住他的力量。我无奈的后退两步,放开了对流夜的钳制。流夜踉跄了一下,随即稳稳的站住。既已试出我是色厉内荏,被愚弄的感觉立刻冲上了流夜的心头。他狠狠的盯着我,铁青的脸色像是要将我拆吃入腹般可怕。 "你的内力早就被‘锁魂'废了。根本就没有挟持我的能力?!" 我摊开手,无辜的笑笑。没打算辩解什么。事实上我的确没有挟持他的能力,但杀了他倒还称不上困难。不过流夜他定然不会想听到后面的一句。 "就凭你这个站都站不稳的身子,竟然还敢威胁我放人。玥!你骗得我好苦!" 流夜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我却依旧如看戏般自得。 "我要你放人,你放了。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夜你何苦生那么大的气?" 不是我不怕死。我既没有为国捐躯的豪情,也没有舍生取义的壮志。就算没有答应狂风,我也不会在任何情况下,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只是"擒王"的计划在脑中成形的那一刻,我便已将退路计算了进去。迄今为止,流夜做出的每一个反应,都在我的预料当中。死神他们也已脱离了包围。所以,夜啊,该是我和你道别的时候了。缓缓的再退后两步,我淡笑着看他。 "放肆!来人,把流王爷给我拿下!" 流夜双臂的穴道尚未冲开。只得大声唤人前来。怒火将他俊逸的脸孔蒸烤出粉红色泽。看来竟有几分的妩媚。 拿下我么?我冷冷的笑着。从什么时候起,我与流夜的关系竟到了这般地步?是从我逃离王府开始,还是在我的指刀压住他颈脉时候。亦或是麒麟和狂风陆续惨死的时候呢?仔细想来,我们之间竟堆积了这么多怨恨。夜,我不想恨你!但却控制不了你恨我。那么这样的结果该怪谁呢? "别费力了!"我不屑的哼道:"我才是死神!从来只有我取别人的性命。哪个有能力伤我的性命!" "死神么?"流夜仰天大笑,周围的士卒已然围了上来。 "你真的以为你是神么?那我到要看看,没了内力又浑身是伤的你,是如何在重重包围下逃出生天的!" "逃?谁说我要逃?"我轻蔑的挑起眉。侧身一跃,我已站到了崖边的大石上。 "玥,你要干什么?" 这一刻流夜真的慌了。月光下的人影在夜风中,摇曳出骇人的决然。破碎的衣衫仿佛是片片的黑色羽毛,被山风吹得舒展开来。那遍身的血污和伤痕,被银白的月色模糊、幻化。在流玥修长的身体上,镂刻出诡魅的图腾。恍惚中,流玥妖异的黑瞳似乎被神明赋予了生命。在夜色中闪耀着夺人魂魄的光芒。 "只因能拿走死神生命的,就只有死神而已!"冰冷的话语,从一个肆意绽放的邪魅笑容中流淌而出。流玥的身影已飘然消逝在漆黑的崖边。 "不要......!"从没想过,笑也能看得人魂断神伤!流夜只觉得心魂俱丧。他挣脱了身旁的侍卫,整个人向崖边扑去。却只抓住了崖边一络玄黑的衣料。 "死神!这便是死神么?要用自己的生命奠定神位的神明?" 流夜喃喃的低语,眼角流下的泪,竟是血红的色泽。 "知道吗?我恨你!流玥!" 流夜转过身,默默的向后走去。那块衣料死死的攥在流夜的掌心,逐渐濡湿。血液特有的腥甜气息缓缓的飘散开来。 "所有人给我去山下搜查!把他的尸身给我带回来。若是少了一丝一毫,你们便用命来赔吧!"森冷的命令从流夜口中传出。不多时,崖上便只剩下一片黯淡的月光。 夜风在崖顶自由的刮着。在岩壁的罅隙上吹出古怪的声调。那声调就像在重复着一个问题。 流玥,你真的死了么? ~~~~~~~~~~~ 终于写完了!哇卡卡卡......!同志们呐!玄武篇终于结束了。小人也要忙着结账去了!恐怖的年终结账做报表啊......!最恐怖的还是小人的公司是上市公司! 一月十三号小人还有两门课要考试。现在还完全没复习呢!所以接下来的更新时间就......嘻嘻!别打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之后的文章,我会听从大人们的建议。每一章按上下部发文。免得大人们看起来困难。 还有谢谢米大和懒牛大的长评。好多都说到我心里去了呢。感动啊!!! 其他大人的各种猜测我也都看了哦。老实说,窃笑了好久。也感动了好久。没时间一一回大人的贴。但还是要说:"大人们的贴我都认真看喽!谢谢!真的谢谢!"网友:风行万里 评论:《凤霸天下》 发表时间:2005-09-25 17:48:46 所评章节:8 送上鲜花一捧,申请将好文转载到http://www.blzyzz.com/user/script/template/4/frame.asp?community_id=1自由自在 另:风行万里大,只要你保留我的权利,就尽管搬走吧!再次谢谢大家!鞠躬!退场!
推书 20234-12-18 :两个时空(穿越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