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玩味地看着我,笑得像知偷到惺的猫,说道:“你的反应还真像个女人。”
他的话让我一瞬间脸色发白。我对他的举动感到恼火,但是更对自己刚才沉醉感到羞耻与愤怒!这不是我应该有的反应,我发过誓要做一块石头,怎么可以再像一个小女生一样陶醉在接吻的感觉中!
我紧咬着嘴唇,咬出血了也不自知;双手也紧握着,指甲刺入手掌也不觉得疼。我现在要做的的是赶快遗忘刚才突然在脑中翻滚的不快记忆!忘记!忘记!我不要再想起来!
可是吴浩却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情,反而恼火地对我说:“我就这么让你感到厌恶吗?”
我恶狠狠地盯着他,说:“是!”然后就风一般地冲出门去。我知道,再多呆一会儿,我的紫眸就要不受控制地出现了!
我飞快合上自己房间的门,靠着门,慢慢放松自己紧绷的身体,大口大口地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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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再次努力地甩甩头,仿佛要把一切不快的东西甩出脑袋。
我站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我现在想的就是要赶快离开这个让我感到极度不快的男人。
我背着行囊打开房门,却看见邵子言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门口,他的手还保持着要敲门的动作。
我不顾他一瞬间的呆楞,自顾自地说:“你带我去宣阳,我就帮你做一件事。”虽然我应该用征求的口气,但是我直觉认为眼前这个人不会拒绝我。
“好!”果然,他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那么就现在,赶快走!”我拉着他就往楼下去。
“等等,我去叫刘韵收拾东西。”他拉住我这样说。
“好,我在大厅等你。”说完,我就扔下他,走了。
来到大厅,却看见岑恋景和古梁都在。古梁看到我,一脸笑嘻嘻地对我说:“怎么样?我老大生气起来很恐怖吧?”
如果是以前,我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但是现在……哼!我微一抬手,古梁就在我面前倒了下去。
看到岑恋景焦急地上钱查看,我冷冷地说:“迷药,没三天他醒不过来。”
“为什么?”她惊疑不定地看着我。
我冷冷一笑,说:“我高兴!”
然后就头也不回,拉着杵在楼梯口的邵子言和刘韵走出了云想楼。
前往宣阳
我一路拉着两人无目的地向前走,一心想的是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城门口。
“喂,你究竟要拉我们去哪里啊?”
直到邵子言出声提醒,我才惊觉自己左手拉着邵子言,右手拉着刘韵,两人正一脸尴尬地看着我,而周围的人群更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们,同时窃窃私语.
我赶忙松开手,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我赶忙在他们开口前说道:“我们现在就去宣阳。”
刘韵像是松了一口气,但又皱着眉头说:“但是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不如再住一晚……”
还没等他说完,我就打断他:“不行!现在就走!”
看我几乎要失去冷静,邵子言像是安慰我说:“你先别急,你总要给我们时间找马车吧?”
我点点头,不再作声,毕竟现在有钱的是老大,而且人家理由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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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空被落日的余辉染成红色的时候,我们一行三人终于踏上了前往宣阳的路途。从这里到宣阳大概有三四天的路程,邵子言雇的马车比我和我娘来时乘坐的马车要舒适很多,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啊。
此刻我虽然是面无表情,可心情却是难以平静的,很多事突然很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虽然与我记忆有关的人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很少。很多我以为已经遗忘的东西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他们已经深深印在记忆里了。
比如说——娘。我想起她在我六岁前的点点滴滴,更想起她临死的那一幕,那一声“活下去——”和随风绽放的青莲都是那样清晰,仿佛就在昨天。
是的,现在我还好好地活着,而且就要回宣阳去了,娘——你看到了吗?
虽然我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即便是为了你,我还是想要弄清楚,你当时的决定和当时的表情——是为什么?
还有——无心。虽然我们两个总是常常一整天不说一句话,但是不知不觉他都已经成为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我知道他特别喜欢热腾腾的食物,因为他总是在做完饭的一瞬间从房间里出来,坐在我对面。
那个傻瓜,有没有好好吃饭啊?虽然他就算吃腐烂的食物也没事,但是也不能总吃我储备的半成肉制品吧?
想到这里,我不禁微微一笑,心想,如果食物吃完了,他会不会出来找我叫我作饭给他吃?
此时的我早已忽略了身边的另两个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了。而他们的表情我是完全没看到。
奇怪了,是不是因为要回到故土,回忆就会变得非常活跃呢?我果然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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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车厢里的气氛这几天总是特别凝重。之所以说是凝重,是因为除了我一惯沉默,也因为剩余两人大多时间也是静默地,只有偶尔一两句答话,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一连几天,我们都是不停赶路,就连傍晚途经客栈也不停留,只是不停向前,只有在车夫疲惫不堪的时候才做小小的停留。
睡梦中偶尔迷迷糊糊听到车夫的抱怨,却被两人很有默契地低声喝止,然后刘韵似乎塞了些钱,车夫才止住牢骚。
后来,无论怎样车夫都不肯赶了,非要睡觉不可,刘韵才出去顶替他。
车夫的体型很彪悍,一进来就几乎占据了马车一半的空间。不得已,我只能将身子避让开一些,这样,我只能紧挨着邵子言坐着。但是因为太困了,我没有任何与陌生人接触的不快感,反而因为有了依靠,很快就睡熟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从睡梦中醒来,却惊觉自己的身体腾在半空中。稍稍转动一下因疲惫而迟钝的大脑,我才发现自己是被人抱着的。
我迷惑地看向那人,那人却微微歉意地一笑,说:“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啊!”
我揉揉干涩的眼睛,问他:“为什么不走了?”
他一笑,说:“我看你困地不行了,就决定我们还是在这里住一晚再走。明天下午,我们就能到宣阳了。”
“哦……”我继续闭上眼,睡意很快再次降临,但是我还是要说:“邵子言,谢谢你。”
他的脚步一滞,然后又平稳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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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我几乎无法从温暖的床铺上爬起来,还是邵子言把我从床上拖起来,给我穿上衣服,然后半推半塞进车厢里,一行四人才终于踏上直通宣阳的官道。
我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精神状态中,对于周围的事物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觉得时间过地飞快,一会儿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吃着邵子言塞进我嘴里的馒头,我习惯性地对他喊:“水!”这是在石室里我和无心说话的方式,简洁但是亲密,不知不觉我竟用到了他身上。
很快,水就递到我嘴边,我就着喝了一口,草草咽下几口,就继续倒头大睡。承受我身体重量的还是邵子言,这几天我已经习惯把他当靠枕了。如果我此时睁着眼,那我一定能发现刘韵眼中的惊讶与难以置信。
快傍晚的时候我被邵子言推醒,他指着窗外的高大的城门对我说,我们到了。
无论先前怎么困,此刻我早已清醒了。
十年前,我从这里出去;十年后,我有回来了。它没有变,依然那么高大威武;而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孩子了。离去时,我的身边只有唯一的血亲;回来时,身边只有两个可以称得上不是陌生人而已的人。
“你在想什么?”他看着我,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我依然盯着窗外,这样回答。
“什么事情?”他接着问。
我露出一个不明所以的微笑,回答他:“物是人非事事休而已,不想再想下去了。”然后我合上窗帘,闭目不语,阻断来自身边探究的目光。
无心,外面的世界的确很奇怪呢,它总是触动我原本没有的情绪呢。
遍寻不着
我们走在宣阳的一条繁华的大街上。我看着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一种陌生的感觉油然而生。这里真的是我所知的宣阳吗?我所知的宣阳只是一个荒僻的小院子和几张冷嘲热讽的脸而已。
刘韵问我我要去哪里,我下意识地回答:“我要回家。”可随即就是一愣,因为我不记得那个小院子的地址了。
他们非常惊讶,问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儿。
我只能说,离开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不清很正常。
“那你总有亲戚的名字吧,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打听,刘韵可是这里的地头蛇哦!”邵子言这样说。
“没有。”我说。一个人都没有了。
“什么?”他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不解地问。
“我没有亲人了。”我冷淡地回答,好象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他们一愣,然后邵子言过来摸摸我的头,刘韵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弄得我莫名其妙。
“我不知道小风你……”邵子言一脸不忍再说下去的样子。
我盯着他看,好半天才确定他是在同情我——那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
我甩开他的手,迅速拉开我和他彼此之间的距离。我看到他眼里的错愕,然后是受伤,最后是自嘲的微笑。可我却别开脸,拒绝正触动我某种情绪的不明感觉。
刘韵这时看出一时间气氛的尴尬,便笑着上来解围:“既然是这样,那小风你就住我家吧。子言说得对,我可是这里的地头蛇。”
我不能拒绝,因为我一路吃喝全是他们付的帐,现在别人还邀请我这个无家可归的人去家里做客,我有什么理由拒绝?
刘韵退了马车,我们三人便开始步行前往他的家。
邵子言似乎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一路上和刘韵说说笑笑,再加上他们出色的外表,的确吸引了不少路人的侧目,其中大部分是女性。
而我,只有在他们向我问话的时候才必要地答一句,其余时间都是一人观察着已是灯火辉煌大街,怎么也挥不去那种疏离感。
通过他们单方面的介绍,我才知道,其实刘韵就是宣阳人,而且是此地首屈一指的豪门世家——上官家的长子,而他的真名是“上官流韵”。
我听到这个名字只是微微地点头,反正我早有准备刘韵和邵子言不是他们的真名了。
而他们看我对流韵的名字没有丝毫惊讶,反而表现变得很奇怪。
邵子言忍无可忍地问我:“你到底是不是宣阳人?不!应该说,你到底是不是吟火国人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上官家!”
对于他的提问,我只好点点头,表示我的确不知道。
邵子言低叫一声“天呢”,一脸败给我的表情。
流韵适时上前安慰他道:“他连月明先生都不知道了,不知道上官家也是很正常的事。”然后向我介绍道:“我家是吟火国的三大世家之一,不是我自夸,若说这个国家有人不知道上官家,除了你,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我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
邵子言无奈地摇摇头,接过了话题:“吟火国三大世家分别是上官家,司徒家和即墨家。其中即墨家就是当今的皇族,而两家则掌控着经吟火国的经济命脉,在朝中两家也有极大的势力。其中,上官家的实力略强过司徒家。”
我继续配合地点头,等待下文。
邵子言忍无可忍地拍了我的头一下,而我还给他一个白眼。
“你别老点头行不行?说话!”他又敲了我一下。
我狠狠地再白他一眼,报复似地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他和流韵都是明显地一呆,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
“为什么这么问?你早知道了,我叫邵子言。”他的眼光不停闪烁,看我的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我露出一个嘲笑似的笑容,对他说:“普通人怎么会和上官家的长子关系这么好啊?明摆着你不是普通人。”我的笑容继续扩大,“不是普通人,最有可能的就是同为世家子弟了。听你们的介绍,上官家和司徒家的人应该不会交好才对;你——”我邪媚一笑,几乎用肯定的语气猜测道:“你莫不是皇族吧?”
到此,连流韵都开始仔细打量起我来,那眼神好象要把我看透。
而此时的我却笑得异乎天真:“你不用回答我,邵公子。”然后我便转过身,抬腿就要往前走。
“星翔。”他说。
我疑惑地回头,“星翔,我叫星翔。”他看着我,重复了一遍,又说:“字子言,你可以这样叫我。”
他的话几乎承认了他就是皇族之人,我的推断果然没有错。
但是……他现在眼底闪烁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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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果然是权倾当世的大家族,光是站在门口就能感觉到里面传来的贵气——这是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当我们一出现在上官家门口,就有眼尖的家丁发现了他们的主子,低头哈腰,马上将我们引进门。
流韵将我们带进大厅,命人赶快上茶,又派人去请老爷,说有贵客到来——当然,这指的是邵子言。随后,又斥退了所有的下人。
正当我仔细观察这大厅的奢华布置,一名身着玄衣的男子从内堂快步走出,迎向邵子言,口中道:“未知殿下大驾光临,微臣失礼了,真是罪该万死!”说着,便是一拜到底。
邵子言连忙起身扶住男子,一连谦逊的样子,微笑道:“世伯客气,小侄只是私下拜访,并未事先通知,世伯何罪之有?”
标准的官腔!我在心里冷笑。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有点怀念,他们的一举一动让我想起当时父亲与那些政客大佬们带着虚伪的面具你来我往。
邵子言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标准的政客——即墨星翔,而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流韵将我带到他父亲面前,对他说:“这是我们在路上认识的朋友——柳风华。”
我抬头看向流韵的父亲,却见他原本温和的脸上竟然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你……”他紧紧盯着我。“若儿!!!”
激烈冲突(上)
听到他叫“若儿”,我惊讶地极了,难道他认识我娘?
“你口中说的若儿是谁?”我稳住自己的声音。
他似乎被我的提问吓了一跳,然后更仔细地看我,自言自语地说:“不是……不是……”语气中透露出说不出的失望。
看他失神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沉声道:“你认不认识柳云若?”
“你认识云若!” 流韵的父亲上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就在我被摇得七荤八素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幸亏邵子言适时把我从流韵父亲的魔爪中抢救了出来。“世伯,你冷静点,慢慢问。”他将我护在身后,如是说。
他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但眼睛却依然紧紧盯着我,仿佛在透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我娘的事?”我继续问。
没想到,这下却把流韵吓了一跳:“什么!柳云若是你娘?”
我奇怪于他的反应,只好点点头。
而他的父亲却一反刚才的失态,只是淡然地说:“果然。”
这下,连带我和邵子言都晕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娘她……这几年过地好吗?”他的神情淡漠,眼神也冷淡了下来,恢复成了老成持重的一家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