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双心脏跳快了一拍,沉默了一会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难不成是怕我留下来,将来会和你争功?"
"不是,当然不是!"萧百川情急起来,起身快步走到君无双面前, 扶住了君无双的双肩,弯下身子后直视着他的双眼,"无双你误会了,我从没这么想过!我只是觉得你并不适合这里。可能你自己还没有发现,现在的你和我初见时差了很多。"
"在我眼里,当初的君无双就像掠过天际的雄鹰,飞扬洒脱,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你的身影,让我望尘莫及;但现在的君无双却是困在蛛网中的蝴蝶,似乎越是挣扎,蛛丝就缠得越紧。或许我没有资格说这些话,可是看见你烦心,我就不由自主地觉着累。"
"以前只有一件事是我最为懊悔的,就是当年没能保护好天欣,让他受了那么多的折磨;可如今,我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帮着珹表哥当说客,劝你留下。无双,我会想你离开,不是怕你将来争功,那些高官厚禄谁喜欢谁就拿去,我根本就不在乎。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冰雪染泥,月华蒙尘!"
38 巷陌冬阴(上)
萧百川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四肢乏力。全身的不舒服使他想起了昨天自己好像去过"黑白分明",好像和君无双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之后自己好像就找了间酒肆开始狂饮......
正在这时,萧百骏端着碗醒酒汤进了房间。他见萧百川已经醒来,便把碗塞到了萧百川的手里,然后在床头坐下道:"大哥,你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喝得酩酊大醉,是人家酒肆老板送你回来的。结果你还不安分,帮你沐浴更衣就像打架那么累。你每见到一个人就抓着大叫‘为什么?'全府上下都差不多被你吵醒了。大哥,我倒想问你为什么,要喝那么多的酒?"
萧百川面色一沉,仰头喝下了那碗醒酒汤,又按了按突突跳动的太阳穴道:"我,不记得了!"
"什么,不记得了!"萧百骏有些不高兴,鼓起腮帮子运了会儿气,"也罢,你不肯对我说也就算了。回头爹问起,你若还是这样回答,那爹一定不会轻饶于你。别说做弟弟的不帮忙,昨天爹对你的失态很生气,你赶紧给自己想个说法吧你!"
说法?萧百川苦笑着摇摇头。忽听耳畔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萧百川向窗外望去,外面正下着大雨,于是便问道:"外面何时下的雨?"
"你!"萧百骏瞪大了眼睛,"唉!大哥,看来你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你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雨淋湿了。这雨下了一晚上都没停过。你说这天也真是够奇怪的,怎么冬天里会下那么大的雨,搞得外面又湿又冷。对了,爹快下朝了,你赶紧梳洗一下,吃点东西。你醉酒误朝,还不知爹会怎么罚你呐!"
萧百川看了看外面渐大的雨势,心中叹道,这样的鬼天气。恐怕误朝的不止自己一个吧......
皇甫天珹躺在床上,看着头顶青色的绣花幔帐,迟迟不愿起身。不是因为身体有恙,而是他现在思绪混乱,实在是懒得动弹。皇甫天珹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昨晚皇甫天珹正要熄灯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风雨中似乎夹杂着时断时续的哭声。于是皇甫天珹披上了外衣,打开房门后,发现那低低的哭声竟是从隔壁林赐官的房里传来的。
皇甫天珹急步来到林赐官的房里,看见林赐官双目紧闭,满脸的泪水,身上盖的锦被已经滑落到地上,而林赐官的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什么。伴着那哭声,还有细细的呻吟传入皇甫天珹的耳朵:"......不......,放开......,......救命......三哥......,......不要......啊......"
皇甫天珹连忙走到床边,抓住林赐官的双手,柔声道:"天欣,快睁开眼睛,天欣醒醒,天欣......"
这轻轻的呼唤声好像安抚了恶梦中的林赐官,他渐渐安静下来,双手也不再挣扎。挂着泪水的睫毛轻颤几下后,慢慢打开,露出了里面迷茫的双眼。
等林赐官看清俯身看着自己的皇甫天珹后,一下子坐了起来,然后扑到了皇甫天珹的怀里,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腰,用带着颤抖的呜咽声说道:"三哥!我好怕!三哥!我梦见义父又要,又要......我拼命地挣扎,可是他的力气比我大,我......我......三哥!"
皇甫天珹收紧了抱着林赐官的手臂,目光闪着寒意,但口吻却极尽的温柔:"天欣不怕,有三哥在,没有人会再伤害你了,三哥会保护你的!三哥会永远守着你!"
搂着怀中微微发抖的身子,儿时的誓言又一次脱口而出。这一次皇甫天珹决定,就算是死,也不会再放开天欣了。
"三哥!"林赐官从皇甫天珹的怀里仰起精致的脸庞,还带着水雾的双眼波光流动,微启的红唇轻轻呼唤着那个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在梦中挣扎后而半敞的内衫下,纤细的锁骨,白玉的肌肤,甚至连娇小的红蕊都在昏黄烛火的照耀中隐约可见,加上空气中一股幽幽的暗香萦绕在两人的周围,皇甫天珹只觉得自己体内燥热,长期压抑着的欲望竟在此时有了抬头的趋势。吓得皇甫天珹赶紧起身,想要离开房间。
可是林赐官却是死死拽住了皇甫天珹的衣袖,刚刚收住的泪珠又滚落了出来:"三哥别走,求你!我怕!三哥!你别走!好不好?"
皇甫天珹看见林赐官哭得凄惨,忙又坐回床边上,揽住了林赐官的肩膀,轻轻道:"好好!我不走,我不走!别哭了,天欣!乖!"说着皇甫天珹伸出手指,柔柔地抹去林赐官的眼泪。
林赐官握住了皇甫天珹替自己擦眼泪的手,贴在脸颊上缓缓磨蹭。然后慢慢将皇甫天珹的手掌移到了自己的嘴边,如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皇甫天珹被林赐官的举动惊到不能动弹,直到林赐官柔软的嘴唇触碰到自己的掌心时,皇甫天珹就像是被针突然刺到般,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林赐官却用很大的力气硬是抓住了皇甫天珹,不让他退缩。皇甫天珹怕太用力会伤着他,所以无奈之下只能问道:"天欣,你干什么?",沙哑的声音就连皇甫天珹自己也没料到。
林赐官转头幽幽怨怨地看着皇甫天珹,使得皇甫天珹心中一紧。尔后林赐官慢慢直起身子,跪在皇甫天珹的面前后又伸出双手抚上了皇甫天珹的脸颊,固定住了他的头部,接着低沉地唤了声"三哥",就向皇甫天珹的嘴唇吻去。
皇甫天珹好似着魔般地一动不动,看着林赐官浅粉色的绯唇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终于贴到了自己的唇上。先是细细地辗转吮吸,然后林赐官探出了舌头,伸进了皇甫天珹的牙关。当舌尖触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间,皇甫天珹的身体猛地震一下,他突然抱紧了林赐官,似乎想要把怀里的人完全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去,同时加深了那个令他全身都发热发烫的亲吻。
接着所有的事情就好像是顺理成章一般,薄薄的衣衫被扯落,少年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肿胀的欲望插入了温暖紧窒的菊穴,敏感的甬道被强而有力地贯穿,粗重的喘息和娇柔的呻吟交织在一起,混入了窗外淅沥的雨声中......
"嗯!"身旁传来的声音把皇甫天珹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林赐官动了动身子,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身边的人后,林赐官笑得心满意足,自动环住了皇甫天珹的腰身,顺势依进了他的怀里。
皇甫天珹下意识地搂住了林赐官,沉寂一会后道:"天欣,对不起。昨晚,我,我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想伤你的。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我......"
林赐官感受到了他的忐忑不安,伸出手挡在了皇甫天珹的嘴前:"三哥,你别这么说,你并没有伤我。昨晚是我自愿的。"
"你!"皇甫天珹一下子坐了起来,"天欣,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林赐官也坐直了身子,把头靠在皇甫天珹的肩膀上道:"三哥,从小就只有你才是最我疼的人。每次我被大殿下和二殿下欺负的时候,也都是你帮我出头。在被义父侮辱的那几年里,我就像是个行尸走肉般了无生趣。要不是时时刻刻念着还想再见三哥一面,真不知我能不能撑到最后。"
"如今我虽然回到了京城,可是我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清清白白的五殿下。可能在旁人眼里,我和那些个妓院的小倌没什么两样。所以现在的我只有在三哥身边,才会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三哥,我身无长物,唯一有用的就只有这个身子了。你不会知道,昨晚当你进入我的身体的时候,我有多很开心,多满足。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这样一辈子呆在三哥身边。只要能带给三哥你快乐,我什么都不会在乎。"
说到这里,林赐官放低了声音,幽幽叹道:"但如果,三哥觉得我身子脏的话,你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我还是做回你的五弟好了。只是三哥,求你千万不要赶我走。除了这里,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
"天欣,你别胡思乱想,没人会赶你走。也不要这样轻贱自己,那件事你也是被逼的,大家都明白。"皇甫天珹连忙解释道,"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脏,我只是心疼你。你......"
这一次,林赐官直接用嘴堵住了皇甫天珹后面想说的话,好半天才松开了他的双唇。晶亮的大眼直直地看着皇甫天珹:"三哥,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在我心里,没有东西能比三哥更重要。自从我再次见到三哥后,就已经是再世为人,而这一世的日子我只想为你而活。我不要做僖嘉王朝的五殿下,我只想做三哥你一个人的天欣。所以三哥,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天欣!"皇甫天珹听着心爱之人对自己大胆的示爱,不由掀起了一阵的狂喜。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感情终于有了回报,皇甫天珹再也抑止不住激动的心情,怜惜地吻上了林赐官那甜蜜的绯唇......
巷陌冬阴(下)
"......可是看见你烦心,我就不由自主地觉着累。"
"......我只是不忍心看见--冰雪染泥,月华蒙尘!"
"......为什么你肯为珹表哥付出那么多?......"
"......为什么要那样想我?......"
高声的责问,哀怨的眼神,看着一个儒雅君子在自己面前激动失态,君无双再也没有办法自欺欺人,在萧百川的心目中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其实早在萧百川不让自己提起程红凌的时候,君无双就察觉到了萧百川似乎对自己有些别样的感情。不过一来君无双不觉得自已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二来萧百川是长子嫡孙,不可能像自己一样可以随心所欲,他迟早会面对继承香火的问题。所以一直以来君无双都把萧百川的那份情意归结为友谊,并不断地警告自己,若是和他有了过深的牵连,可能将来就很难离开京城了。
所以在昨晚,当萧百川说出了那些话之后,君无双还是控制住了情绪,冷静地回答道:"我曾经说过,我可以为珹殿下死而后矣!我决不会在这个时候弃他而去。所以如果你不想我再次误会你的话,那就不要再劝我离开他。"
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平时点点滴滴的关心,君无双都看在了眼里,印在了脑海。所以当君无双望着萧百川受伤的背影时,竟有种隐隐心痛的感觉。那淡淡的哀伤伴着君无双度过了又一个无眠之夜......
"无双,你在想什么?"
君蔚蓝的一句话把君无双从自己的思海中拉了出来:"师父,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又和父皇吵架了吧?"
"哪有的事!"君蔚蓝露出了既报羞又幸福的表情,"你这孩子,怎么连师父也敢调笑?我在宫里住了三天了,而你又没去。我心里惦记着那个假天欣的事,所以就想回来看看。刚才我进来时好像看见你在叹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目前还算风平浪静。"君无双盯着君蔚蓝看了一会,问道,"师父,当初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男人?以你的条件必定会有女子钟情于你,你就没想过要娶妻生子吗?"
君蔚蓝听到君无双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释然地笑道:"当初我刚出谷的时候,就遇见了御风,他的体贴,他的霸道,还有出众的气质,完美的礼仪都让我为之沉迷。因此我便义无反顾地爱上了御风,至于他是男是女我已经不在乎了。可能我的心太小,装了御风之后,再也容不下第二个人,所以也就没有想过要娶别的女子。虽然没有后代会是个遗憾,但是为了御风,我觉得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说到此处君蔚蓝顿了一下:"而且上天待我不薄,除了爱人之外,还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你身体里流着御风的血,但是外貌却和我有相似之处,我觉得你就好像是我和御风的孩子。所以此生我再也没有什么奢求了。不过无双,你从来不问我关于我和御风的事情,今天怎么会突然有了这个兴趣的?"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君无双微微侧开了目光。
"原来只是随口问问!"君蔚蓝一脸惋惜地道,"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呐!"
"开窍?师父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君蔚蓝紧抿双唇,看了看君无双,然后鼓起了勇气道:"无双,你虽聪慧,但却好像还没有经历过情感之事。我是过来人,可以说能看得比你透彻些。其实珹殿下和百川看你的眼神,就好像当年御风看我一样,所以我想,他们两个对你应该都有着爱慕之心!"
君无双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好像接了被人点了穴一样,直愣愣得看着君蔚蓝。好半天才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师父,你别开玩笑了,这样的事可不能随便乱说。"
君蔚蓝轻叹一声:"无双,若是你真的以为师父是在开玩笑的话,何必笑得那么勉强!我不明白,这样的事你当真自己就没有察觉吗?还是,你根本就是知道到了,只是在心里故意去忽略它?"
"无双,你对他们好,是因为你心里明白他们一个是你的哥哥,一个是你儿时的朋友,你对他们的感情早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可是你对他们而言,只是个普通人,充其量能从我这里扯得上一些关系而已。可是他们却对你全心全意地信任,嘘寒问暖,呵护有佳。我听御风说,你的身体有恙,他们比旁人更为焦急。天珹拐着弯子问御风要来了千年血玉,现在就挂在你的身上。百川虽然不在京城,但他经常派人向秋水打听你的安康程度,还把家里御赐的极品雪参送了过来,让秋水偷偷加到了你的药里。无双,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换了别人,他们还会不会这么做?"
君无双闻言低垂下了眼帘,君蔚蓝竟会这么直接地挑明这件事是他没料想到的,只是这样的话实在是令人尴尬,所以君无双道:"师父,这件事以后你不要再提了,好吗?"
看着君无双强装的平静,君蔚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感情的事外人也只能点到即止,所以君蔚蓝点点头道:"无双,师父说这些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你能好好考虑。师父希望你能找到个能和你相守相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