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快说!”玄皇恶声恶气的命令着,将自己对武男的溃败感全数发泄在可怜的男仆身上。
“是------是,主子,”暗自为自己擦去苦命的泪珠儿,小厮扬起清秀的脸蛋用力挤出个自认可爱的笑容讨好着:“主子,掠空主子驾到了。”
“来得倒还真快。”八成又惹出什么祸事不得不逃回来避难。对于自己唯一的血亲,上任玄皇——掠空,随君向来只有三个字相赠:败家子。
想当年玄宫的老爷子一生风流妻妾成群,膝下更是子女多达十数人。不仅如此还个个均是人中龙凤,谁也不服谁,为了宫主之位争得头破血流。只有不论是排行、资质甚至容貌都低他人一等的掠空站在是非圈外冷眼旁观。或者该说他连旁观者的本分都不尽职,当十五个兄姐相互拼杀到只剩四人时他也还是自顾自的逛他的戏院吃他的花酒。
可笑的是,这场手足相残最后的胜利者竟是玄宫里最不起眼的十六少爷。掠空之所以能登上玄皇之尊原因只有一个——他是唯一的选择。没错,他那十几个优秀的手足相继亡故,而离宫主之位只差一步的随君的父亲也在交接大典当日的清晨被发现暴毙于寝宫内。接连的丧子之痛让权倾天下的老爷子也承受不住而吐血身亡。结果,那一伙儿人争了一辈子的宝贝就这样鬼使神差的掉在掠空的脑袋上,砸了他好大一个包。
至于后来为什么掠空会突然御下玄皇之职从此绝迹江湖;又为什么会由随君来接任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茗音,去请黑护法和白总管到前堂,就说白总管的帐本宫记下了叫他好生养着。”玄皇一边吩咐仍跪在地上等候指令的小厮茗音一边揪住武男大开的衣襟对准那棱角分明的薄唇使劲吻下去:他是玄皇,是永远不会居于人下的玄皇。没有人能妄想掌控他,小叔叔也好,这个男宠也是一样。
武男有点讶异于小金主的吻:倒不是说惊异他会吻自己,只是没想到这看似年纪尚轻的男孩会吻得如此的霸气并且经验老到。
舔去嘴角的银丝,玄皇随君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被抛下的武男看着迅速消失的背影无奈的拢拢黑发,纵容的笑了。
10
“掠空主子------”随君人还未到玄宫前堂就听见某只大嘴公扯开嗓子的叫嚷,皱着秀丽眉暗骂:学不乖的狐狸精。
“掠空主子,展机好想您哦。”刚从十大酷刑死里逃生的白展机一脸感激的扑向背立于大堂中央的素衣男子。
“展机,耀庭好久不见了。”听到呼唤的掠空转过身对黑白二人柔和的笑着。同样喜好穿白衫,如果说没几人能将白色穿得像展机那样有韵味的话,也没几人能将白衣穿得如此的——普通,普通到就只是白色。白得彻底,白得纯粹。
“掠空主子------”
眼看就要冲上去抱住掠空的白展机被黑耀庭一把拉住后襟:笨蛋狐狸,掠空主子是他想碰就能碰的人吗?!自己早晚会被他连累死。
“臭小黑,你放手,”达不到心愿的白大总管哀怨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不断的挣动着想要再次上前:“掠空主子一年难得回玄宫一次,你------”
“小白啊,你真是不懂得接受教训呢!”仍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的嗓音瞬间浇灭了展机火热火热的心,蹿到同僚背后露出两只狐狸眼眨巴眨巴的懦懦叫着:“主子。”
属下瞬间变青的脸色看得随君很是满意。决定暂且放他一马的玄皇随君转向那个仍旧微笑的男人上下打量,随即挑起一边的眉讥笑着:“怎么,他没有好好喂你吗?”
怎么见一次比一次瘦。
又不是我的错,光吃不长肉我能怎么办啊!虽然不甘心的小声嘀咕着可表面上掠空也只是笑着没有回应。他很清楚自己侄子的毒舌有多致命,就算早已习惯可还是能免则免罢。
碍眼死了。随君握紧双手努力克制自己不要一拳打过去: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他对什么都不关心不在意,好象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扰乱他的心绪。甚至当年被自己逼下玄皇之位也淡然得仿佛那位子不是他自己争到,而是他故意让出来一般。真是叫人气愤!
“主子,掠空主子刚回宫,不如先请------”白展机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的儿子,见二位主子间越来越紧绷,不得不冒着炮灰的危险挺身而出:呜,属下难为啊!
“你跟本宫来!”一把扯住那只比自己还略纤细些的手腕,随君带着自己的亲叔叔往寝宫走去。
“主子,主子啊,”见二人一转眼就不见了的白大总管焦急的嚷嚷着:“主子,掠空主子的身子骨可比不得您呐,请您手下留情------”
“与其担心别人,不如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无声无息的欺身靠近的黑耀庭从身后圈住白大总管的脖子轻轻吹口气,满意的看到怀里的人一阵颤栗:“我们回去接着玩游戏吧------”
“呜,可不可以不要!”将头略微仰起调整好角度摆出同伴最爱的一面,挤出两滴珍珠眼带哀怨:呜,那些游戏一点都不好玩,他不喜欢。
“不可以!”毫不迟疑的拒绝,黑耀庭揪住他绑成一条辫子的黑发:笨蛋狐狸,谁叫你要露出那么淫乱的表情。活该被啃!
11
武男百无聊赖的在偌大的玄宫里乱转。接连几天都没见到他可爱的金主,武男实在是呆得无趣了才决定到处逛逛,也好熟悉熟悉今后要生活的环境。一边走一边寻思着:不知店内的情况怎么样了,梅兰竹菊有没有偷懒?!
择日不如撞日,就趁今天回舞男店去看看好了。当下武男便作了决定。
两个时辰以后--------
大门在哪里啊--------
“嗯!”极轻微的惊呼声让武男停下脚步:诶,好象有撞到什么?
低头看去,只见一个一袭白长衫的男人跌坐在地上,雪白的衣衫满是泥土很是狼狈。武男忙满怀歉意的伸手拉起那男人关切的询问:“受伤了吗?”
默默的摇摇头,男人拍拍身上的灰尘就要转身离开。
“先别走!”手指间一滴鲜红的血引起了武男的注意,回手抓住擦身而过的男人的手肘强硬的留下他。未经准许就握住那只满是鲜血的手掌仔细审视着语带责备:“你感觉不到疼吗?”
“啊!”如梦出醒般的掠空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低叫一声才看着眼前高大威严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我没注意到。”
真是迟钝的可以。武男有些想笑可又怕伤到这男人的自尊只得忍住笑意撩起自己长褂的下摆顺手撕下,小心的执起那只受伤的手将其仔细的包好:“好了,记住回头上点药水,不要碰水。”
“恩,谢谢。”掠空看着自己被包得像颗大球的右手,带着几分无奈的道谢:哎,应该只是小擦伤吧,怎么包得好象手断了一样。
“对了,你是这里的人吧,”刚要走开的武男想起自己找了半天还是找不到的大门决定索性问问掠空。毕竟是玄宫的人总该知道自家大门到底长在哪里吧:“我要到城里去,你能告诉我正门在哪里吗?”
“门?”掠空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眨眨眼不知该怎么回答:玄宫有门的吗?!
“你也不知道!”武男见他许久不说话想必是连他也不清楚了。失望的暗自埋怨:小金主的家会不会大得过分了些。
“怎么,你有事要出去?”看着这轮廓分明的脸庞叫掠空不由得想起另外一个人来,不自觉得抬起那只还完好的左手轻轻得抚上去:不知那人现在好不好,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我------”武男刚想表明自己的目的却只觉眼前一阵风吹过,再回眸哪里还有掠空的身影。以为自己眼花的再看看了,空旷的花园里仍旧空无一人。
活见鬼了!武男沉默了一会下了这样的定论。z
端坐在玄宫主厅那张代表最高权威的紫檀花雕椅上随君把玩着手中的翡翠娃娃,漫不经心的听着属下的报告。
“主子,掠空主子回来后的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才从恶劣的游戏中恢复体力的白展机此时到是十分希望能再被黑心同僚扛回去接着运动。最坏也就是再躺三天总好过在这里被主子虚假的笑容扎死。
“不愧是小叔叔,”听完报告的随君冷笑连连。只有那正在一点点被摧残成细粉的翡翠娃娃无声的哀悼着自己的命运:“才回来就花了本宫八百万两银子,烧了一座藏书阁,毁了三间庭院,差点连他祖宗的坟都叫他给淹了。”
“败家子就是败家子!不过------”随君越说越不甘,拍掉手里最后一点粉末站起身对着恭敬的站在身下的心腹恶毒的讥讽:“都说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他要败家也不该败我玄宫啊。马上叫他给本宫滚回那男人身边去,那家伙的家当比本宫多,禁得起折腾。”
“掠空主子又不是女人------”白总管边听着主上难得的牢骚边无聊的玩着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和玄皇比起来还是不具任何杀伤力的掠空主子容易激发他所剩无几的良心。
“展机啊,有话不防大声讲出来。”功力深不可测的随君岂有听不见属下低语的道理: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越来越不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主子,当年又不是掠空主子自己愿意委身皇------恩,赭赫公子的。还不都是您自个儿将掠空主子给卖了------”对于主子当年的决定白展机还是有些介意:那么温柔得像仙子一样的掠空主子。
“本宫卖的?!”怒极反笑的随君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着:“你真的以为没有他本人的首肯谁强迫的了他?他曾是玄皇,玄皇掠空啊!”
“啊------”狐狸眼中崩裂出难以置信的光芒,白展机确认似的与主子对视:“您的意思是------”难道是掠空主子自己------可当年在划星阁里自己明明看到------
“展机啊展机,你还是太天真了!”瞧着白展机呆呆傻傻的模样倒叫随君多少有些同情他了:幻灭是很痛苦的。要是再叫他知道那瓶害他一辈子翻不了身的毒药正是拜某人所赐,哈哈哈哈!!!!
“你怎么在这里?”不再打理受到沉重打击的手下,随君刚想去找那多日不见的新男宠玩玩,就见到本应老老实实待在听雨轩里等待自己临幸的男人此刻正堂而皇之的迈着大步走了进来。
本是四处乱转到打算放弃的武男一见到随君便勾起性感的唇来到他的身边,完全无视向他略微恭身的白展机。依旧顾我的高傲。
“原来你躲在这里,难怪我这些日子找不到你。”轻轻的用手顺着随君披散着的长发,武男有些宠溺的责备。
一旁察言观色的展机适时的向二人再次弯腰却发现压根儿没人睬他,自讨没趣的撇撇嘴转身退出大堂忍不住想到:自家主子也就算了,可没想到连这位武爷也同样孤傲。好歹他现在的身份也只是个仰人鼻息的男宠罢了,还真是嚣张。
“我要回店里一趟,和我一起去吧!”未等随君反映过来便被武男强行拉了出去。只是才走两步就硬生生的撞上一堵肉墙。
“好疼,你干嘛?!”y
一下子走一下子停的。随君揉揉鼻子怨恨的瞪着那挺拔的背影:可恶,一定红了。不知道为什么素来杀人不眨眼的玄皇每每只要一碰到身側这个男人就总免不了流露出少年心性,有点不像统率江湖的玄皇了。
武男笑着看向拼命揉鼻子的气鼓鼓的少年,觉得和对朋友也能痛下杀手的那时比起来还是现在的他要可爱得多。
“我又不认识路,当然要你走前面啊!”拉下他的手轻柔的捏捏鼻梁确认没受伤后才绅士的请随君先行:没办法,谁叫他自个儿转得要晕了也找不到玄宫的门在哪里。现在不用怕了,有这里的老大带路他就不信出不去!
12
事实证明就算有了玄宫的当家带路武男还是没能走得出去。几位不速之客的光临阻断了他们的出行。
“哼,传说中的玄宫也不过如此。咱们兄弟不是说进来就进来了吗!”正厅前方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矗立着十几个黑衣人,戒备的四处张望仍不见守备部队后其中一个矮个子的开始大言不惭的叫嚣:“兄弟们,咱们今儿个就屠了这座魔宫,宰了那个玄皇,拎着他的头给黑白两道瞧瞧------”
“侮辱玄皇,死路一条!”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展机徒手掐住前一刻还口出狂言的男人的脖子只等厅内的主子一个眼神便要捏断了它。
“你吓到客人了,小白。”孩子般的玩笑着,随君勾着他那威武的新男宠一蹦一蹦的跳了出来:“你瞧瞧,他都要尿裤子了。”
既然主子要亲自出马,为人属下的他当然识相的让位。白展机很干脆的松开左手退到主子身后很不雅的打着哈欠:算你们倒霉,死在自己手里好歹还有个全尸,落在主子手里------哎------
不错不错,玄皇满意的上下打量着这十几个杀手暗自欢愉:虽然是些江湖鼠辈,可自从最后一拨扬言要剿灭玄宫的人全被他给分尸以后到今天整整三年多没人再来挑衅了。害得他还以为自家守卫太森严特地下令将玄宫四周所有的宫门和围墙全部拆除迎接他们,谁知这一等竟是三年之久。今儿个总算叫他给盼来了。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嘴边猎物,随君习惯性的舔舔嘴唇,大大圆圆的眼睛里竟是对血腥的饥渴:闻到血的芳香了。
真是奇怪的古代人。同样面无表情的扫视着黑衣人,武男见怪不怪的抿着嘴心下叹着:他真是不明白这些古人,这大白的天,难道穿得乌漆麻黑的就当没人能看见他们了吗?!还有,擅闯民宅好歹也得戴个面具应应景吧,怎地就这么清汤白面的进来了?!看来相差了近两千年强盗是有进化的,人家现代的绿林好汉怎么说也全是自备丝袜的。真是不敬业!
“各位大驾光临玄宫不知有何见教?”将整个人挂在武男身上的随君笑得那叫一个可爱。
“哈哈,没想到玄皇是个孬种,竟叫个这么俏丽得娃娃出来应战!”有着一张驴脸的男人完全无视随君的存在只是轻蔑的向着他身旁的武男挑衅。
“娃娃?!”这两个字成功的刺激了随君纤细的神经,面色开始不善的磨牙:他最讨厌,最讨厌有人拿他的脸做文章。
“这小家伙是谁?”黑衣杀手中冒似首领的大汉转向一侧的刀疤男寻问。
“老大,听说这玄皇喜好男色,还眷养了不少的男宠。”刀疤男迅速瞟了一眼娇弱的随君又看了看那无法忽视的俊挺身姿,下了结论:“这小娃子九成是那些男宠之一。”
“找死------”失去了玩乐的心情,被完全激怒的随君扬起手就要劈了那有眼无珠的蠢才却被因老大下一句话硬生生的僵在了半空。
“素闻玄皇武功深不可测,江湖上已无人能敌。我等今日特来领教一二,还望玄皇赐教。”坷坷坢坢的背完了练习多日的开场白黑老大用力的吐口气。
“哈哈,哈哈------”b
岂知这番听似再正常不过的江湖话一出,不仅是立于一旁的白展机和闻讯赶来的掠空黑耀庭等人,甚至连隐身于周围的玄宫的部属们都忍不住得闷笑出声。
“啊?”搞不清状况的武男居高临下得看了他半响,又用了三秒钟才最后消化。不好意思的揉揉纯黑的短发,憨憨地笑。
玄皇的确是个不能小看的人物。黑衣老大艰难的吞吞口水,硬挺着不叫自己的双膝打颤:先不说那高人一等的身高,光是简单的拢发都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霸气。而最叫人心寒的是这男人的笑容——邪恶,冷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