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时,外面的嘈杂声又再度传入耳中。
“到底是怎麽回事?”
“启禀王上,上次那个被驱逐的灵界将领又来寻衅闹事,还带了大批灵界士兵。”
大个子来救我了!
“区区一个灵界将领就让你们鸡飞狗跳,看来朕沈睡之时,你们日子都过得太清闲了!考虑他养育过闽儿一段世间,所以对他百般忍让,难道他还以为本王怕了他不成?朕倒要见识一下是何人要抢我的人。”
28
待门外的嘈杂声结束,我立马跳下床,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
拖出一件,黑的。
再拽出一件,还是黑的。
不信邪再来,仍旧是黑的。
……=_=|||
啊~~~~这是什麽烂品味啊!这家夥是黑色偏执狂吗?黑灯瞎火,又不能点灯,这全黑的让我如何分得清哪是前哪是後啊!
裤子穿到一半,没站稳,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情急下伸手乱抓,抓翻了桌子。只听见“扑咚”一声巨响,接著是瓷器类相继摔到地上的声音。
“这里这麽大的声响,要不要进去看看?”
“还是别进去了, 要是看见什麽不该看见的……你我哥俩还有命吗?”
……=_=|||你俩以为能看见什麽不该看的?
“可是万一要是契主大人出了什麽事的话……那我们可是连元神也保不住啊!”
嗯嗯!我的生命安全应该摆在第一位!
“那要不还是进去看看?”
对对,进来我才有机会将你们打晕。
“数到三,我们一起推门。”
=_=|||当进鬼屋呢?
“好。一──二──”
等等!我脚扭了站不起来。
“三──”
两个五大三粗的门卫一起将门推开,外面明亮的月光恰好照在我身上。一时间不习惯,我抬起手遮住与黑暗相比格外耀眼的月光。
“……”
好吧!就算我衣衫不整,你们两个也用不著一幅见了鬼怪的表情吧!太伤害我幼小脆弱的心灵了。
算了不与你们计较,还是逃跑要紧。
我神色一整,挑好角度,媚眼一抛。
“两位大哥~奴家我好像把脚扭了,能过来看看吗?”
哼哼!过来我就吸干你们!
“来……来人啊!契主大人中风邪了!快……快把王上叫回来!”
两个护卫就像是人类见了侏罗纪怪兽般连滚带爬的尖叫著。两人爬出门面朝我跪在门口的地上,将脑袋死死的埋著,再不敢抬头一分。
刚刚不小心露出奸笑了吗?
我摸摸脸。
应该没有啊?
一下子整个院子里鸡飞狗跳,但就是不见半个人(反正我没看见除地上那两团外的任何人影)。
“闽儿,你没事吧?”
也不知道他们用什麽方法通知,冥竟然眨眼间就出现在我眼前。
“我听说你中风邪,嘴抽到一边,还一个劲的翻白眼。快让我看看!”
-_,-#中风邪?最好别让我抓到是谁造谣,否则我一定拔掉他的皮!我好歹也是名师(狐狸精赤红)教导,在灵界将军(炎狼)身上百般试验过无数次,哪里能出错?
“我只是把脚扭了,想让他们扶我起来,谁知道他们竟然叫你回来了。”
“好端端怎麽把脚给扭了呢?太不当心了。”
冥将我连同裹成一团的衣服一起抱到床上,小心的用法术治疗著我的脚。
再次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对当晚如何睡著已完全不记得。门外的门卫更不知何时已换,由原来的两人暴增到八人,而且个个双眼被封。
需要防到这种程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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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风邪:据说冷风会使人肌肉剧烈收缩无法恢复原状。民间称这种状况叫中风邪。
29
“你是不是很闲啊?”
坐在冥的胳膊上,我揪了揪他的头发,想要表达我缺乏自由的怨念。
真的怀疑冥是不是会分身术之类的东西,要不为什麽前一刻我才听到捷报,後一刻他人就出现在了我身边。更别提最近几日里,他几乎整天的陪著我,能有时间上战场啊?
“怎麽会?你的养父可不是什麽简单的角色。”
你倒是会说话!一个“养父”的称谓,既把炎狼定位在了值得尊敬的长辈的位置上,让我产生你以我为重的错觉,又轻易的将旁人对他和我的不纯正的亲密关系的注意引导到“健康”的轨道上。
“不过……看来和你相比还是差了一点。”
“哦?为什麽这麽说?”
冥饶有兴趣的看著我,嘴角挂著得意的笑容。
“拖了这麽久还没把我从你的魔爪中救出来,难道不差吗?”
我又揪了揪冥的头发。顺便说一句,冥的头发手感非常好,柔韧又有弹性,换到我那个世界简直就是洗发水代言人的不二人选,可是在这里只让我不断的产生将它们揪光的残虐心理而已。
“说起来,你是不是也看得我太严了?简直跟监禁没什麽区别吗?我强烈要求人生自由!”
“觉得闷吗?”
“那是必然的吧!”
再揪!t
“再忍一段时间,等我把那个家夥料理了,我就带你四处去玩,吃遍所有民间小吃。这一次我不会再犯错了,我一定会好好的守著你,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冥亲了亲我的额角,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著肉麻的话!
还真是高手!
摸摸微微有些发烫的脸颊,我苦笑著。
甜言蜜语人人爱听,我也自然无法例外。看到这麽一个媲美天王以上级别明星样貌的帅哥,一个将数千万子民踩在脚下、尊贵不可一世之人对我甜言蜜语、百依百顺、悉心照顾,平日里怕吓著我连对我大声说话也不敢……那种人类潜在的虚荣感得到了充分的满足。这种满足感几乎冲垮了我竖立起来的所有戒备和防御,让我差点忘记他现在仍旧是……敌人。
还好,我现在还没有忘记。
“那个家夥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闽儿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
冥笑得很温柔。
我没有再接话。
对方将话头偏开,说明他不想再谈,所以即使我再如何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还不如不去浪费那体力。
“昨日,我路经一地吃了一种很特别的点心,特地带了一些回来,想让你尝尝,不如我现在叫他们端过来?”
不甘心气氛沈闷下去的冥忽然如此提议。我略略想了想,点了头,却没有想到紧随那份点心而来的危险险些要了我的命。
不到半刻锺,宫人端著一盘散发著荷花香气的淡绿色糕点放到了我面前。
“尝尝看。这是用荷花瓣包裹蒸出来的。”
冥夹起一块递到我嘴边。
我张嘴咬了下去,一边嚼一边感叹自己在成为彻彻底底的米虫之後又明显增大的小肚子。
八块腹肌的梦想离我越来越远了。
“好吃吗?”
冥眨巴著眼睛,像个孩子般等待著我的肯定。
“嗯!就是有点点苦。”
“有点点苦?”
听我说完,冥夹起一块咬了一口,嚼了还不到两下就脸色大变的吐了出来。
“来人啊!快把三护法叫过来。”
就在我还不明白发生什麽事的时候,眼前忽的一黑,一口腥甜的鲜血涌上喉头,我身子一晃,倒了下去。
30
好黑……
我望了下四周,但却没有看见除黑暗外的任何东西。
“呜~~”
细细的哭声从黑暗深中传出。
“谁?谁在哪里?”
对不可预知事物的恐惧让我原本就清亮的声音又拔高了数度。
“为什麽?为什麽他们要那样对我?我什麽都没有做!”
悠悠的声音让空气中的温度低了数度。
按住跳动不已的心脏,我小心的一步步接近,直到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影蹲坐在地上,身影清晰,却唯独脸面一片模糊。
“你是何人?”
柔柔的声音带著哭音。
拜托!这话该我说吧!
“江闽。”
抱怨归抱怨,我还是据实以答。
“不认识。”
=_=|||喂喂!你认识我才奇怪呢!
“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哭什麽?”
“我哭什麽关你什麽事?这里是私人领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从哪里来就给我回哪里去!”
恼羞成怒的声音透著威严,看来是个发号施令惯了的主。不过,这脾气还真是要不得。
“喂!我说你,关心你才问的,你那什麽态度啊?”
“哈哈……”
他笑著笑著,忽然又哭了起来。
“关心?这世间还有什麽人是真心的关心我吗?说吧!你想要什麽?”
他绝望般的声音不知道为什麽让我觉得很难过。
为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难过?
摇摇头,甩掉奇怪的想法。
“是不是我想要什麽你都能实现?那好,送我回家。不是这个地方,是我原本灵魂所在的地方。”
“你……”
“做不到?那你夸什麽口?”
我在他面前双腿一盘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为什麽哭泣?但我知道如果相信别人是件会痛苦的事,那我宁可永远不去相信。”
他偏过头看著我,然後缓缓的坐下,同样的姿势却远比我优雅。
“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对第一个救我的人放下了所有的疑惑和猜忌,全身心的去相信他,去依赖他,可是他却没有同等的对我。他对我心存顾及,甚至连真实的样貌都不曾让我看过,我却仍旧一心对他。可是我得到的是什麽?他的猜忌,他的疑虑,……他的毒药。其实我一早就发现了那个宫人是他假扮的,却没有点破,心中还仍想著他一定是来救我的,就连那盘掺有毒药的点心也是毫不犹豫的吃下,只因为我相信他,可是……此刻我却连是否还能再度看见阳光都不知道。
另一个人从见面起就对我温柔备至,小心翼翼地对我,生怕我哪里不适。他位高权重,却由得心情不好的我乱打,不吭一声;他生性暴虐,却从不在我面前显露分毫,生怕我因畏惧而远离;他事务繁重,却仍要坚持天天陪著我,哪怕是眼中的疲惫连法术都遮不住。可就在我将要敞开心扉的那一刻,他却为了要断我的念,放任奸细潜入,甚至亲手喂我惨毒的点心。他希望我对他信任,便心心算计,步步设局。你说,我如何能信他?
所以,无法相信,就不要相信。我就这麽看。
管他人对你的关心是不是别有用心,怀疑也好,不信也好,只要不是对你不利,大可接受,何必想那麽多?”
“你当真如此豁达?”
“不豁达行吗?我是个懒人,算计这种麻烦的事情我可没有兴趣。更何况……现在这种状况,想报复也没办法啊!”
我耸下肩。
“你想报复他们?”
“呜哦~我又不是耶酥转世,没理由对害死自己的人那麽仁慈吧!什麽宽容的心,那是坚强的勤快人干的事,不适合我。”
“如果我说你还没有死呢?”
他勾起嘴角冲我一笑,妖异得有些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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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吵!
“你跟我保证不会有事,可人到现在还没有醒过来!”
冥,你好吵!
“如果闽儿今日再醒不过来,我一定……”
=_=#
“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吵死了!”
靠!喉咙好干~~~~>×<~~~
“闽儿,你醒了!太好了!”
冥冲过来抱住我,差点让刚苏醒的我再度投奔黑暗。
“放开!想弄死我吗?”
一脚踹向冥的肚子,我趁他松手的当口,倒回床上猛喘气。
“对不起,对不起!闽儿你没事吧!要不要喝水?”
冥简直就像打不死的蟑螂一般,又巴巴的贴了过来。
算了,看在水的份上,我就暂时不和你计较了。
冥喂我喝水的当口,我靠在他胸口,眼角瞄到了跪在地上的人。
墨绿的长发,清秀的样貌,身著淡青长袍,整个一幅儒雅书生样,可那双妖魅的细长双眼中却散发著……妒恨,而且还是对我这个刚刚才清醒的病号。
想借机弄死我?没那麽容易!
我偏过头躲开冥递到我嘴边的水杯,朝地上的人勾了勾手指,摆出我认为最狡猾的笑容。
“你叫什麽名字?”
身後、地上两人俱是一僵。
背後瞬间绷紧的肌肉让我靠著不是很舒服,顿时火起。
“放松!我不喜欢靠在石头上!”
身後的人吸了口起,将身体慢慢放松。
我满意的动了动,再度朝地上因为我的问话脸色已然青白的人绽开奸笑。
“说,叫什麽?”
地上的人一抖,仍旧没有开口回答我的问话。
“怎麽不说话?既然有胆子要我的命却没胆子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吗?”
身後又是一僵,杯子中的水也溅了些许出来。
“冥,同样的话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我低声吼道。
“是,是我不对。闽儿你才刚醒,不要动气。”
冥亲了下我的额角,低声的陪著不是。
冥此刻纵容得过分的举动显然是挑到了地上那人的逆鳞,他气得浑身都在抖。
不甘心?还是见不得自己仰慕的人在别人面前温顺得像只羊?
“还是不说话?看来你也就这点能耐,难怪留不住……男人。”
我意有所指的斜眼瞟了下冥。
冥尴尬的偏过了头。
“洛杉。我叫洛杉!”
他忽地抬起头,双眼直视我。
“洛杉?”
我下意识的重复听到的名字,却似乎是刺激到了他。
“你没资格直呼我的名讳!”
他尖叫著。
“洛杉,你给朕闭嘴!”
冥跟著吼,却碍於我在场,刻意压低了声音。
“你不过就是个男……”
他的嘶吼还没完,就被冥捏碎的杯子碎片刺中左肩,刹时淡青色的袍子被暗红的血染透。
“给朕滚出去!”
洛杉捂著左肩摇摇晃晃站起,朝冥鞠躬後闪身离去。
“闽儿,你千万不要生气……”
“我累了。你出去吧!”
闭上眼,我不想再听冥唠叨。
冥叹了口气,将我放到床上,亲了下我的额头便离开了,但我知道他并没有走远。
揪著枕头,我却丝毫没有睡意,脑海中一直萦绕著洛杉没有说完的话。
32
无所事事地躺在凉亭中特意摆放的凉塌上,我闭著双目假寐,冥则坐在我身旁看著手中的文书。
微微抬起眼皮,瞄了眼我身侧的男人,顿觉浑身无力。无论我如何摆脸色给他,他依旧是每日粘著我,从早到晚。
若说他对我为何事生气一点都不知晓的话,打死我也不信。他是何等精明之人,能有不知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