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告诉我,你后悔和我在一起吗?后悔吗?......"只有他知道,其实他是一个多么喜欢孩子的人,只是和他在一起,他便永远的失去了这种权利。
"你怎么又问这种话。"箫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我现在是和你私奔啊,我现在是和你一起被人追杀啊,我现在是和你一起四处飘零啊,我以为我表现的已经够明显的了。......"
"箫,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的......"
"哦......"箫拉长尾音,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反复无常的心理了:"我是喜欢啊,但是这个和我爱你的心情并不违背吧,我很清楚我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后悔......"
"箫......"鸣紧紧地拥住他,这个有着仁心医术的人总是那般的羞涩,显少会说出这样煽情的话来,一旦说出,便成了亘古不变的誓言,哪怕是经过千年岁月的变迁......
"箫,......我爱你......我爱你......"无尽的缠绵,刻骨的爱恋,仅用那三个字表达是不够的,他还想要的更多,更多......
"箫,我们......有多久......没有欢爱了......"
"好像......很久了吧......鸣......我想要你......我想要你......"破碎的声音中有着压抑的情欲,那浓烈的火焰将两人的身体燃烧炽热,心底掩藏着的无尽的渴望因此而喷发。
两个人都是如此的意乱情迷。
激烈的亲吻,热烈的拥抱,几乎要把彼此的身体都溶化在一起......
沉重的喘息,剧烈的心跳,狂野的欲火仿佛要将两人烧成灰烬......
只是这样热烈而旖旎的情感在看到门旁站着的小小的身影时,立刻就变成了灰头土脑的沙尘暴。
"啊......"箫在呆楞了足足一分钟后尖叫起来。
天呢,他们在做什么?竟然......竟然......
鸣显然是比箫要冷静许多,他先安抚住这个因为羞愧而处于崩溃边缘的人,然后--想办法对付这个小姑娘。
鸣干咳一声,决定威逼加利诱,软硬兼施。
"你都看到了?"
"恩,不仅看到了,也都听到了。"女娃一向乖巧,有问必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啊......那个......你当作没看见吧?......"
"为什么?我明明就看见了啊,而且看得很清楚呢。"
"你......"冷汗,冷汗,小孩子都是祸害,鸣如此想着,恶狠狠地说道:"这种事情不许说出去,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说?"
"你要是说出去了,那么就会有很多的人骂我们,欺负我们,甚至会杀了我们,我们救过你的,所以你不希望别人这样对待我们的,是不是?"
哎,和小孩子说话都这么累吗?怪不得自己见到小孩子就烦呢。
女娃歪头想了一下,说道:"他们那样做不对。"
"啊......"
"他们那样做不对。"女娃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两个薄如羽翼的蝶翅一样,美伦美奂:"如果是两个真正相爱的人,那么就应该得到真心的祝福。"
"......"
曾经饱受过太多的屈辱,承受过太多的压力,忍受了太多的无奈,已经忘了,原来被别人接纳是如此窝心的感觉。
只是这样的话,却是从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口中说出来,感觉很怪异。
鸣很是怀疑,这孩子真的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事吗?......这孩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相爱吗?......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相爱吗?"一直默不作声的箫忍不住问道,刚好问出鸣的疑惑。
"当然知道。"女娃仰着头,阳光落在她小小的脸庞上,融融生辉:"真正的喜欢,就是像阿爹和阿娘那样的。"
"哦......怎么说呢?......"感觉好像在套小孩子的话一样,汗颜!
"阿爹爱阿娘,阿娘也爱阿爹,阿爹为了救阿娘留在那里了,阿娘逃了出来,把我们送出来后又回去救阿爹了,但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
沉默!
沉默!!
沉默!!!
"鸣,我有点冷,你抱着我好么?......"箫颤抖的说道。
鸣无言地抱紧箫。
只要能相爱,只要能活着,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
是的,只要能在一起,就够了。
番外
"小芽,你在做什么?"箫奇怪地问道,这几天总是看到她在忙碌着什么,而且脸上还带着极其......虔诚的神情,好像在祈祷一样,让他甚为好奇。
女孩继续编织着手中的东西,头也不抬地说道:"我在编结。"
"?......"不明白。
编好后,女娃将两个结重叠在一起,捧在手心中,小小的身体跪在矮凳上,缓缓闭上双眼,神情肃穆,不一会儿,她的身体被被一种温暖的光芒包裹着,淡淡的却又柔和的光芒,光芒越来越盛,渐渐的整个屋子都被照射的亮如白昼,此时的女娃娃看上去,就像一颗光芒四射的珍珠,全身都散发出一种神圣的美。
她在施咒!
箫和鸣一起睁大眼睛看着女娃,他们对巫童族一直好奇的紧,总是想看看他们是怎样施咒的,想不到今日机会就来了,怎能不让他们兴奋。
感觉像是过了很久,那种柔和而又温暖的光芒才渐渐褪去。
小芽小小的身体立即瘫软下来,精巧的小下巴抵在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好累啊......"
"喝水。"箫那过分殷勤的模样,着实让鸣吃味不小。
"喏,给你们。"女娃把她编好的结递给箫。
"送给我们的?这是什么啊?有什么特殊意义吗?......"箫一边把玩着一边随意地问道。
"这是白首结,是对有情人最真的祝愿,这里面施有我的祈福咒,它会守护你们的。"女娃一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水,一边细细的说。
箫和鸣愣住了。
这孩子......怎可以这般的惹人怜爱?
"谢谢你。"箫由衷地说道,他俯下身在女娃脸上轻轻一吻。
这个女娃,仿佛是用水晶做的,晶莹剔透,纯净的就像是天山上最清澈的溪水一样,不染一丝尘埃。
女娃开心的笑着,脸上却现出疲惫的神色。
咒术总的来说分为两种,一种是恶诅咒,一种是祈福咒,其中以后者最是消耗灵力,女娃刚刚所施的就是祈福咒中的白首咒,以她现在的身体实在是不适合再施展这么高难的咒术,但是女娃天性单纯,她喜欢箫和鸣,所以甘愿为他们祈福祝愿。
少年裴月垠正巧在此时回来,他先是看了看妹妹,脸色一变,再看到箫手中的‘白首结'时,便立刻气得大吼道:"你们......你们怎么能如此过分,我妹妹本已是身负重伤了,你们却还要她施展如此高深的咒术,你们这不是纯心想要她的命吗?......"少年气地全身颤抖,扑上去就要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箫和鸣大吃一惊,他们未曾想事态会如此严重,难怪这女娃的脸色会如此苍白......
"哥。"小芽拽住少年的衣角说道:"他们才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想给他们祈福的......"
"谁用得到你来祈福?他们又不是没有家人,他们的家人自会为他们祈福,哪里用得到你帮他们祈福......"少年现在很有点怒发冲冠的气势。
他话音刚落,箫和鸣的脸色就变的很难看了。
气氛顿时变的沉闷而怪异。
"那个......的确是没有人为我们祈福啊。"箫轻声笑道:"百里家族早已将我们这两个‘伤风败俗,辱没门风'的逆子给逐出族门了,并且下了江湖通缉令,悬赏千两黄金,格杀勿论。......"
"总之,就是一句话,你们现在跟着的人,其实是个通缉犯。"鸣冷声补充道,他目光如电,仔细观察着少年的表情,如果有什么异状,他定会痛下杀手......
少年冷声说道:"我知道。"
箫和鸣倒抽一口气,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早知道了两人的身份却一直保持沉默,还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这城府不可谓不深啊。
闻言,少年极其不屑地冷哼道:"最近在这周围转悠的人很多,随便抓个人来问就知道了。"
"啊......那你也一定早就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了吧?......"说箫这人粗神经那真是一点没错,在这种时候他不担心裴月垠告密之类的事情,反倒关心起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来了。
少年微扯嘴角说道:"这跟我有关吗?你们喜欢谁那是你们的事,我不敢兴趣。"
这孩子......
怎么这么冷漠啊!他和小芽真的兄妹吗?
看来也只有在对待他的小妹妹的时候,他才有点人性。
时间如流水般匆匆逝去,转眼间四个人已在这偏僻的小镇上居住了有半年之久,日子倒也过得平安。
只是小芽的伤势迟迟不见好转,近日来她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让几人甚为担心。
裴月垠的反应更是奇怪,他最近出去次数的愈加频繁,每天回来时总是累极倦极的样子,全身都湿淋淋地如同水中刚捞出来似的。
小芽说,哥哥是去布结界去了。
这段日子看起来极其平静,却让人更加不安,仿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似的。
小芽似乎有察觉到这种反常的现象了,她在哥哥出去后,把鸣叫到身边。
"鸣哥哥,你过来。"女娃朝鸣眨着灵动的大眼,一脸的灿笑。
"做什么?"现在的鸣,对这个孩子简直是疼爱到心里去了,他难得对小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
"你答应我一件事情好不好?"女娃的眼中有着热切的期盼。
"你说。"
"如果有一天我走了,那么你们帮我照顾我的哥哥,好不好?"
"......"半晌,鸣轻声说道:"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不会死的......"
"我知道我自己的病情,我也懂医术的。"女娃不满地撅起粉红的唇说道:"我知道我有一天一定会走的,不过我很担心哥哥,我要是走了,留下他一个人,他会很生气的,他一定不会原谅我,所以,你们要答应我哦,一定要帮我照顾好他,这样我就可以轻松的走了。"
鸣奇怪的看着她。
这个孩子......是不是有点太早熟了?
在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仍然是这般的从容,这份淡漠生死的勇气,就是一般的大人也无法做到啊?
面对人人惧怕的死神,为什么她会如此从容淡定?
"你......不害怕吗......"这么大点的孩子都应该害怕的吧?
"不怕。"女娃娃的眼里是一如既往的安宁。
"如果我留在这里,那么则是继续陪着哥哥;如果我走了,那么就是到另外一个地方去了,去陪伴我的爹娘。无论是哪一种道路,我都不会觉得不幸,我只是担心哥哥,怕他一个人太孤单了,我要给他找些朋友......"
......
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女孩子......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年龄,本应是无忧无虑的,命运,却让她过早的饱尝了太多的悲伤与冷暖,让人心恸不已。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过早的成熟与懂事,并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相反,它是一个悲哀。
鸣只觉得心里压抑无比,眼睛在一瞬间就湿润了
这世间,有一种力量,可以摧毁一切阻碍,可以打破许多的不可能,可以让木桌上也能开满鲜花,可以让天上的星辰也改变它即定的轨道,那就是---爱!
如果,这世上有着所谓的仙女,那么便是她那样的吧?
直到很晚,裴月垠回来了,这一次他好像较之以往更疲倦了。
他悄悄溜进箫和鸣的房间里。
"你干什么啊?"要不是早知道是他,他就不由分说先给他一刀了。
"喂,你觉得我妹妹这人怎么样?"少年坐在床上,压低嗓音问道。
"啊......还不错......不过她太小了,不适合我......"糟了,他不是硬要将小芽塞给自己吧?但是他已经是心有所属的人了......
"嘁。"少年冷哼一声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想让你帮我个忙。"他看着鸣,一双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么你帮我照顾小芽好吗?别人我不放心,我也信不过......"
鸣静静地看着他,如梗在喉,半天说不一句话来。
"今天......你妹妹也求我一件事......她让我照顾你......"
少年的身体一僵,半晌后,沉默的走开了。
鸣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任心痛的感觉在暗夜里肆无忌惮的攀腾。
他一向都是个冷情的男子,只是这对兄妹,却让他每每都有种落泪的感觉。
一双纤细的手臂环上了他的脖颈,那双手,在微微的颤抖。
"箫,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因为,如果你不在了,那么......我是绝对不会独活于这世上的......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为了我而活下去......"
箫紧紧的紧紧地抱着情人,眼泪,在看不见的角落里,一滴,一滴,一滴地坠落......
番外
"哥,族长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没有,我们没做错任何事情。"
"那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我们都跑了这么远,他们还追过来。"
"因为......我们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情......"
"是什么啊?"
"好像是......真假神谕者的问题......"其实他当时也只是无意中偷听到的,听得并不真切,只是好像听到父亲在大喊着什么‘他不是真正的神谕者'以及什么‘灵肉分离'之类的话,他当时并没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听完,别人也没有再给他听下去的机会,因为他很快就暴露了藏身之处。
待他出来后,看到的就是族长阴沉的脸色和父亲涨红的脸。
当时他感到非常害怕,他觉得族长看他的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那狠毒的光芒虽是一闪即逝,但是却成了他今后夜夜噩梦的固定画面。
"真、假神谕者?"小芽歪着头,疑惑地说道:"紫眸不是上神赐予神谕者神力的徽征吗?只有紫眸的人才是命定的神谕者啊,为什么父亲说‘他不是真正的神谕者'呢?如果他不是神谕者那么又会是谁呢?......"
"不清楚。"少年冷硬的答道,他现在对那些族人已是恨之入骨了,当他看着阿爹为救他们而拼死作战时,当他看到阿娘扶着阿爹一起杀敌时,当他看见阿爹和阿娘的身体被咒术撕裂为无数块时,他就恨透了那些人,要不是为了小芽,他一定会冲回去跟他们决一死战。
其实在他的心里,他不是不怪爹娘的。
说好永远也不分开的,说好了要一起走的,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的,可他们还是丢下自己走了,把他和小芽孤独的留下来......
如果没有小芽,那么他是绝对不会独自苟活下来的,他一定会杀回巫童族,讨回血债后便随爹娘而去......
裴月垠仰头望着浩瀚而又深邃的夜空,心中无尽的悲苦。
"爹,娘,我好想你们,好想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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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总是在你最需要或是最不需要的时候走来。
当巫童族镇守八方的咒术师出现在裴月垠的面前时,他就知道他今日是凶多吉少了,他用催眠咒使小芽昏睡过去,否则她是决计不会离开他的,然后他把小芽交给鸣,让他们先走。
鸣看着箫说:"我想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