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眠柳宿(穿越时空)————寒衣

作者:寒衣  录入:11-18

最后他只能放我走,眼神颇有些奇怪,说了几句"惊世骇俗""自己保重"之类的话。我知道他心中所想,但现在看来,那些有关我和花未眠的传言也不算完全错误,至少有一半是正确的。
而现在,让另一半也正确好了。
匆忙赶回去,想花未眠此刻一定焦躁不安,更是纵马疾行。眼看再有一日就能到毒谷,晚上在客栈歇息时,想的都是他会怎幺惊讶然后怎幺掩饰开心...
"什幺人?"我突地感到窗前有人,大声喝道。只见三道黑影从窗外闪过,我开窗,窗棂上掉下一物,是一个管状物体,我仔细看去,像是放迷香的管筒。
小贼?但那三人轻功极高,看来并不像是用这种下三滥手段的梁上君子啊。
想到此处,我脑中忽现警兆:那他们用这东西做什幺,难道...
来不及多想,我忙抓起那筒子向窗外丢,同时大喊:"危险!快逃!"
终究是慢了一点,筒子刚出手便发出奇异的光亮,显然是要爆开。我心中大惊,要知道这客栈是专供行路人歇脚的地方,里面住得极满。若这管筒爆炸...
心念一转,我立时全力出掌。浩劫谱里有一门缠丝掌法,最是绵柔。这管筒似是霹雳门的霹雳弹改制,那幺只要不改变管筒位置,里面的液体和火药以及其它物体接触得慢了,就不会爆炸。
客栈内一片胡乱,我已无暇思考太多,小心翼翼控制内力,一点点移动迈出窗子,施展轻功踏着房檐前行。
要找一处没人的地方把这管筒扔出去...我一边寻找着人少之处,一边施力维持管筒平衡。要知我之前练的内力以阳刚为主,运这阴柔内力实是不易,何况施展轻功同时也要注意上体不能动,否则那管筒当即就能爆裂。
总算找到一条小河,河边并无人家,是扔这玩意的好地方。我松了口气,运起最后一点内力,缓缓推出。
在那管状物正要出手之时,忽觉后身和身侧三个方向起了三阵劲风。那一瞬间已容不得我考虑,我翻手转身,将管筒推出。
"啪啪啪"三声响过,我中了三掌,身体顿时一轻,向后飞去。同时,"!"一声巨响,我只听到半声惨叫,便再无声息。
这三掌打得极重,其中打向背心那掌因为我转过身,印在我胸前。我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打翻了个,一张口就是大口大口鲜血往外涌。我紧紧闭住嘴,伸手捂着,总算止住不停冒出的血。
幸好河边不是岩石而是土地,我躺在地上,半天都动弹不得。勉强转头,见身后位置黑烟弥漫,中间又夹着火星,看不清人影。
这管筒炸起来威力太大,我将其推到偷袭我那三人身后,推出距离并不远。若我不是被他们打得飞出数丈,估计此刻已被炸成碎片。那三人武功很高,但离爆炸地点太近,恐怕都活不了了。
当然我现在这情况,也就比死多一口气而已。内力全无,身体受伤极重,估计内脏都被震伤了,实在是凄惨万状。过了好半天方才能勉强动弹,从怀中拿出花未眠给我的一堆药,找出疗伤的,一口吞下去。
花未眠给我的药物都是上好的,没多久丹田内便觉热力上涌,已耗尽的内力又生出些许来。在这种情况下,生出的这一点点内力几乎可说珍贵无比。我盘膝打坐,运起功来。
内力行遍一周天,总算是从濒死边缘走回来,我松了口气,站起身来。身体颤抖得厉害,用了很大力气才走到出事的地点。
地上是一堆残渣,有铁屑有土块还有...人的残肢。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样的死法实在让人太难受,我转过头去,不愿再看那些七零八碎的肢体。
接下来怎幺办?是找个地方静养,还是快些赶到毒谷以免再有敌人来袭?第一个念头自然是躲起来,至少要等到伤好了再去毒门,以免花未眠担心。但随即想到若是长时间不回去他才会更担心,一时间犹豫起来。
等下...这三个人是针对我来的,可是为什幺?我并没有得罪多少人,顶多是...洪彦竹?
难道他手下还有人未死?那花未眠岂不是有危险?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寒,连忙拖着这破烂身体往客栈走。客栈内乱成一团,我也顾不得他们,回房收拾行李,跟着奔逃的众人出客栈,策马扬鞭,向毒谷赶去。
一天的路被我紧赶慢赶大半天赶完,受的伤益发重了,午饭时喉咙难受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程度,还是用笔写的。到了下午,几乎就是趴在马背上前行,努力忍住不适,拼命赶路。
到得毒谷门口,我已是筋疲力尽,喉间一股鲜血将吐未吐,脑子昏昏沉沉。勉强打开毒谷的门,已是难以支撑,软软倒了下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为我穿上袍子带上面罩,领着我一路往里走。然后好象有谁跟带我来那人争执起来,内容似乎是让我进去还是先通报的问题。结果那人先进去,带我进来那人和我在一旁等着。
怎幺还不见花未眠?难道是出事了?想到这种可能,我只觉焦急万分,想着怎幺还不快点进去见他,偏偏问不出声来。抓住身边那人衣袖,睁大眼,眼前尽是飞来飞去的亮点。好不容易稳住,那人似乎是四儿手下一名中层弟子。我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我要见花未眠。"
那人迟疑半天:"也罢,你是门主朋友,想来他不会生气,我带你过去...不过我不能进心阁,你得自己走进去,行幺?"
我点点头。这大半天的路,若不是想着见花未眠,我现在的状况根本撑不下来。如今人就在附近,再怎幺我也能挺下来。
那人带着我往里走,到一处楼阁之外停下:"这里是心阁,门主静修之所,我等级太低不能进去,你...自己走过去把。"
我点头,尽量快地往里走。穿过长长走廊到了门口,我也顾不上什幺礼貌,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却是一座大厅,台阶延伸上去,坐在高处的人正是花未眠。离得远了,我此刻眼前已是发花,根本看不清楚,只觉他脸色甚是难看,不知是不是受了伤。
台阶太高,我正要踏上去,却听他一声大喊:"站住!别上来!"
我一傻,他继续喝道:"你给我闭嘴!不要说话!"
我靠在柱子上,本就不灵活的脑子里更是一团乱,不知他为什幺要这态度。却听他放低了声音,若不是我耳力不错,连听都听不到:"你、你以为我当真非要求你,我就真非你不可幺,居然、居然..."
他声音更低,我连听都听不清了。再凝神去听,就听他道:"不过是一个老头子,长得又不好,性格也普通,连定下婚的情人都不要你,有什幺好骄傲的...天下俊男美女无数,凭什幺我非你不可..."
我脑中"嗡"的一声,眼前亮点不再飞舞,而是漆黑一片。
"对,我是耍你的,我怎幺会喜欢一个臭男人...我、我讨厌你所以骗你,嘿嘿..."他笑声渐渐低下去,我的心也沉了下去,胸口闷极,竟有些万念俱灰的感觉。
我还以为,至少这一世,我有幸福的可能。我还劝我自己,就算是男人又怎样,女人一样会背叛,只要是真的喜欢就好。
我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去接受他,我...已经动了心。可他这时候却说,他是骗我?
伸手捂住嘴,大口大口血沿着手臂染上袖子,没入深黑色之中,被掩去灿烂的颜色。意识已经完全模糊,隐约听到花未眠的声音:"不行,我不能再犯以前的错误,不能再那样过一辈子了...我、我去缠他求他,我..."
接下来他说了些什幺,我却再也听不清──耳力取决于内功底子,即使内力大损也不会造成太大问题,但身体已到了极限,再多的声音都无法反应。我勉强让自己站直,不想露出败象,却实在撑不下去,重重倒下,磕在台阶旁的柱子上,好大一声。
"暮生!"我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大到整间大厅都震起来一般。我闭上眼,心道为什幺那日在泰山上没有彻底死去,要受这样的欺骗和羞辱。
有什幺从额上轻柔拂过,然后到了唇间,又掠过全身。身上痛楚略减,胸腹间的烦厌感也去了些。我睁开眼,却是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身边人。
花未眠坐在床边看着我,眼中尽是关怀,我只觉好笑,转过头去不看他。
"暮生,你不要生气,我、我昨天是弄错了,我以为你派人过来所以一时气愤..."他低道,伸手去握我的。我一下挣开,才发现自己...呃,好象没穿衣服...
心里憋闷得难受,不想听他说话,背对着他看墙壁,不理会他。虽然这样的行为有点幼稚,但实在是不想面对他。
再也不去管什幺情爱了,我本不该奢求什幺的,二十几岁就得不到的东西,难道变成一个老头子就能得到?我注定不会有人真心相待,所有的说辞都是欺骗,只是为了一些目的而说出来耍我的而已。
"暮生,认识这幺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幺样的人,你觉得我真会拿这种事来骗你幺?"花未眠声音极低,在我耳边道,"我对你如何,重生以来你不会没有感觉,我什幺性格你也清楚,我若真恨一个人,我会直接打他杀他,断不会把自己搭进去骗他...暮生..."
他的手轻轻落在我脸侧,声音低哑:"你知道我发现下面站着的人是你时我有多害怕,你能回来,定然是肯考虑我的感情了...我却..."他的声音越来越近,我能感觉到他发丝落在我耳边,"等到我跑下来,发现你...你吐了那幺多血,我..."
"不过是个臭老头子,就算死了,又有什幺关系?"我冲口而出,语中怨气极重,语声却喑哑。刚说了这幺一句,嗓子已是难受得不得了,拼命咳了好几下才勉强平息。花未眠本是半伏在床边,此刻连忙坐上床扶我起身,缓缓拍打我后背。
平复下来方才发现我此刻几乎是靠在他身上,而且上身完全裸露,赤裸的皮肤触到寒冷空气,起了些鸡皮疙瘩,忍不住打起寒颤。花未眠与我身体相触,马上拿起被子给我裹好,却不放我躺下,而是将我抱在怀里,继续轻轻拍着我后背。
"你受伤很重,喉咙似乎是被烟火熏过,又吐了那幺多血...你不要说话好不好?就算生气也不要说话,等你好了我任你处置。你要打要骂要砍成碎片都随你..."他在我耳边说道,声音极轻。
身体最重要,就算想离开,也得伤养好再说。想到这里,我也不再挣扎,随便他做什幺说什幺去。
他却放开我,轻轻下地,摸出门去。我躺在床上,棉被本应是御寒的,但丝质被面给人一种冰冷感觉,我缩了缩,不习惯这样全裸地接触被子。
门缓缓开了,花未眠轻手轻脚进来,手里拿着炭盆。房内本就生着火,这一来便更是暖和。他放下炭盆回到床上,一只手拎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放到我身边,我感觉到热意,侧目看去,竟是一只袖炉。
这时候又来做什幺关怀体贴状?都撕破脸皮了不是幺?
"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都可以重来了,我不想再毁在同一个人手里,暮生..."花未眠上床躺在我身边,我翻身背对他,他却从后面抱住我,低声道,"上辈子若不是她,你我怎幺会到仇人的地步...可恨我始终对她心软,一直以为多小心点她也就罢了..."
我被他抱得很不自在,转身和他正面相对,触到他眼光,微微怔了下。
花未眠相貌极好,但他生得完美的五官中,只一双眼就能掩住其它。他双目灵动,便如能言语一般。当他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对方便很难移开眼光。
此刻我与他视线相对,只觉他平素的飞扬神气和骄傲都收敛起来,我能看到的尽是心疼和后悔。心头愤怒委屈不甘忽然淡去,本已钻进牛角尖的执拗绕了出来,听得进他的话了。
一旦肯去想,哪里还有想不明白的道理。我张开口,不发出声音,做了个口型。
──"蝶儿。"
花未眠点头:"是她...上次你被洪彦竹掳走,我总觉得和她多少有关,于是把她调离身边,让她去管一些杂事,结果她竟然隐瞒你来的事情..."
他顿了顿,咬牙道:"她跟我说的是你派人来,那日你我在谷口说话,她就在里面听着...我猜她打算把你关起来,另找一个人就说是你派来的,然后..."他打了个战,"幸好你闯进来,否则多半会被她杀死..."
我皱起眉,张口:"为什幺?"
刚问出口就想到答案,果然他道:"是为我。"
不过接下来的话倒是稍微有点不同于我想象:"你知道,我和蝶儿一起长大,她一直根在我身边...在她而言,最重要的人就是我,她希望我能成为武林第一人,名扬天下。娶一个美丽的妻子──或者一堆──生一群可爱小孩...而不是爱上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单方面爱上..."
他苦笑着摇头:"所以她宁可自己身死,也要把你送我身边拉走...以前,在我都还没发现我对你的心思之时,她就知道了。因此她故意死在你剑下,而这一辈子,她..."
他顿了顿,双臂抱着我,忽然收紧:"是她对你下的手,她怎能如此,若你死了..."说道此处,他脸微微红了红,"那我也..."
他抱我抱得极紧,微微颤抖着像是恐惧。我拍拍他以示安慰,嘶哑着嗓子道:"不要对她下手,好幺?"
花未眠瞪大眼看我:"暮生,她要杀你...若不是你跑得快运气好,现在可能已经死了。我、我怎能放过她..."
"你会愧疚。"实在是不舒服,只能尽量少说几个字,不过他该会明白。
他愣了下,把我抱得更紧,脸凑上来,整个与我贴上。唇熨着我双唇,倒也不深吻,只是不停蹭着。
"暮生,你...是在为我考虑?"他在我脸侧问道,有些小心翼翼有些不敢置信,也有欢喜,"你不生气了是幺?你这次回来,是已经决定要和我在一起了是幺?"
他抱得太紧,我有些喘不上气,禁不住咳嗽起来。他连忙放开我,又是拍打又是摸的。我瞪他,用沙哑声音咬牙切齿:"你不是说天下俊男美女无数,不要我这被定下亲事的人抛弃的没用男人吗?"
冲口而出之后才发觉这话怎幺听都是赌气抱怨,我脸上一阵发绕,转过身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暮生,我、我当时是一时气极,还有我想若你再不接受我,我只有继续做你的敌人..."他有些慌了,语声急促,"还有当时我听你脚步沉重,以为是随便一名跑腿的,我自言自语声音又不大..."
他又从我身后抱住我:"暮生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把我烤熟了,嘴也还是这德行...我这一次差点被吓死又后悔得要命,你想怎幺罚我都好,但现在你受伤很重,要好好养着才行。先不要动气,让我照顾你...也不要离开,好不好?"
我转过身,嗓子还在疼,但是勉强能用:"我..."
他伸手掩住我的嘴:"不舒服就不要说话,听你那幺难听的声音,我...我心疼..."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会说"这幺难听就不要说了听着真难受"之类的话吧?
即使嘴硬说话难听,他也是关心我的。
我乖乖闭上嘴,他既然不让我说,我就不告诉他了。
其实在他高高在上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在痛的同时,已经明白,我是喜欢他的,比我之前考虑过的更加喜欢他。否则我不会那幺痛不会那幺气,醒来之后更不会跟他赌气。
不过...他不想听,我就先不说好了。
反正都这幺老了,还把这种话挂嘴边,也有点不好意思。以后,还有的是时间,不是幺?
有这幺一个忙前忙后生怕我少穿一件衣服少吃一口饭的人,我伤好得很快。毕竟不是五十岁老头的身体,很容易复原。
不过这样年轻的身体也有件让我困扰的事情,那就是某种说起来很正常,但是在花未眠身边就显得很...暧昧的身体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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