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曾经,朱魏以为穿越到远近闻名的疯子身上就是世上最悲催的事了, 可直到他遇到那个非要娶他的傻子时,朱魏无语了——这个世界果然是木有下限的!! 裴天奉:你不是想回现代吗?和我一起修仙吧! 朱魏:修仙就能回现代?流口水ing…… 裴天奉:当然能,成了神仙,穿越时空就是小意思! 朱魏:好呀好呀! 若干年后,坐在云端看风景的朱魏很悲愤,他明明成仙了,为毛还没能回现代? 裴天奉:你修炼的还不够! 朱魏:啊呸!分明是你想让我陪你到地老天荒! 某人但笑不语——阿魏,你终于聪明一回! 朱魏无语凝噎,这货不是傻子吗?为什么比猴都精?! 此文双穿,一个是现代穿,另一个……我也不知道他是哪穿来的o(╯□╰)o 内容标签:欢喜冤家 修真 穿越时空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朱魏,裴天奉 ┃ 配角:朱小宝,裴天成,阿黄 ┃ 其它:穿越,修仙,偶尔种种田 1.穿越 拽了拽系在腰上的铁链,朱魏欲哭无泪。 和他拴在一起的大黄狗友好地摇晃着尾巴,露出一个憨傻且忠厚的笑容。 “唉,都是难兄难弟啊!”朱魏无精打采地坐在地上,一手抱在大黄狗的脖子上。大黄狗舒服地哼哼两声,在朱魏脚下打了个滚,结果被狗链绑成了粽子状。 “……”朱魏无语凝噎,其实这个世界除了他之外,连人带狗都是疯的吧?! 回想起这场坑爹的穿越,朱魏就有种撞墙自杀,以便再穿越回去的冲动。作为新时代青年,朱魏觉得被雷劈这种死法还算奇葩,虽说只有点背的人才会沦落到此,但总好过吃东西噎死,过马路把自己跌死的吧? 能来到这个贫寒却好歹能吃饱穿暖的人家,朱魏已经很知足了,可问题就出在他穿越后的这具身体上。朱魏现在用的这个身体名叫朱二魏,和朱魏的名字极其相似。从样貌上看,今年十六岁的朱二魏也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什么的,放到现代绝对算得上硬朗小生。 偏偏人无完人,这朱二魏从生下来就有些缺陷,精神不大好,四岁开始就是远近闻名的疯子,而且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家里为了防止朱二魏伤人,白天下地干活的时候,就把他和家里的大黄狗阿黄拴在一起作伴,等晚上回来人了再把他放开。 作为一个正常人,朱魏在被锁了三天之后,终于爆发了:“我告诉你们吧,我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儿子朱二魏,我的名字叫朱魏,来自二十一世纪!” 朱爹朱娘对视一眼,默默地把朱魏身上的锁链又加了一道——看来这娃的疯病又升级了! 朱魏:“……”好吧,他就知道不能说实话,现在好了,他比阿黄还像粽子呢! “大哥,吃饭了!阿黄,吃饭了!”朱小宝迈着两条萝卜腿,摇摇晃晃地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个大大的托盘,上面两个破旧的大碗。装着稀饭和咸菜条的是朱二魏的,装着稻糠的是阿黄的。 “小宝你慢点,别摔着了!”朱魏赶紧伸长胳膊,扶住踉踉跄跄的朱小宝。朱小宝是朱二魏的弟弟,今年虚岁才六岁。六岁的孩子在现代只是个刚开始上学的小娃娃,而在这里,已经是个要帮助父母做饭干活的小劳力了。 朱家一共有三个孩子,朱二魏上面还有个大他两岁的姐姐朱大妞,去年已经嫁进了城里。 朱家所在的地理位置很微妙,从地域划分看,朱家算是青阳镇的,而且是靠近省城嘉封城这一侧。偏偏朱家是镇上少有的几户靠种地为生的人家之一,靠着青阳镇到嘉封城间的几块荒地过活。 “小宝,去把你的碗也端来,咱们哥三儿一起吃。”朱魏接过托盘,朱小宝奶声奶气地应了一声,小跑着奔向厨房。 朱魏把阿黄的碗放在地上,又在阿黄的头上拍了拍:“好兄弟,吃饭了!” 阿黄兴奋地摇了摇尾巴,又企图在地上滚两圈表示感谢,却被朱魏一把拦住了——你还是别滚了,不然又变成粽子了! 阿黄眨了眨水汪汪的狗眼,巴巴地看着朱魏,像是等着朱魏先吃第一口。 朱魏见状顿时泪流满面——不枉他把阿黄这只畜生当兄弟啊!果然够义气! 现代的朱魏对狗这种生物就充满了好感,虽没达到顶级爱狗人士的标准,但也差不多了。每每看到有流浪狗,朱魏都忍不住给它买根火腿肠。许是他上辈子积了不少狗缘,这辈子竟和阿黄格外投缘。 一人一狗初见,阿黄示好般的用尾巴扫了扫朱魏的大腿,朱魏就生出了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悲壮感。只是他这种情绪在朱家以及周围邻居看来,只能说明他的疯病更严重了。 朱小宝晃悠着小短腿,从厨房里端出个小碗,一边向朱魏和阿黄这边跑,一边用力地吹着。朱魏摸了摸自己的粥碗,顿时把手捏在了耳朵上,真够烫的! “大哥,给你!”朱小宝把粥碗放到地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鸡蛋。朱家长女出嫁,长子又疯的不轻,所以朱家两口子把希望都放到了朱小宝身上。大人平日里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却天天都给朱小宝煮个鸡蛋,让孩子长身体。 “大哥不爱吃鸡蛋,你吃吧!”朱魏看都没看那鸡蛋一眼,前世好吃好喝的朱魏虽然对现在的伙食不甚满意,但也不能抢孩子的鸡蛋吃。更何况,整个朱家,甚至整个青阳镇,就只有朱小宝没把他当疯子看。 “不,大哥不吃我也不吃!”朱小宝倔强地抬着小脑袋,认真地看着朱魏。鸡蛋可是很好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人不爱吃呢! 朱魏鼻子一酸,颤抖着手接过鸡蛋,哽咽地说:“小宝乖,和大哥一起吃鸡蛋好不好?” “好!”朱小宝露出个灿烂的笑脸,端起粥碗用力地吸了一口。 朱魏扒开鸡蛋,小小地咬了一口,就把剩下的都放到了朱小宝的碗里。朱小宝用勺子将鸡蛋一分为二,把鸡蛋黄舀给了朱魏:“鸡蛋黄不好吃,大哥你帮我吃!” “不好吃也要吃!”朱魏哪里不知朱小宝的心思,又把鸡蛋黄放回了朱小宝的碗里。 哥两个推让了好半天,最后朱小宝妥协了,悻悻地把鸡蛋黄吃了。 阿黄摇晃着狗头,旁观了整个让鸡蛋黄的过程,最后成功地把自己晃晕了…… “小宝,今天怎么不出去玩啊?”吃完了午饭,朱魏让朱小宝打了盆清水,把两人一狗的碗清洗干净。他现在行动不便,能做的家务实在有限。 “爹娘说了,今天不能出去玩!”靠在阿黄的身上,朱小宝显得很没有精神。春天来了,朱小宝要干的活儿也越来越多,能玩的时间本就少得可怜,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时间,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 “为什么?”朱魏纳闷了,平日里朱家爹娘可是很宠朱小宝的,再加上这孩子也确实聪明,镇子上很多孩子都爱跟朱小宝玩。 “听爹说,省城里的裴财主带着家人来咱青阳镇踏青,爹怕我们几个小的乱跑冲撞了裴财主家的傻儿子,就不让我出去玩了。”朱小宝握着阿黄的尾巴数狗毛,数了很多次也没数清楚。 “傻儿子?”朱魏的嘴角抽了抽,嘉封城的裴家他还是知道的。据说裴家是省城最有钱的人家,不仅在嘉封城里有很多买卖铺户,这些年裴老爷还把手伸到了京城和其他几个大城市,年年都赚得盆满钵满。就连朱家种的那几亩荒地,地皮都是属于裴家的。 “是啊,大哥你忘了吗?那裴二少在嘉封城的名气,不比你在咱青阳镇的名气小!”许是待在家里闷坏了,朱小宝就跟发觉八卦的狗仔队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裴家老爷今年四十岁,十七岁的时候和自己的表妹成亲,两年后生下长子裴天成。这裴天成从小就聪明伶俐,三岁就被嘉封城的老秀才奉为神童。 可能老天觉得给裴家个如此出色的孩子有些过火了,于是在裴天成四岁那年,裴夫人生了个傻子,就是裴二少裴天奉。 裴天奉生下来的时候,裴家着实高兴了些日子,大少爷裴天成刚出生那会儿,就跟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似的,这二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样子要多讨喜就有多讨喜。 可好久不长,没多久裴家就发现二少不太对劲儿。别的孩子或哭或闹,总带着股消停不下来的劲头,可这裴二少整日整日地呆躺着,要不是偶尔眨巴眨巴眼睛,裴家都以为这孩子没气了。 不是没找大夫来看过,只是那会儿孩子太小,也看不出什么毛病。直到裴天奉五岁还不会说话的时候,裴老爷终于急了,特意从京城请了位名医诊治,结果是让裴家如遭雷击——裴天奉是个先天的傻子! 这十多年来,裴家请了无数名医,给裴天奉吃了不少好药,可裴二少的情况却一点都没改善。要不是裴夫人和裴天成耐性好,有事没事就教他说话,裴天奉现在可能还不会开口呢。 听了朱小宝绘声绘色的讲述,朱魏的嘴角抽抽得更厉害了——近亲结婚害死人有木有! 2.调戏 朱爹朱娘回家的时候,朱魏正在教朱小宝认字。以朱家这样的条件,是根本不可能让朱小宝去私塾读书的,但朱魏认为这人总还是要认些字才好,尤其朱小宝还这么聪明,没准以后还能有大出息呢,不认字可不行! “哎呦,我的小祖宗,赶紧过来!”朱娘一见宝贝小儿子和疯儿子玩在一起,赶紧把手上的出头一扔,过去把朱小宝拉到自己身后。朱家现在可就这么一个希望,千万不能也染上疯病。 “……”朱魏默默抬脚把地上的字都擦掉,这要是让不识字的朱娘看到,还以为他在教坏弟弟呢。 “孩儿他娘,你这是干啥?”朱爹嗔怪地瞪了朱娘一眼,再怎么说这朱二魏也是他们的儿子,哥哥和弟弟一起玩有什么的! “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朱家!”朱娘翻了个白眼,都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手心手背哪块不是肉啊!可朱二魏这疯病越来越严重,万一疯劲儿上来把朱小宝给打坏了,这一家子也就算完了。 “行了行了,赶紧做饭去!”朱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朱娘又念叨了两句,拉着朱小宝去了厨房。 “爹,我听说省城的大财主来咱青阳镇踏青了?”见朱娘走了,朱魏这才敢开口说话。朱爹虽然没把他当正常人看,但至少比朱娘好些,会回答他的问题,偶尔还会跟他聊聊天,说说干活时听到的趣闻。 “是啊,你是没看见,裴家的排场那个大啊!”朱爹说着坐到朱魏的身边,帮他解铁链,“咱青阳镇的钱家有钱吧!和人家裴家一比,简直是一个地上一个天上。阿魏我跟你说,今天光是给裴二少端茶倒水的小伙计,就来了七八个!” 朱魏的眉头挑了挑,内心受了不小的刺激。同样都是脑子不正常,朱二魏就只有天天和阿黄锁在一起的份儿,而人家裴天奉既能踏青,还有那么多人伺候着!早知道他该再努力一下,穿越到裴天奉的身上去。 爷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朱娘就招呼他们去吃饭了。晚上的伙食能比中午稍微好些,朱娘白天在地里挖了不少野菜,虽然味道有些苦,但比只吃咸菜要好多了。 吃了晚饭,朱家夫妻到后院去收拾菜园子,家里只有两个劳动力,想既种田又顾着菜园子,只能比一般农家更加辛苦。 “小宝,过来!”没了朱爹朱娘在场,朱魏赶紧冲着坐在门槛上发呆的朱小宝招手。朱小宝颠颠地跑过来,仰着小脑袋看朱魏:“大哥!” “小宝,想不想出去玩?”朱魏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下山,但还能看清外面的路。青阳镇也算是个大镇子,这时候应该还有集市,朱魏来了好多天都没能出去见识见识。眼下朱爹朱娘都没在身边,而他又摆脱了铁链的束缚,不出去走走都对不起他自己! “想是想,可是裴财主……”朱小宝说着犹豫地回头看了看后院,爹娘千叮万嘱不能得罪裴老爷一家,不然人家把田地都收回去,他们一家就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他们踏他们的青,咱们逛咱们的,根本就不冲突嘛!再说这都什么时辰了,裴财主一家应该早就找地方休息了,我们遇不到的。”朱魏不以为意地摆手,裴财主确实财大气粗,可也不用他一出门,所有人都回避吧?就是天子出行也没这种讲究啊!而且青阳镇这么大,他们不至于这么倒霉,一出门就和裴家人撞到一起吧?! “唔,也对!”朱小宝摸着小下巴想了想,跟着贼贼地笑了:“大哥,你很久都没出去过了吧?走,小宝带你出去玩!” 朱小宝说完就拉起朱魏的手,两人一前一后溜出了朱家的小院。 踏上青石铺就的小路,朱魏差点激动地哭出来——自由啊!这就是他渴望已久的自由啊!在现代的时候他还从未意识到,原来能自由自在地走动,是件如此幸福的事! “大哥,这边!”朱小宝拉着朱魏左拐右拐,向青阳镇的中心走去,那里是整个青阳镇最热闹的地方,即使天黑了,依旧有人摆摊子。 朱魏边走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并深深记在心里,他可不想一辈子都被锁在院子里,只要对这个世界有了充分的了解,他就要逃跑!直到混出个人样,再回去向朱爹朱娘证明,他已经不是那个疯子朱二魏了! 朱二魏上次出门,还是五年前的事呢!那时候朱娘才生了朱小宝,朱爹还舍不得把他锁起来,家里没人的时候,就把家里的门一锁,让他自己在家呆着。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朱小宝又被朱娘随身带着,倒也不怕朱二魏在家里瞎折腾。 结果有一次,朱二魏竟然顺着后院的围墙爬了出去,还把在周围玩的几个小孩儿给打哭了。孩子的父母上门一闹,朱爹朱娘害怕了,要是真把人家的孩子打坏了,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啊!至此,朱爹狠了狠心,找了个拇指粗的铁链子,把朱二魏给锁了起来。 不常出门的好处就是朱二魏虽然疯名在外,但真正见过他的人却没几个,这使得朱魏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可不想走一路被人骂一路疯子。 可直到到了集市上,朱魏就不这么想了,他宁愿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疯子”,也不想被个男人挑着下巴说“这人儿长得真水灵”! 是的,朱魏被调戏了,而且是被一个长相略微猥琐的少爷级人物给调戏了! 首次来到古代集市的朱魏难免对很多辛奇的物件产生兴趣,甭管是手工编织的小玩意,还是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朱魏都要凑过去看看。朱小宝知道大哥从没来过集市,也就任由朱魏拉着他这儿站一会,那儿扫两眼。 朱二魏本就长得不错,再加上常年不下地干活,皮肤也不像其他男人那么黑,虽然穿的衣服破旧了些,却依旧不影响他的魅力。才一会儿工夫,整个集市上的大姑娘都忍不住偷看朱魏,那眼中森森的狼光,愣是把朱小宝吓得腿都软了。 朱魏对此倒没什么反应,在现代,他就是个万人迷般的人物,早就习惯了成为焦点的感觉。 来到一处卖手工刺绣的小摊前,朱魏拿起一条绣了牡丹花的手绢,看得入了迷。现代虽然也有刺绣,但大多数都是机器绣出来的,手工刺绣不仅价格昂贵,而且技艺也都比不上过去了。此时被朱魏拿在手里的这条手帕上牡丹花,无论色泽还是形态,都是上品,让人一见就移不开眼睛。最重要的是,这条帕子才只要五文钱! 朱魏在心里小小地慨叹一下,如果他还能回到现代的话,一定要多带些刺绣回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噗!”同在小摊前看手绢的姑娘见朱魏露出一副傻样,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朱魏不解地抬头看了姑娘一眼,下意识回了个笑容。 姑娘的脸“腾”就红了,赶紧放下手绢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回头,像是在期待着朱魏追上去。 走路不看路的结果就是这姑娘撞人了,还撞在一个怎么看怎么猥琐的少爷身上。 “哟,妹妹,这么迫不及待啊!”猥琐少爷嘿嘿地笑着,伸手去摸姑娘的脸蛋。姑娘一见这人,小脸顿时由红变白,这青阳镇上的人,哪个不认识钱家的小儿子钱风流啊! 这个钱家便是朱爹和朱魏说起的钱家,如果说裴家是嘉封城以及其管辖城镇下最有钱的人家,那这钱家,便是青阳镇的首富。和裴家的乐善好施不同,钱家人更善于算计,人是出了名的小气。 钱家小儿子钱风流倒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儿,不过这孩子从小被父母惯坏了,平日里做的最多的就是抢男霸女,但凡被他看上的,不管男女,一律都会被抢到钱府。什么时候钱少爷玩够了,什么时候给一笔钱,把人打发走。 姑娘一看是钱少爷,转身就想走,却被钱少爷的手下给拦住。姑娘的泫然欲泣和钱少及其爪牙的哄然大笑形成鲜明对比,很快就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离得最近的朱魏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转头一看——嗬,这就是传说中的恶霸吗?那他这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是不是该代表月亮消灭恶霸,挽救被困少女?! 事实证明,英雄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朱魏成功地解救了被困少女,结果自己却被恶霸看上了! “小子,长得不错,要不要做本少爷的十九姨太啊?”钱风流猥琐地挤眉弄眼,他日日在青阳镇闲逛,怎么就没发现镇上还有个如此俊俏的小子呢?啧啧,今天要是不能把他娶回家,他就不活了! 朱魏看了看钱风流那张长得还算顺眼,但因纵、欲过度略显发青的脸,又评估了下自己和对手的实力差距,最后做了件连他自己都想不通的事—— 伸手给钱风流来个猴子偷桃,完了又补充一句:“还是算了吧,太小,满足不了我!” 3.完胜 钱风流被朱魏“摸”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个相当荡漾的表情,心里寻思着要趁机再添一把柴,今晚就把这位俊俏的小哥儿给办了。可还不等他想好说什么甜言蜜语呢,就被朱魏的下半截话给刺激了,脸上猥琐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最后碎成渣渣,掉了一地。 “你说什么?”钱风流五官扭曲地瞪着朱魏,恨不得扑上去一口把人咬死。 朱魏的嘴角抽了抽,他现在特想把钱风流这副嘴脸拍下来挂在城墙上——有钱风流在,谁敢自命是疯子! “有种你再给本少爷说一遍!”钱风流又向巨疯迈进一步,那扭曲的表情,连他手下的跟班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侧目免得忍不住上去给他们的少爷来两拳。 “你就那么想让大伙知道你短小还不怎么精悍吗?”朱魏稍稍提高了些声音,又饱含深意地看向钱风流不够“粗壮”的某部位,围观人群顺着朱魏的目光向下一看,顿时明白了朱魏这句话的含义,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憋的那是相当痛苦! “你,你!”钱风流的脸色由青变紫,差点没一口气厥过去。 “都是男人,我理解你的痛苦!”朱魏换上一副同情的表情,一边摇头叹息一边拍着钱风流的肩膀。这回连钱风流的手下都忍不住去看少爷的某部位,想着他家少爷该不会一直在用抢男霸女,掩盖其实短小又不举的残酷现实吧! “放肆!本少爷现在就让你看看大小!”钱风流可能真是让朱魏给气糊涂了,竟然当街就要脱裤子。 “还不赶紧过来拦着你们少爷!非要让他当街出丑吗?”朱魏冲着周围傻眼的跟班们嚷着,并着重突出“出丑”两个字。众跟班愣了一下,瞬间都明白了——要是让街坊邻居见证了少爷的“短小”,那钱家以后就没法在青阳镇混了。 “少爷,冷静,别闪了腰!”跟班甲扑上去一把搂住钱风流的腰,朱魏的嘴角略微上扬——这个姿势很好很暧昧! “少爷,咱可不能干这有伤风化的事!”跟班乙半跪着抱住钱风流的大腿,朱魏笑得更愉悦了——这姿势,无敌了! “少爷!” “少爷!” …… 可怜的钱风流连句辩白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众跟班给压晕了。 “小宝,我们回家吧!”确定那伙人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朱魏回身拉起呆住的朱小宝,两人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围观人群自动自发地让开一条路,对远去的朱魏行注目礼——太大快人心了有木有!一时间,逛集市的姑娘们对朱魏的崇拜上升到了一种非君不嫁的地步! 众跟班见钱风流晕了,赶忙从钱风流身上爬起来,七手八脚地抬起少爷,往钱家走。 才走了两步,楼上突然飞下来一碗清炖甲鱼汤,汤碗准确无误地扣在钱风流的脑袋上,把才有苏醒迹象的钱风流再次砸晕过去。而那只甲鱼的头部,则弹到了钱少爷的大腿根部。 众跟班看了看甲鱼头,又看了看他们少爷的某部位,顿时对“短小精悍”这词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当下都来不及追究到底是谁乱扔垃圾,就抬着钱风流灰溜溜地回了钱府。 楼上,偌大的酒楼二层就只坐了一桌三个人,桌子边上倒是站了八个小厮打扮的下人。 “天奉,你怎么能乱扔东西呢,砸到人了吧!”温润如玉的裴家大少爷说着责怪的话,口气却显得很轻松。刚才钱风流在下面胡闹,可是被他看了个满眼,说实在的,他还真有些佩服那个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年轻人。 “甲鱼头太小!”裴二少面无表情地吃着面前的青菜,仿佛刚才那碗清炖甲鱼汤根本不是他扔的。 “砸了就砸了,反正砸的也不是什么好人。”严谨的裴老爷一向纵容自己的傻儿子,特别是刚才那碗甲鱼汤飞出去的时候,裴老爷都想拍手叫好——早知道他就叫一碗小甲鱼汤了,这才匹配那个钱家少爷嘛! “嗯!”裴天奉应了一声,接过小厮递过来的小笼包,轻轻咬了一口。没人注意到,裴天奉的眼睛,正有意无意地盯着朱魏消失的方向,看了又看。 朱魏和朱小宝回到家的时候,朱家已经闹翻天了。收拾了一遍菜园子的朱爹朱娘回到前院才发现,自家的疯儿子和宝贝疙瘩都不见了! “哎呦,这个讨债鬼自己去作死也就算了,怎么还把小宝给拐走了!小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喽!”朱娘一看小宝不见了,顿时坐在地上哭号起来。 “行了,有哭这工夫,还是出去找找吧,没准孩子就在附近玩呢!”朱爹不耐烦地摆摆手,他倒是不认为朱二魏会伤害朱小宝,但自己这大儿子毕竟脑子不好,又有打人的前科,要是再惹到周围邻居,以后邻里的相处就是个问题了。 “唉,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哦!”朱娘边说边抹眼泪,倒也动作麻利地站了起来,准备出去找朱魏和朱小宝。 阿黄眨巴着狗眼看着这两口子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出来进去,直到眼睛里又出现圈圈,才软软地趴在地上,晕晕乎乎地睡过去。 “爹,娘!”离家还有老远,朱小宝就看到正四处找人的朱爹朱娘,当下兴奋地跑了过去。 朱娘一见是朱小宝,赶紧跑过来一把抱在怀里,跟着又把朱小宝推开仔细检查,确认连根头发都没少,这才再次抱住孩子,一边骂着一边哭着。 “你这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哭了两声的朱娘冷不丁地站起身,照着朱小宝的屁股就来了两巴掌,之后又把凶狠的眼神盯在才走到他们眼前的朱魏身上。 “娘,你别生气,是我在家呆了一天,闷得不行才让大哥带着我出去玩的。”朱小宝知道要是供出朱魏,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反正爹娘都疼他,朱小宝也不在乎背个黑锅。 “……”朱魏感动地揉了揉鼻子——好兄弟! “真的?”朱娘怀疑地看了看朱小宝,又瞪了朱魏一眼,两人同时点头。 “行了,孩子找到了就好,赶紧回家吧。”朱爹心慌意乱地四处打量着,确认没有邻居追来算账,提着的心才放下些。看来这两个孩子只是出来走走,没给家里惹事。 “爹,娘,你们不知道,今天大哥可威风了……”朱小宝刚想向朱爹朱娘吹嘘一下朱魏刚刚完胜钱风流的事,就被朱魏的咳嗽声打断了——开什么玩笑,要是让朱娘知道他得罪了钱家少爷,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怎么着,是不是又惹祸了?”朱娘猛地止住脚步,声音也大了两分。 “有什么回家说,别再外面吵吵。”朱爹见邻居本已熄灭的灯再次燃起,赶紧拉着朱魏和朱娘回了家。 “说,今晚都干什么了?”才关上院子的大门,朱娘那堪比狮子吼的审问就连珠炮似的攻了过来,连已经睡着的阿黄都被吵醒了。 阿黄朦胧地扫了眼院子里的情况,估摸着即将上演的是无比恶俗的批斗会,于是把两只前爪往耳朵上一搭,继续睡。 “娘,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去集市上转了转。”朱魏的话才出口,就见朱娘的脸都绿了,本就很震撼的嗓音又提高了个档次:“什么?你们还敢去集市?说,是不是把人家集市上的摊子砸了?” 朱魏无语地揉了揉被震得出了回音的耳朵——他就那么像破坏分子吗?好好的干嘛砸人家的摊子! “娘,我们真的只是去集市上走走,转了一圈就回来了。”一见情况不对,朱小宝再次挺身而出,把朱娘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对于朱小宝的话,朱娘还是完全相信的。再三询问,朱小宝都咬定两人没惹事,朱娘这才作罢拉着朱小宝的手回屋里休息。 “阿魏啊,爹知道天天把你锁在家里委屈你了!”等朱娘进屋了,朱爹才冲着朱魏抱歉地笑笑。朱二魏小时候比朱小宝还喜欢出去玩,直到被确认有疯病,这才被朱爹朱娘困在家里。这么多年了,也真难为这孩子了。 “爹,其实我的疯病已经好了!”见朱爹的立场有所动摇,朱魏赶紧趁热打铁,就算不能出去随意走动,至少也要争取不和阿黄锁在一起。 “爹知道,爹知道!”朱爹一边抹着眼角的水痕,一边顺手拿起一旁的铁链——这句话他都听了十年了,能信吗! “……”朱魏仰天长叹——这种坑爹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4.画像 “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现代啊!”朱魏有气无力地趴在阿黄身上唉声叹气,鉴于昨天他“诱拐”弟弟的行为触到了朱家的底限,朱娘今天特意把朱小宝带去了地里,只给朱魏和阿黄留了两个杂粮饼外加两碗水。 阿黄眨巴着无知的眼睛,根本就不晓得朱魏说的“现代”是什么。可既然朱魏这么伤心,那它应该安慰一下吧? 于是陷入对现代回忆的朱魏被舔了一脸的口水…… 晌午时分,朱魏正准备拿过饼子和阿黄分享这顿简单乏味的午餐,朱家小院的大门突然打开了。朱魏一惊,青阳镇的治安一直不错,几乎没发生过偷盗抢劫的事,再说像朱家这种穷光蛋,哪个不长眼的飞贼能看得上啊! 可一想到连被雷劈这种概率极小的事都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朱魏又觉得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了。只是现在他和阿黄都被链子锁着,真有贼光顾,他们也只有干看着的份儿。万一这贼的心狠点,搞不好还要把他们哥俩灭口呢…… 就在朱魏胡思乱想,感叹自己命运如此不济的时候,一颗小脑袋探了进来,甜甜糯糯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大哥!” 朱魏定睛一看,原来是朱小宝!这孩子一大早就被朱娘拖走了,也不知这会儿是怎么回来的。 “小宝,慢点走,别摔着!”见朱小宝不管不顾地向自己跑过来,朱魏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虽说六岁的娃走路一般不大会摔跤了,但朱魏就是不放心,毕竟这年头的地面都糙的很,真摔一下,朱小宝这细腻嫩肉的还不知磕碰成什么样呢。 “大哥,你看这个!”朱小宝说着把一张纸递到了朱魏的眼前,朱魏这才发现朱小宝的手里竟然拿着一张上好的宣纸。 都说穷文富武,可这“穷”也分很多种,像朱家这种家境的,连最低廉的草纸都买不起,更别说这种比粗布还贵的宣纸了。 “小宝,这纸是哪来的?”朱魏狐疑地接过宣纸,就见上面画了幅画,具体地说是画了个头。 仔细打量半晌,朱魏叹息着摇头:“好好一张宣纸,干嘛画个猪头上去,关键是还画得这么丑,多浪费啊!” “大哥,那上面画得是你!”朱小宝弱弱地说了一句,顿时把朱魏呛得翻了白眼。 “小宝,大哥是不是和你有仇啊?怎么能把大哥画得这么丑?”朱魏满脸受伤地盯着朱小宝,最后又扫了眼手里的画像,一锤定音:“比猪还丑!” “大哥,这不是我画的!”朱小宝还以为朱魏生气了呢,急得眼圈都红了:“我早上跟爹娘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镇子里到处都贴了这画,一开始我也没注意,就去地里帮着干活了。后来我累了,爹就让我去边上休息,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就跑去看这画。” 朱小宝说着猛地喘了几口气,朱家在镇子边上,周边只贴了几张画像。自打认出这上面画得是朱魏,朱小宝就疯了似的往镇子里面跑,结果发现满大街都是这种堪比猪头的朱魏画像。 朱魏嘴角抽了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都画成猪头了,你还能认出来是我?” “不是我认出来的!”朱小宝两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好意思。现在满大街都贴着他大哥的画像,可他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听周围的人说,这画是今天天刚亮的时候,钱家的人贴的,说是要抓住昨晚欺负了他们小儿子的家伙。”朱小宝小心地四处观望,发现刚才进来忘了关大门,又快步跑过去把门锁了,这才又重新走到朱魏身边,小小声地说:“昨晚欺负了钱家少爷的,不就是大哥你嘛!” 听明白始末缘由的朱魏点了点头,像钱家这种地方一霸要是吃了这个闷亏反而不合理了,只是他没想到钱家人这么快就张贴画像要抓他,更没想到钱家会把如此失真的画像贴出去。都画成这样了,真有人能认出来吗? “大哥,咱们晚上偷偷去把这些画像撕了吧!”朱小宝皱着小眉头,十分认真地说。钱家在青阳镇有钱有势,如果真让他们找到朱魏,朱魏就是不死也能脱层皮啊! “等爹娘睡了,我自己偷偷去。”朱魏揉了揉朱小宝的头顶,心里柔软的都能滴水了。以前古装片里张贴画像,都会贴在很高的地方,朱魏都不敢想朱小宝是怎么偷着撕了张画像回来的。这要是让钱家的爪牙看到,还不得狠狠收拾朱小宝! “不,我要和大哥一起去!”朱小宝用力摇头,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在朱魏要再次否决的时候补充了一句:“你自己出去,还找得回来吗?” “……”好吧,朱魏承认朱小宝刺中他的死穴了,就是大白天把他放出去,朱魏都不见得能找到回家的路,更别说黑灯瞎火的晚上了。 “好吧,那咱今晚就一起行动,你先去地里干活,别让爹娘发现异常。”朱魏说完之后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拽住了转身要走的朱小宝。 “大哥,还有事吗?”朱小宝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疑惑地望向朱魏。 “小宝,你去厨房摸点草灰涂在脸上,别让人认出你来。”朱魏拍了拍朱小宝的屁股,朱小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赶紧跑进了厨房。 昨晚去集市的可是他们两个,虽然那时候大多数人的注意留都集中在朱魏的身上,可谁也说不准有没有人记住了朱小宝的样子。朱魏平时也不出门,倒不怕被人认出来。朱小宝不同,长得粉嫩可爱,又喜欢在外面疯,真要让钱家的人找到朱小宝,那就麻烦了! 朱小宝顶着一张包公脸走了,剩下朱魏一个对着阿黄发呆。 这年月的财主地主要是和官府有些关系的,大凡都是朱家这样的老百姓惹不起的。朱魏昨晚光想着给自己和那位被钱风流调戏的姑娘出气了,却忘了这么做,很可能会给朱家带来灾难。 “阿黄,你说我该怎么办?”朱魏沮丧地抱着阿黄,虽说那张画像画得太没水准,但昨晚见过他和朱小宝的人却不计其数,如果有人认出他们,跑去钱府举报的话,那他准保会被钱府的人带走,天知道钱家人会不会连朱家爹娘和朱小宝一起刁难! “呜呜!”阿黄在朱魏的怀里拱了拱——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吧? 朱魏盯着阿黄的眼睛,竟然读懂了里面的担忧!是了,被钱家抓走虐待还是小事,可若是钱家老爷非逼着他去“伺候”钱风流的话…… “天啊,你还是一个雷把我劈回现代吧!” …… 忙碌一天的朱家爹娘丝毫没意识到满大街可见的画像就是自家疯儿子的,晚上回家之后依旧是吃饭忙活园子。夜色渐浓,两口子把朱小宝哄睡之后也都睡了。 确定爹娘都睡熟之后,朱小宝悄悄从炕上溜了下来,一溜烟似的跑到里间屋,那是朱魏的房间。 “大哥,我们走吧!”夜幕里,朱小宝的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比天上的星星还灿烂夺目。朱魏盯着这双眼睛,有了片刻的失神,他怎么觉得在黑暗里看小宝的这双眼睛,格外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来不及回忆更多,朱小宝拉起朱魏就溜出了朱家,两人趁着夜色,向离朱家最近的街道跑去,那里就贴了两张朱魏的画像。 “咦,画儿怎么都没了呢?”对着空空的墙壁,朱小宝纳闷了。他晚上和朱爹朱娘回家的时候还看到这里贴了两张画像呢,怎么才两个时辰,画就都不见了呢? “会不会记错位置了?”朱魏不确定地向前走了两步,直到把整条街都转了个遍,也没发现一张画像。 “不可能的!”朱小宝声音里多了几分哭腔,他可不想让大哥以为自己是个说谎的坏孩子,这条街原本真的贴了画像的。 “小宝乖,这里的画像没准被谁撕了呢,不管了,咱们向镇子里再走走!”朱魏这话倒不是单纯的安慰朱小宝,在朱魏看来,这种画像贴在街上,绝对是影响市容的!估计是哪位实在忍不住了,顺手就给撕了。 朱小宝点点头,拉着朱魏向镇子里走去。 折腾了一个时辰,朱小宝和朱魏累得坐在地上喘粗气。这还真是怪事,明明白天随处可见的画像,到了这会儿竟然连一张都找不到了。 “大哥,我……”朱小宝红着眼睛,脸上全是委屈。 “大哥知道你说的都是真的,白天你不是撕了一张回去吗!”朱魏把朱小宝抱在怀里拍了拍,朱小宝这才破涕为笑,用略带鼻音的软糯声音说:“我记得白天的时候这条街上的画像最多了,两面墙上都贴了,可现在一张都找不到了,真是好奇怪啊!” “要是能找个人问一下就好了。”朱魏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有些沮丧。到底是钱家放弃寻找了还是其他原因使得这些画像消失了?要是不把这问题搞清楚,朱魏的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朱魏的眼睛亮了——打更人,哈哈,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 5.抢婚 “哟,您问钱家贴的画像啊!别提了,天快黑了的时候,让知县老爷亲自带人给撕了,县老爷还责令钱家,以后再满大街贴这玩意,就把全家都抓去蹲大牢!”想起钱家吃瘪那副怂样,更夫那两只小眼睛就闪闪放光——县太爷总算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儿啊! “县老爷不是和钱家老爷关系不错吗!”朱小宝小小声地嘀咕着,以钱风流那行事风格,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被抓进去,还不都是仗着县太爷罩着吗! 朱魏一把将朱小宝拽到怀里,生怕刚才那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也不知打更人听没听到朱小宝的话,还兀自地说着:“县太爷护着钱家是为了钱,可他还有比钱更重要的玩意!”说着比了比头上的帽子,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我估摸着是这钱家平时作威作福的,连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这才把裴家派过来,狠狠地教训钱家。”打更人敲了下锣,又喊了两嗓子,这才继续跟朱魏说话。 “裴家?这又关裴家什么事啊?”朱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话说这两天总听人提起裴家,他可还没逮着机会见一见呢! “我听说啊,今儿一大早裴老爷就带着裴二少去镇子西边那片荒山踏青去了。玩了一天,裴二少的心情大好,还嚷着要去镇子上酒楼大吃大喝呢!”更夫说着,脸上现出一种羡慕的神色,和提起钱家时的厌恶截然不同。 朱魏纳闷了,话说钱家和裴家都是地主,百姓对他们的态度咋就差距这么大呢? “结果啊,裴二少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钱家贴的那猪头画像给吓着了,当下也不吵着吃饭了,就闷闷地坐在马车里,不动也不说话。当时好多人都看着呢!”打更人先是同情地叹了口气,跟着又换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钱家贴的画像一天内也不知吓着多少孩子,孩子父母不敢顶撞钱家,就只能把气都吞到肚子里。可裴家不同,论财论势,裴家都胜过钱家无数,就连一向颐指气使的县太爷见了裴家人,都卑躬屈膝的。 “这么说,是裴老爷让县太爷把画像都撕了的?”朱魏嘴角抽了抽,鉴于裴家一来,朱小宝就只能在家猫着的情况,朱魏一直把裴家当成霸道的本地一霸。撕画像这事更是加深了朱魏对裴家的认识,只是不得不承认,裴家这种举动,倒是帮了他个大忙! “那当然了!唉,裴老爷那么好的人,这裴二少怎么就……”打更人遗憾地摇着头,敲着小锣走远了。 “……”朱魏和朱小宝大眼瞪小眼,所以他们可以回家安心睡觉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没有注意到,随着他们回家的,可不只是仅属于他们的影子…… “快,就是这里!” “确定吗?” “错不了,我亲眼见着的!” 朱魏刚帮着朱小宝脱了外衣,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哗声,还不等朱魏搞清楚状况,朱家那不甚牢固的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汪汪汪!”一直很安静,甚至是文静的阿黄突然狂吠起来,可它脖子上拴着狗链,根本无法阻止那些突然闯进朱家的人。 “你们干什么?”朱家爹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吵醒,正忙着穿衣服。而朱魏则大踏一步,率先冲了出来。 “哟,小美人,你果然在这里!真是让哥哥我好一顿找啊!”一身白袍的钱风流见果真是昨晚偶遇的那位俊俏小哥,立马分开手下爪牙,晃晃悠悠地来到朱魏跟前。 朱魏的脸上滑下三道黑线,这白衣服可是最衬人的,哪怕这人长得难看点,穿着一身白也能显出两分仙气来。可这上好的白袍配上钱风流这张微微泛青的小脸……啧啧,这不是活鬼吗! “你们是谁,你……呃,这不是钱少爷吗?深更半夜的,您怎么亲自来我们这儿了?”拿着扁担冲出来的朱爹本想发飙,可一见来人是钱风流,身上的气焰顷刻就散没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钱风流翻了个白眼,跟着又露出个龌龊的笑容:“反正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啊?一家人?”朱爹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要是这朱大妞还没出嫁的话,他倒是还能理解钱风流这话的意思,只是这朱大妞都嫁进城里了,他家就剩下个疯儿子外加才六岁的朱小宝,这钱风流还能看上谁啊? “是啊,岳丈老泰山!”钱风流嘿嘿地笑着,一只爪子就搭到了朱魏的肩膀上。 朱爹看看满脸得意的钱风流,又看看表情已经扭曲的疯儿子,当时就凌乱了——钱少爷,您这口味未免稍重了吧? “都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紧把轿子抬进来,咱今晚儿就成亲入洞房!”感受着朱魏肩膀的弧度,钱风流的魂都快飞了。他霸占过的男女不计其数,可还没有一个能像朱魏这样让他抓心挠肝惦记的呢!钱风流有种预感,他这个浪子,到了回头的时候了! “钱少爷,这……”朱爹一见钱风流是认真的,当时就慌了神儿。朱二魏虽然有疯病,可那也是他的儿子啊!若真是让钱风流给抢回钱府,那自己这疯儿子还有命吗! “爹,赶紧回房去。”看到身前的几个爪牙对着朱爹露出一副凶相,朱魏赶紧拉住还想求情的朱爹。今天这祸根是他自己种的,他不能连累朱家其他人。 “阿魏!”朱爹眼圈泛红,粗糙的大手死死抓着朱魏。 “你们不能带走我儿子!”就在朱爹和朱魏相互牵制的时候,朱娘突然冲了出来,巨大的冲力愣是把过来拉朱魏上花轿的壮汉给撞了个跟头。 “娘!”朱魏看着眼珠子通红的朱娘愣了一下,跟着鼻子一酸,他一直以为朱娘不爱他,甚至有些讨厌他。可现在看来,朱娘对朱二魏的爱,丝毫不比对朱小宝的少。 “儿子别怕,只要娘有一口气,这群畜生就别想带你走!”朱娘强势地把朱魏拉到身后,像炸了毛的母狮子一般,虎视眈眈地瞪着眼前几个凶神恶煞般的打手。 “娘!”朱魏有些哽咽,他宁愿朱娘自私点把他献出去,也不想闹成现在这样。朱家没了他这个疯儿子,日子反而会更好,但得罪了钱家,他们可能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岳母大人,您要是不识相,就别怪小婿冒犯了!”拦住刚才被撞倒的手下,钱风流难得有耐心地劝了一句。他是真心喜欢朱魏的,可不想还没进洞房,就先把朱魏的娘家人给得罪了。 “呸,老娘没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儿媳妇,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朱娘一把抄起刚才朱爹放下的扁担,用力地挥舞几下,差点把钱风流那还算高挺的鼻子给蹭下来。 “你……”钱风流吓出一身冷汗,他没想到往日里见到他就客客气气畏畏缩缩的农家人,此刻会变得如此强势。而且这刁妇刚才说什么?儿媳妇?就算他真跟朱魏成了亲,也是他当夫好吗!还敢说他不知廉耻! “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们,给我抢!”定了定心神,钱风流大手一挥,手下那些爪牙瞬间围拢过来,眼看就要把朱家上下狠揍一顿。 “住、手!”慢条斯理的声音在这个剑拔弩张的时刻听来,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可偏偏,这声音的主人就走进来了! 月亮下,同样一身白衣的少年不紧不慢地走进朱家小院,一双让人看不透的眸子划过在场每个人的脸,最后定格在朱魏的身上。 看看眼前突然出现的少年,再对比下打扮基本相同的钱风流,朱魏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上天还真是不公平,要说这钱风流的长相本还算不错的,可和这位少年一比,富贵公子瞬间成了跳梁小丑。再配上天差地别的气质……钱少爷,您可以瞑目了! “你谁啊!你说住手就住手啊!”如果是平常被钱风流见着这么个好看的少年,他早就口水流满地了。可现在不知是真的打算为朱魏洗心革面了,还是被这少年身上强大的气场给镇住了,钱风流连狠话说得都很没底气。 “他,我媳妇!”少年说着伸手左手轻轻一拽,被朱娘护在身后的朱魏就进了他的怀抱。 直到少年身上好闻的气息钻进鼻孔,朱魏还没回过神来——他长得很受吗?为什么这么多人要抢他做媳妇?! “敢跟本少爷抢媳妇,找死!”一看那只修长的手扒在朱魏的肩头,钱风流的眼睛就红了,心里那种嫉妒的感觉快要把这位花花公子给逼疯了。见少爷都冲上去了,手下人也纷纷挥着拳头冲着少年奔了过去。 “汪汪,唔!” “嗷!” 一直被人忽视的阿黄也不知怎地竟突破了狗链的束缚,飞一般扑了过来,大嘴一张就啃在了钱风流的屁股上。 钱少爷光顾着眼前那怎么看怎么碍眼的少年了,哪能想到背后突然受袭啊!当下两眼一翻,连疼带吓就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手下看少爷又晕了,赶紧七手八脚地过来抢人。 一嘴搞定战局的阿黄甩了甩尾巴,鸟都不鸟那群打手,晃悠着来到朱魏和少年面前,示好地摆尾巴。 “阿黄,好样的!”朱魏弯下腰用力地揉着阿黄的狗头,阿黄享受地哼哼两声。 “不过你实在不该乱咬,要是得了狂犬病怎么办?还不赶紧去找水漱口!”朱魏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无语了,连趴在地上已经晕过去的钱风流都下意识地抖了抖——到底是狗咬了他还是他咬了狗啊! 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眼角的余光扫过那突然断裂的狗链,嘴角若有似无地上翘了一下…… 6.定亲 朱娘挥着扁担把抬着钱风流的爪牙给赶了出去,跟着又返回院里,向突然出现的白衣少年表示感谢。虽说最终一锤定音的是自家阿黄,但如果不是这位少爷突然出现,阻止了双方的冲突,就算有十个阿黄也解决不了今晚的危机。 朱爹也是激动得都不止该说什么好,两只粗糙的打手搓来搓去,脸上是憨憨的笑容。 只有朱魏满脸扭曲地看着一只爪子依旧打在自己肩头的某少爷,不知是就这么挺着还是该一巴掌给拍下去——爷,人都走了,咱能把手拿开了吗?两个大男人这么勾肩搭背的很奇怪耶! 就在朱爹朱娘刚想开口问问这位从天而降的少爷是出自谁家的时候,朱家院外又想起阵阵喧哗。朱小宝麻利地跑过去一看,顿时慌了手脚:“爹,娘,大哥,那群人又回来了!” 朱爹朱娘也没想到他们会回来得这么快,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众跟班抬着钱风流才离开朱家,迎面就遇到前来找儿子的钱老爷。要说这钱老爷对钱风流,真是好得没话说,平日里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的守财奴在钱风流身上,绝对一掷千金。 眼见着儿子“为伊消得人憔悴”,钱老爷也火了,听下人说儿子找到那小哥儿了,钱老爷就急吼吼赶了过来,要为儿子把把关,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自家儿子如此惦念。 见儿子再次被人抬了回来,钱老爷的眼珠子都红了:“少爷又怎么了?” “回老爷,少爷他,强抢妇男不成,被人家的狗给咬了……”跟班默默地向后退了两步,跟了钱少爷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少爷在一个人身上吃了两次亏。 “……”钱老爷的嘴角抽抽两下,顿觉颜面扫地:“小的们,你们少爷让人欺负成这样,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走,咱现在就把你们未来的少奶奶带回府!” “……”众跟班对视一眼——老爷,您确定这话没有语病吗?分明是少爷在欺负人好么! 可老爷都气势汹汹地杀上门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回去。刚才见识过阿黄雄风的几个打手只觉菊花一紧——少爷晕了,下一个被咬的,该不会就是自己吧? 眼见着到了朱家门口,被抓来当壮丁的账房先生突然拦住了钱老爷:“老爷,这里好像是朱家啊!” “朱家?哪个朱家?”钱老爷鼻孔朝天,在青阳镇,他只知道有个钱家! “老爷,您忘了,在青阳镇上最有名的,可不是您!”账房先生的眉梢挑了挑,连朱家都不知道,活该你儿子被狗咬! 钱老爷本来想吼一句“不是我能是谁”,可话还未曾出口,“朱疯子”三个字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青阳镇上有名的疯子也姓朱,难不成,和这户人家有什么关系? “你,过来!”钱老爷小眼瞪向钱风流的贴身小厮阿华:“说说,这朱家都有什么人啊?” “回老爷,一对夫妻,少爷看上的小哥,一个五六岁的娃娃,还……还有一条狗!”阿华颤颤巍巍地回答,同时心里琢磨着:这家里好像只有一个和“朱疯子”年纪相仿的……嗬!他家少爷看上的不会就是那大名鼎鼎的朱疯子吧?! 钱老爷听了之后,脸瞬间变青,让他儿子如此牵肠挂肚的,不会真是那位远近驰名的疯子吧? “老爷,您看咱们是打道回府啊还是……”账房先生趁机进言,虽说钱家有钱有势,但这“朱疯子”的威名实在太响,他们犯不上和个脑子不清楚,同时还很暴力的家伙结仇。 朱老爷为难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朱家小院,又看看到现在还人事不省的钱风流,最后牙关一咬:“抢!” 再次冲进朱家小院,钱老爷眨了眨小眼睛,跟着回身给阿华来了个爆栗:“你不是说只有四个人吗?为什么还多了一个?” 阿华委屈地扁扁嘴,您刚才不是问朱家有什么人吗,那白衣服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朱家的。 “你就是我儿媳妇?”钱老爷看看脸色正难看的朱魏,又看看淡定如谪仙的白衣少年,理所应当地把白衣少年当成了他儿子心仪的对象。 “老爷,是那个……”阿华弱弱地指向朱魏,朱魏的嘴角抽了抽——这年代的人都这么直白开放?自家儿子喜欢上男人,当爹的不是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制止吗? 钱老爷斜着眼睛又开始打量朱魏,长得是不错,不过这穿着打扮,怎么看都像是朱家的孩子,谁都知道,朱家的大儿子是疯子…… “请少奶奶回府!”钱老爷一甩袖子,就算是疯子他也认了,谁让他的宝贝儿子喜欢呢! “呵,大半夜的,没想到还有个这么热闹的地方!”就在众跟班忌惮着呲牙咧嘴的阿黄,想着怎么才能带走“少奶奶”的时候,朱家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位身穿绸缎的富贵人带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哥,外加十几个下人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乍一听有人制止,钱老爷本想发飙的,可当他看清来人是谁的时候,刚刚那股霸气瞬间侧漏了:“哟,这不是裴老爷吗!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 裴老爷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可在场的人都看得出,他对眼前这位擅闯民宅的钱老爷很不满。 “一把年纪了,实在不该大半夜的出来瞎晃悠,可谁让我的宝贝儿子不见了呢,我这当爹的只能出来找找,免得他受了欺负。” “……”钱老爷看看跟在裴老爷身后的大公子裴天成,就知道走丢的是裴家那个傻儿子。钱老爷无语,您找儿子他娶儿媳妇,有半文钱关系吗? “爹!”一直没说话的白衣少年突然叫了声,顿时把在场所有人都吓着了。钱老爷更是颤抖着手,指着眼前这个“他以为”的儿媳妇——不是吧?这个就是裴家的傻儿子?!完了完了,他刚还想着把他和朱家疯子一起抢回府呢!先不说裴家会如何追究,单就是一个疯子一个傻子,就够他喝一壶了! “嘿嘿,那个,裴老爷,您看您也找到儿子了,是不是,可以回了?”钱老爷僵硬地陪了个笑脸,只盼着趁早打发了连县太爷都不敢惹的裴老爷。 “爹,他们抢我媳妇!”裴二少语不惊人死不休,他这话一出口,连朱魏在内的所有人再度石化。 裴老爷愣了下,这才顺着二儿子的手,看到了满脸菜色的朱魏——长得确实挺好,可是这性别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钱老爷更是惊得嘴都闭不上了,所以,他现在是在和裴家抢媳妇?! “裴……二少爷是吧?咱们好像不认识吧?”朱魏保持着石化的姿势,附在裴天奉的耳边小声说着。 朱魏的身高比裴天奉稍微矮了些,这么一侧头,在其他人看来根本就是害羞的小媳妇要往汉子的怀里钻。 这回,连朱爹朱娘和朱小宝都惊了——他们家这疯小子,啥时候勾搭上了裴家的傻少爷啊? “你想给他做媳妇?”裴天奉瞟了眼地上仍旧昏迷的钱风流,嘴角划过一丝逗弄的笑容。 朱魏下意识摇头,他现在看到钱风流就想揶揄几句,如果两人真成了一对,估计他早晚会挂上个谋害亲夫的罪名! “爹,我媳妇说累了!”裴天奉扫了眼表情多变的钱老爷,最后把目光定格在自家老爹的脸上,那委屈的小表情,看得裴老爷的心肝都颤了。 “钱老爷,您看这时候也不早了,如果您对我们亲家的院子如此感兴趣的话,不妨明早再来参观如何啊?”见宝贝儿子死死搂着朱魏,裴老爷只能无声地叹气——朱家的儿子疯,他家的儿子傻,搞不好这两个娃凑在一起会比较有共同话题? “你胡说,那明明是我媳妇!”悠悠转醒的钱风流一咕噜站了起来,也顾不上某部位的疼痛感,三两下就跳到朱魏的另一侧,拉住人往自己的怀里夺。 钱老爷:“……” 裴老爷:“……” 朱爹朱娘:“……”他家疯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受欢迎呢? 这裴天奉看上去十分瘦弱,但手上的力气却大得很,还不等朱魏做出反应,裴天奉手上用力把朱魏又抱紧几分,同时脚下一绊,可怜的钱少爷顿时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吃翔。 “爹,下聘!”裴天奉言简意赅,裴老爷心领神会。 “您就是亲家了吧,来来来,这是我们裴家的聘礼,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裴老爷把腰上的钱袋拽下来,又把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拿了下来,一股脑地塞进了朱爹的手里。 “钱老爷,作为见证人,您不想祝福一下吗?”一直站在旁边扇扇子围观的裴大少开口,差点没把钱老爷给噎死——他是来抢亲的,怎么就成了见证人了? “爹,我们也下聘!”钱风流说着就去掏钱老爷的口袋,可还不等他把钱拿出来,裴天奉又冷冷地开口了:“破坏人家姻缘是会遭雷劈的。” 话音刚落,晴朗的夜空雷声大作,厉闪一道又一道,看着就让人心惊。 趁着钱风流和钱老爷看着夜空发呆的空档,一直夹着尾巴的阿黄突然纵了上去,照着钱风流另一半屁股咬了下去。 “嗷!”钱风流再次两眼一翻,疼昏了。 “唉,阿黄,怎么说你就是不听呢,咬脏东西是不对的!算了,等天亮了,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大夫吧!”朱魏状似心疼地拍着阿黄的狗头。 阿黄委屈地摇着尾巴,跑到旁边的水盆里喝了点水,又全部吐出来,再喝再吐…… 看着明显在嘲笑钱家的恶犬,钱老爷脸色铁青,一口气没上来就厥了过去。 7.谈判 “裴老爷,这是您的东西,您点点!”确认钱老爷和那群家奴真的走了,朱爹赶紧把刚才裴老爷塞给他的“聘礼”递了回去。先不说那只价值连城的扳指,单就是只装了银票就沉甸甸的钱袋,就不是朱家能负担得起的,可不能给弄丢了。 裴老爷看了眼依旧死死抱着朱魏的二儿子,默默地把钱袋又推了回去:“亲家,你这话怎么说的,这可是我下给你儿子的聘礼,你刚才也收了,现在怎么能再退回来呢!” “……”朱爹愣了一下,表情由木讷转为惊悚:“裴老爷说笑了,这,我家阿魏虽然不大正常,可,可也是个男孩儿……” “这有什么,当朝盛世,娶男妻的大有人在,咱这青阳镇上不就有好几户吗!”裴老爷说得倒是实话,自打先皇娶了个男妃,这天下便有许多人效仿。这男人和男人过日子虽不是主流,倒也不会瞧不起。 “话是没错,可……”朱爹为难地看了朱魏一眼,他家这儿子疯疯癫癫的,要是一不小心把裴二少伤了,可是不得了啊! 再者,裴天奉虽然也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但人家裴家家大业大,什么样的媳妇娶不着啊!如今若真把朱魏嫁进裴府,朱魏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朱叔,今儿裴家向朱家下聘可是钱家做的见证,如果日后被钱家发现这一切只是做戏的话,他们肯定会再度上门找麻烦的。”裴天成两句话就把朱爹朱娘的嘴给堵住了,是啊,裴家之所以会下聘,还不是为了让钱家就此罢手吗! 朱家攀上裴家,钱家就算不服,也不敢轻易上门找茬,可如果这门亲事作废了,那钱家绝对会把朱家搅得鸡犬不宁,而朱魏最终也只有被抢进府里,给钱风流当小夫的份儿! 朱爹朱娘都沉默了,不得不说,裴天成的话正是他们最担心的,他们两口子可以为了朱二魏豁出去,但朱小宝还小,他们不能让孩子跟着一起受牵连啊! 可如果为了朱小宝就把朱二魏送给裴家,朱爹朱娘又觉得对不起大儿子,平日里他们已经很偏向朱小宝了,现在说什么也做不到牺牲朱二魏来保全全家。 “表个态吧!”一直充当蜡像的裴天奉在朱魏的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朱魏的嘴角抽抽着——有什么好表态的,他现在除了嫁进裴家,有别的选择吗? “大哥!”不知何时,朱小宝蹭到了朱魏的身边,扬着一张不舍的小脸,小手紧紧地拽着朱魏的胳膊。小小年纪的朱小宝对嫁娶还没什么概念,但他知道,自从大姐朱大妞出嫁之后,他就很少能见到大姐了。大哥若是也嫁了,他以后就不能常和大哥一起玩了。 “爹娘,你们别犹豫了,这事就这么办吧!”朱魏迎着朱爹朱娘为难的目光,大声地说着。之后看向裴老爷,不卑不亢地道:“裴老爷,能进裴家是我的福气,但有两句话还是要先说在前面。” 看着格外认真的朱魏,裴老爷愣住了,饶是常年住在嘉封城里,裴老爷对“朱疯子”的名号也颇有耳闻。可能自己有个傻儿子,就会对其他类似的孩子多几分关注吧,裴老爷曾多次想来看看这个和自己儿子同样有知名度的疯子,可每次都有事给耽搁了,久而久之,裴老爷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此时和朱魏对视,裴老爷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这孩子眼神明亮坚定,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疯子啊! “弟妹有话但说无妨。”见老爹发呆,裴天成不着痕迹地上前两步,接下了朱魏的话。 “第一,我们老朱家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不过我相信以裴家的财势也不会在乎这个。”朱魏被裴天成那句“弟妹”雷得外焦里嫩,说话的气势顿时弱了三分,连本想说的“聘礼”都说成了“嫁妆”。 “裴家并无门第歧视,至于嫁妆……就它吧!”听见“嫁妆”两字,裴天奉轻笑出声,心情好的不得了。 朱魏顺着裴天奉的视线看去,就看到蹲坐在一边,满脸天真状的阿黄!所以,他的嫁妆是……一条狗?! 朱魏头顶都快冒烟了! “第二条是什么?”见弟弟开心,裴天成也笑得格外灿烂,同时他也对朱魏接下来提的条件,充满了兴趣。 “第二,裴老爷刚才给的聘礼确实不在少数,可对于朱家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土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朱家现在种的那几亩地正是裴家的地皮,不知裴老爷能不能把那几亩地也当做聘礼,一起给了朱家?” 其实朱魏更想让裴家出钱,在嘉封城里给朱家置办个宅子。可细想想,朱爹朱娘似乎也没别的赚钱技能,就是去了城里,也不见得能过好日子。还不如先把那几块地弄到手,至于在嘉封城里安家这事,可以慢慢来,反正朱家有了裴家给的聘礼,就能让朱小宝去青阳镇的学堂了,等有了功名再去省城读私塾也来得及。 “你进了裴家,朱家和裴家就是一家人,自然不能继续维持佃户和地主的关系,那几亩地给了朱家也是应该的!”裴天奉认可地点头,那几亩半荒不荒的地被朱家人开荒之前,一直都是闲置状态。对裴家来说,那点地有和没有根本没区别,但对朱家而言,却是一家人生活的来源,把地做聘礼给朱家,也是应当的。 “还有吗?”裴大少笑吟吟地追问,一般人家正常的子女也不见得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些关键问题,可偏偏这疯子都想到了,他对自己这个弟媳越来越感兴趣了。 “呃,暂时没有了!”朱魏挠了挠头,他还以为要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讨价还价之后才能达成协议呢,没想到裴家的人竟然这么大方,他说什么就同意什么!话说他是不是应该再狠宰一下?毕竟他也就能嫁这么一回…… 目瞪口呆地看着小一辈人达成协议,裴老爷特想让人给自己来两个嘴巴,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这个叫朱二魏的孩子真是疯子?脑筋少有的清晰有木有!还有他那个傻儿子,平日里惜字如金,今晚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而且条理清晰如正常人?! 所以这疯的加上个傻的就等于两个正常人?早知如此,他早就把“朱疯子”抢回裴府给裴天奉冲喜了好么! “既然这亲事定了,不妨就择日完婚吧!”裴天成在一旁煽风点火,他已经能预见未来的日子,会多许多精彩。 “大哥,我不让你走!”朱小宝可怜兮兮地看着朱魏,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抛弃似的。 “小宝!”朱魏摸着小宝的头顶,鼻子有些发酸。他原想着再多教朱小宝认些字,学些做人的道理的,可现在看来,这些就只能交给学堂的老夫子完成了。 “我和阿魏的年纪都还小,成亲倒是不急,不过培养培养感情还是很有必要的。”裴天奉的话打断了莫名的悲伤,朱魏好奇地看向裴天奉,不知这傻少爷要怎么培养感情。 “我看这旁边就是荒地,不如在那盖间房,我暂时就住在青阳镇了。”裴天奉环视周围,最后把目光定格在朱家旁边的空地上,貌似那里,也是裴家的地皮呢! “这……”裴老爷有些为难,裴家的生意大部分都在嘉封城,他不能总在青阳镇陪着二儿子啊!可裴天奉在青阳镇的笑容确实比在家里时多一些,裴老爷觉得,如果真让裴天奉在这里住些日子,没准对他的身子有好处。 “爹,就听小弟的吧,我会常过来照顾他的!再说有咱们的人坐镇,也可以避免钱家再上门找事。”裴天成的话最终说服了裴老爷,裴老爷大手一挥,朱家旁边连夜就建起了房子。 “时候不早了,媳妇你早点睡,明天一早我就来找你玩!”裴天奉暧昧一笑,转身跟着裴老爷和大哥走了。 “爹娘,你们也早点睡吧,还有小宝,明天大哥就带你去学堂!”把呆滞状的朱爹朱娘送进房里,又安抚了兴奋过度的朱小宝,朱魏这才回到院子里,把钱家弄乱的院子收拾好。 当拿起阿黄的狗链,朱魏愣住了。在他以为,这结实的狗链会断,完全是阿黄护主心切,拼尽全力才挣断了链子。可这会儿仔细看,朱魏才发现狗链根本没断,而是锁住的地方突然打开了,要知道这狗链锁住的地方除非人力,否则是绝对不会打开的。 再仔细检查阿黄的脖子,也丝毫没有勒伤的痕迹。 联想起刚才的风雷阵阵,再看现在的万里晴空,朱魏突然打了个冷颤——嘶,刚才该不会是菩萨显灵,帮了他们朱家一把吧?! 已到达青阳镇最豪华客栈的裴天奉打开自己的窗子,看向远处的朱家,脸上是温暖灿烂的笑容——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了呢! 8.洗澡 次日天色微亮,朱魏顶着两只黑眼圈坐到院子里,等着朱爹上锁链。刚来朱家的时候,朱魏还不习惯起这么早,所以每天都是被朱爹朱娘抬到院子里来个五花大绑。 渐渐地,朱魏学乖了,什么时候睡觉都是睡,可这早起的水费还是要去茅房交的。为了不彻底变成阿黄第二,朱魏总是比朱爹朱娘起得还早,等他把茅厕问题解决了,也该是被绑起来的时候了。 “大哥,娘叫你进去换衣服!”朱小宝欢快地冲到朱魏的怀里蹭了蹭,用软糯的声音传达着老娘的旨意。 “换衣服?不用了吧?”朱魏扯了扯身上打了许多补丁的旧衣服,虽说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换过衣服,身上这身已经有些奇怪的味道了,但他每天和阿黄混在一起,不是在地上坐着就是在地上躺着,穿再干净的衣服,也禁不起这一整天的折腾。 “什么不用了!你就想穿成这样和裴二少出去?别给你老娘我丢人了!”等了半天也没见人的朱娘自己杀了出来,逮着朱魏就开始扒衣服。 朱魏下意识双手护胸,结果被朱娘暴力扒光了。 “啧啧,身上怎么这么脏了?小宝,赶紧去烧水,让你大哥洗个澡!”朱娘看看手上的新衣服,最后还是没舍得直接往朱魏的身上套。 听朱娘在耳朵边念叨半天,朱魏才想起来,昨晚裴天奉说过,今天会过来找他玩! “所以,今天不绑我了?”朱魏的两眼突然亮了起来,自由什么的,就这么到手了?! “难不成还让裴二少牵着你出去啊?”朱娘翻了个白眼,朱家就巴掌大的地方,裴二少来他家能玩什么?还不是想带着朱魏出去到处溜达吗! 再说,让裴家人见到自家新媳妇和条大黄狗拴在一起,脸面上也过不去啊! 沉浸在重获自由喜悦中的朱魏完全忽视了朱娘的嘱咐,更忘了自己的新身份——裴家二少奶奶! 直到被朱娘兜头兜脸地倒了盆水,朱魏才回过神来:“娘,你干什么啊?” “洗澡!”朱娘咬牙切齿地瞪着朱魏,就算明知自家儿子有疯病,朱娘还是忍不住暴躁,她刚才说了那么多,自家的疯儿子怎么就一句都没听进去呢? “呃,娘,我自己洗就好了!”朱魏的脸瞬间红成一片,别说朱娘根本不是他的亲娘,就算是亲娘,他现在的身子也有十六岁了,再让老娘给洗澡,也不方便吧? “切,你浑身上下,哪里是老娘没见过的?”朱娘才不管朱魏的扭捏,拧了条手巾就往朱魏的身上擦。 “……”朱魏无语向苍天,娘亲大人,您不觉得这话说的不太对劲吗! 这头,朱魏还在和朱娘做着尊严争夺战,誓死不肯脱裤子;那头,一阵敲敲打打之后,朱家的大门突然敞开了,裴老爷为首的一票人抬着大箱小箱,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里貌似暧昧的一幕。 “咳咳,亲家母啊,我们,我们是来下聘礼的!那个,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等会儿再来?”裴老爷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就见正扒着朱魏裤子使劲儿往下拽的朱娘闪电般地直起身,朱魏则死死地提着裤子,两人脸上皆是掩饰不掉的尴尬。 “爹,你带着人在门外等一会!”裴天奉的眼睛扫过朱魏赤果的胸膛,眼神暗了暗。 “哦,好好!”裴老爷赶紧招呼着手下退出朱家,裴老爷亲自把朱家的大门给关好。大门关闭的瞬间,裴老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他家宝贝儿子刚才的目光好凶残,该不会就因为他们看了他媳妇半果体一眼,就被集体灭口吧? 门里面,裴天奉施施然走到朱魏身边,从朱娘手里接过帕子,淡淡地说:“娘,我来给阿魏擦身就好,您先进屋和爹打声招呼,就说我们裴家来正式下聘了。” 朱娘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接收到裴天奉那冷淡却不失威慑力的目光,朱娘才连声应着,拉起朱小宝一溜烟回了屋。 “嗯,很好!”拿着帕子,裴天奉并不急于给朱魏擦身,而是围着他转了两圈,把朱魏看得相当不自在。 “什么很好?” “身上的泥够厚,跟穿着衣服没什么两样。”裴天奉微微一笑,重新洗了帕子,开始给裴天奉擦身体。 “……”裴二少,您确定您是在夸我吗?傻子的思维果然不是疯子能理解的…… “呃,裴二少,我自己来就好了!”朱魏尽力躲闪着裴天奉和他手里的帕子,如果说朱娘擦身,还能理解为娘对儿子的照顾的话,那裴天奉给他擦身,就完全无法解释了好吗?两个大男人,擦来擦去很奇怪啊! “要不,我让外面那些人进来给你擦?”巧妙地躲过朱魏抢帕子的手,裴天奉含笑看着朱魏的脸由红变紫。裴家的下人,尤其是伺候裴二少的下人,个个全能,别说伺候人洗澡这么基础的技能了,就连踩高跷翻跟头这种杂耍艺人才会的把戏,也都烂熟于心! “……还是算了吧!”一想到被十几个男人围着参观,朱魏就觉得浑身难受。虽说现代的澡堂子也是几十个人一起洗大池,但意义完全不同好么! “那就乖乖听话,里面外面的人,可都等着你呢!”裴天奉饶有深意地看了眼朱家的土房,又扫了眼大门,最后把视线停留在朱魏的脸上。 朱魏囧了一下,只好撩了些水在身上,徒手擦来擦去。 裴天奉脸上的笑容点点扩大,拿着帕子开始给朱魏擦胸口。 指尖有意无意地扫过朱魏胸前的赤红,裴天奉满意地看着朱魏脸上的窘迫更浓,却也适可而止,没有更进一步调戏朱魏。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好!”好不容易才把上半身擦出原本的颜色,朱魏囧囧有神地看着对自己的裤子产生浓厚兴趣的裴二少。 “两个人洗比较快!”裴天奉的手可比朱娘快多了,还不等朱魏伸手去护着腰带,裤子就被裴二少给扯了下来。 “……”朱魏感觉头顶都要冒气了,话说裴二少,您脱裤子就脱裤子,干嘛盯着某些部位看起来没完啊? 半蹲着的裴天奉看了朱魏半天,突然站起身,把刚刚洗好的帕子塞进朱魏的手里,端起一盆黑水洒在院子边上的沟渠了,转身去厨房准备打清水。 直到躲进厨房,一向淡定的裴天奉才长出一口气,这大清早的就给他看这么刺激的画面,是个男人就忍不住好么!话说回来,他的眼光似乎不错,这人的资质不错,身材更好…… 念了两遍静心咒才把那股邪火压下去的裴天奉端着清水回到院子里的时候,朱魏已经把底裤套在身上了,虽说这底裤已经脏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可朱魏实在不习惯把自己赤果果地暴露在别人眼前。 嘴角再度上翘,裴天奉端着清水来到趴在旁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边睡觉一边偷窥的阿黄跟前。 阿黄把闭着的眼睛睁开,无辜地看了裴天奉两下,跟着两眼一闭,两只狗爪子往眼睛上一搭——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刚刚在梦游! “嫁妆乖,你也洗个澡吧!”裴天奉阴森森一笑,把那盆清水倒在了阿黄的身上。可怜的阿黄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被裴天奉给洗成了落水狗。 洗完澡正在套裤子的朱魏被裴天奉那句“嫁妆”雷得不轻,脚下一个没站稳就向旁边倒去。 本以为会再度摔成泥人的朱魏并没有摔在地面上,转眼,裴天奉那双好看的眸子近在咫尺。 “娘子,你若如此迫不及待,我们今日便把堂拜了如何?反正,你也洗干净了!”裴天奉说着,伸手刮了下朱魏的鼻子尖。 朱魏抖了抖,赶紧用力把裴天奉推出去:“呵呵,裴二少开什么玩笑,咱们还小,还小!” “小吗?好像不小了!”裴天奉的眼光不经意地扫过朱魏某些部位,顿时把朱魏噎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是说咱们年纪还小,你看我才十六,你也才十七,就是再过几年成亲,也不晚啊!”朱魏嘿嘿地傻笑,心里盘算着:他才不要“嫁”进裴府呢!等他把这个世界的环境摸清楚了,就跑路,到时候裴二少爱娶谁娶谁,和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有道理!”裴天奉认同地点头,跟着说了句让朱魏吐血的话:“再过几年,你弟弟就长大了,如果你不肯履行婚约,我娶你弟弟也是一样的!” “……”朱魏如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裴天奉竟然拿朱小宝威胁他?!这货不是傻子吗?为毛头脑比他还清晰? “不过你放心,我还是对你的兴趣更浓一些!”见朱魏打消了逃婚的念头,裴天奉愉悦地一笑,把朱娘留在院子里的衣服套在朱魏的身上。 忙完这一切之后,裴天奉重新打开朱家的大门,把站了大半个时辰,腿都酸了的裴老爷和那些扛着彩礼的下人让进了朱家院子。 在这个不算平静的清晨,裴家和朱家正式定亲,可怜的朱魏望着堆成小山的聘礼,欲哭无泪——这些可都是他的卖身钱啊!他现在反悔,不嫁裴家二少爷了还来得及么?! 9.烧烤 朱爹朱娘都是老实巴交的人,看着眼前数不清的彩礼,诚惶诚恐。倒是朱小宝兴致勃勃地扒拉着一个装着各色干果小食的盒子,大有拿起来吃一口的架势。 “小宝,这一盒都是给你准备的!”裴天奉把满满一盒的零食递到朱小宝面前,诱、惑道:“叫一声哥夫,就都给你!” “……”朱魏头上垂下三条黑线——哥夫?这是谁发明的称呼? 看着眼前从未见过,更别说尝尝的零嘴,朱小宝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求助地看向朱魏,像是在问:我能叫吗? 朱魏顿时被朱小宝的态度感动了,面对这么多的零食,这孩子还能想到他,真是不枉平日里自己这么疼他啊!顿觉圆满的朱魏欣慰地点头,刚想夸朱小宝两句,就见朱小宝把目光转移到裴天奉的身上,甜甜地叫了一声:“哥夫!” 朱魏瞬间石化了——他没事点什么头啊! 皆大欢喜的时刻,没人注意到朱魏那无比苦逼的表情…… 和朱爹朱娘约定晚上一起去青阳镇的酒楼吃定亲酒之后,裴老爷带着一部分下人先行离开,青阳镇也有裴家的生意,裴老爷即然来了就该过去看看经营的情况。 剩下的八个下人一字排开,站在朱家的院子里,这些都是裴二少的贴身下人,不管裴天奉走到哪儿,他们都得跟着。 “阿魏,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如何?”被朱小宝那声“哥夫”叫得神清气爽的裴天奉来到朱魏跟前,笑咪咪地问。 “呃,我答应小宝,今天带他去学堂的。”朱魏刻意回避着裴天奉那饱含深意的眼神,把自家叛变的弟弟推出来当挡箭牌。 正在吃蜜饯的朱小宝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脸的不情愿。能上学固然是好,可是能不能等他把这些小食都尝一遍再去?! “我正好认识青阳镇学堂的夫子,我陪你们一起去学堂!”面对朱魏明显逃避自己的借口,裴天奉轻而易举就给拍死了。朱魏嘴角抽了抽,只能默认裴天奉的建议。 有人好办事,这话放在任何年代都是真理! 有了裴二少的引荐,学堂夫子二话没说就给朱小宝报了名,并同意朱小宝留下来试听一天,熟悉一下学堂的环境。 把小灯泡扔进学堂之后,裴天奉拉着朱魏又回了趟家,把独自守门的阿黄给牵了出来。 朱魏无语地看向牵着阿黄,兴高采烈的裴二少,吐槽都无力了:“二少,您把阿黄牵出来干嘛啊?它还要看门呢!”朱家今非昔比,可朱爹朱娘也不能甩手把地里的活都扔到一边,所以裴家送来的彩礼,只能让阿黄守着了。 “裴七裴八,你们留下看家!”随着裴二少的吩咐,他身后走出两个年纪均在十五六的下人。鉴于裴二少的智商有硬伤,裴老爷特意给伺候裴天奉的下人编了号,从裴三到裴十三。裴天奉也不用特意去记谁是谁,想要人办事的时候,随便喊个号就行了。 “现在我们可以带阿黄走了吗”裴天奉微笑着看向再度无语的朱魏,心情好的不得了。 “牵条狗上街,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忍受着满大街的注目礼,朱魏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牵狗上街这事放现代再平常不过了,可放在古代,根本就是神经病才干得出的事好吗!偏偏他和裴天奉就是远近闻名的疯子和傻子…… “这可是你的嫁妆,自然是走到哪里就带到哪里了!”裴天奉说得理所当然,身后的下人捂着嘴偷偷地乐。 朱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裴二少,咱们不说这么惊悚的话么?如果他的嫁妆是头猪,是不是也要随时牵出来溜溜啊? “呃,二少啊,咱这是要去哪啊?”垂头丧气地跟在裴天奉身后走了许久,朱魏才意识到周围的景物变了,砖瓦人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杂草树木,以及蜿蜒向上的小径。 “这是青阳镇外的青阳山,据说这山上有许多野味。”裴天奉停住脚步,待朱魏走到身边,裴天奉突然凑了过去,在朱魏的耳边小声问:“我们中午就在这山上打些野味来吃可好?” 被裴天奉突然的亲近吓了一跳,朱魏险些从山坡上滚下去。慌乱地退了了两,朱魏顶着一张大红脸,磕磕巴巴地说:“吃,吃什么都行!不过,你准备怎么抓野味?”朱魏看了看裴天奉,又扫了眼他的跟班们,随身携带的除了零嘴和水这些必需品外,根本就没有能用来抓野味的工具嘛! “不是有它吗?”裴天奉晃了晃手里的狗链,脸上露出一丝坏笑。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阿黄耸了耸鼻子,它怎么闻到一股阴森的气味?! “……”朱魏以手抚额,他家阿黄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走出过朱家的院子。看家护院什么的还比较在行,要说这抓猎物,阿黄还不如他呢!每次看到朱家养的鸡,阿黄都夹着尾巴绕着走,如果动作慢了,家里那只耀武扬威的大公鸡都会扑上去狠啄几口! 说起来,阿黄真的很给犬类丢脸呢! “阿黄,我们中午的伙食问题,就交给你了!”裴天奉绕到阿黄的前面,轻轻抚摸着阿黄的狗头。 阿黄本能地摆头,它是看门狗,又不是猎犬,抓猎物什么的,难度太大了,它要罢工! “如果你抓不到猎物,那我们中午就只好吃你了!”裴天奉呲牙一笑,阿黄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了!还不等裴天奉再说什么刺激它的话,阿黄猛地摆脱了狗链的限制,箭一般冲了出去,三闪两闪消失在山间的密林杂草中。 朱魏:“……”他还没见阿黄有动作如此利落的时候呢! “放心吧,我们的午餐一定十分丰盛!”裴天奉把狗链交给下人,顺势拉过朱魏的手,带着石化中的朱魏继续向青阳山的顶端行进。 前世就酷爱自然风光的朱魏很快就忘了和裴天奉牵手的尴尬,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周围的环境上。 青阳山的坡度很缓,占地面积很大,这就使得整座山头到处都是同类型的树木和杂草,无数飞禽鸟兽游走其中。现在正值春暖花开的时节,青阳山上的杂草野花已经长到人膝盖的高度,树木也早已长出新叶,乍一看上去,漫山绿色,配合着无比新鲜的空气,即使再郁闷的人也会瞬间心情大好。 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向山顶走去,大概一个时辰,朱魏发觉眼前的路已经趋于水平,也就是说,他们已经走到了青阳山的山顶。这期间,阿黄曾回来过一次,嘴里叼着一只野鸡尾巴上的彩色羽毛,任凭那凶悍的野鸡如何扑腾,阿黄愣是没松口。 直到把野鸡交到裴家下人手里,阿黄才明显地松了口气,可还不等它坐下来歇息一会,裴天奉又开口了:“你准备让我们这么多人,只吃一只野鸡?” 无比怨念的阿黄一步一回头,确认裴天奉没有收回成命的意思,只好蹲在路边,啃坏了一溜野草。发泄得差不多了,阿黄再次弓起其实相当矫健的腰身,向着一个方向蹿了出去。 “欺负一条狗就这么有成就感吗?”看着裴天奉脸上那恶劣的笑容,朱魏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器宇轩昂的男人,其实真的只是个傻子。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裴天奉的舌尖有意无意地扫了下性感的嘴唇,用一种深意无限的声音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朱魏的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所以裴天奉是把阿黄当成他来欺负的吗?裴二少这是在立夫威吗?汪了个喵的,爷不发威你还真以为我好欺负啊! 像是感受到了朱魏的愤怒,裴天奉超级无辜地眨了眨眼,一瞬间,就令朱魏升起了浓浓的负罪感——裴二少就是个傻子,他干嘛要和傻子计较嘛!再说裴天奉昨晚帮他、帮朱家躲过了一场大麻烦,于情于理,让裴天奉欺负欺负也没什么! 可怜的朱魏不会知道,一时的忍让只会奠定他未来越来越低微的家庭地位…… 晌午时分,阿黄果然不负众望,逮了三只野鸡,四只兔子。裴天奉的跟班又在周围踩了许多野菜,裴三更是变戏法似的弄了口大锅出来,六个下人有条不紊地忙着,没一会儿的工夫,朱魏就闻到了阵阵肉菜的香气。 有气无力趴在远处的阿黄使劲动着黑黑的鼻头,却说什么也不敢上前一步,它这辈子的运动量加在一起还赶不上今天的一半呢!为了能留口气回家,阿黄尽量避免出现在裴天奉的视线范围内,以防这位看似友好,实则刻薄的家伙再给它分派什么变态任务。 见好兄弟如此苦情,朱魏拿起裴天奉送过来的野鸡腿,晃悠到阿黄的身边。阿黄猛地昂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烤制金黄的鸡腿——它不指望能吃到肉,给它根骨头过过瘾就好了! “把肉吃了,不许吃骨头,记住了?”朱魏相当认真地看着阿黄的眼睛,阿黄有些不解,但美味当前,也顾不了许多,急忙摇晃着尾巴,当做是答应了。 “狗不就是喜欢吃骨头吗?你为何不让阿黄啃骨头?”紧随而至的裴天奉把另一只鸡腿塞进朱魏的手里,自己则拿着根鸡翅有一口没一口地咬着。 “你懂什么!”朱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肉吃的时候,狗也会放弃骨头的好吗!再说,很多狗在吃骨头的时候都会被卡住,幸运的话可能过几天就自然消化了,运气不好的,可能直接戳破气管就挂了!古时候的动物医学相当不发达,如果阿黄真有个好歹,朱魏都不知该怎么办好! 看着朱魏明显担忧的神情,裴天奉的心也跟着动了动——他为朱魏选的这个嫁妆,似乎相当恰当! 10.采花 朱魏本以为,吃饱喝足的裴天奉肯定会带着他们返回青阳镇,却不成想,裴二少竟然把下人和阿黄先打发下山,他则带着朱魏,向青阳山北侧走去。 “二少啊,咱们还是回去吧!这青阳山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没什么特别的!”朱魏一边擦汗一边劝着脚步飞快的裴天奉。两人再怎么说也是刚刚定了亲,朱魏还不太习惯和裴天奉单独相处。更何况裴天奉是个傻子,万一出点事情,朱魏也不知该如何向裴家交待。 “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裴天奉脚步不停,却从容地回过头来向朱魏抛了个媚眼。被裴天奉煞到的朱魏脚下一趔趄,差点扑倒。幸好周围都是林立的树木,朱魏手疾眼快地扶了一把,才堪堪避开裴天奉早已敞开的怀抱。 其实这货是故意说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然后坐等他投怀送抱是吧?! “二少,咱歇会儿再走吧,刚吃完饭就走这么远的路对身体不好的!”单手捂肚子的朱魏五官都扭曲了,可能许久没吃过肉,朱魏中午吃得格外多。经过长时间的快步走,朱魏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股怎么也排不出来的气在里面东窜西窜,搅得他浑身上下疼。 “马上就到了!”裴天奉脚下放慢速度,一手揽住朱魏的腰身。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扫过朱魏的丹田,裴天奉即使不去看朱魏的脸,也知道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好了许多,他那一指,已经将朱魏体内乱窜的气体打散,很快就会排出体外。 感受到朱魏的步速有所加快,裴天奉不动声色地跟上,并刻意无视了那若有若无的“噗噗”声。 刚才还在抱怨逆风而行的朱魏现在突然感谢起这些迎面拂过的春风了,不然他排的那些废气,还不得把娇生惯养的裴二少给熏晕过去啊! 对比了下两人的身材,朱魏觉得如果裴天奉晕过去了,他只能选择拖的方式把人带回青阳镇。 “你看那朵花是不是很漂亮?”突然停住脚步的裴天奉拉住还想前行的朱魏,朱魏愣了一下,这才看到大约一米外,竟出现了一道宽约两米的黑黝黝的山涧,要不是裴天奉及时拉住他,他此刻可能已经掉进去了。而裴天奉所说的花,就长在山涧的另一侧的悬崖峭壁上。 小心翼翼地凑到山涧边上,朱魏探头向下看了一眼,顿时有种头晕的感觉——这青阳山貌似也没多高啊,怎么会出来个深不见底的山涧呢? 只见山涧之下云雾缭绕,比影视剧里特效做出来的效果还要震撼,朱魏毫不怀疑自己若是掉下去,就会摔成一张超薄的照片。 “小心些,这山涧可是有名的鬼见愁,据说连鬼从这山涧上飘过,都会被吸进去。”朱魏没被山涧吸进去,倒是差点被突然靠近的裴天奉给吓得滚下去。 用力地拍了拍胸口,朱魏瞬间咆哮帝附体了:“裴二少,我麻烦你不要突然靠近我好吗?你这种行为很恐怖的你知不知道!我还不想被你吓死呢!” 被吼的裴天奉满脸无辜和可怜,连一向沉稳的声音里都包含了两分凄惨:“阿魏,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我是你未来的相公,我靠近你,那可是天经地义的!再说我爹一直说我长得俊,又怎么会恐怖呢?” 发泄之后的朱魏立马被裴天奉的表情给噎住了,刚才貌似是他被吓得险些坠崖吧?可现在看来,怎么好像是他欺负了裴二少呢?!算了,他不和傻子一般计较! 朱魏本想把这事就此掀过去,可不管他说了多少好话,裴天奉始终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直到嗓子冒烟,朱魏无可奈何地闭了嘴——该说的都说了,爷,您想这么着就划条道儿出来吧,他照走就是了! 见朱魏妥协了,裴天奉的嘴角微微上翘,大手一指山涧对面的花:“你把那朵漂亮的花采给我,我就原谅你!” 看看貌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碗口大蓝色花朵,朱魏真有种把裴天奉扔进山涧的冲动——刚才是谁说这山涧是远近闻名的鬼见愁来着?连鬼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会被吸进去,更何况是他这个肉身凡胎的普通人呢! 再说那花可是长在山涧的另一侧,他就算够胆下去试试,也够不着啊! “反正我不管,没有那朵花,我说什么都不会原谅你的!”裴天奉撅着嘴眯着眼,一副“花不到手誓不罢休”的架势。 朱魏几次伸出手,想要掐死眼前这个任性的家伙,最后都湮灭在裴天奉那委屈的小眼神里—— 也罢,裴二少就是个傻子,他就当助人为乐了! 再次将头探出山涧,朱魏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山涧下的地形。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山涧两侧并不是光滑的,除了些生长在夹缝中的小树外,还有许多突出的岩石。如果花是长在他们所在这一侧的话,那朱魏完全有把握把花位于山涧下一丈左右的花给采上来。 勘察地形的同时,朱魏也感受到山涧中不同于其他地方的阴冷。许是常年照射不到阳光的缘故,这山涧深处吹上来的风都是阴冷潮湿的,朱魏都怀疑人掉下去之后可能不是摔死的,而是直接窒息或是被冻成了冰棍。 确定裴天奉不会做出类似突然跳崖这种危险的行为之后,朱魏站起身,沿着山涧的边沿走了起来。他们随身并没有带利器,所以没办法砍一棵树来搭桥梁,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两岸离得最近的地方,跳过去。 两米左右的距离,对于一个十六岁,发育还算正常的男孩子来说其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是在平坦的陆地上,绝大多数人奋力一迈,都能踏出这样的距离。可当着两米之下是不见底的深渊时,一切就变了。心理的压力会让人的发挥受到限制,除非破釜沉舟,不然绝对迈不过去。 绕了两圈,朱魏总算找到个差不多有一米八左右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朱魏远远地推开,一阵快速的助跑之后,朱魏飞跃了! 当率先迈出去的右脚踏在结实的地面上,朱魏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刚刚跨越山涧的那一刻,朱魏明显感觉到身体所受的重力加大了。要不是他早就预料到这种可能,在飞身而起的时候使劲儿向上拔了拔,朱魏可能早就被那巨大的吸力给吸入山涧了。 见朱魏毫无畏惧地迈到山涧的另一边,裴天奉收敛了脸上的伪装,眼里闪过莫名的情绪。 忙着去采花的朱魏自然不会注意到裴天奉表情的变化,得知山涧中吸引力会变大之后,朱魏没敢贸然下去采花,就算那花离他越来越近,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折了根较粗的树枝,朱魏俯在山涧边上,去试探那些突出的山石,哪些是可以落脚的。 忙了足有半个时辰,朱魏终于放下手里的树枝,小心翼翼地攀着山涧的边缘,一点点向下迈腿。突如其来的超重,让朱魏脚下一滑,幸好他的手死死扒着山涧边,才没有掉下去。 深吸两口气,朱魏在心里把裴天奉上上下下问候了个遍,这才调整好状态,把另一只腿向另一块岩石探去。 短短一丈的距离,朱魏简直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和纯粹的攀岩相比较,朱魏觉得他此时此刻所做的,根本就是拿命当儿戏!如果做的是什么有意义的事也就罢了,偏偏他此举只是为了采一朵罕见的花来安抚那个莫名闹情绪的傻瓜。 慨叹一声,朱魏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今后的日子,怕是比想象中的更加难过吧! 当朱魏带着那朵妖冶的蓝花返回平地的时候,裴天奉也跟着松了口气。采这朵花不仅是因为这花不是普通的花,更是对朱魏的一种试炼。如今朱魏平安地拿到蓝花,裴天奉心底最后一丝顾虑也打消了,从今往后,朱魏会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阿魏好棒!赶紧迈回来吧!”完美地掩藏起自己的真实情绪,裴天奉换上一副喜滋滋的样子,伸出双手,像是要去拉朱魏一把似的。 “你往后退!”朱魏见状赶紧摆手,让已经走到山涧边上的裴天奉退远些。先不说这山涧诡异,随时都可能毫不设防的裴二少给吞了,单就是山涧边上站个人的压力,就可能导致朱魏一步把自己迈进鬼门关。 裴天奉扁了扁嘴,还是乖乖地向后退了几步。 朱魏闭上眼,让慌乱的心平静下来,确认自己恢复到了最好的状态,朱魏猛地睁开双眼,疾跑两步,飞跃了山涧。 眼见着朱魏就要迈过来了,裴天奉却突然向前两步,吓得朱魏身形一顿。在那巨大的吸力作用下,朱魏的身子急速下坠。 “阿魏小心!”裴天奉突然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了朱魏的手。 “我,我不是让你后退吗!你干嘛突然冲上来!”被刚才那一吓,朱魏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才不过片刻的工夫,朱魏就觉得被裴天奉拉住的胳膊又酸又麻,仿佛自己是个超级胖的家伙。 “阿魏,你好没良心,要不是我反应够快,你已经掉下去了。”裴天奉又恢复了先前的从容淡定,脸上的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朱魏一听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话说裴二少,你要是没突然蹿出来,他会摔下来吗! “赶紧拉我上去啊!”胳膊渐渐失去知觉,朱魏头上的汗颗颗坠落。连他都累成这副德性了,裴二少的情况就可想而知了,要是再耽误片刻,朱魏怀疑连裴天奉都会被扯下来。 “拉你上来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先亲我一下!”裴天奉的嘴角大幅度上扬,下面的朱魏则呈现一副被雷劈的状态——裴二少,你这是想玩死我啊! 11.初吻 “阿魏,你是我媳妇,亲我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见朱魏满脸的不情愿,裴天奉开始打柔情牌,可惜朱魏根本就不吃这一套。 “少来,你我现在还没成亲,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你也别有事没事地占我便宜,小心我揍你!”朱魏吃力地挥了挥另一只拳头,跟着又死死地扒住崖边突出的岩石。 “唉,如果你肯亲我一下呢,我们或许还能再等上些日子才成亲,正式成为一家人。如果你不肯,那咱应该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同穴而眠了!”裴天奉向朱魏的身后看了眼,那里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再配上如此逆天的吸力,饶是裴天奉的臂力好,也快坚持不住了。 “……”朱魏真想胖揍裴二傻一顿,你说你都能预见继续僵持的后果了,为毛还非得让他亲这一口啊! 见裴天奉铁了心,不亲他就不往上拉,朱魏咬了咬牙,青筋尽露的脸上挤出个相当难看的笑容:“二少,你看咱两个现在这种姿势,我就是想亲也亲不着啊!要不这样,你先把我拉上去,我就亲你一下怎么样?” 裴天奉狐疑地打量着朱魏,朱魏咧着大嘴,尽量露出八颗牙齿,让自己看上去真诚一些。 “好吧,说好了,我拉你上来,你就要亲我!”裴天奉相当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见朱魏点头,裴天奉顿时提气,手上用力向上一扯。 朱魏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等他搞清楚这细皮嫩肉的裴二少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时,他那因吃惊而大张的嘴巴就贴在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唔!”眨了眨眼,朱魏不可思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脑子出现了短暂的短路——这是什么情况,他是怎么脱险的,又是怎么和裴天奉离这么近的?嘴上这个柔软的东西又是什么? 见朱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迷惑,裴天奉轻笑一声,伸手揽住朱魏的腰身,温热的舌尖游走在朱魏的双唇上。 “啊!”朱魏大叫一声,猛地推开裴天奉,自己却因为重心不稳,向后急退两步。 裴天奉的瞳孔一缩,他们两人此刻正站在山涧的边缘,朱魏不管不顾地后退,只会把自己扔进那绝对的黑暗里。 脚后跟一空的朱魏也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处境实在不妙,赶忙向前弯腰,希望能抓住周边的石块树木。 关键时刻,裴天奉突然出现在朱魏的眼前,有力的手臂拉住朱魏的手,将人从山涧的边缘给拽了回来。 直到撞进裴天奉的怀里,朱魏还在思考一个很不合时宜的问题——这裴二少看上去跟个绣花枕头似的,可这胸口咋这么硬呢?! 有了前车之鉴的裴天奉不敢继续站在山涧边上,生怕一会儿朱魏一激动,再摔下去。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命定之人,若是朱魏葬身山涧,那他也直接跳下去算了。 拉着朱魏一阵快走,直到看不到那道诡异的山涧,裴天奉才慢下脚步,找了个杂草少的地方席地而坐。 经过一系列的惊吓,朱魏的脑子已经彻底死机了,双腿本能地跟着裴天奉走。等屁股坐在地面上,朱魏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腿都抖成筛子了。不管是来回跳跃山涧,还是摘取蓝花,都是相当刺激的冒险,更何况他还两次差点掉进那野兽之口般的山涧。 “阿魏,谢谢你,为了给我采花,你冒了这么多的险。”裴天奉的目光落在死死被阿魏抓在手里的蓝花上,这玩意可是修真界有价无市的幽兰空谷,不管是炼成丹药还是单纯当草药都是极好的。朱魏虽然有天赋,资质不错,但毕竟不是小孩子了,半道出家开始修炼,还是结合些灵药才好。 “呃……”朱魏看了看险些要了他小命的幽兰空谷,丝毫没有手握至宝的自觉。之前隔着一道山涧看,确实觉得这花美艳不可方物,比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还惹人怜爱。 可现在拿在手里,朱魏完全感受不到这花的美,一回想刚才的惊险经历,朱魏就恨不能把花扔在地上狠狠踩几脚才过瘾。 裴天奉眼疾手快地把幽兰空谷给抢了过来,同时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好不容易才得到手的宝贝,险些被他家媳妇给毁了,这要是让修真界的人知道了,还不得组团杀上门啊! “时候不早了,咱们赶快去酒楼和我爹、岳母岳母会合吧!”见朱魏的眼珠子还盯在幽兰空谷上,裴天奉赶紧把花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布袋里。 见裴天奉如此宝贝这朵花,朱魏也不好非毁了它,毕竟他是心甘情愿去冒险摘花的,就算过程比想象的还要曲折危险,但能让裴二少高兴起来,也是值得的吧! 见太阳已经偏西,裴天奉拉起朱魏,两人踉踉跄跄地下了山。在双方家人眼里,他们可都不是正常人,要是再不赶紧回去,裴家估计就要派人来搜山了。 为了防止双方父母问东问西,裴天奉先带着朱魏去了趟成衣铺,买了两套新衣服,替换下身上这套已经又脏又破的。确认仪表没有任何问题之后,两人才来到青阳镇最大的酒楼——芳华楼! 今天是裴家和朱家定亲的大好日子,一大早裴老爷就派人拿了大把的银子把芳华楼给包了。很多想来芳华楼吃饭的人一听裴老爷要办定亲宴,立马携家带口地把芳华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很好奇,到底是哪家的姑娘或少爷能入了裴家的眼。 裴家财大气粗,裴老爷对裴天奉又宠爱有加,如今这场定亲宴自然不会太小家子气。芳华楼一楼被改成了流水席,不管给不给彩头,都可以进来吃,吃不饱你别走!山珍海味美酒佳肴堆积如山,所有前来围观的人眼珠子都绿了——这么多好吃的,普通百姓就是过年也不见得能看一眼啊! 有人欢喜自然就会有人愁,就在裴家朱家两家亲,前来吃酒的百姓祝福声不断的时候,钱风流正怨念地蹲在芳华楼对面的墙根底下画圈圈。 他最爱的那个人,竟然和别人定亲了!如果是个普通人家的子弟也就算了,以钱家的财势,钩钩小指头就能把人抢回来。可偏偏跟他抢媳妇的是比钱家阔绰许多的裴家,连自家宠爱自己的老子都说没戏了,钱风流知道,他才开花的爱情,就此枯萎了。 揉了揉发酸的鼻子,钱风流正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喝上几坛酒,醉他个三天三夜,却突然发觉一抹熟悉的身影走进了自己的实现。 “媳妇!”认出这个一身淡蓝锦缎袍的少年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朱二魏,钱风流头脑一热就冲上去,抱住朱魏的腰,死活不撒手。 “……”朱魏特想给钱风流来个通天炮——裴二少脑筋不清楚,总叫他媳妇也就算了。可这钱少爷貌似除了风流成性之外,其他方面都比较正常吧?为什么也口口声声叫他媳妇?他明明走的是硬朗小生路线好么!他怎么会像受受!! 还不等朱魏出手,裴天奉的拳头就先到了。他的媳妇他还没抱个满怀呢,凭什么让别的男人这么抱着啊! 钱风流两眼里就只有朱魏,压根就没看见走在朱魏身后的裴天奉,等他终于意识到朱魏身边还有个人的时候,眼睛已经变成熊猫状了! “裴二少,我知道你们裴家有钱有势,但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你就把他让我给吧!”钱风流也不知是不是被裴天奉的拳头给打傻了,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让三个人都傻眼的话。 “……”朱魏拍了拍同样因没想到会这么说而呈现呆傻状态的钱风流,语重心长地说:“钱少爷,谢谢你的厚爱,不过我觉得当务之急,是找个大夫给你看看,甭管是疯病还是傻病,都要及时医治!尤其有妄想症状的就更要严肃对待了,要是实在治不好,我可以把铁链子送给你,反正我以后也用不上了。” “铁链子?铁链子干嘛用的?”裴天奉和钱风流都一脸求知状地看向朱魏。 朱魏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他嘴这么快干嘛啊!以后他就是裴家未过门的新媳妇,朱爹朱娘自然就不会再绑着他了。只要他不说朱家人不说,这个秘密就会彻底烂在阿黄的肚子里啊! “他们该不会用铁链子锁着你吧?”回想朱魏和阿黄格外身后的感情,以及朱魏那身脏兮兮的衣服,裴天奉的唇突然抿紧,拳头也用力地攥了起来。 “媳妇,你受苦了!你放心,你过门之后,我一定好吃好喝伺候着,坚决不会锁着你的!”钱风流泪眼婆娑地扑上来,还不等他好言“安抚”朱魏,眼前突然闪过了一道黑影。钱风流定睛一看,顿时腿肚子都转到前面了——嗬,这条恶犬怎么会在这里? 阿黄虎视眈眈地盯着钱风流,它不敢招惹裴天奉,但却不怕钱风流。白天被裴二少欺负的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撒呢,倒霉的钱少爷就撞了上来。 阿黄咧着嘴角,露出个疑似坏笑的表情,跟着风驰电掣般冲了上来。 “嗷!”饶是身在热闹非凡的芳华楼里的裴老爷和朱爹朱娘,也听到了这声惨绝人寰的叫喊…… 12.吃席 解决了史上最苦情男配角钱少爷,裴天奉带着朱魏和阿黄进入芳华楼。 两人一狗的到来顿时引发了围观人群的暴动,眼尖的人一眼就认出裴家的新媳妇是那天在集市上气晕钱风流的年轻人,无数曾倾心朱魏的姑娘心碎一地——小哥儿,你这么好的人,怎么就嫁了个傻子呢! 来吃酒的还有不少朱家的近邻,今天一大早他们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有那闲得蛋疼的扒着院门往外一看,就看到一大群穿着不俗的人带着各色礼物守在朱家门口。如今见了朱魏也就明白了,原来早上去朱家的就是裴家下聘礼的人。 一时间,嘉封城大名鼎鼎的傻子裴天奉和青阳镇声名远扬的疯子朱二魏结亲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见过朱魏和裴天奉的人都觉得这两人虽然不是正常人,但站在一起也是幅赏心悦目的画。而没见过他们,尤其是没见过朱魏的,就说什么的都有了。 有的说:朱疯子肯定是趁着裴二少落单的时候,把人给强了,裴家顾及颜面才娶了这么个疯媳妇! 还有的:听说是裴老爷本想找人合八字,给裴二少定个好亲,结果朱家知道这事了,就买通了算命先生…… 最夸张的:裴二少不懂人事,朱疯子那活儿不行,只有他们两个配一对,往后才不会出现欲求不满的情况…… 如果让朱魏听了这话,准保会效仿前些天钱少爷的反应——当众脱裤子给他们看看,他那活儿到底行不行! 在裴家下人的引领下,裴天奉面无表情地拉着朱魏和阿黄上了二楼,一瞬间,喧闹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朱魏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话说刚才那场面,绝对比前世巨星演唱会散场的时候还混乱啊有木有! “哟,阿魏,回来了!”换了身新衣服的朱娘笑颜如花地走到朱魏身边,把儿子拉过来前后看了半天,确认儿子连根头发都没少才松口气。虽说他家疯儿子才是有暴力倾向的那个,但朱娘就是忍不住担心,儿子被别人欺负了去。 见此状的裴天奉慢慢松开了一直紧握的拳头,他的确对朱家人用铁链子锁朱魏这事很不满,但回想昨夜朱爹朱娘对朱魏的庇护,以及刚才朱娘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都让裴天奉意识到,其实朱家人是很爱朱魏的。 朱家不像裴家这么有钱有势,既不能给朱魏找最好的大夫看病,也没法时刻留人在身边看着他别出去惹事。把朱魏锁在家里,既是防止他出去惹祸得罪人,又何尝不是为了避免朱魏在外面被人欺负呢! 如此一想,裴二少释然了,别说朱家这样的穷苦人家,就是他们这种大户人家出了个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的疯儿子,搞不好裴老爷也会忍痛把他锁起来。 低头看看正卖力地甩着尾巴,四处嗅着找吃食的阿黄,再假设下自己和阿黄锁在一起的场面,裴天奉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崩溃”的表情——幸好他没倒霉地穿到疯子身上! 两位主角到场,这定亲宴才算正式开始,裴老爷先是和朱爹朱娘向前来道喜的乡亲父老拱手道谢,跟着又把朱魏和裴天奉拉过来郑重介绍。毕竟都是男孩儿,反而少了新媳妇不能见人的束缚。 充分地满足了楼下一群人的好奇心之后,众人返回到二楼安静区域,开始享受家宴。 刚来芳华楼的时候,朱爹朱娘还很紧张,辛勤了大半辈子,他们从没下过馆子,更别说是芳华楼这样的酒楼了。再加上面对的是和他们贫富差距悬殊的裴老爷,这使得他们夫妇二人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一杯茶喝下来,朱爹朱娘就没那么紧张了,因为他们发现裴老爷这人平易近人,说起话来还十分风趣幽默,丝毫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这让骨子里有些自卑的朱爹朱娘都松了口气,裴老爷如此好相处,那朱魏过门之后的日子,应该会好一些吧? “来,亲家,我敬你一杯!”裴老爷亲自给朱爹朱娘倒了杯酒,朱爹受宠若惊地伸手让了一下,两个大老爷们就喝了起来。 朱爹平日里喝酒的机会不多,但酒量还不错,再加上今天满桌都是好菜,吃几口菜喝几口酒,人反而是越来越精神了。 朱娘在旁边象征性地端了下杯子,作为今天入席的唯一女性,朱娘觉得自己的手脚都没地方放了。往常在家里招待个亲朋好友,她都得回避,没想到她也有坐在主位吃大席的时候! 旁边的朱小宝可能是整个席上最放得开的了,今天在学堂被夫子夸了两句,朱小宝美得跟什么似的。一放学,大少爷裴天成亲自来接他,又是买新衣服又是给买小玩意,才半个时辰的工夫,朱小宝就成功地被裴大少给收买了。幸好裴大少没问关于朱魏的事,不然这孩子肯定会毫无保留地把自家大哥给卖了。 “小弟,给弟媳夹菜啊!弟妹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来,大哥敬你一杯!”给朱小宝夹了块排骨,裴大少不慌不忙地放下筷子,示意朱魏和他一起举杯。 朱魏愣了下,赶紧端起杯子。可能是中午吃得太饱了,也可能是下午的经历让他惊魂未定,还可能是让钱少爷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给雷到了,总之胃口一向不错的朱魏看着丰盛的酒席,竟然一点胃口都没有。 发觉朱魏异常的裴天奉赶紧给朱魏添酒,却只给他倒了半杯。裴天成看到了,一把夺过酒壶,坏笑着调侃弟弟:“小弟,这人还没过门呢你就心疼成这样了?不过话说回来,今天你们两个独处了一下午,该不会已经生米成熟饭了吧?” 裴天成这话绝对有惊悚效果,连一直忙着吃特制狗粮的阿黄都忍不住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注意到裴天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阿黄识时务地低下头,吃东西的动作都放缓了——千万不能发出任何声音,绝不能引起这位变态二少的注意啊! 朱娘看着朱魏那不知所谓的表情,心疼地抓过儿子的手拍了拍,跟着把愤怒的目光转移到裴二少的身上。 喝得兴起的朱爹和裴老爷也放下酒杯,这二位状况外的爹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呢! “大哥,别用你的思维来衡量我的为人。”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裴天奉淡淡地还口,顿时把裴天成噎得想咬人——这货真是他那傻不愣登的小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伶牙俐齿了? “大哥,你们吃的到底是生饭还是熟饭啊?”根本就不懂这话深层含义的朱小宝脆生生地问了一句,那一刻,朱魏第一次产生了把朱小宝顺窗户扔出去的冲动——丫的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这么揶揄你大哥!! 朱娘一把捂住朱小宝还想问什么的嘴,眼睛却直勾勾地看向大儿子,作为娘亲,朱娘现在也很想知道朱魏到底吃没吃亏。 “……”朱魏差点泪奔,他本想理直气壮地说没有。可一想到他被裴二少从山涧中拉出来那一刻的零距离接触……朱魏的脸瞬间变成了水煮大闸蟹。 “唉,看来不是我的思维有问题!”裴天成幸灾乐祸地饮了杯酒,裴天奉的脸色更难看了。 百口莫辩的朱魏把头垂到胸口,过了好半天,还能感受到大伙对自己的注视。成功把脸憋成茄子颜色的朱魏猛地抬头,抓过酒杯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愁更愁,朱魏现在的情绪虽然算不上“愁”,但不管喝多少酒,也不能纾解他心中的郁闷。古时候的酒相对清淡,以朱魏前世的酒量,就是喝几坛也不会醉。 忽略了裴天奉善意的劝阻,朱魏一杯一杯喝,当一壶酒见底的时候,朱魏成功地把自己灌趴下了。 直到倒在桌子上,朱魏还在想:他喝的也不多啊,怎么这么快就醉了呢? 朱魏,朱疯子是第一次喝酒好么!能挺到一壶喝干,已经是奇迹了…… 朱娘心疼朱魏,可朱魏毕竟已经和裴二少定了亲,就算真发生点什么,她也说不出什么。再说裴二少是个傻子,到底是谁强了谁都不好说,所以朱娘只能把这口气吞到肚子里,想着来日方长再好好教训这傻儿婿。 裴老爷和朱爹一看朱魏晕了,纷纷抚掌大笑,老哥儿俩相互拍了两下,又开始喝酒。 朱小宝吃饱之后跑去一边和阿黄玩,偌大的桌子上,就只剩下裴家兄弟大眼瞪小眼。 “我先送阿魏回去。”裴天奉忍住暴揍兄长的冲动,扶起醉得不省人事的朱魏就要走。 “春宵一刻值千金,小弟,你悠着点!”见裴二少和朱魏走到楼梯口,裴大少还不忘调侃一句。 裴天奉闻言脚下一个趔趄,可怜的朱魏身子一歪,斜着坐在楼梯上,菊花正好卡在楼梯的棱角上…… 13.误会 朱魏一觉睡醒,天色已经大亮了。揉着生疼的太阳穴,朱魏动了动身体,想起来舀口水喝。 “嘶!”才坐起来的朱魏就感觉身后某部位传来一阵痛感,细细地感受了一下那疼痛的位置,朱魏的脸都黑了——谁能告诉他,为毛他的菊花跟被人爆过似的? “你醒了?赶紧起来,快吃早饭了!”推门进来的裴天奉明显没注意到朱魏那扭曲的面部表情,自顾自地说。 “你,你怎么在这里?”朱魏一见裴天奉就炸毛了,他可没忘了昨晚为什么喝多。话说他菊花疼,该不是这小子干的好事吧? 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憨傻的家伙昨晚趁着自己喝醉而强行爆了他家菊花,朱魏就有种去厨房找菜刀,把裴天奉的小兄弟大卸八块的冲动。 “昨晚是我送你回来的。”总算注意到朱魏反常的裴天奉愣了一下,却也没往别的地方想。昨天从芳华楼出来,裴天奉本想带朱魏去自己暂住的客栈休息,毕竟朱家离芳华楼较远,朱家人又都没回去,还不如住客栈来得舒服。 可一想到自家大哥那没有遮拦的嘴,裴天奉最后还是连抱带扛地把人送回了朱家。等朱家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在朱爹的挽留下,裴天奉也就留在了朱家。 朱娘本想让裴天奉在外面和朱爹朱小宝一起睡,她进去陪陪大儿子,可一想到人家才是两口子,她这个做娘的横插一脚也不合适,只得作罢。 “你,你禽兽!”朱魏脊背一僵,某处的痛感更加明显了。 “我禽兽?”裴天奉挑了挑眉,昨晚不知是谁支支吾吾,结果害得他被人误会成色狼,现在还敢说他是禽兽?话说昨晚他就不该当什么正人君子,直接把人办了,也不枉费禽兽的名号! 感受到裴天奉突然危险的眼神,朱魏的小心肝颤了颤,身后某部位疼得愈加明显了。 “我们虽然定了亲,可还没成亲呢,没成亲就不算一家人,你,你凭什么……”朱魏说着脸更红了,到最后说什么也说不下去了。 “你们家一共就两个炕,我不和你睡,难道出去和你小弟睡吗?”裴天奉自以为理解了朱魏的别扭起源,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想不到他家媳妇还是个腼腆的人儿,连跟他睡一个炕头都会脸红! 一直在脑补昨夜“激烈暴力”场面的朱魏闻听此言,顿时虎躯一震——尼玛啊,睡了他还不算,还想睡他弟?朱小宝今年才六岁啊!上次裴二少就说过如果他毁约,过几年就娶他弟,现在看来……这位傻少爷不会原本看上的就是朱小宝吧?! 于是朱魏看向裴天奉的眼神更加惊悚了…… “……”裴天奉的眼皮挑了挑,为什么他觉得自家媳妇的眼神突然变得如此诡异,仿佛看到鬼了呢? “咳咳,裴二少啊,我知道小宝这孩子人见人爱,长得好看脑子又好使,可他毕竟年纪还小,再说,他,他还要给老朱家传宗接代呢!”朱魏说这话的时候都哭了,朱小宝可是朱家的希望,他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着自家弟弟啊! “嗯,有道理!”裴天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又相当认真地点头。朱家大儿子嫁给他,自然就无法传宗接代了,所以朱小宝在朱家的地位,只会与日俱增。不过……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朱魏被噎了一下,都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阿魏啊,起没起来呢?吃饭了!”在外面等了半天的朱娘在外面大声喊着,朱魏应了一声,就想下炕去吃饭。 “哎呦!”两脚刚一沾地,朱魏就忍不住叫出了声。如果说刚才坐在炕上还只是疼的话,那现在就是巨疼。两条腿并不到一起,走路的姿势还格外诡异,最重要的是——钻心的疼啊! “小心点!”裴天奉见状赶紧过来扶住朱魏,朱魏气咻咻地瞪向裴二少——老子变成这样怨谁啊?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丫的摧残了咱的菊花也就算了,竟然还惦记着朱家的花骨朵!看来裴二少的小兄弟是留不得了! 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宝贝有危险的裴天奉一脸紧张地看着朱魏,昨晚朱魏一下骑在了楼梯上,伤得可不轻。要不是朱魏喝多导致下坠的身体向后仰了一下的话,估计朱魏的小兄弟就断了。 “怎么?还疼?”裴天奉这一问,顿时把朱魏压抑在内心的怒火给点燃了:“你还好意思问?都是你干的好事!” “对不起!”裴天奉的眼睛暗了暗,如果他昨晚再小心些,就不会害得朱魏受伤了。 “对不起顶毛用?老子现在就爆了你的菊,然后再跟你说‘对不起’,你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吗?”朱魏一声吼,把朱家上下都给惊着了。朱爹好奇地向里屋张望,朱娘黑着脸把满脸求知状的朱小宝拉到院子里,阿黄则动了动耳朵,继续趴在院子里装死——我什么都没听见! “……”裴天奉的嘴角抽了抽,再抽了抽,最后竟“噗”地笑了出来。 “笑!你还有脸笑!”朱魏气得一边在地上转圈找趁手的武器,一边抽着气忍着身后的疼痛,任何人见了他这状态,都以为他疯病复发了呢! “阿魏,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些误会。”总算明白朱魏为何甩脸色给自己的裴二少优哉游哉地坐在炕头,戏谑地看着抓狂状态的朱魏。刚才他还以为自家媳妇是个保守派,现在看来,整个一豪放派啊!可以预见他婚后生活会很性。福啊! “误会个毛线!”朱魏眼珠子通红地抓起条破旧的板凳,颠了颠又重新发现——这可是朱家仅有的两条板凳之一,可不能砸坏了。 “我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裴天奉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他又发现自家媳妇一个优点——节俭! “你说没发生就没发生?老子身上的疼就是证据!”朱魏又抓起鸡毛掸子抖了抖,可能这鸡毛掸子的年头有点多,上面的鸡毛已经很松散了,被朱魏大力一抖,瞬时间散成一片。一眨眼的工夫,朱魏就成了巨型母鸡。 裴天奉的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不厚道地笑了:“哈哈!阿魏,你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爱你个头!”鸡毛是散了,那根竹棍可还是完好的,朱魏抄着竹棍就冲了过去,抬手就往裴天奉的私密部位抽。 裴天奉倒抽一口冷气——他家媳妇这是要来真的?! 躲过一击之后,裴天奉找了个机会,一把抓住朱魏拿竹棍的手,将人死死挤在墙角,用低沉又不失性感的声音小声地说:“你若是再胡搅蛮缠下去,那街坊邻居就都知道你的‘疼’了。”说着另一只手还绕到朱魏的身后,在某个本来就疼的部位又戳了一下。 “唔!”朱魏疼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他现在开始怀疑,昨晚裴天奉该不是用了什么巨型道具吧? “等我一下!”见朱魏蔫了,裴天奉在朱魏的嘴角亲了一下,然后在朱魏发飙之前出了房间,没一会儿又返回来,手上还拿着一面照人很清晰的铜镜。 这铜镜是裴家送来的聘礼之一,虽比不上现代玻璃镜子的照人效果,但在古时候,这种高档货可是只有有钱人才用得起的好东西。 “自己脱了裤子看看,就知道你为什么会疼了!”裴天奉把铜镜塞进朱魏的手里,转身离开了里屋。 朱魏愣了许久,才讷讷地扒下裤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清自己后面的痕迹—— “裴天奉你这个变态,你到底是怎么把老子弄成这副样子的?” 14.劫匪 对着铜镜照了一遍又一遍,朱魏终于相信自己臀部上那道斧剁般的伤口是摔出来的。在庆幸自己的菊花得以保全的同时,朱魏还有些纳闷——伤痕处那些黄黄的药膏是谁给抹上去的?! 裴天奉忍着笑拿走铜镜,朱魏见有人进来,赶紧慌手慌脚地提裤子,结果动作过大,又牵扯到身后的伤口,疼得呲牙咧嘴。 “我本来还想带你出去玩的,现在看来,今天你只能卧床了!”裴天奉坏笑两声,然后在朱魏出言反击前,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朱魏惊呼一声,下意识抱住裴天奉的脖子,等他反应过来想下来自己走的时候,裴天奉已经把他抱到了院子里,朱爹朱娘和朱小宝正端着粥碗,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他们。 “……”朱魏觉得自己的清白算是彻底毁了! 吃完饭的朱爹朱娘去了地里,现在那几亩荒地已经是朱家所有,在自家的地上劳作,两口子都格外有精神。朱小宝被裴三送去了学堂,不一会的工夫,朱家就只剩下朱魏,裴天奉和阿黄了。 为避免裴二少趁着没人的时候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朱魏果断地回了屋,并且上了门闩。 可怜的阿黄扒在房门上一个劲儿地挠——阿魏,看在好兄弟的份儿上,让我也进屋吧! 可惜朱魏并没有听见阿黄的心声,于是阿黄被某变态二少虐了一整天。 在家猫了两天,朱魏的伤好了大半,虽说触及伤口的时候还有些疼,但一般的走跑已经没问题了。确认朱魏已经康复,裴天奉立马让下人套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青阳镇,开始在周围的青山绿水间“踏青”。 看着千篇一律的风景,饶是喜爱自然的朱魏也觉得十分无聊。眼见着天快黑了,朱魏懒洋洋地靠在马车上建议:“裴二少,还是回去吧,一会儿天就黑了。” “咱们今晚不回去了!”裴二少很淡定,他手下那些编号跟班更淡定。都不等裴天奉吩咐,跟班们就快手快脚地在地上架起了火堆,一边煮吃的一边准备今晚露营要用的东西。 “……”朱魏看着跟班从另一辆马车上抱下两床超级厚的棉被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话说他今晚不会是和裴二少睡一辆马车吧? 接收到朱魏疑惑的小眼神,裴二少轻轻地点头,还说了句让朱魏火冒三丈的话:“媳妇,咱们又不是没睡过,别不好意思!” “谁跟你睡过!”朱魏吼过之后才想起周围还有其他人,偷眼去看,那些跟班像是没听见似的,继续忙着手上的活计。 朱魏运了半天气才抑制住脸上红晕的蔓延,回头看了下仅容两个人的马车,朱魏都快哭了——虽说前两天裴天奉也以“照顾他”为由在朱家住着,可朱家里屋的炕很大,两个人谁也碰不着谁。若是睡马车,估计两人得抱在一起才行。 “马车太小了,你自己睡吧!”朱魏吭哧着从马车上爬下来,默默地走到阿黄身边,一把捞过好兄弟紧紧地抱在怀里,语气前所未有的悲壮:“兄弟,今晚咱们一起睡!” 阿黄:“……” 感受到身后传来两道凛冽的目光,阿黄的脊背一僵,偷偷回头一看——嗬,某变态二少竟然在磨刀! 回想起这两日的悲惨遭遇,阿黄使劲儿地抖了抖,跟着相当狗腿地咬住朱魏的裤脚,一点点向马车处拽。 把朱魏重新拽到裴二少的眼前,阿黄讨好地摇了摇尾巴,接着一溜烟跑没影了。 朱魏:“……” 裴天奉微微笑:“裴六,给阿黄准备一份炖肉,大碗的!” 躲在树林里偷窥的阿黄一边流口水一边小心地瞄着朱魏的脸色,心想:兄弟,对不起了!裴二少太变态,消灭他的重任就交给你一个人了! 朱魏无语望天——他的好兄弟为了碗炖肉就把他卖了么! 不管朱魏如何挣扎,夜深之时,他只能认命地爬上马车,和裴二少肩挨肩躺好。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夜里寒气很重,如果真在外面睡一晚,估计明天就得趴下。古时不比现代,一个小小的风寒都可能死人,朱魏可不想再挂一回,天知道下回会穿越到什么奇葩身上! 裴二少倒也规矩,没有趁机吃朱魏的豆腐,这让朱魏别扭的小心肝舒服许多。听着裴天奉渐渐平缓的呼吸,朱魏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汪汪,汪汪汪!” 朱魏睡得正香的时候,突然被阿黄暴躁的叫声吵醒了,朱魏揉了揉眼睛,撩起马车上的帘子,想看看阿黄发什么疯。要知道他家的狗东西轻易不叫唤,可一旦叫了,就意味着出大事了。在朱魏的印象里,他来朱家之后,阿黄只疯狂地叫过两次,一次是上回钱少爷闯进朱家抢人,阿黄拼命挣脱束缚的时候,第二次就是这回。 看看外面无数的火把,再看看把马车围了个风雨不透的人群,朱魏的瞌睡立马没了——丫的,没这么点背吧?竟然遇到劫道的了? 裴天奉也被阿黄吵醒,翻身坐起的瞬间,眼光扫到外面的形势。迅速思考一番,裴天奉当机立断,拉着朱魏下了车。随同裴天奉一起露营的共有八个跟班,此时已经被上百个山匪包围,每个人脖子上都架了六七把刀,他们就是有通天的本事,现在也没办法过来帮忙了。 “哟,看这架势,你们就是这伙人的主子了!来吧,看在大爷们大半夜还出来做买卖的份上,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吧!”为首的大汉脸上有一条特别狰狞的伤痕,半敞的衣襟下除了厚实的护心毛,还有堪比奶牛的头号罩杯。 “……”朱魏恨恨地瞪了裴二少一眼,要是听他的话回到青阳镇再休息,又怎么会遇到山匪!不过话说回来,青阳镇周边的治安向来很好,这百十个山匪到底是从哪里蹿出来的?! “你们不能抢我媳妇!”就在朱魏想着要怎么从这些山匪手中逃生时,裴天奉突然抱住他,口气讷讷地说。 “……娘的,老子要的是值钱的玩意,谁要这个臭男人!”为首大汉愣了下,跟着呸了一声,环绕在他周围的小弟们嘿嘿地坏笑起来。 “我媳妇就是最值钱的,你们谁也不能抢!”裴天奉梗着脖子大声嚷嚷着,抱住朱魏的手臂又收紧了三分。 险些被抱到休克的朱魏满脸黑线——这人平时看上去挺正常的啊,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犯傻了呢?看着眼前这票山匪明显不耐烦的眼神,朱魏的腿有些打颤,要是让这些人知道裴二少是嘉封城首富裴家的公子,那他们是不是就要沦为肉票了?可如果不表明身份的话,朱魏毫不怀疑下一秒,他们这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外加阿黄就会变成一坨肉酱。 “特奶奶的,少在老子面前装傻充愣,再不把钱拿出来,我就让你们尝尝刀子的滋味!”为首大汉一挥手,他旁边一个干瘦的中年人立马上前,要搜查裴天奉和朱魏睡觉的马车。 “不准你碰我媳妇!”裴天奉大叫一声,同时手上用力,把朱魏给推了出去。干瘦家伙一回头,就和朱魏撞了个满怀,两人白眼一翻,一起晕了过去。 “媳妇,你怎么样了?媳妇!”裴天奉慌里慌张地跑上去抱住朱魏,却发现怎么叫都不醒,顿时,裴二少火了。霍地站起身,裴天奉照着倒在地上的干瘦中年人一顿狂踢,边踢边恨恨地叫嚷着:“我让你碰我媳妇,我让你抢我媳妇,踢死你,踢死你!” 为首大汉:“……”在他的角度看,刚才手下人要去搜马车,而那个所谓的媳妇就扑上去阻止,结果两人就一起晕了。 还不等他再派人去搜马车,裴二少的几个跟班同时动了,这几个家伙平时看上去都很老实,可要说功夫,也都正经练过几年。刚才他们没动是在等时机,可现在连少夫人都晕了,他们也就顾不得许多,只得强行突围。 周围山匪没想到这群跟班还有这种本事,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被八个跟班揍趴下十几人。 就在众跟班马上冲到裴天奉身前的时候,八道快如闪电的黑影袭来,正中八个跟班的后脑,八人连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就集体晕了过去。 一直站在旁边严阵以待的阿黄缩了缩脖子——如果它没眼花的话,刚才击中八个下人的暗器,是裴二少发出去的吧?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咋还会空中转弯呢? 裴天奉淡淡地看了眼阿黄,阿黄机灵地闭上双眼,晃了两下,一头栽倒在地。 裴天奉满意地笑笑,跟着转身,冷冷地看着眼前这票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山匪。 15.幻术 被裴天奉那冰冷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为首大汉真想一屁股坐在地上缓缓气。可一看到自己这么多兄弟,为首大汉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嘿嘿,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你的人都倒下了,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自己,还有本事逃出去吧?”为首大汉把一口大刀挥得虎虎生风,周围又几个机灵的小毛贼立马鼓掌喊好。 “抢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本事了!”裴天奉的嘴角上划出一道残忍的弧度,穿越后的他虽然大不如前,但对付几个小毛贼还不在话下。想要解决这百十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乱阵脚,自相残杀! 正在争相叫嚣的山匪见裴天奉一改刚才的痴傻模样,都愣了一下,紧跟着就发觉自己眼前的景物似乎变了。裴天奉露宿之地,本是片空旷的空地,一侧是茂密的小树林,另一侧是条直通官道的小径。 而现在,这片空地突然变成了刀山,无数把尖利的钢刀从地下冒出来,吓得这些山贼乱蹦乱跳,哭爹叫娘。 为首大汉也被这阵势吓住了,顾不得继续抡他的大刀,为首大汉跳着脚,躲避着越来越密集的刀尖。许是动作慢了点,许是看花了眼,为首大汉竟一脚踩在一柄尖细的匕首上,顿时给脚来了个对穿,鲜血哗哗地流了出来。 “哎呦,哎呦,疼死了!”为首大汉脚上受伤,身子再也站不稳,只能两眼一闭,向着前方早已铺满尖刀的地面倒去。 装死中的阿黄偷偷睁开一只眼,恰好看到倒下大汉的胸口即将被尖刀刺穿,吓得它立马又把眼睛闭上了。想象中鲜血迸满身的景象并没有发生,阿黄再次心惊胆战地张开眼,就看到那大汉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正不可置信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那让人心惊的刀山统统不见了。 “我没死?我真的没死,哈哈哈,老子福大命大,竟然还活着!”为首大汉看了半天,终于确认自己平安无事,当下激动地跳了起来。可还不等他缓过这一口,就见他那帮小弟纷纷挥舞着兵器向着他狂奔而来。 “你们,要干什么?反了你们……哎呦!”为首大汉正想搬出自己老大的架势,好好教训下这帮小弟,却没想到一个手拿石块的小贼已经潜到了身后,一石头把为首大汉给拍晕了。 “呼,总算把这怪物干趴下了!”石头小弟明显松了口气,他刚才好不容易才躲过刀山的洗礼,一回头就看到一头凶猛的大猩猩在捶胸啸天。 “还有一个,上!”其余山贼可没石头小弟这么淡定,在他们眼里,刚才还只有老大一头怪兽,现在却多了一个。 于是还在庆幸自己太过一劫的石头小弟被众人群殴了。 阿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刚刚伸出去散热的舌头都忘了缩回来。 发觉阿黄异样的裴天奉笑咪咪地走过来,蹲在阿黄的身边,“温柔”地拍着阿黄的狗头:“阿黄,你看到什么了,嗯?” 听出裴天奉话语中的威胁,阿黄立马闭嘴,可它忘了自己的半截舌头还在外面伸着,嘴巴一闭的结果就是把自己的舌头咬了。疼得泪眼朦胧的阿黄望着裴二少摇了摇尾巴,眼睛一翻,这回真的晕过去了。 裴二少:“……”他有这么可怕吗?竟然能把神经一向很强悍的阿黄都吓晕?! 把阿黄拖过去和自家媳妇放好,裴天奉这才转身去看那群被幻觉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山匪。随着眼前景象的不断变化,大多数山匪的精神都崩溃了,少数几个意志坚定的,也处于发疯的边缘。 裴天奉觉得差不多了,立马收回幻术。正在张牙舞爪和怪物斗争的众山匪见怪物全部消失,顿时都愣住了。反应好半天,确认那些恐怖至极的怪物是真的不见了,这些山匪再也站不住了,腿一软就扑倒在地。 当朱魏醒过来的时候,大批的官差已经赶到了郊外,把这批流窜多地、前两日刚刚到达青阳镇的山匪给抓了起来,全部带回衙门。 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额头,朱魏疑惑地看向裴天奉,小小声地开口:“难道是这些官爷救了我们?” “嗯,算是,也不算是!”裴天奉又恢复了先前的痴傻模样,一个劲儿地对着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县太爷傻笑。 朱魏挠挠头,再挠挠头:“那到底是还是不是?” 裴天奉只是笑,反而是旁边献殷勤的县太爷回话了:“裴二少吉人自有天相,这批山匪是从西南流窜过来的,很多地方官府下通缉令都没抓到人。可他们碰上裴二少,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咱们裴二少是吉星下凡,那可是有天上的神仙庇佑的,又岂是这些山匪能动之分毫的……” 朱魏黑着脸听了半天,总算从县太爷的阿谀奉承之中找到几句有实际意义的话。大概意思是说:这些山匪本想抢劫他们,可没想到,这裴二少有神仙保佑,上天派下无数神兽来对付山匪,这些山匪哪里是神兽的对手,连还击之力都没有,就被俘了。 “……”朱魏的嘴角动了动,眼角跳了跳,最后连耳朵都不受控制地动了两下——县太爷,您确认您说的是“裴二少抓匪记”,而不是封神演义和西游记吗?! “这都是真的!”见朱魏满脸的不相信,裴天奉赶紧把阿黄叫了过来,相当郑重地对朱魏说:“不信你问阿黄!” 朱魏:“……” 县太爷:“……”算了,他还是别在这儿溜须拍马了,省得一会儿连他的脑子都不正常了! 阿黄:“……”违心地点了点头。经此一役,阿黄对裴二少的敬畏程度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以至于裴天奉说一,它坚决不敢装不认识。 按照裴天奉的意思,这山匪既然全部抓获,那他们就继续在郊外露营,等玩够了再回青阳镇。可县太爷觉得把裴二少放在外面太危险,万一再有其他流寇溜达过来,可不见得还有“天神”“神兽”来帮忙。 朱魏也觉得县太爷的话很有道理,如果今晚他们没有睡马车、住郊外的话,那也不会被百十个山匪包围,虚惊一场了。这一回是他们运气好,可下一回就不一定了。 见朱魏铁了心要回镇子,裴天奉也不好继续坚持,只好吩咐下人,收拾东西,随着县太爷的高头大马一起返回了青阳镇。 为了不让朱家和裴家人担心,朱魏特意嘱咐县太爷,这事要低调处理,顺手还塞了一锭银子。县太爷笑眯眯地收了银子,拍着胸脯保证不会外泄。反正抓住这些山匪,他升官就有望了,又何必把功劳都归到一个傻子身上呢。 在朱家调养一天,闲不住的裴二少又提议带着朱魏去嘉封城玩。朱魏本想拒绝,在他的印象里,每次和裴二少出门都没好事,上次险些葬身山涧,这回又碰到了山匪,谁知去了嘉封城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架不住朱娘一个劲儿地在耳边念叨,说什么“你这个当弟弟的定了亲,怎么也要去通知朱大妞一声”,又或者是“嘉封城大得很,你先去转转,毕竟你以后要随裴二少常住嘉封城的”等等。 不胜其烦的朱魏最终拍板——不就是去嘉封城吗,又不是去酆都城,有什么好怕的?走着! 再次踏上马车,裴天奉背着朱魏,露出个狡诈的笑容。他此次回家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凑齐炼丹的物品,开始炼制幽兰空谷,很快地,他就会说服朱魏和他一起修仙! 抱着阿黄在马车上打瞌睡的朱魏突然打了个寒颤——这种被人算计的惊悚感是从何而来啊?不会又要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16.裴家 在朱魏的意识里,古时候的有钱人无外乎家里的地多点,住的宅子宽敞点,家里女人比男人多了点,下人比主子多了点而已。特别有钱的可能直接选地建一座山庄,更有甚者可以建一座城,自己当城主什么的。 裴家既然住在嘉封城里,肯定属于前者,家里的宅子再气派,也就是个土财主的派头。 可当自己真的站在裴家宅子前,朱魏才发觉电视剧什么的有多不靠谱。裴家这宅子不仅大,而且很气派,前前后后的院子加起来,几乎占了嘉封城四分之一的面积。 “裴府后面连着两座庄园,是我爹给我和大哥预备的新婚宅。”似乎看出了朱魏的震惊,裴天奉好心地开口解释。 正如朱魏理解的那样,山庄庄园一类的,大多都是建在城外,如果主人的财力雄厚,很可能把一座庄园发展成一个小型的城镇。在本朝,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可裴家和别的人家不同,打裴老爷的爷爷辈起,裴家就一直走低调路线,所有人都知道裴家很有钱,可你非说他怎么显摆吧,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 裴老爷接手裴家生意时,裴家的主宅就已经是这嘉封城内最大的宅院,可和现在比,却还小许多。裴天奉两岁的时候,嘉封城曾遭过一次洪灾,嘉封城东南角地势较低,很多原本居住在这边的居民纷纷搬迁,即使后来洪灾退了,这片也没能再恢复生气。 当年的知府为了多筹集些灾后款项,同时也为了嘉封城不至于留出这么快死地,就和裴老爷商量,以低价把这块地卖给裴家。 裴老爷也是个爽快的主儿,不仅多拿了几十万两用于赈灾,还爽快地承诺,把这块地打理好。 可这块地周围已经没了住家,嘉封城的百姓平时也不会到这边来,如果非要在这里建酒楼商铺,那只有赔钱的份儿。思来想去,裴老爷决定在临近附近街道的地方盖一座客栈,供过往客商休息,剩下的大半土地,直接建成两座庄园。 直到庄园建成,裴老爷才发现自家的宅子和庄园只隔了两条街,而这两条街恰好又属于裴家。思来想去,裴老爷关了两家生意很不好的店面,把裴宅和庄园打通,至此,裴家算是彻底占领了嘉封城的整个东南角。 “真奢侈!”朱魏缓了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三个字,同时又忍不住对裴老爷竖起大拇指——在荒地上建庄建城,朝廷可是不会负责你的安全问题,一切防守要素都要主人家自己解决。 可裴家呢,不仅占了嘉封城四分之一的面积,还有朝廷的官兵把守护卫,以嘉封城的坚固程度以及驻兵情况看,就算爆发大规模的战斗,裴家也能安心地躺在摇椅上数钱。 “走吧,先回家转转,下午我陪你去看姐姐。”见朱魏一副恨不得扑到裴宅大门上啃几口的样子,裴天奉微微一笑,揽着朱魏的腰,将人带进了裴府。 裴府内部的格局也很大气,花园的面积甚大,到处走动的人却不多。朱魏臆想中的丫鬟排排站的景象没有发生,倒是男家丁出来了一堆,不紧不慢地跟在裴天奉和他的身后,随时等待着二少爷的吩咐。 “自打我娘过门,家里就没有年轻的女下人了。”裴天奉似笑非笑地看向朱魏,朱魏愣了一下之后,脸色快速地黑了——这傻子该不会有读心术这么逆天的技能吧?怎么他想什么裴天奉都知道似的呢? “听说我爹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远近闻名的翩翩佳公子,不管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还是一般人家的女儿,都对我爹有那么点意思。有些家里穷的,直接把自己卖进裴府做丫鬟,就为了能让我爹多看一眼。”裴天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种很奇怪的笑容,许是怎么也无法把如今这个有子万事足的中年商人,和万人迷联系在一起吧。 “……”朱魏默默地囧了一下——裴二少,说这话的时候您的牙不酸吗?您确定您说的是你爹裴老爷,不是哪位天皇巨星吗! “可我爹心里只有我娘,为了让我娘放心,我爹把家里所有的女下人都辞退了,现在府上唯一的两个老妈子,还是我娘陪嫁过来的。”说起裴夫人,裴天奉的眼睛暗了暗,穿越过来的他并没有见过裴夫人,但可能是身体上的血缘关系,使得他一想到“娘”,就会忍不住心疼。 据说裴夫人生下裴天奉这个傻儿子之后,身体就一直没能恢复元气,无论怎样调养都无济于事。两年前,裴天奉突然生了场大病,看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好药就是没用,裴夫人日夜守在傻儿子的身边,一守就是一年。 还不等裴天奉好起来,裴夫人就倒下了,多年来心理上的压抑再加上这一年来的辛劳,使得裴夫人卧床两个月后,就撒手人寰。那之后不久,裴天奉就穿越到了傻子裴天奉身上,也就是说,傻子裴天奉也没能熬过去,随着他娘走了。 听了裴老爷的故事,朱魏也有些动容,俗话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像裴老爷这样身价的人,想要多少女人就能有多少女人,可他却只爱自己的娘子。在古代,这可比现代的贞节牌坊还少见! 既然裴老爷对伴侣如此专情,那从遗传学的角度上说,裴天奉应该也是个用情至深的主儿吧? 被自己的想法雷到的朱魏使劲晃了晃头,把这种诡异的想法给甩出去。裴天奉还沉浸在回忆里,竟没有注意到朱魏的反常,静静地走到前面去了。 见裴天奉突然不说话了,朱魏还以为这个傻子想起了他娘呢,于是朱魏拍着裴天奉的肩膀,没心没肺地来了一句:“没事,现在我娘也是你娘了!” “有道理!”裴天奉迅速收敛起刚才的情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揶揄的笑容。 “……”朱魏真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咬下来,什么叫“我娘也是你娘”?这不是变相地承认了他和裴天奉之间的婚约吗?! 回想起裴天奉几次有意无意的调戏,朱魏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领口——现在到了人家的地头上,该不会直接就被吃干抹净吧? 裴天奉倒是没想那么多,把朱魏带到属于自己的庄园里,裴天奉随便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朱魏,一个人到了后面的小屋,这里就是裴天奉暂时的炼丹房。 把幽兰空谷以及几样珍稀的药材放好,裴天奉的眼中闪过止不住的兴奋。他本是想借着踏青的借口,去青阳镇的郊外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草药,却不成想,青阳镇周围竟有那么多好东西,看来,他的运气真是不错。 确认炼制幽兰空谷还缺少两味药材和一个纯金打造的小金鼎,裴天奉幽幽地叹了口气,想要弄到这几种东西倒是不难,难在到时候要怎么炼制。 幽兰空谷不同于一般的炼丹材料,这玩意平时放着没什么,可一旦开始炼制,周身的蓝光就会冲天而起,有修为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里有人在用这种稀释宝贝炼药。 修为高深的人自然可以用结界来遮挡蓝光,可现在的他根本无力撑起结界,看来,想用幽兰空谷为朱魏奠定修真的基础,还需要从长计议。 把所有的重要物品藏好,裴天奉没事人似的往回走,既然双修还遥遥无期,他不妨多和朱魏享受下平凡的生活,顺便培养一下感情。 刚走到朱魏落脚的小院,裴天奉就听到房间里传出朱魏走了音的叫喊:“你,你要干什么?” 还不等裴天奉反应过来,另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紧随而至:“美人,别这样!如果你不肯从我的话,那……我就从了你好了!” 裴天奉的眉角抽了抽,再抽了抽,背后瞬间燃起熊熊小火焰——你个洪展槐竟然敢调戏他媳妇?!丫的今天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 17.落水 屋内,朱魏满脸惊恐地躲在房间一角,对面不远处,一个娃娃脸少年正在努力扒衣服。 “小弟弟,那个,你要是热的话,能不能找个没人的房间再脱?裴家的空屋子还是蛮多的。”朱魏抹了把头上的汗,刚才裴天奉把他留在这间屋里休息,据说这是裴二少的房间。可裴天奉刚走,这个娃娃脸少年就冲了进来,见到朱魏之后立马两眼放光地扑上来,跟登徒子进了青楼见了花魁似的。 “屋里没人我还脱个什么劲啊?”娃娃脸少年翻了个白眼,他这浑然天成的好身材,天生就是给人看的。 “……”朱魏的嘴角抽了抽,朱小宝也没告诉他裴家除了裴二少之外,还有精神不正常的人啊!谁能告诉他,突然闯进来这小子,到底是谁? 娃娃脸少年三下五除二扒完了上半身,又开始把裤子,嘴里还念念有词:“你别看我年纪小,但是我身材真的很好,尤其是我的小兄弟,但凡见识过的人都说它是天下第一雄壮!” “……”朱魏已经无力吐槽了——小兄弟,你是不是见了人就扒裤子,然后逼着人家夸你大啊?! 眼见着娃娃脸少年把把亵裤脱下,全身就剩下个白色的底裤,朱魏再也忍不住了,眼疾手快地从床上抄起被子,兜头兜脸地盖在娃娃脸少年的身上。 娃娃脸少年没有想到朱魏会来这么一手,呆愣之下被朱魏盖了个正着。朱魏见一招得手,赶紧用力一拉,把被子连同里面的娃娃脸少年一起扯到雕花的大床上。 朱魏长出口气,正想转身离开这间让他浑身冒凉气的屋子,却没想到那少年突然从被子里蹿了出来,左脚一钩朱魏的小腿。朱魏站立不稳立马向前扑去,眼瞅着就要摔成贴饼子了。 “小美人,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上床啊!”关键时刻,娃娃脸少年一手握住了朱魏的胳膊,竟将比他高了半头的朱魏拉到了床上。娃娃脸少年趁机向上一扑,光溜溜地贴在了朱魏的身上。 “……”朱魏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这熊孩子怎么这么大力气?! 裴天奉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让他全身血液瞬间冲进大脑的一幕——只穿了条小裤裤的洪展槐如蛤蟆似的趴在朱魏身上动手动脚,而朱魏则犹如被人按住了壳的小龟,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洪展槐,不要欺人太甚!”裴天奉一阵风似的冲到床边,伸手抓住了娃娃脸少年的小底裤,手上用力将人提起来,然后像扔垃圾般随手一甩。 可怜的娃娃脸少年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呢,人就飞了出去,直接越过房间中间的圆桌,顺着半开的窗子就飞了出去。 “噗通!”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娃娃脸少年杀猪般的叫喊声传来,裴天奉阴森森地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以后要在屋子里藏两把菜刀!” 朱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讨厌的家伙叫洪展槐,是我姨娘的小儿子,他们家也在嘉封城,有事没事就往我们家跑。”裴天奉打量朱魏半天,确定这人没吃亏之后才松了口气。就算明知道洪展槐不敢真的干出什么,可一想到刚才那一幕,裴天奉的眼里还是闪过一丝狠戾——敢抢他媳妇,亲兄弟也照砍不误! 远在青阳镇随裴老爷打理生意的裴大少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朱魏胡乱地点了两下头,注意力完全被仍旧叫喊不停的洪展槐吸引了。 “你窗外是池塘?”朱魏进屋之后还没来得及四处看,就被洪展槐给打断了,现在他只能依据外面传来的声音进行判断了。 “是个荷花池!”裴天奉不紧不慢地坐到桌前,给朱魏和自己各倒了杯茶。 “荷花池很大吗?”朱魏本想去窗边亲自看看,可见到裴天奉这张阴沉的小脸,朱魏只好选择坐下来喝茶。 “不算大!”品了口茶,裴天奉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这让朱魏更摸不到头脑:“既然不大,那他怎么还在水里扑腾?” 窗外传来的水声和叫喊声越来越大了。 “他不会水。”裴天奉说着突然看向朱魏,脸上的冰封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灿烂无比的笑容。 “……”朱魏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算那小子再混蛋也是你弟弟啊,难道你打算真把他淹死? 见裴天奉没有去救人的意思,朱魏气愤地拍案而起。将心比心,如果现在是朱小宝掉进了荷花池,他这个便宜哥哥说什么都要把人捞上来。 这个叫洪展槐的虽然混蛋了点,可看年纪也就十二三岁而已,朱魏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他就这么淹死。正义感迸发的人狠狠地甩了某人两个眼刀子,然后大踏步走到了窗前,看怎么才能把人救上来。 看清荷花池的形势之后,朱魏无语了——这个世界果然没有人是正常的!洪少爷,站在齐腰深的水里边扑腾边叫救命很有意思是么?! 裴天奉房间窗外确实是个荷花池,占地也就三十平左右。 荷花池的两边各有出水口和入水口,连接着花园的喷泉和小溪,活水源源不断涌入涌入涌出,使得这荷花池看上去很清澈。 朱魏清楚地看到,这荷花池池底并非全是淤泥,相比较来说,砖瓦的数量反而更多。想来是裴老爷怕傻儿子一不小心掉下去出意外,才在池底铺了一层,方便人在水中站立行走,间隔的淤泥又不影响荷花的繁衍,一举两得。 洪展槐此刻就站在离窗子不到一丈远的水里,双手平摊用力拍击着水面,别看嘴里叫得鬼哭狼嚎,可那张娃娃脸上却绽放着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他最喜欢的就是这套把戏,你没发现他叫了半天,连个救他的下人都没有吗!”不知何时,裴天奉也走到了床边,和朱魏肩并肩站着。 这荷花池确实是裴老爷精心设计过的,原因是裴天奉小的时候有过一次落水的经历,裴老爷担心他再出意外,本想把庄园里的池子都填了。可风水师说填了池子会破坏风水,对裴家上下都不好。 裴老爷思前想后好久,才命人在庄园内所有水池小溪边都围了护栏,又在这荷花池底铺了砖瓦。为防止砖瓦被水泡久了发滑,裴家每年都会清理五六次。裴家还专门训练了一批水性特别好的下人时刻守卫在庄园有水的附近,一旦发现裴二少落水,就马上施救。 可自打被洪展槐耍了十几次,这些训练有素的下人已经习惯自动屏蔽这位表少爷的求救声了,别说这荷花池根本淹不死人,就算洪展槐被人绑成粽子扔进水里,他们也会视而不见的。 “……”朱魏嘴角抽了抽,他还以为裴天奉是个冷血无情的坏哥哥呢,没成想,原来是这弟弟太不靠谱! 心中有愧的朱魏小心翼翼地看着裴天奉,想从他的表情上看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可看了半天,朱魏都没发现裴天奉的表情有任何变化。 “亲我一下!”就在朱魏准备开口道歉的时候,裴天奉突然侧身看向朱魏,脸上是一副十足的无赖相。 “……咩?”一想起青阳山上那个尴尬的吻,朱魏的脸瞬间变成了茄子色。看天看地看水看洪展槐,就是不敢再看裴二少。 “你刚才不是想要向我道歉,顺便补偿我的吗?”裴天奉暧昧地凑到朱魏的耳边,还坏心眼地吹了口热气。 于是朱魏的脸都青了。 “二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啊!伦家对你一片痴心,为你守身如玉几十年,你不能看到个比我好看的就移情别恋啊!呜呜,我还是淹死算了!”裴天奉正考虑着要不要趁机多吃几口豆腐的时候,一直在水里偷瞄他们的洪展槐说话了。 这小子向来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才一开口,就把朱魏和裴天奉都给雷住了。 朱魏想的是:就你丫的还好意思说自己守身如玉?刚才一见面就忙着脱衣服是咋回事?!还有,请问您今年高寿?还几十年……淹死你算了! 裴天奉想的是:以后房里除了要放菜刀,还应该放几把飞刀,淹不死你也要射死你个大贱嘴! 18.算账 无视了在水里得瑟地高兴的洪展槐,裴天奉带着朱魏去了嘉封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吃午饭,之后又买了些礼品,外加朱娘让朱魏带来的些土产,去找朱大妞。 朱魏来到这世界的时间不长,还没见过这位嫁到城里的姐姐,更不知姐姐家住在哪里。万幸的是朱二魏是个疯子,朱娘担心儿子找不到地方,特意请隔壁认几个字的邻居把大女儿家的地址和名字都写了下来,塞在朱魏的口袋里。如此,朱魏倒也不怕找不到人。 让朱魏和裴天奉没想到的是,朱大妞的相公王大力恰好在裴家名下一座金楼做伙计,两人住的房子离金楼只隔了一条街。 见到弟弟朱二魏和少东家一起上门,朱大妞着实愣了好一会儿。作为朱家的长女,朱大妞从小就宠弟弟,和年纪尚小的朱小宝相比,朱大妞和朱二魏的感情要更深厚。 听说弟弟和裴二少定了亲,朱大妞既高兴又难过。像朱二魏这样的人,能有人家愿意要就是很幸运的事儿了,只是嫁进裴家这样的大户人家,真的好吗? 很快地,朱大妞就没有这些顾虑了,因为裴天奉做了件相当霸气的事——把朱大妞的相公王大力提拔为金楼的副掌柜! 裴家在嘉封城内共有四家金楼,王大力做事的这家金楼是规模第二大的店铺,下面光伙计就三十多人,所以别看只当了个副掌柜,却相当于三级跳了。 朱魏满脸黑线地看着给裴天奉端茶倒水的朱大妞,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姐,你真是我亲姐吗?给你家男人升个官,你就不管你弟了? 裴天奉淡淡地扫了眼五官近乎于扭曲的朱魏,无声地说——那本来就不是你姐!你丫个冒牌疯子! 和朱大妞拉了会儿家常,裴天奉起身告辞。朱大妞本想留两个人在家吃晚饭的,可一想裴二少是什么身份,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又怎么能看上他们家的粗茶淡饭呢。所以也就没有强留,把裴天奉和朱魏送走了。 此时日头刚刚偏西,嘉封城内正是热闹的时候。看朱魏一副见什么都好奇的模样,裴天奉拉起朱魏的手,两人开始逛集市。 和青阳镇的集市不同,嘉封城内的集市更大,卖的东西种类也更多。上次朱魏和朱小宝逛集市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没钱,所以什么东西都只是看看。可当朱小宝换成了裴二少,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甭管什么东西,只要朱魏的眼睛瞟过的,裴二少都会顺手买下来,再交给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裴三到裴十三。才逛完一条街,朱魏不经意回头,才发现他们身后跟了辆板车,车上乱七八糟地堆了许多东西,都是裴天奉买给他的。 “……裴二少,我知道裴家很有钱,可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啊!”拿起板车最上层的女式珠花,朱魏都石化了——他真的只是好奇拿起来看了一眼,他真的没有想戴的意思啊! “可以拿回去给咱娘戴!”裴天奉表情不变,只是在说“咱娘”的时候,嘴角上扬的相当明显。 “……”朱魏默默放下珠花,继续逛集市——他上次不过是随口说说,想不到这裴二傻还当真了! 等两人把嘉封城北边的集市逛完,朱魏的身后已经跟了三辆板车了。看着堆积如山的杂物,朱魏真想把裴天奉活埋了,要是让朱爹朱娘看到这些有的没的,肯定会认为是朱魏无理取闹乱花钱。 “把东西整理一下,能吃的东西送到我房里,其他的东西都送到王大力家。”裴天奉大手一挥,下人们立马动了起来。 朱魏风中凌乱地看着半板车的零食被推进了庄园,余下的连裴府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转送到朱大妞家了。 “……你不是说那珠花要留给我娘吗”朱魏翻了个白眼,敢情他们逛了一晚上,全是在给朱大妞挑礼物啊?话说你好歹也是裴家二少爷,送礼要送些有档次的东西好吗?那竹条编的蚱蜢你也好意思送出手?! “裴九,照着刚才那些东西再去买一份,送到朱家去!”裴天奉打发走一个下人之后才看向朱魏,一脸的讨好:“这样行了吧?” “……”朱魏默默流泪,上天作证,他真不是这意思啊! 跟裴二傻说话真费劲! 吩咐管家裴福准备晚饭,裴天奉带着朱魏回了自己的庄园。平时裴老爷和裴天成在家的时候,裴天奉都是住在主宅。可现在家里只有他和朱魏,所以裴天奉就直接带着朱魏住在庄园,反正成亲之后,这就是他们的新房,事先得熟悉一下…… “嗯,真好吃,这个也好吃!”两人才走到房门口,就被屋里传出的声音震住了。 屋里的人也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立马从里面蹿了出来:“二表哥你回来了!” 还不等裴天奉和朱魏做出任何反应,洪展槐立马扑到裴二少的身上,一把拉住裴天奉的手,还用力地晃了晃:“还是二表哥最好了,知道人家没吃饭,就给我送了这么多的小食,真是太好吃了!” “……”看着洪展槐矫情做作舔嘴唇的样子,朱魏差点没把中午的饭都吐出来——娃娃脸君,你该走的是可爱风,不是妲己风啊! “你没少吃?”不动声色地把手缩回来,裴天奉面无表情地进了自己的屋子,看了眼明显缩水的零食……你怎么不撑死呢! “唔,二表哥,人家也不想吃这么多的,可我连中午饭都没吃,饿得很嘛!”洪展槐扭扭捏捏地跟在裴天奉身后,见裴天奉看他,还迫不及待地跑了个媚眼。 “……”朱魏无力地坐在凳子上,他不要嫁进裴府,他不要和这种怪胎做亲戚! 对于洪展槐的献媚,裴天奉没有任何表示。慢悠悠地走到那堆零食跟前,裴天奉随手扒拉几下,幽幽地说了一句:“你总共吃了一两三钱银子的零食,走的时候记得把钱留下!” “……”洪展槐的笑容凝固了。 “噗”朱魏不厚道地笑了。 “二表哥,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洪展槐的眼圈一红,恶狠狠瞪了朱魏一眼之后,又可怜巴巴地望向裴天奉,可惜那人仍旧一张冰山脸,一点反应都没有。 “算了算了,不就是一两银子吗!我又不是给不起!”见裴天奉不要搭理他,洪展槐立马换了副表情。不耐烦地从腰包里拿出块二两种重的银子往桌上一扔,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一杯茶一两,你还欠我三钱银子!”裴天奉优雅地捡起二两银子,直接交到朱魏的手里,跟着又说了句让洪展槐喷水的话。 “弄脏地板,再付七钱打扫钱。”裴天奉的话一出口,洪展槐的手一抖,直接把白玉杯子给摔在了地上,顿时碎成了十七八块。 “看来这回要赔很多钱了!”朱魏忍不住摇头叹气,他以前一直以为裴天奉他只是个没用的富家傻少爷呢!可现在看来,裴天奉绝对遗传了裴家的赚钱基因,面对自家亲戚都下得去手敲竹杠啊! “二表哥,你怎么钻到钱眼里去了?”洪展槐一副惊悚表情,双手捂着心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裴天奉,他家二表哥一向大方,今天怎么连喝杯水都要算钱呢? “娶妻之人,怎么着也要多赚些钱养家!”裴天奉说着凉凉地看了表情更加惊悚的洪展槐,又补充了一句:“尤其还有个像你这么败家的亲戚!” 那晚,大受刺激的洪展槐是捂着脸一路嚎叫着离开裴府的。 望着洪展槐狂奔而去的背影,裴天奉一手轻轻敲着桌子一边状似无意地说:“下次要把嫁妆带过来看大门,可疑生物一律不准进门!” “……”朱魏挑了挑眉,他好像听到了些很……奇怪的词语?! 19.危机 鉴于神经比水缸还粗的洪展槐童鞋每天天不亮就来裴家报到,天黑之后才大摇大摆地离开,裴天奉和朱魏只在裴家住了两个晚上就准备打包回青阳镇了。 确定洪展槐回了自己家,裴天奉和朱魏带着一众跟班和给朱家买的东西,趁着夜色,跟逃难似的逃回朱家。 经过一段时间的赶工,朱家旁边的新房子总算盖好了,于是裴天奉把朱魏和阿黄都接到了自己这边,还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听了这话,朱魏真想把眼前的粥碗扣到裴天奉的脑袋上——丫的培养个毛线啊!人家培养感情都是花前月下,你呢?你到底是在刷好感度还是在刷仇恨值啊! 甭管朱魏如何吐槽,第二天天刚亮,裴天奉再次套了马车,带着朱魏和阿黄赶奔青阳山。 在裴天奉看来,幽兰空谷暂时不能用,不代表其他的药物也不能用,他可以多采一些低级的药草,既可以帮助自己恢复修为,也可以为朱魏奠定一定的基础。 才到青阳山上,早就认清自己使命的阿黄乖乖地消失在树林里,去抓野鸡和兔子了。望着阿黄那颇为萧索的背影,朱魏忍不住拘一把同情泪——兄弟,委屈你了! 对于“虐待”阿黄这事,裴天奉可是一点羞愧都没有的。阿黄是条灵性尚佳的犬,如果一直养在家里看门,那它最后只能老死,或是被人吃了。可经过他的训练之后,阿黄早晚也会成为一条神犬的! 那样的话,无论他们走到哪里,都能吃到新鲜的野鸡和兔子了! 走在山间的阿黄四脚一滑,直接贴在了地面上——这种冷风嗖嗖的赶脚是肿么回事?! “阿魏,来,我教你认几种药草,一会儿咱们一起采!”裴天奉拉着朱魏的手,蹲到一株看似平淡无奇但叶子却微微反射出一缕红光的杂草面前,对朱魏说:“你看,这种草叫红叶草,一定要在有阳光的时候才能分辨的出。”说完把红叶草拔下,放在随身的背篓里。 “裴二少,以裴家的财势,什么草药买不到,干嘛非要自己来采?”在连续被蚊子亲吻了七八十次之后,朱魏怨念了。裴老爷最疼的就是自家的傻儿子,只要裴天奉开口,裴老爷绝对会把他要的一切都准备好。 “钱不是万能的,别看这草很不起眼,但放在对的地方,绝对是千金难求!”裴天奉似笑非笑地看向朱魏,如果让他家媳妇知道这种和杂草没啥区别的红叶草,放在修真界一株可以卖到上千两的话,不知会有何反应。 朱魏嘴角抽了抽,他承认裴天奉的话有道理,虽然不想继续陪着裴二少发疯,却也只能忍着。 见朱魏的小脸上多了好几个红痘痘,裴天奉随手采了两株有驱蚊效果的草塞在他身上,很快地,那些围着朱魏转的蚊子都自动消失了。 没了蚊子的滋扰,朱魏很快就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弓着身子在草丛里翻来找去的裴天奉身上。说实在的,他现在满心都是问号,先不说那日裴天奉无意间吐出的“可疑生物”有多不符合这个年代的特性,单就是裴天奉给他讲述的那些药草的来历和特性,就让朱魏怀疑这货其实也是穿越来的。 感受到朱魏探究的目光,裴天奉突然转过身,满脸无知懵懂地说:“阿魏,你怎么还不帮忙采啊?这些可都是仙草,随时都会有妖魔鬼怪来抢的,我们要快一点才能采到更多的药草。” “……”好吧,朱魏承认是自己想多了,那些所谓的药草来历和特性,根本就是裴二傻臆想出来的。说白了,他们现在做的事和小孩儿玩的过家家是一样的本质。 看到朱魏脸上那副被雷劈的表情,裴天奉的嘴角悄悄上扬——看吧,他越是说实话,越会被朱魏以为他就是原装裴二少!与其现在摊牌,还不如让他家媳妇以后慢慢探索呢!没准在“裴二傻”的忽悠下,朱魏还会应付性地陪他玩玩“修仙”游戏。 不过很快地,裴天奉就发现他刚才那话的弊端了,朱魏以为裴天奉在玩过家家,所以根本就没有按照裴天奉的吩咐采草药,而是见到长得差不多的就一把全扯下来,看也不看就塞进背篓里。 于是当裴天奉的背篓只装了三分之一的时候,朱魏的背篓已经装满了。 “阿魏,你以为我傻吗?”裴天奉幽怨地看向朱魏,那些草带回去,除了喂牛喂羊根本就没别的用处好吗? “……”朱魏真想点头,可一对上裴天奉那受伤的小眼神,立马打住了原本的动作,改为用力地摇头:“裴二少最聪明了,怎么会是傻子呢!” “你就是以为我是傻子,才会胡乱地采草药糊弄我!”裴天奉吸了吸鼻子,无限委屈地坐在一棵树下,仰头四十五度望向天空,真是要多抑郁有多抑郁! 朱魏的心一动,他当了几天疯子,自然知道脑筋正常的人却被误会成神经病有多痛苦。眼前的裴二少虽然确实是傻子,但他脑筋明显要更活络,比一般的傻子要聪明得多。意识到被人忽悠了,裴二少的心里肯定也是很难过的吧? “裴二少,你别难过了,我把这些草都倒掉,我们重新采好不好?”朱魏用哄朱小宝的温柔语气哄着裴天奉。裴天奉怀疑地看着朱魏,直到朱魏恨不能胸口碎大石以明志的时候,裴天奉才露出个云淡风轻地笑容。 “等一下!”见朱魏要把背篓里的杂草倒在草丛里,裴天奉赶紧出言阻止。朱魏刚才纯属乱采,但没准还捞到几株有用的,如果就这么倒掉的话实在太浪费了。 在杂草堆里翻了翻,裴天奉的眼睛突然亮了,因为他在众多的杂草中,竟然看到了一朵拇指盖大小的蓝花。 这种花名为隐灵天,在修真界,很多人都把它称为小幽蓝。不仅是因为隐灵天像小号的幽兰空谷,而且在效用上,两者也有异曲同工之妙。这玩意的效力虽然没有幽兰空谷那么霸道,但在炼制的过程中也不会引起其他修道者的注意,正是裴天奉现在最需要的宝贝! “阿魏,你还记得这花是在哪儿采的吗?”裴天奉兴奋地看向朱魏,朱魏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刚才根本就是乱抓一把,根本就没注意到其中还卷了这么朵小蓝花。 话说,他怎么隐约觉得刚才无意间还扔了好几朵呢?! “……”裴天奉真想大吼一声“败家媳妇”,可反过来一想,这隐灵天到底不如幽兰空谷那么宝贵,既然青阳山上出现了它的踪迹,就肯定还有更多,一会儿沿着来时的路再找一遍总会有所发现的。 “算了,咱们休息一会儿吧,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裴天奉把身体的重量转移到身后的大树上,采了一上午的草药,他这柔弱的身子骨还真有点吃不消呢! “别动!”见裴天奉想伸懒腰,朱魏赶紧出言制止。裴天奉被朱魏的话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家媳妇这是怎么了。 “呵呵,那个,你放松,别动,千万别动啊!”朱魏想安抚裴二少的情绪,可看着离裴天奉头顶不足半米的赤红色小蛇,朱魏的脑子就像煮开的粥,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裴天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直觉告诉他周围有危险。再配合上朱魏那明显很紧张却非要表现得很轻松的表情,裴天奉敢确定自己的头上,一定出现了什么很厉害的东西。 朱魏四处找了找,从草丛里捡起一根足有两米长的树枝。虽说用树枝打蛇有一定风险,但眼看着小蛇距离裴天奉的头顶越来越近,朱魏也顾及不了许多,拿着树枝就想把那条小蛇甩飞。 小蛇像是感应到了危险降临,一直贴在树干上的身体突然昂起,两只黑豆子眼直勾勾地望向朱魏的方向。一瞬间,朱魏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全身都不受控制了。 千钧一发之际,竹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丫的妖孽,看爷今天不把你吃了!” 这声音绝对算不上好听,却让朱魏的身体快速恢复知觉。能动之后的朱魏下意识向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迎面飞来,直接撞到了小红蛇的身上。 那红蛇像碰到了烙铁似的翻身掉下树,身体滚过之处,草木都变成了焦黑色。而那团黑色的东西则因为用力过猛,脑袋撞到了树干上,把自己撞晕了。 “……”看着摔在地面上那坨长着黑色羽毛的肥肉,朱魏默默地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裴天奉,幽幽地问:“这货是传说中的乌鸦吗?” 20.乌鸦 那坨肥肉醒过来的时候,裴天奉和朱魏正在烤兔子。由于今天只有他们两个上山,所以阿黄只逮了一只肥兔子,但为了避免再被恶趣味的裴二少指使,阿黄故意拖到中午才叼着兔子慢悠悠地找到他们。 “哇,烤肉!竟然是烤肉!爷好久没吃过烤肉了!”那坨疑似乌鸦的肥肉怪叫两声,循着气味就扑了上来。裴天奉不着痕迹地向旁边一挪,可怜的肥肉差点把自己塞到火堆里。 “小气的家伙,我救了你一命,现在吃你点烤肉不行吗!”乌鸦本以为在凡人手里抢只烤兔子易如反掌,可在连续攻击四次皆以失败告终之后,乌鸦终于意识到自己遇到高人了。当下立在临时架起的烧烤架上,一双豆子眼巴巴地盯着裴天奉手里的兔子,朱魏甚至看见鸟嘴的边缘,出现一丝不明液体。 “救我一命?”裴天奉挑了挑眉,眼光向旁边一瞟,轻飘飘地说:“你指的是它?” 顺着裴天奉的目光看去,乌鸦立马傻眼了——那条被它撞成重伤的红色,怎么只剩蛇皮了?蛇胆呢?蛇毒呢?蛇牙呢? “你、你、你把我的宝贝蛇怎么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我追了它多久?你怎么能不劳而获呢?把我的宝贝蛇还给我,还给我!”乌鸦说着扑棱着翅膀飞到裴天奉跟前,企图用尖嘴去啄裴二少,逼他把红蛇身上的宝贝交出来。 “要不是看你有几分灵性,我早就把你一起烤了!”前一刻还笑呵呵的裴天奉突然收敛了笑容,两眼毫无感情地扫视着乌鸦,像是在评估这只巨肥的鸟够不够两人吃一顿。 乌鸦吓得一哆嗦,翅膀使劲忽闪两下,噌的飞出老远。生怕自己跑得慢了点,就真被人家烤成一坨。 找了棵足有十米高的大树,乌鸦稳稳地落在枝头上,打量着下面依旧在烤兔子准备吃午饭的两个人。看了许久,乌鸦突然嘿嘿地笑了出来:“啊哈哈哈哈,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再度飞下枝头,乌鸦快速冲到裴天奉的跟前,得意洋洋地说道:“年轻人,我看得出来你也是因为雷劫才变成如今这副样子的,想不想恢复功力?想的话我们就合作如何?本大爷可以……唔!”乌鸦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裴天奉随手抡起的烤兔肉给掀上了天。 乌鸦晕乎乎落地的时候还在想——烤肉的滋味就是比生肉要好上千倍啊! “你,你怎么随便打人?”乌鸦转悠着蚊香眼,气若游丝地问。 “你尾巴着火了!”裴天奉看都不看它,继续专心地烤着兔子。 乌鸦费力地伸着脖子向尾部一看,果然,本来就黑压压一片的尾羽已经有一块焦了,估计是刚才离火太近,被火星子迸到了。 “它刚才说什么?”朱魏疑惑地看了再度昏迷的乌鸦一眼,他记得能说话的鸟类中并不包含乌鸦这个品种啊?再说了,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鸟说话比人都利索了? “你能指望一只鸟说什么?”裴天奉像看神经病似的看了朱魏一眼,一瞬间,朱魏觉得自己蠢爆了——竟然被裴二傻鄙视了?!转念一想,也难怪连脑筋不好用的裴二少都鄙视他,会思考一只鸟在说些什么的,确实是只有脑子有问题的人才会做的事。 “大爷我不是鸟,我是神仙,我真的是神仙!”倒在地上的肥乌鸦呱呱叫了两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我本该成仙飞升,可是……唉,机缘巧合,雷劫之下,我与这畜生换了身体,结果雷劫被我扛下,那只畜生却上了天!” 看这乌鸦痛心疾首的模样,朱魏真想拍手叫好,一只鸟能有如此高深的演技,也算得上一大奇观!可细听乌鸦所言,朱魏决定彻底无视掉——丫的你真当老子是疯子啊!哪个神仙会这么菜?自己扛雷劫,然后让只乌鸦顶着自己的皮相去当神仙?这比他被雷劈到穿越还不靠谱好吗? 呃,他好像真的被雷劈到穿越耶! 被其中的因果关系绕晕的朱魏默默抱起阿黄,哥俩儿大眼瞪小眼,用眼神探讨着深层的意识问题。 裴天奉眉头微皱,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只可怜巴巴的肥乌鸦。这只乌鸦从外表上看,除了肥的有些过分之外,实在没什么不同之处。可从刚才那条有两百年修为的红蛇见到它时的反应,以及被它一撞之下立马浑身灼伤的情况来看,乌鸦所言,很可能是真的。 看了眼明显把乌鸦当疯子的朱魏,裴天奉觉得现在他和乌鸦说什么,他家媳妇也不会当真的,于是他也懒得找借口支开朱魏,直接当着朱魏的面,和乌鸦展开了一系列诡异的对话—— “你说你是神仙?总该有个名字吧?” “过去的名字不提也罢,反正那只畜生已经顶着我的身份上天当了逍遥自在的神仙,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现在的名字,叫‘黑羽大将军’!”乌鸦报号的时候特意把胸膛挺起来,可惜配上它这身材,这动作实在有些搞笑。 “噗哈哈!”朱魏本想无视这只疯鸟的全部言论,可那句“黑羽大将军”配上那黑毛老母鸡的造型,实在是太挑战他的忍笑极限了。 阿黄见朱魏笑得眼泪都下来了,也忍不住在地上打了个滚,脸上扯出一抹相当诡异的笑容,似嘲讽似不屑…… 黑羽大将军深受打击,不知是不是当年的天雷改变了这只乌鸦的身体结构,以至于它喝凉水都长肉。当它发现再也无法对调身份变回原来丰神俊逸的自己时,黑羽大将军就彻底自暴自弃,暴饮暴食,于是这身材就更可观了。 “你怎么会和一只乌鸦对调身份?”裴天奉不解地看向黑羽大将军,他也渡过天劫,所以很清楚渡天劫的时候一定要选择一处杳无人烟之地。既可以保证自己渡劫时无人打扰,也为避免伤及无辜徒增杀孽。裴天奉搞不懂,一只乌鸦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渡劫现场,还和渡劫的主人公来了个灵魂互换。 “这……唉,往事不堪回首啊!”黑羽大将军一听这个更伤心了,当年都怪它一时贪功心切,企图用自己养了上百年的老乌鸦来代替自己受天劫。正如它所想象的那样,当一人一鸟灵魂互换之后,雷劫果然随之劈在了乌鸦身上。可让它没想到的是,乌鸦肉身遭受雷劫,却使得它的魂魄得以成仙,于是老乌鸦穿着它的肉身,大摇大摆上天当神仙去了。而它这个原装主人,只能找一处僻静之处,苟延残喘地修养身子。 裴天奉的嘴角抽了抽,上天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破这么简单的李代桃僵小把戏,也亏得这人想得出这么蠢的法子!活该当一辈子乌鸦! 感受到裴天奉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多了两分不屑和鄙夷,黑羽大将军赶紧飞起来围着他转了两圈,呱噪地解释:“你别看我现在只是一只乌鸦,但经过我多年的修养,我的修为已经恢复了大半,如果由我辅助你,你一定会在短时间内找回前世的修为……唔!”可怜的黑羽大将军再次被裴天奉一野兔子给抡晕了。 “你、你怎么又打我?”黑羽大将军先看了眼自己的尾巴,确定这次没着火,才委屈地看向裴天奉,心里想着:这人怎么喜怒无常而且有严重的暴力倾向呢? “你知道的太多了!”裴天奉把目光转移到朱魏的身上,前世今生什么的绝对能引起他家媳妇的注意,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裴天奉决定“杀”鸟灭口。 于是三度晕过去的黑羽大将军被甩进了装着草药的背篓里,上面还压了件外衫。 “呃,吃完东西我们就去采草药,采完尽快下山!”接过裴天奉送到嘴边的兔子腿,朱魏边吃边看向几乎被草药淹没的黑羽大将军。那一刻,朱魏的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名为“同情”的情绪——脑子不好使还非要出来混,倒霉了吧! 趴在地上默默吃肉的阿黄连头都不抬,只是趁着裴天奉凑过去吃朱魏豆腐的刹那在心里吐槽一句——变态裴二少多了个虐待对象,暂时就会放过它吧?! 21.谈判 沿着来时路往回找了小半个时辰,朱魏终于在路边的杂草丛里发现被自己遗弃的隐灵天,而且还是两朵! 裴天奉难得露出一副肉痛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把隐灵天收好,之后又带着朱魏和阿黄在附近展开细致搜索,寻找其余的隐灵天。 有了阿黄的加入,寻找草药的过程变得简单许多,阿黄无法辨别细致的色彩,但从气味上却能轻易地找出各种灵草。朱魏虽然仍旧觉得这些玩意和普通杂草没差别,但为了安抚裴二少那颗明媚忧伤的心,他还是耐着性子寻找裴天奉指定的药草。 太阳尚未西沉,裴天奉和朱魏的背篓就装满了,光隐灵天就找到了几十朵,足够给朱魏炼丹打基础了。 期间,黑羽大将军醒了两次,有一次还企图偷走隐灵天,结果无一例外被裴二少辣手敲晕了。可怜的黑羽大将军只能埋没在一堆杂七杂八的药草里,被裴天奉背回了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朱爹朱娘还在地里忙活着,只有放学的朱小宝一个人看家。见自家弟弟可怜巴巴地蹲在院子里,拿着小树枝练字,朱魏赶紧把他接到自己这边的院子,一边给朱小宝拿裴天奉早就备好的零食,一边让阿黄陪着朱小宝玩。 裴家留守的下人一见二少爷回来了,那颗提着的心才算放回肚子里。以前他家少爷也会时不时地失踪,不管他们看得多紧,裴二少就是有本事把他们甩开,一个人偷溜。现在裴二少有了未婚妻,他们也就不好死缠烂打跟着了,怕给朱家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破坏了这桩姻缘。 见朱魏一手抱着朱小宝,一手不知在地上写着什么,暂时没留意自己,裴天奉微微一笑,吩咐下人准备晚饭之后,就带着黑羽大将军躲进了房间。 随手把黑羽大将军扔在炕上,裴天奉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它那肥肥的肚腩上戳了戳,如果说这只肥乌鸦的经历已经很匪夷所思的话,那比这更不可思议的就是它竟然还能飞!裴天奉真想把它的翅膀拆下来看看,到底要多结实的肌肉才能负担如此肥硕的身躯。 “唔!”黑羽大将军蹬了几下小短腿,两只豆子眼慢慢地睁开。匆匆地打量了一圈环境之后,黑羽大将军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蹦了起来,呱噪地说:“你带我离开青阳山了?你把我带回家了?那你以后也会负责我的伙食问题对吧对吧?咩哈哈,以后就有烤肉吃了!老子终于又活得有人样了!” “……”裴天奉的眉梢抽了抽,他真后悔把这家伙捡回来,中午就该把它和那只野兔子一起烤了的! 兴奋半晌的黑羽大将军终于意识到饲主的脸色不太好,顿时收敛了张扬的神色,换上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可怜巴巴地说:“自打渡劫到今天,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我每天都只能在山上找些野果子吃。实在饿极了,连虫子也吃过,看在你我同为修道者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我,收养我吧?”说着还一个劲儿地眨巴着豆子眼,企图唤起裴二少的同情心。 裴天奉用审度的目光扫视着黑羽大将军,黑羽大将军立马含胸低头,想把自己的肚子藏起来,可惜它这身材超标严重,任凭它怎么藏,总体看还是一大坨。 “你别看我胖,可是我吃的不多,真的!”黑羽大将军那两只小黑眼蒙上一层水雾,一副“你要是拒绝我,我就哭给你看”的架势。 “吃多吃少无所谓,我最关心的是……”裴天奉猛地将脸贴到黑羽大将军的跟前,和黑羽大将军来了个对视。黑羽大将军被裴天奉骇人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从修为上看,裴天奉的修为远不如它,可它就是怕他,仿佛这年轻人身上,有一股连天子都要臣服的气场。 “我最关心的是,你的修为还剩下多少?”裴天奉拉开彼此的距离,那股霸道的气场也荡然无存。黑羽大将军呆了呆,它差点以为刚才那股压迫力是它的幻觉。 “咳咳,那个,我的修为应该,还,还剩下三成,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我现在用的身体不堪重负,我不敢把全部的修为都找回来!如果你能给我吃点补药,让这只破鸟的身体强壮些,我应该能找回七八成的修为!”黑羽大将军说着,小眼睛瞟了瞟放在房间一角的背篓,它记得那里面有很多好药。 青阳山确实是座宝山,上面的灵药灵物不计其数,但绝大多数的药草都要通过精炼才能达到强身健体,增加修为功力的作用。黑羽大将军前世再牛叉,这辈子也只是只乌鸦,根本没法炼药。而像赤蛇那样的灵物又极其少见,所以黑羽大将军只能落魄到求包养的地步。 裴天奉点了点头,他也知道黑羽大将军说的是实话,若非这人当年用的是陪伴自己百年、已经有了一定灵性的乌鸦做替身的话,那它现在可能连话都不会说。 “我可以让你留下,不过我有条件。”裴天奉的话一出口,黑羽大将军激动地差点晕过去,连具体什么条件都没问,黑羽大将军就一个劲儿点头:“你说你说,只要你肯收留我,你说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第一,平时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许你说话!”裴天奉这个条件既是免得给他自己惹麻烦,同时也是保护黑羽大将军的权宜之计。要知道像黑羽大将军这种空有修为但战斗力几乎为零的修道者,可是邪魔外道最爱的点心,要是让那些家伙知道有只会说话的乌鸦,八成会找上门来。到时候黑羽大将军要变成人家嘴里的一坨肉,他和朱魏也好不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黑羽大将军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连忙点头同意。 “第二,你若想恢复修为,甚至重渡天劫成仙的话,就要不遗余力地帮我。如果让我知道你有小心眼,或是有异心,下场你是知道的。”裴天奉不知从哪拿出把锋利的匕首在指尖把玩,黑羽大将军狠狠地抖了抖——赤果果的威胁有木有!但一想吃人家嘴短,黑羽大将军也只好应允。 “第三,和修炼有关的话,你只能对我一个人说!如果再像在山上那样乱嚷嚷的话……”裴天奉回头看了眼仍旧待在院子里,和朱小宝玩得开心的朱魏。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朱魏坦白,与其吓到自家媳妇,还是等等再说吧。 黑羽大将军的小眼睛在裴天奉和朱魏的身上扫了两圈,立马明白其中的联系:“他不知道你是修道者?他不知道你死而复生?哇咔咔,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得意忘形的某只在炕上打了两个滚,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脖子送到了裴天奉的匕首前。 “你再笑一声试试看?”裴天奉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黑羽大将军,手上的匕首轻轻向前推进半寸,某只脖子上就掉了一片毛。 “不笑了,不笑了!”被颈边凉气刺激到的黑羽大将军立马翻身站好,目不斜视,表情严肃。 “很好,暂时就这三条,以后如果想到别的再说!”裴天奉将匕首随手一扔,转身出门找媳妇小舅子玩去了。 黑羽大将军刚想喘口气,就见那把匕首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直直插在黑羽大将军的跟前,离它那丰满的身材只差一头发丝的距离! “娘唉,我是不是该回青阳山继续吃虫子去啊?”吓出一身冷汗的黑羽大将军一屁股坐到炕头上,心思盘算着到底是留下还是悄悄溜走。 当饭菜的香气飘进屋内的时候,黑羽大将军终于不再纠结。作为一个人类,黑羽大将军已经受够了风餐露宿的日子,与其在外面游荡,还不如在这里住下,不但每天有好东西吃,还能适当地恢复修为。一举两得的事,傻子才会拒绝! 如果让黑羽大将军知道裴二少的肚子有多黑的话,不知这只肥乌鸦还会不会这么义无反顾地留下…… 吃完晚饭,裴天奉带着黑羽大将军,一人一鸟到了青阳镇的集市,开始采买炼药的器材。很多修真门派和家族都会自己打造炼药器材,或是选择先人名家用过的宝贝炼药,可裴家和修真一点关系都没有,裴天奉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一些街边货,回家自己改装下将就着用。 拎了两口袋的杂物,裴天奉正想回家,迎面就看到一伙儿人,为首的年轻人肩膀上架着一只雄纠纠气昂昂的鹰。 那人一见裴二少和他肩膀上的肥乌鸦,立马就乐开了花:“哟,这不是裴二少吗!既然有缘相遇,我们不妨斗个鸟如何?” 22.斗鸟 看着眼前得得瑟瑟的钱少爷,裴天奉的头顶升起了四个大字“冤家路窄”。也不知这钱少爷是偶遇,还是得到消息特意来堵他,总之现在两人遇到一起了,不分出个输赢胜负,今天这事算是没完了。 钱少爷邪笑着打量黑羽大将军,思衬着一会就让自家的宝贝鹰上去把那只肥乌鸦撕成碎片,也好给自己出口恶气! 自打朱魏成了裴家的少奶奶,钱少爷也算是洗心革面了,虽说纨绔子弟的许多习性还没有改正,但至少不抢男霸女了。一时间,青阳镇的百姓都要把“朱疯子”供起来了——早知道你能治得了钱少爷,我们早就把你放出来了! 在家陪朱小宝玩的朱魏连打了二十几个喷嚏…… “不知钱少爷想怎么个斗法?”裴天奉连看都懒得看那只卖相其实相当不错的鹰,这玩意在鸟类界绝对是精英,问题是它即将对阵的是某神仙伪装的肥乌鸦。就算这只乌鸦蠢了点馋了点,可对付凡物却十拿十稳。 “很简单,你我同时放鸟,谁的鸟先落地就算谁输!”钱少爷抖索着肩膀,笑得一脸欠揍:“如果你的鸟赢了,我就认你做干爹,以后阿魏就是我干娘,我自然不会再打扰你们。不过如果你输了……嘿嘿!” 钱少爷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他的鹰赢了,那裴天奉就要把朱魏让给他。可偏偏裴二少是个傻子,此刻他的傻劲儿又上来了:“如果你的鹰赢了,我就认你当干儿子,顺便替我媳妇也收了你!” “噗哈哈!”周围围观的百姓笑得前仰后合,钱少爷的脸一阵红一阵黑,最后实在是被群众笑烦了,大手一挥,凶神恶煞地道:“姓裴的,少在少爷面前装傻充愣,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输了,就把你的两条腿留下!哼哼,等你残了,我看阿魏还要不要你!” 冷冷地扫了眼面目狰狞的钱少爷一眼,裴天奉的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冷硬的气场,连停在他肩膀上看热闹的黑羽大将军都忍不住抖了抖肥肥的肚腩——嗬!这货生气了有木有!霸气侧漏了有木有! “大将军,给我好好教训那只扁毛畜生,还有那个披着人皮的畜生!”裴天奉冷若冰霜的样子把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有个别胆小的直接被吓跑了,胆大留下看热闹的也都退得远远的,生怕被那只肥乌鸦误认为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黑羽大将军抖了抖身上油光发亮的黑毛,当了几百年的鸟,它最大的乐趣就是找其他生物干架。眼下能毫无顾忌地大打一场,还有一群观众围观,黑羽大将军激动地差点大喊出声。可一想到和裴天奉的约法三章,黑羽大将军只得把到了嘴边的话变成两声鸟叫。 它这两声绝对刺耳的叫声刺激了停在钱少爷肩上的雄鹰,只见那雄鹰颈部的羽毛根根立起,还不等主人吩咐,雄鹰就直接飞了起来,奔着黑羽大将军疾驰而来。 黑羽大将军眨了眨豆子眼,抖了抖尾巴上的黑毛,在雄鹰即将扑到近前的时候才猛然飞起,照着雄鹰的腹部就撞了过去。 在雄鹰的意识里,决斗意味着真刀真枪面对面的较量,谁的嘴巴尖锐、谁的爪子锋利,谁就是最终的赢家。像黑羽大将军这种自杀式袭击的方式,雄鹰还真就没见识过。于是黑羽大将军以绝对的身材优势,一击就把雄鹰给撞翻,雄鹰两眼一翻,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掉到地上了。 “……”钱风流傻眼了,他以为只要自家宝贝鹰出手,那只蠢肥的乌鸦只有引颈就戮的份儿,可结果呢?人家才一出手,他那百战百胜的鹰就扑街了?! 一击得手的黑羽大将军在空中盘旋一周,奔着想要查看雄鹰情况的钱风流就撞了过去,一头顶在毫无准备的钱风流肚子上。 钱风流只觉得肚子上挨了一重拳,身子下意识弓成了虾米状。顿时,肠胃都纠结成了一团,钱风流再也站不住,身体摇晃两下,直接跪在了街上。 “哟,想不到钱少爷还是个重信守诺的人,这就直接拜干爹了!”路人甲半开玩笑地说。 “可不是,想不到裴二少年纪轻轻就收了个这么大的儿子,裴二少威武!”路人乙也跟着起哄。 一时间,整条街都沸腾了,不明所以的钱少爷跟班们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家少爷不但跪伏在地,还给裴天奉磕了个头,心里都在寻思着:少爷都拜干爹了,他们要不要跟着一起拜啊?! “乖儿子,记住了,你娘现在不想见你,所以,最好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的面前!”裴天奉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只是这笑透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钱风流疼得呲牙咧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身子蜷缩在地面上,稍微一动都疼得不行,只好在心里狠狠地把裴家上下骂了百八十遍。 一直飞在钱少爷头顶的黑羽大将军似乎听到了他的心声,立马将尾巴高高扬起,一坨热乎的鸟便便就落在了钱少爷的头顶。完事还谄媚地对裴天奉晃了晃小脑袋,一副邀功的模样。 裴二少幽幽一笑,漫不经心地说:“宵夜给你加餐,想吃什么随便点!”说完转身就走。 黑羽大将军美得北都找不着了,在天上绕了两圈之后快速追上裴天奉,一人一鸟大摇大摆地回了家。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成了自家干娘,而且这条件还是他自己开出来的,钱少爷就觉得一股火憋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再加上他现在的姿势很憋屈,于是钱少爷再度昏了过去,被手下人给抬回了钱府。 回到家的裴天奉给黑羽大将军叫了几样宵夜之后,一人一鸟就躲进了房间。朱魏虽然好奇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不过一想到肥乌鸦的种种诡异言论,再联想到裴二少酷爱过家家的习性,朱魏就释然了——有那只肥鸟陪裴二傻玩,总好过他跟着一起发疯吧?有那时间他还想多教朱小宝认几个字呢! 把集市上买回来的杂物往炕上一堆,裴天奉开始了炼丹炉的改造工程。黑羽大将军一边吃着烧鸡一边看着裴天奉把一个普通的大号香炉给改成了炼丹炉,顿时咋舌不已:“我说裴二少,你也太牛了吧?不过用这玩意,得多长时间才能炼出丹药啊?” “反正时间多得是,慢慢炼呗!”裴天奉无所谓地耸耸肩,他也知道用正统的丹炉炼丹速度更快,炼出的丹药效果也更好,可没办法,他们现如今的条件有限,能炼出丹药就不错了!再说他们的原材料充足,也不在乎流失一些药效。 “对了,黑羽大将军,你能设立结界吗?”把香炉鼓捣的差不多了,裴天奉突然想到这个严肃的问题。既然黑羽大将军有三成的功力,那建立结界应该还是办得到的吧?只要能设立结界,他就可以炼制幽兰空谷了! “呃,结界啊,如果是初级的那种没问题,不过要是很高级的,连法力高深的修道者都破出不了的那种,可能还差一点。”黑羽大将军的小眼睛瞟了瞟摆在炕头的那些隐灵天,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如果你肯给我吃几朵隐灵天的话,没准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建立厉害的结界了。” “想吃隐灵天没问题,不过你不能白吃!”裴天奉呲牙一笑,把香炉往里间一摆,又搬了两大捆柴火之后,才对黑羽大将军说:“用这种普通的火炼药,少说也要炼上个百八十天才能炼出一批丹药,所以添柴看火的事,就交给你了!”说完人家出门抱媳妇去了。 可怜的黑羽大将军看着比自己长许多倍的柴火,欲哭无泪,它要是有这个恒心和毅力,早就自己单干了好吗?!可一想到裴天奉生气时身上散发出的骇人气息,黑羽大将军顿时如斗败的公鸡,乖乖给香炉添火——它就不该跟这个变态回来! 23.身世 有了黑羽大将军的加入,裴天奉的日子要比过去滋润多了,以前他身边虽然有很多跟班下人,但却没一个能分享他的秘密。黑羽大将军不同,一人一鸟有过类似的经历,又同为修道之人,黑羽大将军对修道之事的掌握颇为渊博,有它从旁协助,短短一个月,裴天奉的修为就比过去提升了一个档次。 反观黑羽大将军,除了身材越发的肥硕之外,整只鸟都没什么变化。除了最开始是阿黄欺负它,而现在是它欺负阿黄之外,一点长进都没有。 期间,裴天奉又带着朱魏上了两次青阳山,采了些珍贵的药材。即将入夏,很多春季长成的药草如果不及时采摘,以后便不能用了,而下一茬药草,则要秋季才能长出来,因此整个夏天,他们应该都不会再到青阳山来了。 采药时,朱魏特意溜达到上次那条山涧的所在方位,却发现那里只是一片普通的树林,根本没有吸力超强的山涧。 “裴二少,这里不是有个山涧吗?怎么不见了?”在原本该是山涧的山头上绕了好几圈,朱魏彻底糊涂了。来青阳山这么多次,他对山上的每个角落都越来越熟悉了,凭借上次的记忆,朱魏刻意断定脚下就该是山涧的所在地,只是不知为什么,山涧竟然凭空消失了。 “我也不知道!”裴二少摆出一副无害的模样,真诚地说:“上次我也是碰巧才找到那个山涧的,现在谁知道那东西跑到哪去了?” 跟着来帮他们解决午饭问题的阿黄四处嗅了嗅,跟着打了个喷嚏——嘶,它怎么觉得这个地方有股诡异的气息呢? 同样感受到氛围不对的黑羽大将军站在阿黄的头上,呱呱地叫了两声,大声地问:“你们在说什么山涧,这里以前有个山涧的吗?” “是啊,上次来的时候,这里明明有个很宽的山涧,而且山涧中的吸引力特别大!哦,对了,山涧的峭壁上还长了朵很大的蓝花呢。” 不等裴天奉制止,朱魏就老实地把上次的所见所闻都交待出来。听前半句的时候,黑羽大将军摆出一副沉思状,像是在思考那个山涧到底是何来历。而当它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一对豆子眼立马就瞪大了:“你说什么,蓝色的大花?是幽兰空谷对不对?一定是幽兰空谷!” 黑羽大将军边说边看向裴天奉,当它看到裴二少的脸色沉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联想上次裴天奉问它能否建立结界,黑羽大将军瞬间就明白了——敢情幽兰空谷这种旷世宝贝落在了那小子手里! “嘿嘿,裴二少,你看,那么大朵花,你一个人也吃不了,不如分我一点如何?我不贪心的,只要给我一朵花瓣我就知足了!”黑羽大将军笑得满脸谄媚,朱魏看着一张不大的鸟脸上出现如此诡异的表情,顿时都不知该说什么了——不就是朵花吗?你个疯鸟至于这么激动吗! 裴天奉幽幽地看了朱魏一眼,才把眼神转移到黑羽大将军的身上。黑羽大将军眼珠子一转就知道裴天奉的心意了,当下挺了挺胸脯,雄纠纠气昂昂地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恢复法力,帮你撑起坚固的结界!作为交换,你就赏我一个花瓣吧?” 裴天奉审度地盯着黑羽大将军看了半天,直到黑羽大将军实在绷不住,想把一个花瓣减成半个的时候,裴天奉总算是点头了。 当下,黑羽大将军激动得直接晕过去了。 最后一次采药结束,裴天奉里间已经堆满了药材。朱魏曾进去过一次,在看到一人一鸟围着个半大的香炉烧火炼丹之后,又默默地退了出去——他是不是不该让裴二少和那只傻鸟走太近啊?他怎么觉得如今的裴二傻比原来更二更傻了呢? 不管朱魏怎么想,裴天奉和黑羽大将军的炼丹过程异常顺利,第一批实验性的丹药终于在炼制了四十九天之后诞生了。看着一颗颗圆润的药丸,黑羽大将军都快哭出来了:“丹药,真的是丹药!我没有想到,我的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丹药,真是……真是太幸福了!”说着真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裴天奉擦了擦额角的冷汗,虽说他看到这些成品也很兴奋,可也不至于哭吧?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裴天奉又释然了。他才穿越了半年多,在他的意识里,修真一直伴随左右。而黑羽大将军已经当了三百年的鸟,就算是只有修为懂法术会说话的鸟,可正统的修真还是和它渐行渐远。如今再见丹药,也难怪它如此反应了。 “嘿嘿,二少,要不你先吃?”情绪总算平复下来的黑羽大将军极其狗腿地用翅膀把丹药推到裴天奉的跟前,它就算再激动也不会忘了这里谁说了算。要是它一口把丹药吃了,它敢保证下一刻裴二少就把它变成烤鸭。 裴天奉摇了摇头,把所有的丹药都捡在手心里,然后在黑羽大将军期盼又焦渴的眼神中,重新将丹药分成了两份。 “这一份是你的,该怎么吃你心里有数,可别一时贪心都吃了,小心烂肚子!”裴天奉把数量较多的丹药包好放到黑羽大将军的面前,另一份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怀里,准备找机会给朱魏吃。 黑羽大将军愣了下,它一直以为炼成丹药之后,裴二少会自己先吃,毕竟他是有修为的人,吃了丹药可以更快地增进法力。 “你不会是打算把这些药草全都给那家伙吃吧?”黑羽大将军扫了眼房间内还未经过加工的药草,这些玩意要是拿到修真界去卖,绝对能换一座纯金打造的城市。可如果要是都给个凡人吃了,凡人的身体就该变焦炭了!朱魏那小子资质确实不错,可一下子吃这么多好药,身体根本受不了好吗! “我准备用这些药帮阿魏打通经脉,让他能有些自保的能力。”裴天奉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他还是前世的他,和家族的人一起修炼的话,自然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可现在的他和黑羽大将军都是半吊子,要是被其他邪魔外道或是别有用心的修道者发现他们,那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了,而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对修真一点认知都没有的朱魏。 “说真的,你前世到底是谁啊?既然侥幸逃过天劫,为何不返回家族和师门,非要留在这里呢?”黑羽大将军吃了颗药丸,把其余的藏好之后才飞到裴天奉旁边的桌子上,两只豆子眼巴巴地望着裴二少。 黑羽大将军前世是个普通人,七岁时有幸被一位道德高深的修道者看中,才能踏进修真界,并打下相当坚实的基础。可自打师父飞升成仙之后,它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天分和师父留下的笔记一点点摸索着前进。就因为没人指点,它才会想出用乌鸦代替自己的馊主意。 变成鸟之后,它曾回过一次自己的洞府,那里有许多师父留下的法器,还有些是它自己炼制出来的。可身为一只乌鸦,它根本就用不了这些宝贝,无奈之下,黑羽大将军只好发动师父留下的洞府封印,将洞府彻底封死,只等着有一天它能恢复修为,再回去取那些宝贝。 它看得出裴天奉身上仅剩的法力很纯正,一看就是有高人指点,和它这种自己摸索的野路子有着天渊之别。黑羽大将军实在搞不懂,与其承受莫大的威胁,为何不直接回到家族或师门。反正对于修真界而言,借尸还魂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那些老家伙早就见怪不怪了。 “我家……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裴天奉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至少没像他媳妇那么倒霉,直接被扔在陌生的空间里?可凭借他现在的本事,怕是还没回到家里,就已经被妖魔鬼怪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想象着一大家子人在得知自己被雷劈死后的悲痛神情,裴天奉的心就狠狠地疼了起来——他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变强,回家报平安!可他不能放任朱魏一个人,既然朱魏是他命定之人,他就有义务带着朱魏一起走向成仙之路! 坐在院子里发呆的朱魏的心突然颤了颤,刚刚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几乎称得上实质化的情感。可惜那玩意出现的太突然,消失的又太快,朱魏来不及细细品味,那种情感就消失了。 下意识看向屋里,朱魏轻轻笑了,和裴天奉相处的时间越长,朱魏越会觉得这个人实在很可爱。裴二少虽然脑子不好,但他的人却很善良,偶尔使些小坏也别有魅力。 如果可以,他愿意和这个人牵手走一生! 24.吃药 说起修炼这事,最基础也是最该做的功课就是打坐凝气,如同修习武功内功那样循序渐进才是最好的。可朱魏现在根本不相信裴天奉是个正常人,就更别说跟着他一起修炼了。所以裴天奉只能想方设法让他家媳妇先把药吃了,好歹有丹药垫底,他家媳妇的身体也会渐渐变得壮硕。 关于吃药丸这事,裴天奉着实费了不少心思,他家媳妇是个死脑筋,既然认定他和黑羽大将军都是脑子不正常之流,自然不会吃他们炼出来的药丸。 倒是黑羽大将军,为了帮裴天奉劝朱魏吃药,愣是在朱魏面前连吃三颗。它的本意是让朱魏知道这药丸不但对人体无害,反而有很多益处。可惜它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只活的比较久的乌鸦,身体根本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于是在药效的强力作用下,黑羽大将军两眼一翻就挺尸了。 “……”朱魏默默地把眼前的丹药推得更远了些,他就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吃不得吧!连那只疯鸟就休克了,他要是吃了,还不知道又穿越到哪个世界去了呢! “……”裴天奉满脸黑线地捡起黑羽大将军,随手甩到百无聊赖的阿黄面前。阿黄用鼻子在黑羽大将军身上嗅了嗅,又叼着它的尾巴使劲儿摇了摇,终于在它翅膀下面又翻出一颗丹药。 看着地上那个黑漆漆的糖豆似的东西,阿黄的眼睛转了转,先是试探性地舔了舔,确定这玩意能吃之后才舌头用力一卷,把整个药丸都吞了。 直到丹药入肚,阿黄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糖豆什么的吃到嘴里是甜的,即使咽下去之后,喉头也有丝丝甜腻的感觉。可这玩意吃下去之后,五脏六腑都跟烧着了似的。阿黄在地上滚了两圈,终于熬不住这种剧烈的痛苦,也跟着黑羽大将军一道晕过去了。 “……”朱魏焦急地跑到阿黄身边,探了探它的鼻息。确定他家嫁妆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朱魏干了件让裴天奉大跌眼镜的事——在厨房接了一大盆清水,然后撬开阿黄的嘴巴使劲儿往里灌! “……阿魏,你要干嘛?”看着阿黄逐渐变大的肚子,裴天奉怀疑这家伙的肚子随时都会被胀破。 “当然是洗胃了!”朱魏一边给阿黄灌水一边没好气地嘀咕:“我都说了用那些杂草炼制的药丸不能吃,现在好了吧,黑羽大将军晕了,连阿黄都晕了!要是阿黄有个三长两短,我就一把火把青阳山都烧了!” 被灌了大半盆水,昏迷中的阿黄总算有了反应,只见阿黄的眼皮微微动了动,跟着嘴巴一张,把先前灌进去的水统统吐了出来。 朱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阿黄吐出来的水,可直到阿黄的肚子恢复了常态,朱魏也没看到那颗被阿黄吃进去的药丸。 “不会没吐出来吧?不行,阿黄,你再忍忍,咱再喝一盆子水,说什么都要把那颗药丸吐出来。”朱魏说着拿起盘子又要去厨房打水。 “……”裴天奉见状赶紧抓住他家媳妇的手,好言劝着:“阿魏,你看阿黄都这么虚弱了,你还忍心给它灌水吗!”说着还给阿黄递了个眼神。 阿黄自然明白裴天奉眼神中的暗示,只是现在的它根本就不用假装,先是被丹药刺激了下,又被朱魏这么一通折腾,它是真的很虚弱。于是阿黄要死不活地往地上一趴,两只水汽弥漫的眼睛巴巴地望着朱魏,像是在控诉他的不人道行为。 “阿黄,我也知道你难受,可是那药丸不吐出来,以后说不上还有什么后遗症呢!”朱魏怜惜地摸摸阿黄的狗头,前世他也经历过一次洗胃,自然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可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毕竟解药什么的都是传说中的东西,他连裴天奉炼药用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更别说找解药了。 “呜呜!”阿黄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什么后遗症啊,该吸收的都吸收了,要不是被你灌了一盆子水,它现在都生龙活虎了好吗! “阿魏,那药丸我自己也吃过,根本就没问题,阿黄只是没接触过这种东西,所以才会……”裴天奉的原意是这药丸无毒,阿黄会晕是因为它的身体承受不住药力。可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朱魏的眼珠子就瞪圆了:“你说什么?那药丸你也吃了?” “呃,吃了!”裴天奉下意识咽了下口水,为什么他会有种相当不好的预感?! 事实证明,裴二少的预感是非常准确的,在阿黄无比同情的目光中,裴天奉被朱魏拉进了厨房。朱魏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舀了一瓢水,趁着裴天奉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全给他灌了下去。 可怜的裴二少差点没让这瓢凉水给呛死。 见朱魏还想灌第二瓢,裴天奉赶紧拉住朱魏的手,有出气没进气地哼唧着:“阿魏,那药丸我昨天下午就吃了,你现在给我喝再多的水也吐不出……唔!” 裴天奉还没说完就捂着嘴跑出了厨房,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的身子都娇贵得很。尤其是裴二少的身体,从小就用各种药材养大的,如今喝了一大瓢凉水,不上吐下泻一顿都对不起裴老爷的养育之恩。 见前一刻还好好的人脸色苍白地从茅房里走出来,两腿还明显地打颤,朱魏无奈地叹息一声:他就说这药丸不能吃吧!正常人怎么可能喝了一瓢凉水就变成这副模样! 裴天奉无比哀怨地瞪了他家媳妇一眼,晃晃悠悠地回了房间。他本是想把所有的药丸都留给朱魏的,可现在看来,他还是先吃一些吧,不然还不等他家媳妇打下基础,他就先去见阎王爷了。 折腾了两天,裴天奉在丹药的滋补下,总算又能下床了。只是再见朱魏,裴天奉总有种绕道走的冲动。不止是他,黑羽大将军和阿黄现在见了朱魏也跟见了鬼似的,能躲就躲,躲不了就直接扑在地上装死。 “……”再一次被自己的好兄弟阿黄嫌弃之后,朱魏欲哭无泪——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大伙都不理他了?莫不是和这群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打交道多了以至于现在没人理他,他反而觉得好寂寞啊! “想让它们像以前那样对你吗?很简单,只要你把这药吃了,再去厨房喝一盆水!”裴天奉不知何时飘到朱魏身边,手心里还放着一颗又黑又亮的丹药。 朱魏无语地看了眼面无表情地裴二少,又看了眼正巴巴望着自己的阿黄和黑羽大将军,牙一咬心一横,不就是拉肚子吗?爷又不是没拉过! 于是朱魏以无比豪迈的姿态把那颗药丸吞了,然后还不等裴天奉提醒,就径自跑进厨房找水喝。 见自家媳妇总算吃了颗药丸,裴天奉这才长出一口气。和阿黄、黑羽大将军交换了个眼神,一人两动物都不厚道地笑了——咩哈哈,朱魏终于和他们是同类啦! 朱魏不知道那药丸一进肚子就被消化了,还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水。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药的关系,自打吃了丹药,朱魏就觉得浑身上下都冒热气,单纯的喝水已经解决不了他此刻的烦躁了,直想着还不如钻进井里才过瘾。 所以还不等裴二少和一鸟一狗收敛笑容,就见朱魏一溜烟似的从厨房里钻了出来,直奔后院的水井。裴天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跟过去看。结果一看之下魂儿都飞了——有没有搞错?他不就是给媳妇吃了颗丹药吗?他家媳妇就想不开要跳井了?! “阿魏,你冷静点,不要想不开啊!”裴天奉死死地抱住朱魏的腰,生怕自己不够用力,媳妇就跳的下去了。 “你放开我,让我下去,我受不了了!”朱魏用力地扯开衣服,白嫩的胸口露在空气里,不但没有感受到一丝凉爽,反而更加燥热难耐了。 “……”裴天奉狠狠地咽了下口水,真想就地把媳妇吃了有木有! 就在两人心思南辕北辙的时候,阿黄和黑羽大将军赶到了。阿黄见状刚想过去咬住朱魏的裤腿,就见黑羽大将军快人一步地冲了上去,一边念叨着“年轻人,你要想开点啊”,一边冲了上去。 “噗通!” “哗啦!” 阿黄默默地闭上眼睛,心里念叨着:你个疯鸟是故意的吧?你丫的就是故意的!有你那么帮忙救人的吗?你这分明就是谋财害命啊! 黑羽大将军也意识到自己惹祸了,可它只是只鸟,根本没法拉绳子救人,于是一狗一鸟只能焦急地在院子里乱飞乱吠,把各司其职的裴府下人唤过来帮忙。 直到确认那两人平安无事,黑羽大将军才悄悄地飞出了拥挤的人群——它还是先回青阳山躲两天吧! 25.二吻 不知是丹药的药力太强,还是掉进井里的过程中受了惊吓,总之朱魏被捞上来之后就处于呆傻状态,连看到朱小宝摔跤都没有任何反应。 裴天奉急得恨不能把黑羽大将军揪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谁知道那家伙躲到哪去了,于是六神无主的裴天奉只能把希望寄予自家老爹身上。裴老爷把嘉封城所有的大夫都请过来给朱魏诊治,可所有的大夫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好给开两副镇定安神的药,就算治不好也喝不坏的那种。 连喝了几碗药汤,朱魏终于在落井后的第四天回了神。差点让老爹去京城请御医的裴天奉赶忙奔到自家媳妇跟前瞧上瞧下,确定这人恢复了神智并且没有任何后遗症之后,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阿魏,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给朱魏灌了一碗鸡汤的裴天奉无赖般地把人揽在自己的怀里上下其手,才醒过来的朱魏实在没力气把某流氓推开,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还好,就是头还有点晕!”朱魏费了半天劲也没能抬起手,最后还是裴天奉体贴地为朱魏揉了揉太阳穴。 “黑羽大将军呢?”朱魏转着脑袋找了半天也没看到那只黑乌鸦的影子,他怎么记得掉进井里前看到的最后影响就是那只肥鸟呢? “让我炖了!”裴天奉回答地云淡风轻,幸好他家媳妇现在没事了,不然他就算踏遍千山万水也要把那只肥鸟揪出来碎尸万段! “……你开玩笑的对吧?”朱魏的嘴角抽了抽,他虽然觉得那只肥鸟的脑子不大正常,可再怎么说也是万中无一会说话的乌鸦啊,搞不好那哥们儿和他一样是从哪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呢,杀了它就等同于杀人啊!! “放心吧,我已经让阿黄去青阳山找它了,等把它弄回来,你说怎么炖就怎么炖!”扶着朱魏重新躺好,裴天奉转身去给朱魏洗帕子擦脸。这人不能下床自然有不能下床的好处,现在朱魏的吃喝拉撒外加擦身体都由裴天奉负责,裴天奉这豆腐吃的爽歪歪了! “……你让阿黄自己去青阳山了?”朱魏一听这话,竟然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有没有搞错,他只不过昏迷了几天而已,为什么这个世界变得这么疯狂?他家阿黄就是只土狗啊,先不说能不能在偌大的青阳山上找到黑羽大将军,他最担心的是阿黄一出门就直接让人绑走炖成一锅了! “阿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柔弱,它一定能把黑羽大将军带回来!”裴天奉拿着干净的帕子给朱魏擦了脸和脖子,对朱魏的白眼一概无视。可怜的朱魏虽然很想化身咆哮帝,可是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哼唧半天最后只能气呼呼地往炕上一躺,不再理会裴天奉。 事实证明,朱魏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天天色将黑未黑之时,阿黄叼着掉了一地羽毛的黑羽大将军凯旋而归。阿黄见朱魏终于醒过来了,立马将黑羽大将军往地上一摔,跳到炕上去舔朱魏的脸。 裴天奉一见不乐意了,抬手把兴冲冲的阿黄给扔了下去。阿黄哀怨地看了裴二少一眼,默默地转身出去了——丫的我惹不起你,我趁你不在的时候再来舔,哼! 没有理会阿黄心声的裴天奉眼睛一眯,眼神不错地盯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黑羽大将军。看来阿黄是真的气愤了,竟然把法力不凡黑羽大将军给折磨成这副样子。 “呜呜,裴二少,我知道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吧!”黑羽大将军抬了下小脑袋,跟着又重重地摔在地板上。往常它欺负阿黄的时候怎么没发觉那家伙的耐力如此强悍呢,竟然追着它跑了三天都不用歇气的!唉,看来长太胖就是不好,会飞的居然被个不会飞的撵成这副熊样! “我找你,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裴天奉把靠在炕头看热闹的朱魏拉到自己身边,跟着转头去看黑羽大将军,喜怒不明地问:“阿魏怎么会傻了三四天的?这药物不该有如此强烈的作用才是!” “呃……”黑羽大将军一听裴天奉不找它算账,立马精神地飞了起来,围着朱魏转了好几圈之后才落在炕头,两只豆子眼一闪一闪地盯着朱魏,像是恶狼见到了食物。 朱魏被黑羽大将军看得直发毛,他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只胖乌鸦的眼神如此诡异呢?! “看来,他的情况和你一样!”黑羽大将军刚想说“你家媳妇也是借尸还魂”,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裴天奉锐利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于是黑羽大将军选了个更加委婉的说法:“你家媳妇还没完全适应现在的状态,偏偏那丸药药性刚烈,和他的身体产生了冲突,才会使他燥热不已,甚至如灵魂出窍般发傻。” 黑羽大将军一语惊醒梦中人,裴天奉瞬间就明白了,是啊,他已经穿越来这个世界半年多,灵魂和身体早已融为一体。可朱魏来这边的日子还比较短,灵魂和身体还在相互适应中。 这一点对平时的生活可能没有影响,可一旦接触了分属阳刚性的药物,弊端就显露出来了。说白了,他家媳妇现在在修道人的眼里就是个借尸还魂的鬼物,而那药丸则是个阳气十足的法器,法器和鬼物的碰撞,向来是两败俱伤。 一想到自己的疏忽大意险些害死朱魏,裴天奉的脸色就黑得跟锅底似的。倒是毫没意识到危险性的朱魏没心没肺地笑了:“其实我发现你们那个药丸也不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我以前晚上睡觉的时候总做梦,梦里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跑出来要吃了我,可这两天我睡得特别香,你看,我连黑眼圈都没有了!” 看着朱魏一脸白痴地指着自己的眼眶,裴天奉和黑羽大将军都无语了——你这四天除了发呆就是睡觉了,要是还有黑眼圈才奇怪呢好吗! “要不我再去炼一些属阴的药帮他调理一下?”实在受不了屋里的低气压,黑羽大将军一边向外蹭,一边寻找着合理的借口。 “也好,你先去选药材吧!”裴天奉点了点头,他家媳妇的魂魄还不算稳固,必须多吃些阴性的药来调和才行。 黑羽大将军如蒙大赦般地逃了出去。 “你不会还想让我吃你们炼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吧?”朱魏的脸都绿了,他才吃了一颗药就迷失了四天,要是继续吃,岂不是要一睡不醒了或者直接由疯子变傻子了?就算整个过程不会做噩梦,他也不想晕啊! “我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了!”裴天奉双手握着朱魏的肩膀,两只眼异常认真地看着媳妇的脸。 看着无比专注的裴天奉,朱魏突然脸红了,为什么他觉得这时候的裴二少很帅?为毛为毛?! 就在朱魏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肉麻地表白下的时候,裴天奉的唇已经和他零距离接触了。感受着唇上的温热,朱魏的眼睛豁然瞪大了。和上次亲吻的感觉截然不同,上一次,朱魏更多的是震惊,而现在,他竟然觉得这个吻很甜,甜得不想结束。 “阿魏,从今晚起,我教你打坐如何?”同样被这个吻弄得有些意乱神迷的裴天奉将朱魏紧紧地抱在怀里,他已经想过了,要避免今天这样的事再次发生,还是让朱魏从头修炼比较好。这样的修炼虽然要缓慢许多,但贵在安全,他宁愿晚些回家,也不想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先前是他太急躁了,才想着通过药物先改变朱魏的身体再让他修炼内里,本末倒置的修炼方法始终不是正道。就算朱魏的身体能适应这些药丸,最后也可能因为掌控不住突如其来的力量而走火入魔!这一次的意外虽然让人心惊,却也让裴天奉清楚地意识到,没什么是比他家媳妇安全更重要的! “唔,好啊!”被吻到险些再度昏迷的朱魏根本就没听见裴天奉说什么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可他没有想到,此刻的一点头,算是彻底改变了他未来的人生走向! 26.打坐 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朱魏才知道裴天奉刚才说那话是认真的,这傻小子竟然真的拉着他跑到院子里,找了个月光充足的地方盘膝打坐修炼。 朱魏虽然是个现代人,但对打坐这种事还不算陌生,毕竟随便哪部古装片里要是没几个打坐的镜头,都对不起观众。 “裴二少,要不咱们进屋再打坐吧?”在连续拍死了四只蚊子之后,朱魏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两个人坐在外面,蚊子就只咬他一个? “在外面能吸收星月精华,对你的修炼有好处!”裴天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整个人如入定的老僧般,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看着身披月光的裴天奉,朱魏再度没出息地吸了吸口水,真是越看就越觉得裴家二少爷长了副好皮囊,搞不好上天就是嫉妒这人太完美了,才会让他变成一个傻子吧? “专心打坐!” 就在朱魏伸手想摸摸裴天奉的脸时,裴二少突然开口了。一时间,朱魏如同被抓包的小偷般恨不能钻到地洞了。可一想到人家裴二傻都能专心打坐,他这个正常人有什么做不到的!当下精神振奋地盘膝坐好,开始打坐。 可坐了也就十分钟,朱魏就觉得浑身上下散了架般的疼,尤其是脊椎,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上面爬似的。又挺了两分钟,朱魏实在不行了,挣扎着想站起来活动一下。身子刚一动,两条腿就传来一阵酥麻的刺痛感,朱魏身子一歪,就趴到了地上,敢情是坐的太久,腿已经麻了。 “阿魏,你这样打坐是没用的!”木雕般的裴天奉终于睁开眼睛,无奈地看向还在地上拧来拧去的朱魏。 “我说你不会经常这么坐着吧?”见裴天奉一点发麻的症状都没有,朱魏这回是真佩服他了。要说这傻子也有傻子的专注与执着,人家说打坐就打坐,比修炼多年的老和尚还能定得住心神。 “是啊,打坐不仅能修炼功法,还能调养气息!等你以后熟练了,晚上只要坐那么一会儿,就比睡一整晚还解乏。”裴天奉伸手在朱魏的小腿上按了几把,朱魏就觉得先前那股难以忍受的刺痛感消失了。试探着活动了下腿脚,朱魏惊讶地发现,腿脚比先前可灵便多了! “阿魏,你坐的姿势不标准,才会导致身体发麻!”裴天奉把阿魏重新拉回身边,手把手地教朱魏盘膝的姿势。 朱魏本以为裴天奉会教他个相当高难度的打坐方式,可却没想到,裴天奉只是把他的两条腿随意一盘,又用手在他的腰上轻轻一推。朱魏只觉得一股劲道透过脊柱,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坐直坐正。 “阿魏,你要记住,修炼最看重的是意,而不是形。打坐是修炼的主要功课,会占据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如果不能找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只会让自己十分痛苦。”裴天奉说着在朱魏的身边坐了下来,开始教朱魏凝气。 “打坐修炼和武功的内家气功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们要先感受气息在身体内的游走,只有先摸清体内气息的走向,我们才能更好地控制它们,让它们为我所用!”裴天奉再度闭上双眼,开始体验身体内气息的游走路径。换了个身体,他也要从头摸索才能找到更加适合的修炼方式,万幸的是裴二少的资质也不差,这倒是让裴天奉省了不少事。 而朱魏则像是迷路的小孩,裴天奉说了半天,他都没搞清楚什么意思!别说这个身体根本就不是他的原装货,就算是,他也从来没感受到体内有什么气息啊!再说修炼不应该是让丹田还是什么地方慢慢生出一股气吗?怎么变成调和自己身体里的气息了? “知道为什么传说中的妖怪在修炼到一定境界,都会化为人形吗?”没有理会朱魏的问题,裴天奉把话题引到了一个相当诡异的方向。 “为什么?”朱魏挠了挠头,难道不是因为人长得比较帅比较美,方便妖怪去勾搭色眯眯的男男女女吗? “……”裴天奉坚如磐石的身形晃了晃,差点被朱魏这话气得破了功,敢情在他家媳妇眼里,所有妖怪修炼,到头来就为了在人间给自己找几个相好的?! 神一样的逻辑…… “人是天地间的精髓,是上天的宠儿,人形修炼会比动物本体修炼的速度快很多!”裴天奉翻了半天白眼才恢复镇定,继续给他家媳妇补充常识:“人体天生就会带一股气,只要我们能控制这股气,就能让我们的修炼增速数倍。渐渐地,我们还会把吸收的星月精华和这股气相融合,成为我们的修为。” 朱魏懵懂地点头,他虽然听不懂裴天奉说的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感受得出,裴二少说的这些似乎并不是信口开河。 他有些搞不懂了,裴天奉既是个傻子,又是个从没离开过家的富家少爷,那这些修炼的理论又是从何而来?难不成是黑羽大将军教的?! 一想到那只疯疯傻傻的鸟,朱魏就有种回屋睡觉的冲动——照着黑羽大将军的方法练,早晚变神经病好吗! 可裴天奉再度入定,朱魏也不好一个人回屋,于是只好别扭地坐好,陪着裴天奉一起修炼。 裴二少已经不是第一次打坐了,他此刻早就能自如地控制体内的气息,所以在星月之光的照耀之下,他的收获颇丰。而朱魏本就抱着怀疑的心态,再加上他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去寻找控制体内的气,于是这一晚上就只有喂蚊子的份儿! 连续在外面坐了三天,裴天奉跟打了鸡血似的越来越精神,而朱魏则恰恰相反,整个人都没了精神。原本因为迷失神智而略显苍白的面容,此刻更是如同擦了层面粉,白的有些渗人了。 见打坐收效甚微,裴天奉急吼吼地冲进炼丹房,找黑羽大将军商量对策。往火里扔了一根柴火,黑羽大将军围着丹炉转了两圈,这才站在桌子上幽幽地开口:“要不你先吃几颗丹药,提升下自己的修为,然后再给朱魏那傻小子度气,帮他掌握体内的气息?” 裴天奉沉思片刻,觉得黑羽大将军的办法还是有可行性的。所谓的度气并不是嘴对嘴做人工呼吸,而是修为较高的人将自己的少量气打入没有修为或者修为较弱的人的体内,让这股外来的气去引导他身体内的气息,渐渐地,气息凝结地越来越多,修炼的人就能感受到气息的存在,也就能更好地掌握了。 “可要为他度气,怕是没有三五个月不行吧?”一想到自己现在的修为水平,裴天奉又皱了眉。穿越到裴二少身上的他几乎是修为尽失,这半年多来他只能趁着裴家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修炼,就算他资质好,就算裴二少的身体还算配合,他现在能用的修为仍旧很有限。 除了幻术,他几乎没有任何攻击自保的手段,想把气息凝实再打入朱魏的体内,哪怕有丹药的加成,也需要不少时日。 “可要是靠他自己,怕是三年五载之后还没找到自己的气在哪儿!”黑羽大将军翻了个白眼,它能理解裴天奉现在急于求成的心情,可修炼这事急不得,前辈子都达到渡劫水平的人怎么还看不透这一点呢! “好吧!”裴天奉认同了黑羽大将军的话,他是很想和朱魏一起修炼一起进步,可现在的朱魏根本无法适应修炼的节奏,那他只好先行一步,充当导师的作用了。 从这天开始,朱魏发现裴二少不再强迫他跟着一起打坐了。看着独自坐在院子里盘膝修炼的人,朱魏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意——他拖了他的后腿吗? 这一刻,朱魏突然发现,当他不再把裴天奉当傻子看的时候,他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变得神秘起来,仿佛那光亮不是来自星月,而是从那个人的体内散发出来的一般。 “难道,他所说所做的,都是真的?”朱魏第一次对裴天奉口中的修炼产生了莫名的好奇! 27.真相 找了个裴二少不在家的时候,朱魏鬼鬼祟祟地溜进了他只踏足过一次的炼丹房。别看这间房和他们住的屋子只有一墙之隔,可一想到一只傻鸟在这里干一些相当灵异的事,朱魏就再没有过来看看的冲动。 可现在他既然对裴天奉所说的修炼感了兴趣,就势必要从炼丹房以及黑羽大将军的嘴里挖出些有用的线索,所以当他站在忙着添火炼丹的黑羽大将军面前时,这只傻鸟差点把自己给添到火堆里。 “嘿嘿,那个,你放心,我炼这些药都是给自己吃的,不会再让你们喝水洗胃了!”黑羽大将军全身的羽毛都快竖起来了,以前它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即使当了鸟也是只非凡过人的鸟。可自打跟了裴天奉,它就觉得自己的智商直线下降,不知道是它本来就这么笨还是让主人给拐带的。这要是在朱魏面前说错一句话,裴二少还不把它炼成丹药啊! “黑羽大将军,我想问你个问题!”朱魏盯着黑羽大将军看了半天,再三确定这货不是八哥鹩哥这类能说话的鸟,而确实是一只乌鸦之后,朱魏长出一口气,问了个相当沉重的问题:“你也是穿越过来的吗?” “穿越?”黑羽大将军眨了眨豆子眼,这个词可是新鲜得很,它活了几千年都没听说过。 “呃,就是,你其实原来是个人,结果机缘巧合之下,灵魂就进了你现在的身体?”朱魏挠了挠头,心想着可没人规定穿越这事只能发生在现代人身上,搞不好这黑羽大将军是其他时代穿越过来的呢。 “呵呵,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黑羽大将军先是眼睛一亮,跟找到了大部队似的。可紧接着那双豆子眼里就蒙上了一层雾霾,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头蔫脑——要是让变态裴二少知道他们此刻的对话,它就真的要变烤鸡了! “那就是说我猜对了?”朱魏见黑羽大将军没有反驳的意思,赶紧趁胜追击:“那我问题,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的那些故事都是真的吗?” “哪些?哎呀,你要知道这鸟上了年纪,记性就是不太好,我都不记得咱们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了!”黑羽大将军继续打着哈哈,心里则寻思着:这傻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些问题了?难不成是变态裴二少露出了马脚,让傻小子对他们的身份起疑心了?! “就是你说你是被雷劈了之后才变成乌鸦的?”朱魏满脸黑线,他突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蠢到家了,谁敢说他眼前这只蠢鸟精神正常,他就敢把那人打到精神分裂! “呵呵,那个……我被雷劈了嘛,很多事都不记得了!”无视了朱魏那看白痴一样的眼神,黑羽大将军继续打哈哈。 “……”朱魏攥了攥拳头,怪不得最近裴二少都不理他了呢,敢情是让这只鸟折腾到精神崩溃了! “那好,我再问你,你们炼制的这些丹药到底有什么作用?别跟我说治脑子的,就你这智商,拿药当饭吃也没救了!”见黑羽大将军眼珠子直转悠,朱魏就知道这货又要蒙混过关了,所以直接把黑羽大将军的借口统统堵死了。 “……”黑羽大将军尾巴上的毛抖了抖,恨不能扑上来在朱魏的脑子上啄几个窟窿眼——你才缺心眼呢,你们全家都缺心眼! “不说是吧?好,那我就亲身实践一下这些丹药的药力!”朱魏也不知怎么着发现了黑羽大将军藏起来的药丸包,还不等黑羽大将军反应过来,朱魏就把药丸拿在手里,作势要吃。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能吃啊!”黑羽大将军本想顽抗到底,反正朱魏这傻小子又没裴二少那么变态,不会真把它怎么样的。可一看朱魏真要吃它那些属阳的药丸,黑羽大将军眼珠子都红了。朱魏能扛得过一颗药丸的摧残,可不代表再吃一颗还能幸免啊! “那你到底是老实交代呢?还是老实交代呢?”朱魏拿着药丸在自己和黑羽大将军之间晃来晃去。他本来也没想真把药丸吃了,虽说上次吃了那药丸之后,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确实发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而且是向好的方面的变化,但在没搞清楚这些药丸的作用前,他说什么也不会再吃了。 毕竟现在的他和以前不同了,现在的他对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留恋,他不想再度稀里糊涂地穿越。 “唉,罢了罢了,我告诉你就是了!”见朱魏铁了心要知道,黑羽大将军也没办法了,难道要它看着朱魏吃了丹药,最后在自己眼前翘辫子?身为修道之人,它不能“见死不救”,作为变态裴二少的宠物,它也不敢这么做! “我听裴二少说过,他跟你说过那些草药的用处。”黑羽大将军瞥了眼墙角,朱魏随着它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许多他和裴天奉一起采回来的药草。每次去青阳山采药,裴天奉都会给朱魏介绍一些新药草极其功效,怎奈那时候朱魏以为裴天奉是在过家家,所以压根没往心里去。 “那些药草看上去和杂草差不多,但它们确实不是普通的草,至于作用,呃,可以帮助人们修炼,提升修为。”黑羽大将军想了半天就才想出点朱魏能理解的词汇,可惜的是朱魏并不满意黑羽大将军这种敷衍版本的解释。 “你们一直在说修炼,打坐,修为,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练武吗?还是……传说中的修仙?”好歹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新时代青年,朱魏前世虽然不喜欢看小说,但也架不住身边的人时不时说上两句。结合先前黑羽大将军和裴天奉似是而非的对话,朱魏猜测这些药物,很可能就是传说中修道者用的东西。 “呃,你也知道修仙?”黑羽大将军见朱魏并没有震惊的神色,反而有些诧异了。它一直以为裴天奉不肯和朱魏摊牌是因为怕朱魏不相信,可现在看来,这傻小子似乎早就知道修仙这回事啊! “所以你们真的是在修仙?”朱魏的眼珠子也瞪圆了,他没有想到自己眼中的傻子和疯鸟竟然真的是修道者。一瞬间,朱魏突然想起和裴天奉第一次见面时晴空中突然划过的那道厉闪,想起阿黄的狗链无缘无故地打开,想起他们遇到劫匪时知县拍的那些不靠谱的马屁…… “你们……你们修炼到什么程度了?”朱魏使劲咽了下口水,太不可思议了,原来修仙这事是真实存在的啊,而且就发生在自己身边!这简直比他的穿越还要让人震惊有木有! “唉,我前世已经修炼到飞升的关键时期了,可惜渡劫时一招错,满盘皆输。至于裴二少,我也不知道他渡劫前是什么水平,不过既然都能渡劫了,应该和我前世差不多吧?”黑羽大将军沉浸在回忆里不可自拔,所以它没注意到朱魏听到这话时瞠目结舌的表情。 “你是说,裴二少也被雷劈过?”朱魏把所有关于裴家的故事扫荡了一遍,最终确认裴天奉绝对没被劈过。 “当然了,没被劈他怎么可能修为尽失,怎么可能成了现在的裴二傻……”黑羽大将军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它感受到了两道冰冷的视线,此时正狠狠地盯在它的身上。 僵硬地转身,黑羽大将军看到突然出现在门口的裴天奉,差点没哭出来:“裴二少,不是我乱说啊,都是他非逼着我啊!” 无视了黑羽大将军的求饶,裴天奉三两步走到朱魏身边,拉着人就离开了炼丹房。朱魏还沉浸在“裴二少被雷劈”的现实里,身体下意识随着裴天奉出了房间。直到来到后院无人处,朱魏才回过神来。 “裴二少,你并不是真正的裴二少,对吧?”朱魏定定地看向裴天奉,其实裴天奉的表现已经给了他最直观的答案。只是他先入为主地以为裴天奉是傻子,裴二少一切正常的举动被他归类为正常期,另类些的就被他归为发病期。可现在回想,朱魏才发现,裴天奉不仅不是傻子,而且智商情商都超级高! “你还是知道了!”和朱魏对视半晌,裴天奉略显沮丧地叹了口气。 这一刻,他突然好怕,他怕朱魏得知真相后,会离他而去! 28.魔域 见裴天奉承认了,朱魏的眼睛瞬间冒出了两道绿光。作为穿越大军中的一员,朱魏觉得无法和身边的人分享秘密是一件相当苦逼的事情。虽说黑羽大将军那只傻鸟也承认自己是穿越来的,但它那一问三不知的态度实在让朱魏有些恼火。 同时他也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跟裴天奉坦白交代,毕竟那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对方,会让朱魏的罪恶感无限加倍。 可现在好了,裴天奉也是穿越过来的,那岂不是说明他们是缘分天注定?! “裴二少,你真的也是穿越来的?太好了太好了!”在裴天奉的目瞪口呆中,朱魏二话不说扑上来抱住裴天奉,高兴地晃来晃去。最后还因为激动过度,在裴天奉的脸蛋上狠狠啃了一口。 “……”裴天奉摸了摸脸上尚未散去的温度,早知坦白身份能换来他家媳妇的如此热情,他早就老实交代了好吗! “裴二少,其实有件事我也想跟你说!”高兴之余,朱魏还不忘把自己的底交出来。裴天奉饶有兴致地摸了摸下巴,他早就知道自家媳妇是穿越过来的,不过能听到朱魏本人交代,是不是意味着他家媳妇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那个,我吧,也不是真正的朱二魏,所以我是个正常人,不是疯子!”朱魏巴巴地看着裴天奉,生怕对方也像其他人那样把他这番话当成风言风语。 “我知道!”等了半晌,裴天奉突然笑着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朱魏傻眼了:“你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刚来青阳镇的那天路过镇子边上的那片农田,就是裴家当嫁妆送给朱家的那些!”裴天奉笑呵呵地把满脸惊诧的朱魏拉到身边,两人在井口边沿处坐下,一边感受着井里吹上来的凉气一边讲故事。 “我听到两个妇人在聊天,其中一个说她那个疯儿子疯病越来越严重了,昨天还说自己是从什么代穿过来的!”想起当日的所见所闻,裴天奉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了。反倒是朱魏的下巴快砸到脚面了——所以从他们没见面起,裴二少就知道他不是原装的了?! “听说有人和我的情况一样,我恨不能马上见见那妇人口中的疯儿子。不过为了不引起我爹和大哥的怀疑,我只好让下人先去调查,那天下午,我就得到了你的画像!”裴天奉捏了捏朱魏的脸蛋,他没有想到那天晚上就看到偷跑出来的朱魏,更没想到这人不但和自己有着相同的经历,而且恰好是他命定之人。 “所以,你是为了不想钱少爷找我麻烦,才故意装傻,让裴老爷给县太爷施压,撕了所有画像的?”朱魏恍然大悟,既然裴天奉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被满大街贴的猪头画像吓到。所以他那么做,完全是为了保护自己! 想到这里,朱魏的心暖暖的,想不到裴二少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惜他还一直把人家当傻子看。 “是啊,那晚我本来想去你家偷偷见见你,没想到正好遇到钱风流去捣乱。”想起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裴天奉就有种想笑的冲动。初见朱魏,裴天奉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他要寻觅的有缘人,可钱风流的抢亲给他提供了个绝好的机会,裴天奉也是在和朱魏有了身体接触之后,才探出朱魏确实就是他的另一半。 想起过往的一切,朱魏也忍不住笑了:“我看咱们要包个大红包给钱少爷送去,要不是他,咱们可能还没这么快就认识了呢!” “是啊,这个儿子没白收!”一想到钱风流得知是他的一举一动促成了裴天奉和朱魏的姻缘后的懊悔样,裴天奉大笑出声——钱少爷,你果断就是个炮灰,妥妥的! 两人又闲扯了些穿越后的趣事,朱魏突然想到个严肃的问题:“我记得黑羽大将军说过,它是因为投机取巧不成被雷劈过来的,那你呢,你又是怎么穿成裴二少的?” “我……因为你!”裴天奉轻叹口气,温柔地看着身边的人。他和黑羽大将军不同,他出身世家,从小就接受正规的修真训练,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踏实。极高的天分和超乎常人的努力使得他才修炼了八百年就获得了一个渡劫的机会,可谁都没想到,他会渡劫失败。而失败的理由,是他尘缘未尽! “……”朱魏指着自己的鼻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如果裴二少是因为尘缘未尽才被劈来的,那他该不会也是同样的理由吧?!他又不想成仙! “唉,你说老天爷怎么不直接把你劈到现代去啊!”朱魏皱巴着一张小脸,要多哀怨有多哀怨。虽说这古代的生活也算安逸,但和现代是没法比的。既然裴二少尘缘未了,那把他劈到现代去找他不是更简单?何必让他也死一回呢! “你很想回到……现代?”裴天奉对现代没概念,不过通过朱魏刚才的描述,裴天奉能感受到那里一定是个很先进,生活很方便的时代。 “当然了,你知道吗,在现代,就算咱们站在地球的两端,也可以用手机通话,还可以视频!像青阳镇和嘉封城这点距离,开车最多半个小时就到了,哪像现在啊,坐半天马车,整个人都要散架子了。”朱魏自顾自地抱怨着,作为一个在现代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来说,朱魏觉得古时候真是要多不方便就有多不方便! “阿魏,和我一起修仙吧!”裴天奉认真地盯着朱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只要你修炼有成,就可以过上现代的生活!” “真的吗?修炼就可以回现代?”朱魏激动得手舞足蹈,一不小心差点又掉进井里,幸好裴天奉的手够快,才把朱魏拉住。“我修炼,我和你一起修炼,到时候我带你去现代,让你也享受下现代生活的便利!” 看着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朱魏,裴天奉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的意思是,只要修炼有成,隔空对话以及快速移动都是小意思,可朱魏既然误解了他的话,那就先误解着吧,只要能忽悠着他家媳妇跟他一起修仙,其他的都不重要! 于是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朱魏,晕晕乎乎就开始了正式的修炼。 既然得知修仙真正存在,朱魏对那些看似古怪的药以及打坐就不再排斥了。想起刚才审问黑羽大将军的时候随手拿了两颗放在口袋里,朱魏二话不说掏出来就吃。 裴天奉吓坏了,赶紧把药丸抢过来:“阿魏,你现在还不能吃这些药。”看着朱魏不解的眼神,裴天奉只好把朱魏身体的现状以及他和黑羽大将军商量出的对策跟他说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朱魏有些失落,不能和爱的人一起进退,让他有种自己很没用的感觉。 “阿魏,你别这样。”裴天奉心疼地搂着朱魏安慰:“你的灵根和资质都很好,等你的魂魄稳固了,修炼的进度一定会很快的。” “真的吗?”朱魏吸了吸鼻子,心想:看来他要时不时去监督黑羽大将军炼丹了! 正在打盹的黑羽大将军身子一歪,差点把自己扔进丹炉里! 从这晚开始,朱魏很自觉地跟着裴天奉在院子里打坐。虽说他还不能感受到体内的气息流动,但静下心来之后,朱魏发现按照裴二少的指点,即使坐一个晚上也不会觉得疲倦,脸色也渐渐好转。 随着黑羽大将军的第一批阴性丹药出炉,朱魏的身体终于逐渐强壮起来,最明显的就是走路速度加快了。以前上青阳山采药,裴天奉都得放慢速度等朱魏,可现在两人脚下如飞,有时阿黄和黑羽大将军玩闹一会儿,就找不到他们的人影了。 “对了,你好像还没说上次那个山涧是怎么回事呢!”采了半天药的朱魏一边啃烧鸡腿一边问着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他已经知道上次采来的那朵蓝花是炼药的至宝,但对于那个神秘消失的山涧,朱魏还是耿耿于怀。 “那个山涧,确实叫鬼见愁,是个能把游魂野鬼都吸进去的无间魔域。”裴天奉望着原本是山涧的方向,口气难得正经许多:“魔域是和人间完全隔绝的世界,但它和人间也是有通道的,而上次我们见到的那个,恰好就是魔域出入人间的一个密道。” “为了防止外人闯入,也为了防止魔域中的魔鬼看到外面的花花世界心动,所以在天地初开之时,上古大仙在魔域的每个出入口都做了结界。只是……”裴天奉说着,眼中突然留露出一丝担忧。按理说这结界要阻挡人类入侵,又要阻止魔鬼现世,定然是坚韧不摧的。 可他初次来青阳山的时候,竟然发现那结界上出现了裂痕,虽说那裂痕时隐时现,但总归是个隐患。裴天奉不敢想魔域的魔鬼发现裂痕之后,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阿魏,我们必须尽快壮大自己,不然……”裴天奉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朱魏已经明白了他的担忧。上天既然将魔域和人界完全隔绝,就说明两者间是不能沟通的,一旦魔鬼从裂缝里爬出来,那人间就危险了。要不他们足够强大,能够依靠自己补上结界的裂痕,要不就尽早赶回裴二少的本家求救! “你放心吧,吃了药之后,我已经能隐约感受到体内的气息了,相信不用等到你为我度气,我就能凝气了。”朱魏拍了拍裴天奉的肩头以示安慰,连被人家当成疯子锁起来都没能打垮他,朱魏不相信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 “嗯!”看着自家媳妇意气风发的样子,裴天奉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既然是上天安排了他们这段缘分,让不同时空的他们找到彼此,就说明他们未来的路,再曲折都能一往无前地走下去! “啧啧啧,一天到晚亲亲我我,一点节操都没有!”蹲在阿黄头顶的黑羽大将军翻了个白眼,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阿黄甩了甩耳朵,决定无视黑羽大将军的抱怨。 “我跟你说,当年我还是个人的时候,我也有个相好的!”黑羽大将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实在太过猥琐,以至于阿黄狠狠地抖了抖,把刚吃饱饭、肚子溜圆的黑羽大将军给抖到了地上,差点没摔冒了。 “嘿,我说你是不是不信啊!”吭哧了半天才站起来的黑羽大将军炸毛了,别看它现在只是只又黑又二的乌鸦,想当年它也玉树临风过,迷倒万千少女神马的根本就是它的真实写照。 “……”阿黄索性把两只爪子搭在耳朵上,不再听黑羽大将军吹牛皮——难得今天变态裴二少没折腾它,它还是趁机好好睡一觉吧! “哼,你这只笨狗!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到他,让你看看到底是我的眼光好,还是那个变态裴二少的眼光好!”黑羽大将军被阿黄的反应刺激到了,竟然把这话大声地吼了出来。 整理完背篓的裴二少晃晃悠悠地走到黑羽大将军的身边,用脚尖点了点黑羽大将军的屁股:“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的眼光比那个变态裴二少要好上千倍万……”意识到问话的是谁,黑羽大将军颤抖了——尼玛啊,小命不保喽! 29.凝气 在被狠虐一顿外加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之后,黑羽大将军蔫头耷拉脑地窝在阿黄的头上回了家。一路上任凭阿黄怎么撒花蹦跶,黑羽大将军都没抱怨一个字。这倒是让阿黄诧异了——往常这只肥鸟不是嫌这就是嫌那,今天怎么突然变这么安静了?!好不习惯…… 听到阿黄心声的黑羽大将军无力地翻翻眼皮,它算是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了,上辈子就因为太呱噪而被心上人拒之门外,这辈子又险些把自己赔进去,看来它以后就该深沉点! 阿黄撇了撇嘴——你要是能玩深沉,老子都成仙了! 事实证明,阿黄对黑羽大将军的本性认知是非常完善的,这不,天色才黑,黑羽大将军就又恢复了活力,在月光照耀下的院子里蹦来跳去,还美其名曰“吸收日月精华”! “……裴二少,其实黑羽大将军想恢复法力比你要难得多吧?”看着那一坨肉在地上跳来滚去的样子,朱魏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他记得裴二少和他说过,人形修炼比动物形态修炼要省力得多,就算黑羽大将军保留的法力更多,但它现在只是只不能化形的乌鸦,修炼可比以前困难多了。 “是啊,不过有丹药的配合,它应该很快就能设置结界了。”裴天奉点了点头,不管是他还是黑羽大将军,想要恢复法力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他们手上有幽兰空谷,只要把这玩意炼制成丹药,就能帮他们迅速提升修为。 “你不说我倒是忘记了!”一听裴天奉提起幽兰空谷,朱魏的眼睛瞬间就眯成了一条线。既然那道山涧是通向魔域的入口,就说明那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可裴天奉竟然装傻让他去采花!要不是他命大,他现在早就掉进了魔域,被一大堆传说中的魔鬼啃成渣渣了。 “阿魏,幽兰空谷是认主的!”裴天奉笑着揉了揉朱魏的脸蛋,他家媳妇的反应未免也太迟钝了吧?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追问这事! “认主?可你不是说这玩意可以卖很多钱的吗?”朱魏迷糊了,他认知中的认主就是认准了一个人之后,其他任何人都用不了。既然享受不到幽兰空谷的药效,还会有人买吗? “幽兰空谷的认主很特别,能采到它的人都是福泽绵长之人,修炼起来也会比普通人更容易。”裴天奉给一旁呈围观状的黑羽大将军递了个眼色,黑羽大将军知道这两人又要上演限制级别画面,于是很识趣地消失了。 笑着把朱魏拉过来啃了两口,裴天奉才不紧不慢地继续介绍:“幽兰空谷会将自己多年来积累的天地灵气全部输给第一个接触它的人,也就是它认可的主人身上。没了灵气的幽兰空谷依旧是修真界十分难得的宝贝,所以出价再高也总是有人会买的。” “你是说,那朵大花把它的灵气都给了我?”朱魏一惊一乍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可从采花到现在都过去几个月了,他没觉得有任何变化啊!再说,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朵花的灵气是天地至宝,裴二少干嘛不自己去摘?有了这些灵气,没准裴二少已经恢复法力了呢! “它的灵气确实都在你身体里,不过你现在还不能凝气,所以感受不到灵气给你的助益。等过些时候你能感受到体内气息循环了,就会发现这股气息壮大的很快,因为灵气在你体内帮你练气。”裴天奉宠溺地弹了下朱魏的脑门:“你的资质确实很好,但和我比还逊色许多,我可不想等我法力恢复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吊子!” “切!”朱魏不满地撅着嘴,说来说去,裴二少就是想贬低他来抬高自己嘛!不过一想到裴天奉为了帮他修炼,把采摘幽兰空谷的机会都让了出来,朱魏就觉得心里暖暖的,原来被人珍爱是这么美好的感觉! 不知是感受到真情的朱魏过于亢奋,还是幽兰空谷的灵气起到了作用,总之这一晚,打坐中的朱魏突然感觉下腹部升起一股暖流。暖流始于传说中的丹田,顺着经脉点点向上。朱魏本想跟裴天奉诉说自己身体的变化,可又怕自己一溜号就找不到这股暖流了,于是只好全神贯注地感受着暖流的动向。 暖流一路攀升,但凡它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丝丝暖意,朱魏觉得自己的身体如同久旱逢甘露的稻苗,用力地吸取着暖流带来的滋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这股暖流上升到了眉心位置,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之后,朱魏的精神为之一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油然而生。 坐在朱魏旁边的裴天奉突然睁开眼,仔细地打量着身旁的人。从刚才开始,他就感受到朱魏身上的气息有了巨大的变化,可到底是什么引起的这种变化,裴天奉还不能确定。直到朱魏的眉心闪过一丝光亮后,裴天奉的嘴角终于不可抑制地扬起——他家媳妇终于凝气成功了! “阿魏,感觉怎么样?”见朱魏的眼珠在眼皮下迅速滚动,裴天奉赶紧出言询问。一般人练气都是循序渐进,从感受到体内气息的存在到能自由操控这股气,少说也要历时三两年。可朱魏不知什么缘故,竟然在凝气的瞬间就控制了这股气息,过快的修炼速度让裴天奉有些紧张,不知这次是福是祸。 “还好,就是肚子有点饿……”听着肚子传来的“咕咕”叫声,朱魏的脸都快变成猴屁股了。人家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都是不吃不喝不睡的,他这可倒好,好不容易找到了体内那股气,结果却把他体力严重透支了。朱魏觉得此刻眼前摆着一头牛,他都能一口气吃进去。 “是你进度太快,身体有些吃不消了!”裴天奉长出一口气,会饿就说明朱魏的身体虽然透支了但还不至于损伤精元。不过接下来几天一定要控制住朱魏修炼的速度,不然他这身体绝对会垮的。 躲在屋里睡大觉的黑羽大将军此刻也冲了出来,见朱魏两只眼睛熠熠发光,就知道这傻小子终于凝气了,一时间乐得北都找不到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没想到你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竟然一晚上就突破了凝气的障碍!啧啧,你这修为,别人少说也要修炼三年才能达到啊!” 朱魏一听也高兴了,于是肚子叫得更大声了…… 凝气小有所成之后,朱魏就开始了武术的训练。但凡修仙者,总会有一件趁手的武器和无数法器,用黑羽大将军的话说,如果它能打开前世修炼山洞的封印,那他们几个瞬间就会被包装成加强版战斗力!可是以黑羽大将军现在的功力,根本就打不开师父留下的封印,所以裴天奉只好叫人去准备了几把木剑,先教朱魏练习些基础的剑法。 前世的朱魏怎么说也学过几天功夫,所以在剑术的进步上反而比练气更为顺手,也就个把月的时间,朱魏已经能和裴天奉身边最厉害裴三打个平手了。 裴家这些下人虽然不知道二少爷和未来二少奶奶每天在忙活什么,但见裴二少“发傻”的次数越来越少,而且身子骨还越来越结实,也都觉得这样挺好。 裴老爷过来看了几次,见傻儿子气色越来越好,性格也开朗许多,顿感欣慰,同时心里还寻思着——这定个亲就有如此效果,那如果成了亲,他家傻儿子岂不是要变回正常人了?! 和裴老爷的乐天派不同,裴大少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阴阳怪气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是把朱魏说得脸红脖子粗,就是把裴二少气得七窍生烟。看着弟弟和弟媳一副吃瘪的样子,裴天成心情大好——凭什么他家弟弟就可以整天和喜欢的人泡在一起,而他就要忙前忙后照顾裴家生意? 耽误了他的大好青春,他要去哪里寻觅自己最爱的人?! 好吧,裴大少承认自己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30. 夏天转瞬即逝,秋收时分,在家没闲几天的朱爹朱娘又扛着各种工具区收稻子了。裴天奉以“不能让老丈人和丈母娘累着”为由,把所有的下人也都派出去干农活。见自家少爷整个夏天都没犯过傻病,少奶奶的表现也算正常,这些下人就顺从地去了地里干活。 支走下人,又把黑羽大将军和阿黄撵到外面望风,裴天奉琢磨着现在绝对是个和自家媳妇亲热的好时机。虽说如今的朱魏已经不再抗拒裴天奉突如其来的亲密行为,但为了尽早追上裴二少的进度,朱魏大多数时间都在打坐练剑,这让被冷落的裴二少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自家媳妇正在研究新剑法,裴天奉轻手轻脚地摸了过去,趁其不备突然出手。朱魏正全神贯注地想着剑招,突然感觉到身后“恶风不善”,下意识回身就是一剑。 饶是裴二少身手敏捷也没想到他家媳妇会舍得给他来一下子,所以那柄木剑直直地刺中了裴天奉的胸口。见裴天奉直直地倒了下去,朱魏慌了神——这剑虽然是木头制作的,可他刚才那一下用力不小,不会给扎出内伤了吧?! “裴二少,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啊?”把木剑往旁边一扔,朱魏慌手慌脚地抱起有气无力的裴天奉,二话不说上来就扒衣服。 “……”欣赏着朱魏那副火急火燎的“猴急”样,裴天奉把到了嘴边的“没事”给咽了回去。不但如此,裴天奉还故意痛苦地呻、吟几声:“阿魏,我,我怕是不,不行了……” 朱魏一听眼睛都红了,什么不行了?怎么就不行了?连天劫都被能把这货劈死,怎么他一剑就不行了呢? “到底伤着哪儿了?算了,我还是带你去看大夫吧!”在裴天奉的胸口找了半天没看到个伤口,这下朱魏更着急了——敢情刚才那一剑真扎出内伤了?! 也不知内行的黑羽大将军躲到哪儿去了,朱魏只好踉踉跄跄地抱起裴天奉向院门口走。可能这半年的营养好了许多,朱魏的身子骨比过去要壮实不少,个子也窜起来了,可不管他怎么长好像总是比裴天奉要稍稍小一号。所以当朱魏抱起因不想去看大夫而不断挣扎的裴天奉时,脚下顿时不稳,两人一个叠一个地摔在地上。 朱魏担心这一摔会使裴天奉的伤势加重,所以在摔倒的瞬间拧了下身子,变成自己在下面当肉垫,而裴天奉则稳稳地摔在了他的身上。 “唔!”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重压,朱魏的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别看这裴天奉平时看上去很瘦弱,但朱魏很清楚这家伙浑身上下结实得很,被他压这一下,估计要换朱魏内伤了。 “阿魏,你没事吧?”见朱魏的脸色发红,裴天奉心虚了。他不过是想和自家媳妇闹着玩玩,别说刚才刺中他的就是把木剑,就算换成一把真剑,以朱魏的修为也根本伤不到他。可看朱魏此时的反应,估计是真的被自己给压伤了。 “你、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下来!”朱魏费了半天劲才说出这么句话,跟着就张着大嘴猛喘气,天知道他为了说这么句话用了多大的力气。 裴天奉见状赶紧从朱魏身上爬起来,就在这时候,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了。 “二表哥,原来你躲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找……你,你们在干什么?”成功消灭把风的黑羽大将军和阿黄的洪展槐看着眼前的一幕,嘴巴张得能塞进去个大西瓜—— 裴天奉衣襟大开地半跪在地上,一向打理地柔顺的长发此刻凌乱地披在肩上,微微的气喘让人浮想联翩。再看裴天奉身、下,一个男子仰躺在地,脸上是一片红润的颜色,此刻正张着嘴巴喘个没完……这,这怎么看都像是少儿不宜现场版啊! 没能拦住洪展槐的黑羽大将军和阿黄本想看一眼院子里的动静,再决定到底是要跑路还是继续看门,可一看院子里的这一幕也傻眼了——不会吧?它们刚才可都在院子外面守着呢,怎么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就演变成如此火爆的现场了?! “二表哥,怪不得你躲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你竟然金屋藏娇!”饶是认出躺在地上的是裴天奉的未婚妻朱魏,洪展槐依旧摆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捧着心口,两只眼睛一眨一眨地,水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涌了出来:“二表哥,虽然你对奴家如此无情,但奴家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只要你下不为例,我就当今天什么都没看到!” “……”裴天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如抓奸在床的妻子般委屈的洪展槐,最后只挤出两个字:“灭口!” 洪展槐还没搞清楚这“灭口”是什么意思呢,旁边的阿黄和黑羽大将军就齐齐地扑了上来。别看刚才它们都被洪展槐给欺负了,可真要玩命,凡夫俗子的洪展槐又怎么是它们的对手呢!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洪展槐就被黑羽大将军一个狠撞掀翻在地,还不等他爬起来,阿黄又扑了上去,一张嘴就给洪展槐的大腿来了一口。 “呜呜,二表哥,我知道错了,求求你,让它们住手,快住手啊!!”见自家二表哥是真发火了,洪展槐赶紧开口求饶。平日里裴家上下都很宠着他这位表少爷,和大表哥裴天成的腹黑不同,二表哥裴天奉绝对是最纵容他的,久而久之,洪展槐就喜欢有事没事逗逗二表哥,可谁想到这次惹到马蜂窝了呢! “下不为例,不然,自己去乱葬岗捡你的残肢碎片吧!”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又把朱魏从地上扶起来顺了顺气,裴天奉这才不冷不热地补了一句。他确实很喜欢这位便宜表弟,觉得这家伙小小年纪就古灵精怪的,以后也是个干大事的主儿。只是开玩笑也要有限度,而裴天奉的限度,就是朱魏! “我知道了,以后你拿他开玩笑还不行吗!”洪展槐一边揉着破了皮的大腿,一边扁着嘴巴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从上次裴天奉和朱魏仓皇逃回青阳镇开始,洪展槐就一直在寻找他们,可裴家有意瞒着他,洪展槐也没办法找到人。 可今天他派出来的人正好看到裴家的下人在城边的田地干活,洪展槐才顺着线索摸了过来,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如此火爆的场面,自己还没狗给啃了。 “二表哥,你有没有药啊?我被狗咬了耶!”扯了扯被咬坏的新褂子,洪展槐心疼了,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袍子,要不是为了来见裴天奉,他都惹不得穿。现在好了,衣服上印了两排整齐的牙印,还别说,这狗牙长得还挺整齐…… 下意识看了眼蹲在一旁的罪魁祸首,洪展槐无语了——他看到了什么?刚才咬他的那条大黄狗竟然龇着一嘴大白牙冲着他笑?! 娘啊,他不是遇到妖怪了吧?! “阿黄不是一般的狗,被咬一下也没什么!”无视了洪展槐那僵硬的表情,裴天奉扶着朱魏进了屋子。他已经给朱魏号过脉了,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不过他刚才摔那一下正好砸中了朱魏胸口的大穴,所以朱魏要养两天才能恢复如初。 “对了二表哥,我今天来找你还有别的事!”前一刻还在自怨自艾的洪展槐瞬间原地复活,蹦蹦哒哒地跟着进了屋里。 裴天奉不冷不热地看了洪展槐一眼,他可不认为这个跳脱的表弟能有什么正事。 “嘉封城的秦家你应该知道吧,就是也很有钱,但是比你家和我家都差了几个等级的那个秦家!”洪展槐挤眉弄眼的示意着,裴天奉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嘉封城的有钱人不少,秦家只能算是个中上水平的富户。 “听说他们的小儿子撞鬼了,这不,为了给小儿子治病,秦家特意从那个叫什么来着……什么清泉还是什么泉的山上请来两个姓白的半仙来抓鬼。你知道吗,这两个姓白的好像是传说中修仙世家的传人呢!”洪展槐眉飞色舞地讲着,裴天奉的脸却越来越阴沉。旺泉青山的白家是当世几个修真世家之一,只是不知他们怎么会突然跑来嘉封城。 “……”被彻底无视的朱魏眨了眨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这年头的修真者还要负责抓鬼吗?” 那不是江湖术士才干的活吗?!难道修真者在这个时代就如此没有地位吗! 31. 鉴于洪展槐说话从来不靠谱,裴天奉决定亲自回趟嘉封城探查情况,如果真是旺泉青山的白家来人了,那就说明嘉封城肯定发生了了不得的事情。 见裴天奉的脸色有些难看,朱魏赶紧找借口把碍眼的洪展槐支走,然后拉着裴二少的手询问缘由。裴天奉倒也没瞒着朱魏,把白家的来历简单介绍了一下。 三百年前,修仙可以说是这片土地上相当火爆的词汇,但凡和修仙挂着点关系的,都会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那时候人们都想修仙,可只有拜入正规门派或者是被向来不外传的家族收为外姓弟子才有机会接触真正的修仙。除去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骗子之外,收外姓弟子最多的家族就是白家。 白家向来人丁稀少,想要壮大门户就只能从外姓弟子中挑选资质好的来培养,所以白家历代除了当家人和首席弟子外,其他的都是外姓人。也正因如此,白家成了所有修仙门户里,名气最大的一个,即使在修仙成了古董的今天,白家在世人的眼里,依旧有很高的地位和声望。 “人们遇到灵异鬼怪事件的时候,总是会想到白家,而白家弟子众多,导致每个去求助的人总能和白家牵扯上那么点关系,所以白家只能把大部分的精力和时间用来解救世人。”裴天奉无奈地摇摇头,修仙者之所以要与世隔绝,就是怕有外人干扰。白家隔三差五就要为百姓出头,这名头是有了,可本事却稀疏了。 除去白家本家和几个地位尊贵的弟子还有些真本事,其他人都成了打酱油的小虾米,除了寿命比平常人长了点之外,根本没学会任何本事。 “这批总给白家添乱找麻烦的弟子亡故或离开白家之后,白家也渐渐销声匿迹了,但和其他家族相比,白家的出现频率还是最高的。”说这话的时候,裴天奉的眼神暗了暗。 和白家相比,他前世所在的裴家绝对是籍籍无名的小角色,即使是修仙界的很多世家也没听说过有裴家一号。但修仙界泰斗级的方家却和裴家交好,也只有方家才知道,裴家的实力,早就凌驾于修仙界所谓的六大家族之上! 就因为裴家低调,连修仙界的同仁也极少来往,才使得家族里的每个人都练出了一身好本事,不然裴天奉也不会在修炼八百年的时候就开始渡劫。天分好只能说明你的起点高,最终能否先人一步登上天梯,还要看后天的努力! “所以你怀疑,白家出现在嘉封城,是因为嘉封城出事了?”朱魏好不容易从裴天奉的絮叨中抓出重点,如今的白家虽然也很少出凡尘,但每次出山都意味着有人找上门求他们帮忙。而这一次,找他们帮忙的可能就是嘉封城那户姓秦的人家。 “嗯……”裴天奉点了点头,他担心的不仅是嘉封城,还有青阳山。不得不说白家的出现是个契机,如果把青阳山上有魔域出口,而且出口的结界还出现裂痕的事告知白家,那么整个修仙界的人都会得到消息,也会对此作出一系列补救措施。 只是前世的他和白家的人来往不多,裴天奉不知道白家人品性如何,更不知来的弟子会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万一遇到两个不懂事的小毛头,脑子一热就自己冲进魔域,那就麻烦了! “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去那个秦家看看情况再说!”朱魏吭哧了好半天才从床上下来,裴天奉见状赶紧又把他架回了床上:“阿魏,你现在需要静养,还是我和黑羽大将军去吧。” “我不管,我就要去!”朱魏一听要把他扔在家里顿时不乐意了,小嘴一撅开始给裴天奉使脸色。裴天奉殷勤地安抚了好半天,朱魏就是不肯妥协。最后没办法,裴天奉只好同意朱魏跟着他一起去,不过凡事都要听他的,千万不能脑子一热就乱来。 还不等裴天奉和朱魏出发,洪展槐再次从某个诡异的角落里蹿了出来,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朱魏好言劝了几句,洪展槐就是不听,最后裴天奉急了,去朱家把以前锁朱魏的链子拿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把洪展槐绑成了粽子状。在院子里钉了根结实的桩子,裴天奉把洪展槐结结实实地锁在上面,让阿黄守着,如果这小子敢挣扎,就往死里咬! 可怜的洪展槐欲哭无泪——二表哥,你整反了吧?怎么把我锁起来,把狗散开了?! 把裴三叫回来帮着照顾洪展槐,裴天奉带着朱魏和黑羽大将军,两人一鸟悄悄地回了嘉封城。直到进了城,他们才意识到秦家小儿子遇鬼这事闹得多大,还不等他们走到秦家门口,就已经听到无数路人谈论这事了。 为了更加巧妙地混入秦家,裴天奉带着朱魏去了裴家开的药房。最近秦家人因为小儿子遇鬼这事弄得身心俱疲,秦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病倒了,正好请的裴家药房的先生,吃的裴家药房的药。 两人换成小厮打扮,又把黑羽大将军装进了随身的药箱,随着裴家药房的先生进了秦家。 一进秦家的大门,躲在药箱里的黑羽大将军就打了两个喷嚏。领路的秦家下人纳闷地回头看,朱魏没办法只好假装成打喷嚏的样子,盖住黑羽大将军的声音。 “我说大将军,您老人家能不能忍忍啊?”趁着没人注意的空档,朱魏把脸贴近药箱,小小声地警告着。他现在正常喘气都嫌胸口疼,装着打了几个喷嚏,朱魏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我也不想啊,可是这里的鬼气太重了!”黑羽大将军迷蒙着豆子眼,可怜巴巴地说。三人里属黑羽大将军的修为最高,但偏偏它只是个乌鸦,从修仙者的角度上归类,它只能算是个灵物。灵物对妖鬼之物的反应都异常灵敏,这可难为死黑羽大将军了。 “看来秦家确实有问题。”裴天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如今的他虽然还不能开天眼,但依旧能看到秦家上空盘旋的黑气。看来这秦家的小儿子的确惹到了不该惹的东西,不然白家也不会来人了。 趁着药房先生给秦家老太太看病的工夫,裴天奉和朱魏拎着药箱悄悄地溜到前院,据药房先生说,秦家遇鬼的小儿子以及白家来的两位弟子都在前院住,其余人则聚集在后院,连平日的出入都只开后门。 朱魏本以为在前院会遇到白家的两个弟子,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前院除了个特别大的祭台外,什么都没有。看着那有些眼熟的祭台,朱魏的嘴角都抽抽了:“这不是神棍用来作法的神坛吗!裴二少,这回来的所谓白家人,不会是冒牌货吧?” “应该不会!”裴天奉盯着祭台看了半天,最后摇了摇头。他看得出这祭台超度亡灵的专用品,从符咒到祭品的摆放都很专业,绝不是神棍能弄得出来的。看来这两个白家弟子是打算先超度鬼物,如果超度不成,才会改为强硬的驱赶甚至是打散。 “你们是谁?”就在两人商量着要不要先去看看秦家小儿子的时候,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佳公子突然出现在前院,正一脸冰霜状地瞪着他们。 “呃,我们就是无聊,随便走走,呵呵!”朱魏陪了个笑脸,拉起裴天奉就想跑。 “慢着!”温和的声音响起,院子里又多了个白衣帅哥。不同于冰霜男的冷酷,后出现的这男子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见朱魏和裴天奉满脸紧张,温和男抱了抱拳,客套地说:“舍弟唐突了,我在这里代他向你们陪个不是!我看两位资质不错,不知可有兴趣拜入白家,开始修仙?” 听了这话,朱魏和裴天奉皆是满脸黑线——白家到底是有多缺人啊! 32. 委婉地拒绝了温油男的提议,裴天奉开始和白家的两人套话,他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了解到这二人的品行,看到底要不要把青阳山魔域的事和盘托出。 经过交谈,裴天奉得知刚刚那个冷若冰霜的帅哥叫越恺刑,是白家家主白士兴收的关门嫡传弟子,也是年轻一辈里资质最好的。而那个温油男则是白家家主白士兴的儿子白夏光,是白家现任的首席弟子。 得知两人身份之后,裴天奉和朱魏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在他们看来,就算秦家真的遇见鬼物而求上白家,白家最多也就派几个外门弟子来应应场面,没想到白家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两个弟子给派出来!要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就只能说明秦家遇到的东西很有问题。 “两位,白家向来是外门人入道修仙的最佳选择,你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被拒绝的白夏光不死心地再度贴上来,自打修仙在人间偃旗息鼓,白家想找到好的弟子就更难了,近三百年来,白家都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入室弟子。现在眼前就摆了两个资质相当出色的苗子,白夏光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朱魏默默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他突然有些理解裴家为何不与其他修仙家族来往了,敢情这修仙家族因为活的时间太长,脑筋都不好使了吧?!他们刚才已经拒绝地很彻底了,想不到这个温油的白夏光竟然还不死心! “白少爷,我们对修仙没什么兴趣,先告辞了!”见白夏光铁了心拉他们入伙,裴天奉只好随便客气两句,拉起朱魏就跑。他们都是有修为的人,和白家两个弟子相处久了,一定会被对方看出破绽。在没搞清楚白家人为什么来嘉封城之前,他们还是不要暴露的好。 “秦家的事不管了吗?”逃出秦家之后,差点没在药箱里憋死的黑羽大将军迫不及待地飞出来呱噪。作为修道之人,锄强扶弱是必修课,眼下这秦家确实有麻烦,黑羽大将军觉得他们还是该出手管一管的。 “先看看情况吧!”裴天奉摇了摇头,白家连嫡系子孙都派出来了,就说明秦家这事他们怎么着都会给出个满意的答复。而他们现在连秦家闹的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贸然出手只会给自己增加麻烦。 “先找个地方吃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揉了揉不断抗议的肚子,朱魏的脸都快皱成菊花了。刚才白夏光为了探朱魏的灵根,愣是找机会在朱魏的胸口捶了两拳。这修真者的力道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朱魏就算没受伤都得让白夏光敲出伤来,硬挺了两拳,朱魏没口吐白沫就算给面子了。 裴天奉心疼地把朱魏拉在怀里安抚片刻,这才带着媳妇和黑羽大将军去裴家的饭馆吃饭。 饭馆老板一见是二少爷到了,立马把饭馆里最好的单间给腾出来。可裴天奉和朱魏都想听听人们如何议论秦家的事,所以异口同声地拒绝了饭馆老板的好意,在一楼靠窗的位置选了个桌,一边点菜一边听着身旁人们的交谈。 等到菜都上桌了,裴天奉和朱魏也把秦家的事听了个七八分,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水分,但整个事件的大框应该是确定了的—— 前阵子正值七月十五鬼节,秦家上下一起回乡祭祖。秦家的老家在距离嘉封城百里之外的永定城,为了不耽误鬼节当天祭祖,秦家提前了半个月出发。就算这马车一天只赶二十里的路,这嘉封城到永定城也只需五天,所以在七月初六的中午,秦家人就赶到了老家。 既然提前到了,秦家人就准备给祖先重新修坟,如今秦家的后人混得不错,做子孙的怎么着也该孝敬下自己的祖先。 按照秦老爷子的意思是由秦家的长子秦天游督办此事,可今年才十六的秦家小儿子秦天虎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去。秦老爷子一想多个人也算多个帮手,就任由小儿子跟着去帮忙。 想要重建新坟,就只能把老坟扒了。这秦家以前就是有钱人家,老坟建得也很有规模,为了加快扒坟的速度,秦天虎非得和工人一起干活。 说来也巧,秦家总共雇了二十个工人,谁都没出事,偏偏是这位秦家少爷出事了。就在老坟即将扒完的时候,秦天虎从地里挖出一块玉佩。玉佩的颜色微微发红,和常见的玉石颜色都要有所区别,秦天虎看了之后忍不住用手摸了几把。 要不是一位老工人说坟地里捡得东西要不得,这秦天虎非得把这玉佩给带回家。就算及时把玉佩扔了,回到家的秦天虎还是病倒了。开始的时候秦家人也没多想,还以为自家娇生惯养的小儿子累着了呢,就随便开了两帖药滋补着。 眼瞅着转天就是七月十五了,这秦天虎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直到这时候秦家老爷子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忙请了永定城最好的郎中来给秦天虎看病。 郎中把秦天虎里里外外检查个遍也没发现问题,可任谁见了也不信秦天虎没病。郎中被逼得没办法了,只好让秦家人去永定城外的寺庙求签祈福,搞不好这秦少爷是得罪了哪位过路神仙才会惹来这无端的是非。 秦家人没办法只好去寺庙求签,得出的却是个下下签,寺庙高僧解签的结果是秦天虎冲撞了不该冲撞的东西,能不能活还得看他的造化。秦家人本想请高僧出手,可高僧只是摇了摇头,说这玩意并非凡物,他对付不了。 这回,秦家人都慌了神,第二天去祭祖的之后,秦老爷子把秦天虎也给扛去了。一家人跪在祖先的新坟前痛哭流涕,求祖先保佑秦天虎,只要能给秦天虎留条小命,他们指定逢年过节都来孝敬祖先。 当晚,秦家人不约而同地做了个梦,梦里,秦家的老祖宗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们:秦天虎招惹的东西本来是被封在那块玉佩里的,可机缘巧合之下却被秦天虎给放了出来,想要救他的命就只能去旺泉青山找白家人出手。秦老爷子一听就傻眼了,旺泉青山?这地方听都没听说过?白家人?两家素昧平生,人家会出手管这趟闲事吗? 秦家祖先摆了摆手,说几百年前秦家对白家家主有恩,只要是秦家的后人带着传家的玉佩去求白家,白家人就一定会出手相救。说完之后,秦家祖先还亲手画了幅地图给秦老爷,说来也邪乎,秦老爷一睁眼,手里还真就握了张地图。 后来秦天游亲自带着地图和家传玉佩去旺泉青山找白家,白家家主白士兴一听立刻叫来自己的独子白夏光和本事最大的徒弟越恺刑,让他们二人随着秦天游回到嘉封城救治秦天虎。 “看来白家真的是专程为秦家闹鬼的事而来!”朱魏咬着筷子,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个笑容。他就怕嘉封城出了什么大事,别说他自私,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最远就只来过嘉封城。在朱魏的意识里,只要嘉封城没事,青阳镇没事,裴家没事,朱家没事就等于天下太平! “嗯,我们先看看白夏光和越恺刑怎么处理秦家的事,也考验下他们的本事如何!”裴天奉打定主意,如果这两个小子办事稳妥,那他就把青阳山的事告诉他们,还可以让他们顺便给方家带个口信,让方家的人来助他回裴家。 若是这两人不可靠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们还按照原来的计划来,靠着自己的本事一点点来化解青阳山魔域的危机。 “既然如此,今晚我们去秦家探险吧!”吃饱喝足的黑羽大将军又恢复了活力,当下也忘了自己身在何方,竟然开口说话了。 “……”朱魏僵硬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饭馆老板,原来这老板为了讨好二少爷,特别准备了个水果拼盘。可还没等他把盘子放在桌上,就看到那只肥的不像话的乌鸦说话了。 “这鹩哥不错吧,长得是不是很像乌鸦,呵呵呵……”朱魏生硬地解释两句,这饭馆老板也是个识时务的人,一看二少奶奶都给找台阶下了,他也就赶紧笑着接话:“是啊,这鹩哥真不错,乌鸦怎么可能长这么精神呢!” 裴天奉狠狠地瞪了黑羽大将军一眼,随手扔下一大块银子之后,拉起朱魏就走。自知犯了约法三章的黑羽大将军灰溜溜地跟上,连那块足够它吃三个月零食的银子都没敢偷偷顺走。 目送裴二少和二少奶奶离开,饭馆老板美滋滋地把银子收好,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既然收了二少爷的银子,以后那只肥鸟就是鹩哥了,妥妥的! 回到裴家的裴天奉并没有走正门,因为只要他从正门回家,定然会被裴老爷和裴大少给拉去问长问短。现在离天黑还有些时间,他们必须要好好地计划下,毕竟白家那两位弟子不是吃素的,以他们现在的修为去探听消息,不被发现还真有些难度。 “要不,我们打着考察的名义去围观?”在无数个想法被否决之后,朱魏的眼睛突然亮了。 白夏光不是想让他们入伙白家吗,那他们总要先看看白家人的本事再做决定吧?如此一来,他们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跟着白夏光和越恺刑,看他们到底要如何收拾秦家小儿子惹上的东西! 33. 虽然步骤很简单,但平均要一千五百年才有机会渡劫,像裴二少那种八百年就渡劫的是凤毛菱角,本文就他一个特例!! 裴天奉和黑羽大将军都是渡劫失败的产物,但他们的修为只是暂时消失,是可以慢慢恢复的,所以他们可以听见别人心里的话,见识也要更广博。不过硬碰硬拼法术的话,现阶段的他们就白给了。 至于白家两个兄弟只有三百年的修为,还处于凝气和筑基的交界处,所以他们看不出裴二少和朱魏是借尸还魂,也看不出裴二少的修为,至于朱魏……那娃那点修为在真正的修道者眼里是可以无视的…… 以上……o(╯□╰)o “你们真的打算拜入白家,展开一段丰富多彩的修仙之旅了?”一听朱魏说要考察下白家的本事,白夏光的眼睛立马喷出耀眼的小火苗,吓得朱魏差点落荒而逃。 “师兄,人家说的是‘看看白家的本事再做决定’!”越恺刑翻了个白眼,他家这位师兄什么都好,就是一说到招收门徒这事就会变得格外鸡血。也难怪,自打白士兴收了越恺刑之后,就再没见到入得他老人家法眼的弟子。无奈之下,白士兴只好对外宣称越恺刑是自己的关门老徒弟。 “哎呀,那和直接同意拜入白家根本是一个意思嘛!”白夏光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他们白家的外门弟子水平有限,可他和越恺刑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他相信只要自己和师弟一出手,朱魏和裴天奉就会哭着喊着求他们收徒! “……”朱魏和裴天奉对视一眼,如果他们看完热闹转身就走,这位白家公子会不会深受打击一时想不开啊?! 甭管怎么说,朱魏这招确实奏效,天色全黑之后,白夏天和越恺刑带着他们来到前院的祭台前,白夏光还很热心地给他们讲解祭台上各种符咒的意思。 “你们看,这个就是用来安抚魂魄的,这个是用来超度魂魄的,这个就厉害了,如果恶鬼不给我们面子,非要硬碰硬的话,这个符咒就会激发出比阳光还要耀眼的白光,瞬间把恶鬼烧成渣渣。当然了,这玩意摆在这主要是用来威慑秦公子身上那玩意的,就算那玩意真的冲出来,这个符咒也是不会起作用的。”白夏光滔滔不绝地说着,朱魏和裴天奉的脸都快比夜色还黑了——不能起作用的玩意你也敢拿出来?!真当这年头的恶鬼是吃素的啊! “这祭台已经摆了一天一夜,可秦天虎的症状一点都没改善,看来,这次的事不会善了了。”一直少言寡语的越恺刑突然开口,想要搞清楚秦天虎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玩意,他们必须找到当时那块玉佩。如果今晚这祭台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的话,他们明天就准备出发去永定城了。 “我们能不能先看看秦少爷啊?”见裴天奉一个劲儿地看秦天虎暂住的房间,朱魏立马开口要求。他们是来见识白家人本事的,自然要先了解秦天虎的症状,要是这秦天虎根本就没毛病,那他们也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这是自然!”白夏光呲出一嘴的大白眼,黑暗里,差点把朱魏和裴天奉的眼睛给晃了。 饶是朱魏和裴天奉都是有心理准备的人,但在看到秦天虎的那一刻,两人还是被吓到了。听府里下人的描述,这秦家小儿子在同龄人里算是人高马大的,朱魏盯着床上干巴巴的一团看了半天,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中了邪的秦家小儿子,比牛都结实的秦天虎。 “我们给他吃了两颗保命的药丸,他现在的气色已经比我们刚来的时候要好了。”越恺刑无奈地叹息着,修仙这许多年,他还从未见过一个人被鬼物折腾得这么惨。 “……”现在的气色比先前好?那先前得什么样啊?朱魏默默地把吐槽埋在心里,先前他还抱着种看热闹的心态,可现在朱魏迫切地想帮秦天虎一把,看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如此受苦,朱魏的心都快拧成麻花了。 从看到秦天虎开始,裴天奉就一直没说话,白夏光和越恺刑修行的时间还比较短,可能还不知道秦天虎身上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可裴天奉却很清楚,秦天虎身上的根本不是一般的恶鬼,而是个穷凶极恶的鬼妖。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灵性,既然有灵性就都可以修仙。别看这鬼是人的另一种存在形式,但鬼要修仙,可谓是困难重重。首先鬼要跳出轮回的束缚,人死之后都该进入地府接受审判,若是想要修炼,就必须躲过鬼差的耳目,找个山清水秀杳无人烟的地方躲起来。而且整个修炼的过程都不能让地府的人察觉,不然随时都可以让人家给逮回去。 其次,这鬼是没有实体的。别看动物资质相对较低,可人家好歹也是有肉身的,借助肉身修炼怎么也比只剩个灵体的鬼要快,鬼在修炼法术的同时还要修炼肉身,没能重塑肉身,就算法力再高深也没办法渡劫成仙。 正因为这鬼物修仙实在太难,从古到今只有两位有幸得道成仙,于是很多人在处理灵异事件的时候,都会自动忽略这玩意的存在。 鬼物如果按部就班地修炼,假以时日还是有机会渡劫飞升成仙的,可如果耐不住寂寞,或者想要走捷径的话,那么就可能会误入歧途。 鬼妖就是通过吸取活人阳气修炼而成的妖物,鬼物属阴人体属阳,鬼物若想吸取人体阳气来修炼,势必要有很深厚的法术基础。所以这鬼妖不见得比成仙的鬼多见,自然而然也被人们遗忘了。 想要救秦天虎,就必须把鬼妖降服,要不直接打散功力送去地府,要不直接用法器灭了。这只鬼妖既然是秦天虎从玉佩里放出来的,就说明这玩意以前曾被人降服过,只是不知为什么,那人竟然没再做进一步的处理,而是留在了秦家的祖坟里。 退出秦天虎的房间,裴天奉找了个机会开溜,去找一直居于暗处观察的黑羽大将军。 得知秦天虎的困境,黑羽大将军也挠头了:“鬼妖,哎呦,这玩意连我都没见过,真不知秦天虎这小子到底是倒霉还是走运了。” “要不我跟那鬼妖商量商量,让它放过秦天虎,上你的身?”裴天奉挑了挑眉梢,好好个小伙子被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还走运?那干脆让鬼妖上了这只肥鸟的身,顺便帮它减减肥,这才是真正的走运呢! “呵呵,不用客气了,我对自己目前的身材还是比较满意的!”黑羽大将军抖了抖,开什么玩笑,变成一只乌鸦就够点背了,要是再和个鬼妖共用身体,它还不如直接去转世投胎重新做人呢! “一会儿我会劝白家兄弟尽快去永定城,你留在秦家看着那玩意,务必要保住秦天虎的命,同时还不能让它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记住了吗!”见黑羽大将军严肃脸打包票,裴天奉迅速转身回了秦家。留朱魏一个应付白夏光,裴二少还真挺不放心的。 四个人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裴天奉故意装出一副很无聊的样子,还和朱魏商量着直接回家算了,什么修不修仙的,根本都是无稽之谈。 白夏天一听就急了,赶忙拿出自己的随身宝贝来给两人展示。结果他不展示还好,一展示,连朱魏都觉得这货是冒牌的了——现代的魔术师都比你看着像修仙者好吗!拜托你拿出点实力行不! “师兄,时间不早了,那东西不会出来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动身去永定城吧。”无语地瞪了眼快被裴天奉和朱魏逼疯了的白夏光,越恺刑自顾自地解下一直背在身后的宝剑。随着一连串听不清的咒语,这宝剑竟然动了起来,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宝剑竟然飞起了一米多高。 不再看还在犹豫的白夏光,越恺刑飞身跳到宝剑上,宝剑在办公中转了两圈之后,奔着永定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我就说我们不是骗子吧!”白夏光疲惫地笑着,把自己的随身宝剑也拿了出来。看着那柄还没有小孩巴掌宽的宝剑,朱魏的脸都绿了:“你不会是打算让我们两个和你一起坐这把剑吧?”这么细,会不会飞到一半就突然断了啊?! “当然了,难不成还在剑柄上栓根绳,把你们都系在上面吗!”白夏光晃荡着手里的宝剑,也不知他念了什么咒语,这柄宝剑突然变宽变长,很快就成了块铁板。 “上来吧!”见朱魏还是一脸的怀疑模样,白夏光赶忙过去拉他的衣袖。裴天奉见状赶忙拽着朱魏爬上宝剑,找了个安稳的地方站好。 连朱魏袖子都没碰到的白夏光尴尬地摸摸鼻子,也跳上宝剑,三人一剑迅速地消失在夜色里。 “阿魏,还好吧?”感受到朱魏的身体在微微发抖,裴天奉赶忙把人抱得紧紧的。同时裴天奉也忍不住想,他家媳妇时常说现代有一种叫灰机的工具,可以带着很多人上天飞行。朱魏既然坐过飞机,应该不会惧怕这飞剑才是啊! 如果让朱魏知道裴二少此时的想法,不是他会不会一脚把某人从半空中踢下去——灰机和飞剑能比么?这破玩意连热气球都比不上好吗! 百十里地对修仙者而言不过是一步之遥,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白夏光就控制着飞剑稳稳地停在了永定城外。根据秦家老爷子的介绍,这秦家祖坟位于永定城城西,他们是来找坟地里的玉佩的,就没必要进永定城了。 “不是吧,祖坟这么大,就咱们四个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看着眼前比裴府加两个庄园还大的坟地,朱魏都快哭了——大半夜的到处都是鬼火有木有!麻麻,他害怕!! “放心吧,修炼之人要找个东西是很容易的!”白夏光调皮地眨了眨眼。这回不仅是朱魏和裴天奉满脸黑线,连先到一步、准备等他们到了就开始找东西的越恺刑的俊脸都变成鞋底色了——就算人家有修仙的意图,看到你这德性,人家也反悔了好吗! 师兄,你敢不敢更丢脸一点?! 34. 就在越恺刑吐槽的时候,白夏光已经证明了他的下限是无穷尽的。 按照白夏光的想法,要找到那块玉佩很简单,他已经接触过秦天虎,就可以通过秦天虎和附在他身上东西的气息来寻找玉佩。可在连续施法三次都没能搜索到玉佩之后,白夏光火了:“丫的,老子不发威你还真当我跟你闹着玩啊!”说完将宝剑掷到半空,一段咒语之后,宝剑像发了疯似的到处乱飞,才一会儿的工夫就把新建的坟地弄成一团乱。 “这要是让秦老爷子知道,会不会直接把咱们都拍死啊?”看着一片狼藉的坟地,朱魏吓得腿都软了——刨祖坟神马的仇恨值堪比夺妻之恨啊!就算是为了救秦天虎,也不能把秦家祖坟给砸了呀! “咩哈哈,我就不信我找不到!”白夏光掐着腰在坟地中央仰天大笑,这可是他的终极大招,把自己对秦天虎和那鬼物的记忆转移到宝剑上,让宝剑代替他迅速在坟地中翻找。除非那块玉佩已经不在秦家坟地了,不然就是掘地三尺,他也能把玉佩翻出来。 “我觉得,还是找帮着秦家修祖坟的工人问问吧?”眼见着秦家老祖宗的墓碑上了天,朱魏已经麻木了——幸好他只是打着拜入白家的借口来探风,如果他真要拜进白家,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你知不知道永定城有多大,有多少流动的工人?估计秦天游亲自来了也认不出当日是谁帮忙修的祖坟!”白夏光继续在那儿搞破坏,越恺刑索性闭上眼找了个不会被波及的地方打坐,来了招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他家师兄隔三差五抽风,等他抽完了,那个温和的白大公子也就回来了。 朱魏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一直没表态的裴天奉给拉到了坟地外面,他们要是继续在里面站着,早晚会变成炮灰。 “你不想办法制止他吗?”朱魏眼巴巴地望着裴天奉,他家裴二少向来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竟然没阻止姓白的小子发疯。 “他不闹起来,我要怎么寻找玉佩。”裴天奉贴在朱魏的耳边嘀咕一句,跟着微微一笑,像只狡诈的狐狸。 “你能找到玉佩?”朱魏疑惑地打量裴天奉,连白夏光都找不到的东西,他家裴二少这个法力所剩无几的家伙能找到? “我的法力没了,但我的感觉还在。”裴天奉笑得更得意了,白夏光只知道根据鬼妖和秦天虎的气息找玉佩,却忘了那玉佩既然能封住鬼妖,自然也是个难得的宝贝。宝贝散发出来的正气,恰恰可以隐藏住其他不好的气息,所以无论白夏光如何作法都找不到那块玉佩。 宝贝和修道者之间是有特殊感应的,他只要根据这种感应就能找到玉佩。白夏光一直在作法,忽略了本体和宝物间的吸引,却不知一直看哈哈的越恺刑为什么也没想到这一点。 “……”朱魏的嘴角抽抽着,他现在越来越怀疑白家是天桥卖大力丸的了,好歹也是白家未来的当家人,白夏光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呢?看来等秦家的事结束,他要以比上次还快的速度逃回青阳镇,说什么都不能让那两个家伙绑架回白家。 趁着混乱,裴天奉拉着朱魏绕过大半个坟地,最后在秦家老祖宗那座大份的后面,找到了被深埋在地下的玉佩。 看着如血染的玉佩,裴天奉的眼睛都直了——这可是个上好的法器啊,也不知它的原主人是谁,竟然舍得用它镇压鬼妖! 虽然不舍得宝贝,但裴天奉还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为了尽早赶回去救秦天虎,裴天奉只好忍痛举着玉佩冲到了白夏光的跟前,闷声闷气地说:“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啊?我刚才在一块大石头下面看到的。” 初见玉佩,白夏光也有了片刻的愣神,他不是没想到鬼物原本寄居的玉佩是宝贝,只是他把秦天虎身上的东西当成了普通的恶鬼,所以下意识地以为封住恶鬼的宝物也不过是普通的货色。可如今见到这块玉佩,白夏光傻眼了——到底是宝物的主人东西太多,多到随手就扔一块宝玉的地步,还是秦天虎身上的东西,其实很不简单?! 见白夏光伸手要接,裴天奉赶紧把玉佩拿了回来,二话不说塞进了自己的口袋:“这是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白夏光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一时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那东西是救秦少爷的关键,你最好还是拿出来。”毫无存在感的越恺刑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冰冰地说。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裴天奉瞪着眼睛,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帅哥。 朱魏一看就知道他家裴二少是看上那块玉佩了,于是相当配合地走过来,一边拍着白夏光的肩膀,一边语重心长地说:“二位啊,跟傻子讲道理,你们这脑子是不是也有问题啊?有病要及时治疗,不然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看吧,这就是疯子和傻子的好处,能讲理的时候咱讲理,讲不了理的时候咱就来胡搅蛮缠! “傻,傻子?”白夏光机械式地问了一句,很快就得到了朱魏的回复:“是啊,咱们裴二少可是嘉封城最有名的傻子,不信你去问,哪怕是没断奶的小孩儿都知道他这一号!” 闻言,白夏光和越恺刑同时露出遗憾的表情——资质这么好的人竟然是个傻子,可惜啊可惜! 还不等他们感叹完,朱魏又给他们扔了个重磅炸弹:“不过话说回来,你们问疯子问题,这行为也挺有问题的,我建议你们还是赶紧找个郎中看一下。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们看怎么样?要知道我可是远近闻名的郎中,别说是人,就是我们隔壁邻居家的狗被我看完,都疯了!” “……”越恺刑的冰山脸出现了裂痕,口气略显颤抖地问:“疯子?谁是疯子?” “啧啧,我都表现地如此明显了你还这么问?别说了,肯定是脑子有问题,说白了就是笨!来,让朱大夫给你诊治诊治!”朱魏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针线包,从里面拿出三根绣花针,看也不看就刺在了越恺刑的胳膊上。 这针线包还是朱魏刚到嘉封城的时候,发现衣服不知在哪刮了个洞而特意买的,作为现代三好青年,朱魏表示缝个衣服还是小意思! “……”越恺刑不知道这针线包的来历了,在感受到手臂上一痛的同时,越恺刑突然有些同情朱魏口中那条邻居家的狗了——怪不得被朱大夫看完之后就疯了呢,敢情是被活活扎的啊! “师兄,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回秦家等你!”默默拔掉手臂上的三根绣花针,越恺刑木着一张脸拽出宝剑,御剑离开了这块伤心地——莫名被扎了三针,他不会废了一条手臂吧?! 一看越恺刑走了,朱魏和裴天奉的目光同时转移到了白夏光的身上。白夏光被两个不正常的人盯得脊背发硬,刚想御剑逃命就被朱魏给拉住了:“你不能走!” “朱、朱大夫,我,我没病,真的,我很正常!”白夏光深吸几口气,尽量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任谁见了这个扭曲的笑容,都会坚信这人才是个地地道道的精神病人。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病呢!”朱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缓缓伸出一根手指:“第一,是你把我们两个带来这里的,要走,你要把我们两个一起带走。” 朱魏的话还没说完,白夏光就露出个为难的表情。先前他不知道这两人有病,所以和两人共乘一剑还没什么感觉,现在想想汗毛都立起来了——话说这两人不会在半路上突然发病,把他从半空中扔下去吧?! “第二,我刚才给你师弟看病可不是免费的,你要付我诊金!”无视白夏光那惊恐至极的表情,朱魏又竖起第二根手指。 “这是当然,这是当然!”白夏光一边擦汗一边掏银子付诊金,好像自己动作慢了点,朱魏手里的针就扎在他身上似的。 “这第三嘛……”朱魏又立起第三根手指:“你把人家秦家的祖坟刨了个底朝天,完事就想走?!你就不怕未来渡劫的时候让雷把你劈成渣渣?” 刨去黑羽大将军那只蠢鸟不算,他和他家裴二少都是没干过缺德事却还是被雷劈死的典型!如果这白夏光一直这么二下去,最后还能一次性渡劫成功,飞升成仙的话,那朱魏绝对会化身孙悟空,把天捅个窟窿!顺便问问天上那些眼神严重有问题的神仙,到底是怎么评判的! “呵呵,朱大夫说的有理,我,我这就去永定城找人来重修秦家祖坟!”白夏光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这回倒不是被朱魏和裴天奉的疯傻组合吓得,而是被朱魏最后那句话给提点了。是啊,对于修仙者而言,这渡劫前的每个举动都牵扯到未来渡劫能否成功,如果他今日真的一走了之,来日那天劫绝对饶不了他! 虽说修祖坟这事很重要,但比不得秦天虎那头着急,所以白夏光只好在天亮之后花重金雇了个当地很有声望的工头,麻烦他们重修秦家祖坟。 说来巧了,这工头恰好是先前秦天游雇过的工人之一,这工人一看前阵子刚修好的坟地变成了废墟,立马懵了:“我说这位少爷,这,这不是被人给盗墓了吧?” “是啊!”不等白夏光答话,朱魏就率先回答了。现在看来,也只有盗墓是最合理的解释了,他总不能告诉工头,是他旁边这位衣冠楚楚的少爷把人家的祖坟砸了吧?先不说两家有什么仇怨,单就是一个普通人如何在一夜之间拆了这么大的坟地,就够他们解释两天的! “哎呀,这盗墓的人怎么这么缺德啊!谁不知道这秦家世代都是善人,永定城一半的百姓都受过秦家的恩惠!要是让我知道是什么人盗了秦家祖坟,我一定砍了这个王八蛋!”工头恨恨地挥了挥手手里的凿子,吓得白夏光本能地向后退了好几步——他刚才差点就说是自己不小心弄的了! 啧啧,他还是尽早把秦家的事解决完,尽快返回旺泉青山吧,人间实在是太危险了! 35. 把重修秦家祖坟的事全权交给热心的工头,白夏光带着朱魏和裴天奉返回了嘉封城。一路上白夏光都独自站在剑柄的位置上,生怕自己离那二位不正常的家伙近了点,就会被人家踢下去。 “阿魏,你不该这么吓唬他们的!”看着立在剑柄上瑟瑟发抖的白夏光,裴天奉无奈地摇了摇头,现在应该是他们比较担心才对吧?万一这位白大少脚下不稳摔下去,那他和朱魏也会变成肉饼的! “没办法,要是不吓唬得狠点,你觉得那个白夏光会放过我们?”朱魏无奈地耸肩,装疯卖傻不仅是为了帮裴二少强占那块玉佩,更多的是为了断掉白夏光带他们回白家的想法。在见识了白夏光不定时的抽风状态之后,朱魏觉得如果继续以正常人的状态“考察”,他们早晚会被白夏光来一闷棍,最后被拖回旺泉青山。 “话虽如此,但现在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了!”裴天奉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抹担忧。白夏光抽起疯来确实挺让人无语的,不过正常的时候还是个值得信赖的小子,那个越恺刑表面冷冰冰的,心肠却很热。裴天奉已经决定等秦家的事解决之后,把青阳山魔域的事情告诉他们,让他们把这个重要的消息传回修真界,可现在…… “放心吧,等秦家的事处理得差不多了,咱就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棍子,然后把他们拖到青阳山,到时候不怕他们不相信!”朱魏坏坏地笑着,就算不装疯,他们在白家两兄弟的眼里也不过是个和修真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普通人,白家兄弟照样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要把他们领到青阳山上,让他们亲眼看看魔域和结界上的裂缝,他们自然会把这个重要的消息传递出去。 “哪有那么容易!”裴天奉苦笑两声,他能发现魔域结界的裂缝,又能带着朱魏采摘幽兰空谷全是凭运气。要知道黑羽大将军可是在青阳山上生活了三百年也不知道那里还有个魔域的出口,这就说明魔域结界上的裂痕,可能几百年就出现了那么一次,天知道下一次会什么时候出现。 裂痕不出现,那就是把白家的当家人白士兴带去也没用! “车到山前必有路,实在不行我们就跟他们去一趟白家,那个白士兴见了咱们,应该会相信咱们的话吧?”朱魏挠着头想了半天,白夏光和越恺刑修为不够,所以看不出他们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朱二魏和裴天奉。但如果换了白家当家人,就会很容易看出他们的问题,没准就会相信他们的话了。 “只好如此了!”裴天奉也觉得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虽然他不想和除方家裴家意外的修真世家来往,但危机当前,也顾不得许多了。 三人返回秦家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早在半夜就回来的越恺刑正坐在院子中央最晒的地方打坐。看着那张晒了一上午也没有丝毫融化迹象的冰块脸,朱魏特想拿出针再扎几下——还是被扎的那瞬间,这人的样子比较可爱啊! “裴二少,你看,咱们当务之急是救人,所以,你能不能把玉佩先拿出来,等我们用完了再还给你?”猜拳猜输了的白夏光认命地凑过来跟裴天奉打商量,一旁继续打坐的越恺刑嘴角微微上扬——他家大师兄也有如此吃瘪的时候,爽爆了! “借给你可以,不过你要给我写张字据!万一你用完了不还,我就杀上白家,把你们家所有的值钱东西都抢回来!”裴天奉深知要抓着鬼妖,玉佩是必不可少之物,只是凭借着他们四个的本事,要抓鬼妖恐怕不太可能。 “……”白夏光无语望天——他堂堂白家少爷,竟然沦落到给人家写借据的地步!用完不还……他看着像那么没信誉的人吗! 借据到手,裴天奉把玉佩交到白夏光的手里,一直听着这边动静的越恺刑立刻走过来,和白夏光一起研究这玉佩的用法。 还不等他们研究清楚,屋子里的秦天虎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叫喊,整个人霍地撞开房门发疯般冲了出来,直奔手握玉佩的白夏光。 白夏光一惊非小,不过好歹也是白家的少爷,修为低不代表他拳脚功夫不行。见秦天虎扑了上来,白夏光赶紧向后急退,躲开了秦天虎那双钩子般的手。 秦天虎一击未中立刻展开第二轮攻击,也不见他脚下有什么动作,整个身子竟又向前移动了三尺,一眨眼再次逼近了白夏光。 白夏光本想继续后退,可他忘了秦家前院不是白家的旺泉青山,才退了几步身子就贴到了秦家的院墙上。白夏光微微一愣,正想向旁边躲闪时,秦天虎的双手就伸到了他的眼前。 见师兄有危险,越恺刑赶忙跳上来从后面攻击秦天虎。按照越恺刑的想法,秦天虎感受到后面的劲风,自然会先躲避他的拳头,这样一来白夏光就有了喘、息之机。到时候他们师兄弟二人一起对付秦天虎,量这小子也不会是对手。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天虎根本就没理会他的拳头,一双钩子样的手直直地掐向白夏光的咽喉。越恺刑那颗平静的如冰山的心第一次慌乱起来,待他的拳头击中秦天虎的后心,秦天虎的手指也已经刺破白夏光的脖子! “师兄!”越恺刑痛苦地叫了一声,两滴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呔!敢在爷的面前伤人,你丫的不想混了吧!”这声不太悦耳的叫喊尚未结束,一团黑色的东西就以闪电之姿撞到了秦天虎的双臂上。 这东西的一撞之力相当惊人,只听“咔嚓”一声,竟然将秦天虎的两臂给撞折了。见攻到面前的两只枯手骤然失去力道,白夏光立马侧身躲到一旁,与此同时,越恺刑的拳头也击中了秦天虎的后背。 可怜的秦天虎两只手臂折断,又被后面这一拳打得向前猛冲几步,最后一头撞在墙壁上,晕了过去。 “师兄,你怎么样?”越恺刑奔到白夏光的身边,拉着他检查了半天,确认白夏光连根头发都没少,那颗悬着的心才重新放好。 “我没事!”白夏光温和地笑笑,伸手揉了揉越恺刑苍白的脸。生死一线间,他自然感受到越恺刑刚才那声叫喊中的痛苦与心碎,所幸的是他们都没事,上天总算对他们不薄! “对了,不知刚才是哪位高人出手相救,白家长子白夏光在此大礼谢过!”想起刚才那声叫喊,白夏光赶紧重整衣衫,毕恭毕敬地向着半空鞠了一躬。越恺刑也随着白夏光一同下拜,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拜、拜你个头,还不赶紧过来把这个死沉的家伙给爷搬开!哎呦,我的翅膀断了,啧啧,腿也断了,呜呜,好像连嘴巴都歪了!”还是那个不太好听的声音,只是这次显得相当沉闷。白夏光和越恺刑找了半天,最后才在朱魏和裴天奉的暗示下,在秦天虎的身体下找到了一只……黑色的乌鸦?! “……刚才,不会就是你救了我吧?”确认那坨肥肉确实是一只乌鸦之后,白夏光的表情裂了——他堂堂白家大少爷,竟然被一只肥到逆天的乌鸦救了?!说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修真界混啊! “废话,不是老子你的小命早就没有了!还不赶紧给我找大夫!”被白夏光的表情刺激到的黑羽大将军很暴躁,刚才为了救白夏光,它可是豁出命去撞了那么一下。结果用力过猛,撞断秦天虎的手臂之后竟收不住去势,一头撞到了地面上。还不等晕头转向的黑羽大将军爬起来,那秦天虎又倒了下来,正好把黑羽大将军压在下面。 别看秦天虎现在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但在鬼妖附体的作用下,这小子比被附身前还要沉,一压之下差点没把黑羽大将军给压冒泡。 “师弟,刚才这只乌鸦是不是说话了?”白夏光盯着黑羽大将军看了半天,最后把视线转移到同样满脸惊讶的越恺刑身上。见师弟点了点头,白夏光才僵硬地转回身,就在黑羽大将军以为这小子终于接受现实,要把它这个救命恩人搬到柔软床上的时候,白夏光两眼一翻,华丽丽地晕过去了。 “娘唉,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再次被压住的黑羽大将军哀嚎两声,终是受不了过度的刺激,也跟着晕了过去。 趁着越恺刑往屋里搬白夏光的工夫,裴天奉拉着朱魏蹭到了秦天虎跟前。探了探秦天虎的脉搏,裴天奉的心稍稍放下了些,他还真怕刚才越恺刑那一拳把这小子打死了。要是秦天虎死了,那这具身体就成了鬼妖的肉身,到时候再想对付鬼妖,就难上加难了。 “黑羽大将军,别装死了,赶紧起来,不然把你炖了!”朱魏对鬼妖的事一无所知,所以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黑羽大将军身上。连戳了几下都没反应,朱魏赶紧从针线包里拿出绣花针,照着黑羽大将军那肉嘟嘟的屁股就扎了下去。 “嗷嗷!”被疼醒的黑羽大将军晃了晃脑袋,两只豆子眼才算重新对焦。看清朱魏手里拿的是什么之后,黑羽大将军愤怒了:“你这个傻小子,爷今天不把你扎成马蜂窝,爷就对不起黑羽大将军这么响亮又高贵的名号!” 36. 一把揪住炸毛的黑羽大将军,裴天奉说话的语气有些沉重:“大将军,你有办法驱除秦天虎身上的鬼妖吗?” “切,我要是有办法,趁着你们去找玉佩的工夫我就解决了!”黑羽大将军猛喘粗气,昨晚它曾偷偷溜进秦天虎的房间查看情况,想试试看能否将鬼妖驱除。可这只鬼妖的道行相当深厚,黑羽大将军至少要恢复七成功力才有把握收拾掉它。 “连你们都解决不掉它,那秦天虎不是没救了?”听了这话的朱魏有些伤感,白家兄弟确实是好人,但他们的本事兴许还不如他家裴二少和那只蠢鸟呢,指望着他们,这秦天虎就真的没救了。 “也不一定,至少我们手上还有鬼妖忌惮的东西。”把鬼妖暴起的全过程联系起来,裴天奉幽幽地笑了。 朱魏一脸迷惑地回忆,刚才好像是他家裴二少把玉佩交给白夏光之后,鬼妖才控制着秦天虎冲了出来。鬼妖出来之后攻击的目标也是手里握着玉佩的白夏光,这是不是能够说明,鬼妖其实是想夺走,或是毁掉那块玉佩?! “我刚才在暗处就注意到那块玉佩了,好东西呀!”黑羽大将军贪婪地咽了下口水,自打把洞府封死之后,它就没再见过什么像样的宝贝。刚才看到那玉佩,黑羽大将军差点激动地扑出来抢走! “那就是先前镇压鬼妖的法宝,所以鬼妖才对对它如此畏惧。”裴天奉笃定地说。 秦家的祖坟可能上百年都没有翻新过,也就是说鬼妖被那块玉佩镇压了上百年却一直无法逃生。由此可见那块玉佩是对付鬼妖的利器,只是以他们几个如今的修为,应该都无法使用如此高端的宝贝吧! 这头,两人一鸟还躲在墙角嘀嘀咕咕,那头,安顿好白夏光的越恺刑退出房间,面色沉重地来到黑羽大将军跟前,抱拳施礼:“多谢您刚才出手救了我师兄!” “小意思,只要以后多拿点好东西孝敬我老人家就够了!”黑羽大将军梗着脖子,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 “这是自然!”越恺刑微微点头,然后又把目光转移到裴天奉的身上:“裴二少,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能够答应。” “何事?”裴天奉定定地看向越恺刑,他总觉得这小子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儿,不管是修为还是为人处世,越恺刑都远胜白家那位二货少爷。 “刚才秦天虎伤人之事你们也看到了,看来附在秦天虎身上的东西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厉害。如今师兄昏迷,仅凭我一人之力,怕是对付不了它。所以我想带着那块玉佩返回白家求援,还希望裴二少能把玉佩多借我些时日!”越恺刑说这话的时候,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虽短暂,却还是被裴天奉发觉了。 “反正你们已经写了借条,那玉佩就多借你们些日子也没关系。不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裴天奉轻挑嘴角,他现在对越恺刑这个年轻人十分感兴趣,他倒要看看,这年轻人的肚子里到底藏了什么不能当着白夏光说的话。 “我知道那玉佩不是你们碰巧捡到的。”越恺刑低垂眼帘,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可他的话却无异于在裴天奉和朱魏的头顶劈下一道炸雷。 “哦?”裴天奉意义不明地哼了一声,他早就觉得越恺刑旁若无人地在坟地打坐有问题,敢情人家是早就盯上他们了? “我知道几位并非心术不正之人,所以这玉佩交给你们也无不可。我只希望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几位能多多照顾我师兄,他这人容易冲动,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几位,还希望你们大人大量!”越恺刑慢慢抬起头,一双冰冷的眸子里闪过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思考了很久才决定把白夏光留在秦家,从嘉封城到旺泉青山路途遥远,就算御剑也需要好些时候,如果带着晕迷的白夏光,不但不方便还不利于白夏光修养。 打从第一次见裴天奉和朱魏,越恺刑就发觉他们不是普通人,后来的接触更让他确定自己的判断。裴天奉和朱魏在秦家坟地的装疯卖傻骗得过白夏光,却没骗过一直注意着他们的越恺刑。 现在越恺刑就在赌,用他们的秘密交换白夏光的平安,他相信眼前这两人一定会答应的。 “呵,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小子!”裴天奉展颜一笑,他终于明白为何白家世代家主都那么二,白家却依旧能立足于修真六大家族不倒,原来他们每一代都会有个如此出色的外姓弟子!看来白家人收弟子的眼光确实很独到! “我就当二位是答应了!”越恺刑再度抱拳,转身就想走。 “等一下!”裴天奉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越恺刑的肩头。越恺刑的身子一震,他从未找到机会接触裴天奉的身体,所以他只能从气息上判断,这人的资质不错。可如今两人这一接触,越恺刑震撼了——这资质,这灵根,逆天啊! “你不想知道附在秦天虎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吗?”交了底的裴天奉笑得更加灿烂,他果然没看走眼,越恺刑这小子不但天分极好,其真实的修为也颇让人惊讶。看来他是不想抢了白夏光这个首席弟子的风头,才会故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你知道?”越恺刑猛然转过身,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讶。他自问博览群书,对修真之事知之甚详,可秦天虎身上的东西的确是他未曾见过的。实属无奈,越恺刑才会随白夏光一起,用超度普通恶鬼的法子超度秦天虎身上的东西。 眼前这位裴二少虽然是个修真的奇才,但任凭越恺刑怎么看,都觉得他其实就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人,又怎么会知道秦天虎身上的到底是什么呢? “具体是什么,你可以回去问你的师父白士兴,你只要把玉佩交给他,顺便告诉他‘附在秦天虎身上的是千年鬼妖’即可!”裴天奉摆了摆手,示意越恺刑快些上路。越恺刑愣了下,随即召唤宝剑,腾空而去。 “白士兴要是知道有鬼妖现世,肯定会亲自出山的!”活动了半天总算重新飞起来的黑羽大将军晃晃悠悠地来到裴天奉身旁,看着越恺刑消失的方向发呆:“如果白士兴来了,你应该就有机会回家了。” 听了这话的朱魏愣住了,他知道自己早晚会随裴天奉回到他真正的家,那里远离尘世,远离纷扰,弹指一挥,千年即过。也就是说,他此次离开青阳镇,就等于和朱爹朱娘朱小宝永别了! 忍住鼻子的酸涩,朱魏默默地走到裴天奉身边,执起他的手紧紧握住——还好,他身边的这个人会陪他走下去,就算地老天荒,他也不会是孤独的一个人! 为了确保白夏光的安全,朱魏和裴天奉以及黑羽大将军晚上就住在秦家前院,玉佩已经被越恺刑拿走,裴天奉倒是不担心鬼妖会再次作怪。 鉴于秦天虎的手臂被黑羽大将军撞断了,裴天奉只好让秦家的下人把裴家药房的先生给请过来接骨,又让黑羽大将军回青阳镇取几颗续命的药丸。这东西吃下去虽然会增加鬼妖的功力,但要是没有药丸支撑,秦天虎的小命也就难保了。 把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天色已如墨染。裴天奉和朱魏索性就在白夏光的房间里搭了个地铺,反正这时节的天气还不算太凉,只要被子铺的厚一些,睡地板也不会着凉。 “裴二少,你说白士兴什么时候会来啊?”朱魏仰躺在地上,盯着房顶发呆。从理智上说,他希望白士兴快点来,因为只有他来了,秦天虎才有一线生机,青阳山的事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合理的解决。 可从情感上,朱魏倒希望白士兴能晚来一天就晚来一天,他希望在嘉封城多待些日子,如果可以,他还想陪朱爹朱娘和朱小宝过个年。虽然真正的朱二魏早就不知飘去了哪个时空,但至少,他这个冒牌儿子还是可以为二老,为那个尚不懂事的弟弟带来些心灵上的慰藉。 “鬼妖之事重大,我想最晚后天,白士兴就会到了。”裴天奉的情绪也有些失落,能回家是他想了千遍万遍的,只要回到裴家,他就可以迅速恢复修为,还不用担心外界的干扰和威胁。可如今真的能回家了,裴天奉却有些畏惧了。 半年多来,裴老爷对他的好他是知道的,为了这个傻儿子,裴老爷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如果他贸然离开,裴老爷肯定会十分伤心。可如果告诉他真相,他的傻儿子早就死了,那似乎更加残忍吧? “如果能不分开就好了!”朱魏喃喃地嘀咕一句,终于被周公召唤过去下棋了。 裴天奉一愣,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渐渐在脑海中成形…… 正如裴天奉猜测的那样,越恺刑走的第三天上午,秦家的上空突然聚集了大片的云朵,还不等朱魏搞清楚怎么回事了,一个人影就从天上摔了下来。 “哎呦呦,我的腰啊,八成是摔断喽!”看着面前这位五官和白夏光有五分相像的年轻人,朱魏的嘴角抽抽了。 他曾听裴天奉说过,这修真的人容颜不老,如果是从小开始修炼,那修真者的样子一般会定格在二三十岁。白家一脉单穿,现在还没修成正果的除了白夏光,就只剩下白士兴了。 所以,眼前这位从天上摔下来的帅哥是……白士兴?! 朱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里哗啦啦碎成了一片——白家,你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存在啊! 37. “请问,您就是白家的当家吗?”朱魏虽然心里吐槽,但眼见着地上的人爬起来了,这招呼还是要打的。 “当然是我啦!除了玉树临风潇洒帅气的我,普天之下还有人能驾驭名动天下的白家!”白士兴费了半天劲才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但还非要做出一副挺胸收腹的傲娇模样。 “……”朱魏的表情进一步裂了——他突然觉得白夏光能发展成如今的性格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没有他老子这么自恋! “哎呦,小兄弟,我看你筋骨奇特,资质过人,有没有兴趣拜入我们白家啊,本座亲自收你为徒,以后你就是白家的关门弟子啦!”摆完造型的白士兴一见朱魏,眼珠子当场就瞪圆了,那架势比当初白夏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慢一步落到地面的越恺刑脚下一趔趄,差点没脸先着地——话说当年他拜师的时候白士兴就这么说的,现在倒好,看到个资质好的就想把人家骗进门?!所以他是不是可以预见,以后他后面还会有无数个“关门弟子”?! 比越恺刑还无语的朱魏眼皮子抖了抖,再抖了抖,最后忍无可忍地抄起墙角的板砖,照着白士兴那张过于扭曲的脸就来了一下。正打算进一步拐带人口的白士兴华丽丽地晕了过去,歪倒的身子落进一个挺拔又坚实的人影怀里。 夏宇承面无表情地看了朱魏一眼,朱魏猛地打了个寒颤——嘶,这货的眼神怎么比越恺刑的还冷呢?所以白家的节奏就是白家本性人跳脱加白目,外姓弟子个个堪比冰山?!这冰与火的白家啊! “师叔!”越恺刑不着痕迹地挡在朱魏前面,虽说他也觉得自家二货师父很欠揍,可当着夏宇承面还敢动手的,朱魏绝对是第一人啊! “夏光在哪里?”看清朱魏身体情况的夏宇承到也没过多计较,而是抱起晕倒的白士兴去问越恺刑。 “师兄在那间房里。”越恺刑指了指白夏光休息的房间,夏宇承也没废话,抱着白士兴走了进去。 “以后别当着我师叔的面欺负我师父,不然有你好看的。”越恺刑小声地嘱咐朱魏,然后也跟着进了房间。 把白士兴安顿好之后,夏宇承先为白夏光号了下脉,当发觉白家首席弟子是被人敲晕过去的之后,夏宇承的脸都快比锅底黑了。 其实白夏光只是受惊过度外加被黑羽大将军说话这事刺激了一下,才会晕过去的,越恺刑走的第二天,白夏光就醒过来了。朱魏和裴天奉都以为白夏光醒了之后要不就责怪越恺刑弃他于不顾,要不就想办法解除秦天虎身上的危机,可现实却是白夏光抱着连夜从往返青阳镇取丹药的黑羽大将军问长问短。 最后累得半死的黑羽大将军火了,突然飞起来撞到白夏光的头上,于是这位白家少爷再度晕倒。以后只要他有苏醒的迹象,黑羽大将军就往他头上撞那么一下,害得朱魏天天担心着白少爷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恺刑,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确认白家父子都没有危险的夏宇承定定地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越恺刑,这孩子当年是他先看中的,不过白士兴想收越恺刑为徒,夏宇承就把越恺刑让给了白士兴。不过私下里,夏宇承也会偷偷传授一些本事给他,所以对于越恺刑的能力,夏宇承是绝对有信心的。 “这……”越恺刑有些为难,他答应过会为朱魏和裴天奉保守秘密,可现在师叔问了,他又不能不说。 就在越恺刑纠结着要不要说实话的工夫,出门办事的裴天奉走了进来。见到夏宇承,裴天奉不卑不亢地一抱拳:“想必您就是白家仙师白崇继最得意的弟子夏先生吧?” 看到裴天奉,夏宇承的表情有了很大的波动,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得出刚才拍晕白士兴的朱魏只是个入门级的小修士,还是借尸还魂的那种。可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同,虽然同为借尸还魂,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明明比自己还强,这样的人怎么也到了嘉封城?难道也是为了秦家的鬼妖而来?! “正是在下,请问阁下是……”夏宇承的话未说完,脸上的神情又变了,因为他突然发觉裴天奉身上的气息在瞬息间消散一空。 修为更高的人是可以在较低级的修炼者面前隐藏气息的,可夏宇承觉得眼前这年轻人的情况似乎有所不同,仿佛他身上的修为真的在那瞬间化为乌有,只留下一副凡人的躯壳。 “无名小卒而已,待秦家的事圆满解决之后,再说我也不迟!”裴天奉微微一笑,刚才那股强劲的气息是他故意散发出来的。既然骗不过白士兴和夏宇承的眼睛,还不如直接亮出底牌,至少可以让白家人知道他不是个普通人,从而对他的话多上几分信任。 “也好,还劳烦公子带我去见秦少爷。”再次打量裴天奉,夏宇承的眼里多了几分赞赏。这年轻人的根骨之好是他平生仅见,连他那位早就升仙的师父白崇继都望尘莫及。这样的人若是能加入白家,那白家必然会成为六大修真世家之首!不过夏宇承不是白士兴父子,他很清楚眼前这年轻人是不会拜入白家的,或者说,就算白崇继重回白家,也收不起眼前这位徒弟! “想必是公子告知恺刑,这秦少爷身上之物乃是鬼妖?”检查了秦天虎的身体,夏宇承又把视线转回到裴天奉身上。两日前越恺刑回到旺泉青山,开口就说秦家少爷身上之物是鬼妖。白士兴想也没想就开始打包行李,而夏宇承则有些疑惑,他们平日里并未给白夏光和越恺刑讲过鬼妖的事,那越恺刑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可如今见到裴天奉,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一个修为比他和白士兴还要高的人,不认识鬼妖才比较奇怪。 “在下只是希望白家人能重视秦家的事,并无其他意图。”裴天奉微笑默认,同时也对夏宇承的严谨和聪慧感到佩服。 当年还未渡劫之时,裴天奉曾听父亲提起过这个夏宇承,称他是如今白家的支柱。不论修为还是为人处世,都要远胜白家的当家人白士兴,当年白崇继飞升之前甚至想把白家的当家人传给夏宇承。 不过夏宇承一心只想辅佐师兄白士兴,所以他甘愿做了白家的护法,把白士兴推到了家主的位置上。以夏宇承的修为早在二百年前就可以渡劫飞升,可为了白家的兴旺,为了不让白士兴独自苦撑白家,夏宇承故意减缓修炼的速度,只为渡劫之日能晚些到来。 不管是为了白家,还是单纯地为了白士兴,这样的人都是值得敬佩的! “不知公子可知道这鬼妖的来历?”出了秦天虎的房间,夏宇承随着裴天奉到了前院边缘处的小凉亭落座。这里本是秦家人闲来无事纳凉的地方,如今却无人敢来,更无人能来! “这倒是不知!”裴天奉诚实地摇头,他只能从气息上判断秦天虎身上的东西是鬼妖,至于这鬼妖的来历,就不是他能推断的出了。 “这鬼妖,当年便是我和师兄合力将其封印的。”夏宇承说着从怀里掏出先前那块玉佩,平放在桌子上:“这块玉佩本是仙师留给我的,若非这鬼妖凶残,害人无数,我也不会牺牲这么贵重的宝物将其封印。只是造化弄人,谁能想到几百年后,秦家的后人会在巧合之下破解了封印,放出鬼妖!” 听了这话,裴天奉忍不住挑了挑眉,所以他是用白家的宝物逼白家的少爷写借条?!让白夏光知道了,这货不得继续炸毛啊! “我们虽然成功地封印了鬼妖,但我和师兄都受了很重的伤,是秦家的先祖救了我们。”夏宇承并未注意到裴天奉的表情变化,而是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我和师兄在秦家修养了三年,为了震住鬼妖,我拖着伤体选了块宝地,结合风水,设成了困字局。说来也巧,那块地竟然是秦家的祖坟,为了不影响秦家的运势,我又帮他们改了下祖坟的风水,可保秦家后人衣食无忧。” “那鬼妖的修为甚是厉害,玉佩结合困字局也只能将其勉强困住,如若有八字相符之人碰了玉佩,或是困字局被破,那鬼妖都可能会被放出来。后来还是秦家先祖想了个办法,把这玉佩连带着秦家老祖宗的棺材一起深埋,同时立下家规,永世不得翻修祖坟!几百年过去了,秦家人可能都忘了这条祖训,所以才会酿成今日之祸啊!”夏宇承无奈地摇摇头,当年他们伤愈之后本想将玉佩带回旺泉青山,可秦家先祖的棺材不能三天两头地往外挖啊! 思来想去,白士兴和夏宇承都觉得把玉佩留在秦家祖坟也许比带回旺泉青山更为稳妥,所以就没再动挖人家祖坟的念头。为了确保困字局的有效性,白家每十年就会派弟子去永定城查看,如果困字局出了问题就要及时补救。去年白家弟子才来看过,没想到今年秦家就出事了。 “这鬼妖既然曾被白家人收服过,那秦少爷的事应该很容易解决吧?”裴天奉没想到白家和秦家还有这么段过往,不过当年白家人都能收服鬼妖,如今应该更没问题了吧?白家人的修为一直在增长,鬼妖则因为被困而遭受重创,实力对比应该更加悬殊才是。 “不然!”夏宇承苦笑着叹气:“鬼妖这东西我们先前也只是听师父提过一次,当年能收服它,完全是歪打正着。这些年来,我和师兄一直在研究如何对付鬼妖,可惜典籍的记载十分有限,我们又找不到研究目标,所以对鬼妖的认识,我们还停留在几百年前。” “如今这鬼妖上了秦少爷的身,吸取了不少阳气和精血,想必法力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而我和师兄……”夏宇承说着伸手触摸着那块玉佩,语气难掩失落:“这宝贝为困住鬼妖,已经磨损了许多灵气,现在怕是困不住鬼妖了。没了它的辅助,我和师兄只怕也无能为力了。” 见夏宇承满脸沮丧,裴天奉的心突然动了动,一句话没经过大脑就溜了出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您能帮我带封书信给方家家主方启山!” 38. 听到裴天奉提起方启山方老爷子的名号,夏宇承愣了下,跟着再度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难道他是方家人?! 裴天奉微微一笑,刚想开口解释,就见某间卧房的房门突然上了天,白士兴跟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 “小兄弟,你在哪儿?我可是很有诚意的!”白士兴跟抽风似的在院子里转了两圈也没能找到朱魏的身影,顿时火气往上冒。三两步蹿到亭子里,白士兴双手叉腰怒视着夏宇承:“都怪你,要不是,我能从云彩上面摔下来吗!我要是不摔得那么难看,那个小兄弟怎么会拒绝我!” 裴天奉的嘴角抽了抽,白士兴说的小兄弟该不会是他家媳妇吧?!拒绝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白士兴个老不休看上他媳妇了?!一瞬间,裴天奉看向白士兴的目光都要喷火了。 “咳咳!”感受到裴天奉不善目光的夏宇承赶紧咳嗽两声,还给白士兴递了个眼神——你注意下身份行不,没看见旁边还有人呢吗! “……呃!”顺着夏宇承的目光看去,白士兴的脸都绿了:“好你个夏宇承啊,我才晕了多一会儿啊,你就在外面勾三搭四!那小子不就是比我年轻点吗?除此之外还有哪里比我好,从床上到床下,你说,你说啊!” 夏宇承被白士兴噎的差点没厥过去,裴天奉也忍不住张大嘴巴,满脸惊诧地看着发飙中的白士兴——刚才那话的信息量好像有点大,他消化不良了! “师兄,不要胡闹!”夏宇承忍了又忍才没当着裴天奉的面发火,这要是在旺泉青山上,他一早就把某人扛回屋里,并且让这家伙三天下不了床了好吗! “师兄?你有了新欢就叫我师兄了?你明明平时都叫人家小心肝的!”白士兴继续胡搅蛮缠,裴天奉尴尬地站起身,企图先找个地方躲躲——白士兴这智商还不如他儿子呢,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夏宇承的脸红了,白了,黑了,最后透明了! “你给我站住!好你个狐狸精,别以为你资质好点就可以勾搭我家宇承小亲亲,你信不信我一个雷就把你劈成渣渣!”白士兴跳到裴天奉面前一边叫唤一边在身上摸索,像是要拿什么宝贝出来教训眼前的“狐狸精”。 “白当家,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好!”裴天奉不冷不热地一笑,正在抽风的白士兴打了个寒颤,发热的脑子突然冷静下来了:“你是何人?看你的修为,不像是野路子,但六大家族中,我倒还不知有你这一号!” 他这一正经,倒把裴天奉弄傻了——他们白家除了遗传二货属性外,还集体学过变脸吧?! “师兄,这位裴少爷有重要的事和我们说,你先坐下来好不好?”见白士兴恢复正常了,夏宇承暗暗舒了口气。要是白士兴继续胡闹,那整个秦家都能让他弄翻天! 把白士兴按到石凳上,夏宇承这才转身向裴天奉抱拳:“裴二少,刚才的事让你见笑了!” 裴天奉点了点头,却什么都没说,心里则寻思着:要不以后也让他家媳妇叫他小心肝小亲亲?! 重新落座,夏宇承抱拳当胸:“裴二少,你刚才说让我捎一封书信给方老爷子,敢问,裴二少可是出自方家?” “方家?”白士兴忍不住惊呼出声,两只大眼睛恨不能在裴天奉身上盯出两个窟窿。谁不知道这方家是修真界的泰斗,真正的老大!先不说方家先辈有多少飞升成仙的,单就是现在,方家子侄辈的弟子随便拉出一个,都能秒杀大部分修真世家的一流高手! 忍不住抓住裴天奉的手探了探灵根,白士兴瞬间羡慕嫉妒恨了——方家到底是在哪儿找到这么多优秀人才的?他怎么就一个也遇不到呢!! 裴天奉倒也没反抗,而是老老实实地让白士兴了解自己的实力。待白士兴的手收了回去,裴天奉才云淡风轻地说:“实不相瞒,在下并非方家之人,只是昔日和方家老爷子有几面之缘,所以才想劳烦夏先生能帮我送封信,毕竟我现在……” 裴天奉的话虽然未说完,但白士兴和夏宇承都已了解他的意思。凭他们的本事自然看得出裴天奉现在空有一身好资本,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法力,想来是曾经经历了什么才导致这个年轻人修为尽失的吧!这样的裴天奉,是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找上方家的。 修真界各个修真门派世家都有各自的地盘,除了白家的旺泉青山是个人间仙境,只要有地图指引就能进出之外,其余几个世家包括裴家所在之地都被凶恶之地包围。所谓物极必反,这些家族就是要在最凶之地找寻一片至灵至妙的修炼场所。但这也意味着除非修为已达一定境界,不然根本无法踏入踏出一步! “既然裴二少说了,夏某定当立马去送信!不过……”夏宇承犹豫片刻,还是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秦家鬼妖之事刻不容缓,夏某此次去方家,正想向方家求援。若裴二少和方家老爷有点交情,还劳烦裴公子能在信中美言几句!” 白家和方家走得并不近,夏宇承还真怕方家人会置之不理。 “这是自然!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修书!”裴天奉抱拳行礼之后转身回了房间,一早躲回屋里的朱魏拉着裴天奉左看右看,确定没受伤之后才叹了口气:“白家的人真恐怖,裴二少,你说白夏光以后会不会也变成他爹那样啊?” 白夏光虽然也算不上正常人,但和他老子一比,绝对是已经康复出院的了! “白家人并不像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裴天奉借机把朱魏拉到怀里吃豆腐,一边耐心地给朱魏解释道:“别看白家在六大家族里排名垫底,但事实上,白家飞升的前辈数量仅次于方家。方家如果不是子孙繁茂,怕是根本比不过白家。” 修真人士也分好几种,其中最常见的就是装十三,自觉有点本事就耀武扬威,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有些确实本领高强,但大部分都只是一般水平,如果真和人家硬碰硬,估计只有挨打的份儿。 像白家这种表面上装疯卖傻,实际却本领高强的修仙者都是心胸开阔,同时也最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抛去凡尘杂念,一心一意修仙得道。 “可是我刚刚隐约听到他们说根本对付不了鬼妖啊!难道这也算厉害?”朱魏不满地撇撇嘴,如果白家人真有那么厉害,不是该一出手就把鬼妖收拾了吗!用得着还向方家求援吗! “开天辟地以来,鬼妖的数量用一只手就数得出,白家再厉害也无法凭空摸索出鬼妖的弱点。若非当年我还小的时候曾见过一次鬼妖,我也不会对这玩意如此熟悉的!”裴天奉亲了下朱魏的脸颊,心情格外地好。 “好吧!”朱魏不情不愿地点头,反正他以后还有不少和白家打交道的机会,到之后再看他们是真有本事还是徒有其表! “阿魏,如果我猜的不错,方老爷子看了我的信,就会去裴家通知我爹!”裴天奉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抖得格外厉害。快一年没见过父亲了,也不知他老人家得知自己尚在人间,会不会有所欣慰。 “嗯!”朱魏意义不明地应了一声,心里那种离别的情绪更甚了。 “阿魏,别难过,我会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的!”捏了捏朱魏发酸的鼻子,裴天奉宠溺地笑笑,只要他家媳妇开心,他不介意给白家多送几个小学徒!至于在白家人的调、教下那些家伙会过上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那就不是他关心的了! 夏宇承是个办事干净利索的人,接过裴天奉写好的书信,夏宇承挥手招来一片云朵,飞身跳到上面飘然远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配上那矫健的身段,还真有点仙人降世的感觉。 朱魏正想感叹一下这筋斗云般的交通工具,结果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白士兴吓了一跳。 “小兄弟,我终于找到你了!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白家?我知道你有的对不对!那别客气了,快点跪下叫师父!”白士兴连珠炮似的话说完,站在一旁充当空气的越恺刑就觉得手臂一阵酸痛——他可还记得那天被绣花针扎的滋味呢!如今师叔不在,他这个倒霉的师父要吃亏喽! 悄悄退回白夏光修习的房间,越恺刑决定彻底无视——有时候让他家师父碰碰壁,其实是好事!要不是白家家规森严,他早就想穿身黑衣去给师父敲闷棍了! 倒数五个数,越恺刑毫不意外地听到了白士兴凄惨的号角声:“哎呦呦,小兄弟饶命啊,我是腰疼,不是腿疼啊!你这哪是针灸啊,喂,哪有针灸往眼睛里扎的!救命啊!” 望着白士兴落荒而逃的背影,朱魏突然觉得随身带一包绣花针是如此正确的决定!话说回来,现在只是他出马就把白士兴欺负成这副样子,要是等白士兴发现了黑羽大将军……咩哈哈! 正缩在裴家庄园里睡懒觉的黑羽大将军抖了抖尾巴上的羽毛,跟着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它都在秦家站了两天岗了,这回一定要把前两天的觉都补回来!至于背后那股莫名的寒气,就是无视吧! 39. 夏宇承本以为裴天奉是方家的旁系子弟,这次会让他帮忙送信,八成是想求助方老爷子出手为其恢复功力。可当方老爷子看完书信之后,夏宇承就不这么想了,因为一向稳如泰山的方老爷子突然跳到他面前,不顾身份地追问着写信少年的现状。 偷偷揉着被方老爷子捏疼的胳膊,夏宇承老老实实地把他看到的裴天奉形容了一遍,同时心里寻思着:那位裴二少该不会是方老爷子的私生子吧?!啧啧,听说方家主母凶得很,这要是让方家主母知道了,还不杀到秦家去灭口啊! “太好了,太好了!天奉还活着,还活着!”方老爷子激动地话都不会说了。裴家和方家世代交好,据说两家还未修仙时就已经是莫逆之交。修仙之后,裴家更是三番五次救方家人于危难之中。只是裴家人向来低调,也懒得和除方家之外的修仙世家来往,所以久而久之就被人遗忘了。 裴天奉是方老爷子从小看到大的,见这位资质旷古绝今的晚辈在修炼八百年时迎来自己的天劫,方启山高兴地跟自己要渡劫似的。 可谁都没想到,天劫落下,裴天奉竟然没能挺过去!眼见着裴家最优秀的子孙化为灰烬,裴家上下悲痛欲绝,连带着方家人这大半年来也谢绝见客。要不是夏宇承带来了裴天奉的亲笔书信,方启山根本就不会见夏宇承。 “夏先生,你先在方家休息片刻,老夫去去就回!”方老爷子说完就拿着信冲了出去,速度之快让夏宇承都忍不住咋舌——这位真是方家的当家人?怎么抽起疯来比他家师兄小亲亲还恐怖呢?! 方启山赶到裴家的时候,裴家依旧沉浸在浓浓的哀伤情绪中。修仙有成者即使不渡劫,寿命也可与天地相齐,一年的时间或许可以让凡人淡忘亲人离世的痛苦,但对于裴家这些修炼有成者而言,失去裴天奉的痛苦,可能要延续上几百年了。 裴家老爷子裴定海正在闭关,裴永邦,也就是裴天奉的父亲带着大儿子裴天云到客厅招待方启山。 “永邦,你快看这信!”方启山也不说明来意,而是把信交到了裴永邦的手上。裴永邦纳闷地看了方启山一眼,从辈分上算,方启山和裴永邦是同辈,但方启山的年纪却比裴永邦要大许多。裴永邦实在不知道什么样的事能让自己这位沉稳老练的哥哥兴奋成这样。 展开信纸,熟悉的字迹出现在裴永邦的眼前,裴永邦一愣,眼眶瞬间湿润了。裴家不止注重对子孙的法术修为培养,还会格外强调知识的重要性。据早已成仙的裴家老祖宗口述,如今这天上多了许多大字不认识两筐的文盲神仙,这些家伙在凡间时只顾着修炼法术,却忘了巩固自身其他的修养。这样的人即使上了天,也不会是个让人尊敬的神仙。 因此,裴家子孙个个博览群书,个个写得一手好字,裴永邦认得,这字迹是他那早就化为飞灰的小儿子裴天奉的。只是当日天劫过后,无论裴家怎么努力也未能找到裴天奉的魂魄,裴家老爷子裴定海认定这孩子是太过优秀,引得上天嫉妒,才会形神俱灭于天劫之下。 这样的判断也让裴家人的伤痛更重一层。 “这,这……”看完书信的内容,裴永邦的手颤抖了,一向威严内敛的汉子,两眼中竟溢出了泪水。裴天云见状赶紧从父亲是手中拿过书信阅读,这一看之下也激动不已:“爹,小弟还活着,小弟真的还活着!方伯父,您是从哪里得到这封信的?” “是白家人送来的,天奉不是说了吗,他现在在嘉封城的秦家,那里有一只很厉害的鬼妖附在秦家小儿子的身上,可他现在法力尽失,收拾不了。白家人也同样没有把握,所以希望方家和裴家可以过去施以援手啊!”见裴永邦哭得痛快,方启山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可这泪水却是甜的。 “爹,我现在就把这好消息告诉爷爷去!”裴天云说完就想去爷爷闭关的洞府报信,自打裴天奉渡劫失败,裴家人的修炼情绪就降到了最低。裴老爷子更是万念俱灰地躲进山洞,以闭关为名,把自己封闭起来。 “慢着!”关键时刻,裴永邦一把拉住了裴天云。迎着裴天云不解的眼神,裴永邦慢慢地说:“我们除了这封信之外,还没有其他更有力的证据证明天奉还活着,还是等咱们把事情都调查清楚,再告诉老爷子吧!” 裴天云想想,也觉得是这道理,如果把这事告知裴家上下,最后却证实这裴天奉是假的,那只会让裴老爷子更加痛苦。 “爹,我觉得这就是小弟写的信,要不这样吧,我现在就去嘉封城一趟,看看这写信之人,究竟是不是小弟!”一想到裴天奉还活着,裴天云就再也坐不住了。裴天云比裴天奉足足大了二百岁,可这并不影响他们兄弟间的感情,平日里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裴天云都会让给弟弟。 见裴天奉在自己眼前消失殆尽,裴天云的心都快碎了,他真想像爷爷那样躲起来慢慢消磨心上的伤痛,但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裴永邦只有他们两个儿子,裴天奉不在了,他就要扛起照顾父母的责任。 “你先去把你二叔三叔叫来,我交代下裴家的事,之后和你一起去嘉封城!”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一年未见的小儿子,裴永邦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沸腾了! “哎!”裴天云连蹦带跳地跑出去找裴二叔和裴三叔,和白家相比,裴家绝对算得上人丁兴旺。裴定海还有两个哥哥,早在五百年前就已成功飞升,他们的子孙如今也都在裴家修炼,尊裴定海为老爷子。裴老爷子自己还有三个儿子,孙子孙女十来人,每到年节,一家人聚在一起好不热闹。 裴定海的修为其实也到了飞升的阶段,但他放心不下资质最好的裴天奉,所以想等裴天奉渡劫之后他再渡劫。可没想到裴天奉会渡劫失败,甚至形神俱灭,这使得裴老爷子对渡劫这事万念俱灰,甚至想就此当一个半吊子修仙者算了。 全家人都晓得老爷子这么做是自毁前程,虽说渡劫飞升只是个过渡,但迈过去的便是名正言顺的神仙,彻底跳出尘世牵绊。如果迈不过去,那不管这人修为多高,也终究只是个凡人,长生不老也只是让他们暂时逃脱六道轮回之苦,却终究无法彻底摆脱。 裴家人不是没想过劝说老爷子改变想法,只是裴天奉的事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个重大的打击,裴家人都或多或少起了老爷子那样的念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他们又如何去说服裴家最“顽固”的老爷子呢! 现在好了,裴天奉还活着,裴家的希望将要回归了!裴天云的眼睛一闪一闪的,脸上那笑容,是他一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快乐表达! …… 此时,留守在秦家的白士兴正怨念地蹲在墙角,看着那只肥的跟烤鸭般的乌鸦运气——他不就是觉得这只没有妖气的乌鸦会说话很神奇,所以忍不住多摸了它两把吗!至于上来就给他一记重创吗!现在倒好,他那天从云彩上摔下来的腰上还没好利索,如今肚子又疼得抽筋了!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白家的当家人就可以对老子动手动脚!老子叱咤江湖那会儿,你爷爷还穿开裆裤呢!”黑羽大将军气咻咻地在地上溜达,两只小短腿挪来挪去的样子相当喜感。 白士兴的嘴角抽了抽,他爷爷要是还未飞升,现在也有三千岁了吧?所以这乌鸦其实是深藏不露的老妖怪?! “滚蛋!少用那种眼神看我!”黑羽大将军炸毛了,它可是正统的修仙者,虽说他师父没有六大家族的人那么有名气,但这只能说明他们这一支的出身一般,凭真本事,黑羽大将军绝对相信白家人全都加起来,也打不过未渡劫前的自己! “所以,黑羽大将军现在已经三千多岁了?”一直在旁听的朱魏嘴角抽了抽,他实在很难想象眼前这只肥肥的鸟,竟然见证了三千年的历史! “也许不止!”裴天奉轻笑两声,黑羽大将军这货实在太二太抽,搞不好上天本来就不想接纳它这个不合格的神仙而多次拖延它渡劫的时间。可不成想黑羽大将军竟然自作聪明,想出和乌鸦互换身体的办法渡劫,这一来就给了上天足够的理由拒绝它,于是乌鸦歪打正着上了天,而黑羽大将军只能沦为乌鸦了。 “所以,我也要修炼三千年才能成仙?”说到这里,朱魏沮丧了。看白家人的反应就知道裴天奉的天分有多好,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裴天奉不能渡劫甚至再次渡劫失败…… “傻瓜,别胡思乱想,这能否渡劫成仙的决定因素实在太多了,谁知道黑羽大将军还干过什么蠢事!”见黑羽大将军被地上的小石子绊得摔成了一坨,裴天奉的脸黑了——您老都活了几千岁了,就不能沉稳点吗?! “哈哈,我一直以为只有狗才喜欢这个吃便便的姿势,敢情乌鸦也喜欢啊!哈哈,笑死我了!”一直在画圈圈的白士兴见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可他腰和肚子上都有伤,一笑起来前后都疼,于是白士兴只好笑两声,抽几口气,再笑两声,乍一看跟羊癫疯了似的。 “……裴二少,我觉得我还是有信心的!”默默转头的朱魏突然自信起来——白家那么二都有那么多人成功渡劫,而且修炼的时间还远远低于平均水平,那他这个正常人又有何不可! “嗯!”裴天奉赞赏地拍着朱魏的肩头,同时想着:既然白家能有效激励他家媳妇上进,那他是不是该送白家一份大礼?!嗯,一个资质不错的弟子应该是白家人最想要的吧?! 或许两个也不错……至于能不能教导好这两个资质虽好但相当顽劣的弟子,那就是白士兴该操心的问题了! 天黑之后,秦家的上空再度风起云涌,有了上次的经验,朱魏立马拉着裴天奉躲到墙角,生怕这回又从上面摔下来什么。 感受着云层上那熟悉的气息,裴天奉的鼻子红了——一年不见,如今,终于重聚了! 40. 云朵慢慢下降,离地还有一丈左右的时候,一位相貌不凡气质出众的公子从上面一跃而下。年轻公子落地之后来不及招呼其他人下来,就先在院子里找了起来。裴天奉见了这公子,身体猛地一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哥!” 年轻公子身体一震,循着声音看去,就见到了一张从未见过却异常熟悉的脸。 “你,你是天奉?”裴天云颤颤巍巍地来到裴天奉跟前,打量着这位相貌不俗但和印象中的小弟完全不同的少爷。透过那双透亮的眼,裴天云能感受到这具身体里住的确实是他裴家的子孙。 “哥!”裴天奉声音颤抖地又叫了一声,那一刻,他仿佛连点头承认的力气都没有了。 “小弟,真的是小弟!爹,真的是小弟!”裴天云伸手抓住裴天奉的手腕轻轻一探,那熟悉的灵根和资质让裴天云说出口的话都走了音。 早就落地的裴永邦一直打量着站在墙角的两个年轻人,他看得出他们并不是这两具身体的原主人,却不能确认他们体内的魂魄,到底属于谁。 待裴天云那笃定的话出口,裴永邦瞬间老泪纵横,天奉,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原来真的还活着! “爹!”顺着裴天云的视线看去,裴天奉只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老父亲,已经几百年都未曾离开过裴家的新一代主事,亲自来接他回家了! “儿子!”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裴永邦快跑几步,一把将裴天奉抱在自己的怀里。朱魏在一边默默地揉着发酸的鼻子,他家裴二少能和家人团聚自然是好事,可他呢?等他成功渡劫飞升,远在现代的亲人朋友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不是去方家送信吗?那他们又是谁啊?”把刚落地的夏宇承拉到一旁,白士兴满脑子的疑问。从那个年轻公子落地开始,白士兴的眼睛就一直在放光,先不说这位公子的修为有多高,单就是这资质,啧啧,千年难得一遇啊! 可等到裴永邦跳下来,白士兴发热的脑子瞬间就冷静下来了——这人看上去和自己修炼的年头差不多,可看修为,似乎要比他这个白家家主要高好几个级别呢!话说修真界什么时候冒出这么多厉害角色的?!六大家族要变天了吗? “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二人是父子,姓裴!”对于裴家父子的身份,夏宇承也是满心的疑问。见方家老爷子对那父子二人都十分尊敬,夏宇承也不好旁敲侧击瞎打听,只能等着他们办完该办的事,再行询问了。 “裴?没听说修真界有这一号啊!”白士兴挠挠鼻子,又挠挠头。他好歹也活了上千年,如果修真界真有这么一家资质优良的世家,怎么可能到现在还籍籍无名啊! “这修真界,也许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高人!”把白士兴抱在怀里,夏宇承的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一直以来,修真界都隐藏着许多低调的能人,他们独自修炼,也从不在凡人走动,直到飞升可能都没人见过他们的真身。如果一个家族的人都抱着这样的信念修炼,那六大家族没人知道这个家族也就不稀奇了。 “唉,要是能把他们都拐到白家就好了!”白士兴垂头丧气地在夏宇承怀里撒娇,夏宇承无奈地安慰他——人家修为都比他们高了,怎么可能看得上白家呢! “爹,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朱魏!”爷三个哭得差不多了,裴天奉赶紧把朱魏拉了过来。 “……媳妇?”裴天云擦了擦眼边的泪水,诧异地打量着朱魏。可任凭他怎么看,都觉得眼前这位年轻人是个男人啊! “好!我儿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哈哈!”裴永邦倒是没有太强烈的反应,之前在云层上他就注意到这两个资质颇好的年轻人关系不一般,如今一个成了他儿子,另一个成了他儿媳,裴永邦高兴都来不及呢! “嘿嘿!”朱魏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称呼裴永邦和裴天云,要是上来就叫爹和大哥吧,似乎有点心急,可这修真界毕竟不是凡尘,也不能直接称呼大叔或是老爷啊!纠结半天,朱魏只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算是打过招呼了。 这头认亲的认亲,叙旧的叙旧,那头秦老爷子得知消息,赶紧派人去酒楼叫了最好的酒席,请大伙去后院用膳。方启山和裴永邦本来不想见生人,可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鬼妖正是附在秦家小儿子的身上,于情于理,他们也该见见当事人的家人。 吃过午饭,裴永邦和方启山随着白士兴一起回到前院给秦天虎治病。乍见秦天虎,连曾经对付过鬼妖的裴永邦都变了颜色。只看秦天虎的气色就猜得出这鬼妖在他身上寄居了多久,如今秦天虎身上的阳气已经被吸得差不多了,就算把鬼妖从他身体里抓出来,这秦天虎怕是也活不长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吗?”一听说儿子没救了,秦老太太当场就晕了过去,秦老爷子也站立不稳。要不是朱魏和裴天奉一左一右搀着,这老爷子非摔坏了不可。 “也不是没有办法!”思索再三,裴永邦缓缓开口。秦天虎的情况虽然万分危急,但这人毕竟还活着,只要他阳寿未尽,从理论上说就有救回来的可能。只是他们这次出来的匆忙,除了几件收服鬼妖的法器外,并没有带更多的丹药。往返取药会耽误太多时间,对秦天虎会更加不利。 “爹,我那有一朵幽兰空谷,也许能派得上用场!”裴天奉不知老爹要用什么办法驱除鬼妖,不过想要保住秦天虎的命,或许幽兰空谷这样的灵药会有奇效。 “真的?太好了!天云,你现在跟着天奉去把花取过来,方老哥,夏先生,白当家,咱们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就动手驱除鬼妖!”裴永邦的脸上闪烁着激动的神色,他虽然不知道裴天奉是如何获得幽兰空谷的,但这恰好说明儿子这一年来有许多奇遇。 如今裴天奉回归裴家,还给他带回个不错的儿媳妇,裴永邦觉得要是不尽快把这消息传回裴家,他家老爷子非得大义灭亲、把他灭了不可! 用独特的联络方式把裴天奉的情况传回裴家,裴永邦立马投入到抓鬼妖的准备工作中。白士兴和夏宇承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也都感觉得出他本事高强,所以也就任由他指挥。 …… “小弟,跟哥说说,你这大半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还有那个叫朱魏的小伙子,真是你媳妇?”趁着回裴府取幽兰空谷的空档,裴天云一股脑地把心里的疑问抛了出来。其他的事倒还好说,唯独他这未来的弟妹,把裴天云这点好奇心都给挖出来了。 要知道他家弟弟过去的八百年里向来是男色女色都不近的,如今才离家不足一年就找了个媳妇?!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嗯,缘分到了吧!”提起朱魏,裴天奉的脸上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神色。虽说被雷劈成渣渣的滋味很不好受,但一番波折之后能遇到朱魏,裴天奉觉得还是值得的。 “……”看着裴天奉那副知足的样子,裴天云的下巴砸到了地上。在他的印象里,小弟一直是个清心寡欲的修道者,除了修行,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勾起裴天奉的兴趣。这种生动的表情,裴天云还从未在自家小弟的脸上见到过。 “哥,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媳妇了!”裴天奉笑着把裴天云的嘴巴合上,以前两兄弟相处的时候,总是裴天云一个劲儿地念叨着要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可千百年过去了,连他这个死过一次的人都找到心上人了,他大哥却还是孑然一身。 “我也想啊,可尘世间多是庸脂俗粉,我要上哪儿去找我的佳人啊!”裴天云满脸沮丧,他何尝不想抱得美人归啊,可裴家平日里接触的外人本就不多,即使偶尔见了几个也没有称心如意的。这心上人,不知何时才会出现啊! 兄弟两个说着话就到了裴府的大门口,裴天奉本想绕过正门,直接去庄园。却不曾想那扇黑漆大门突然打开,一身蓝缎袍子的裴天成晃悠了出来。一见是自家小弟,裴天成赶紧热情地走上前揉了揉裴天奉的头顶:“我听说你都回来好几天了,怎么才回家啊?是不是都不想大哥,不想爹了?你个没良心的小兔崽子啊!”裴天成抱怨着,那双揉着裴天奉头发的手突然移动到裴天奉的耳朵处,然后出其不意地一揪。 还没等裴天奉做出反应,早就不爽的裴天云就出手了。两手齐齐掐住裴天成的手腕,轻轻用力,裴天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裴天奉的耳朵从那双细嫩的手里给解救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哎呦,你快放手啊,我的手要断了!”起先,裴天成还想摆摆裴家大少爷的架子,要知道裴家在嘉封城可是连知府都不敢惹的。可没想到的是那双手不但没松开,反而更加用力了,可怜的裴大少只觉得一阵剧痛,然后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无语地看了自家亲大哥一眼,裴天奉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怎么记得裴天云是个很文雅很谦和的翩翩公子呢?用他家媳妇的话说就是绅士。可这绅士一出手,就把他另一个大哥给掐晕了?要是掐脖子给掐晕的也就算了,貌似他大哥刚才只掐了手腕吧?啧啧,这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能把人掐晕啊! “美人,真是美人啊!”让裴天奉无语的还在后面呢,只见裴天云脸上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一双流转着光彩的眸子正死死盯在倒在他怀里的裴天成的脸上。那副模样,比当初钱风流看到朱魏时还像流氓! “……”无视自家这两个哥哥,裴天奉绕到庄园,找出先前藏好的幽兰空谷。等他返回裴家大门处,裴天云还抱着裴天成发花痴呢! “……”独自走在回秦家的小路上,裴天奉还觉得如在梦中——难道他家大哥等待了千年的缘分,竟然是裴家那位相当不靠谱的大少爷?! 41. 见小儿子独自带着幽兰空谷回来,而负责保护他们的大儿子却不见踪影时,裴永邦纳闷了:“天奉,你大哥呢?”要不是看裴天奉没有异样,裴永邦几乎要以为两个儿子在路上遇到了危险。 “……他,有点事,可能得晚点回来!”裴天奉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决定先别把这个“噩耗”告诉老爹得好。要是让一向高傲的老爹知道自家大儿子正在大街上装花痴,不知老爹会不会直接气吐血! “没出事就好!”和鬼妖之事相比,其他的都不重要,所以裴永邦接过幽兰空谷,就随着白士兴等人去屋里研究到底要如何收服鬼妖,又要保住秦天虎的小命。 “裴二少,你怎么这么就把幽兰空谷交出去了啊!那花还有一瓣花瓣是属于我的呢!”一直没露面的黑羽大将军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一脸哀怨地看向裴天奉。它还指望用这幽兰空谷恢复法力呢,如今交到那几位当家人的手里,怕是连个渣渣都不会留给它了。 一想到裴天奉即将带着朱魏回老家,而它又要过上非人的鸟生,黑羽大将军就化身成了怨灵。 “救秦少爷用不了多少,就算全都用了,回到裴家之后,我也会补偿你的!”裴天奉倒是丝毫没有心疼的神色,要知道裴家草药的存货比整座青阳山还丰富,只要他回到裴家,想要什么好药,想要什么法宝没有啊! “切,你都回老家了,还怎么补偿我啊!”黑羽大将军翻了个白眼,一想到重生成人的机会从翅膀间溜走,黑羽大将军就恨不能冲进房间把那朵宝贝花抢走。 “怎么,你想散伙?”裴天奉挑了挑眉,他怎么记得当初这只肥鸟把它自己的所有权卖给他了呢! “明明是你想散伙……你是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回裴家?”黑羽大将军眨巴了半天豆子眼,才从裴天奉那玩味的表情中看出端倪,当下乐得差点晕过去:“裴二少,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爱死你啦!”说着就想冲上去献吻。 “你敢凑上来试试!”看着近在咫尺的鸟喙,裴天奉的脸瞬间变黑——除了他家媳妇,他对其他一切物种都没兴趣好吗! “嘿嘿,误会,这是误会!”黑羽大将军讪笑两声,挪动着肥胖的身体悄悄后退——好危险,幸好刚才没真亲上去,不然别说变人,它连当鸟的机会都没了! 打打闹闹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为了让几个年轻人长些见识,夏宇承把一直昏睡着的白夏光弄醒,并嘱咐越恺刑看好他。白夏光一边揉着生疼的额头一边看着突然多出来的一票高手,还有他那个很多年都不曾出山的老爹,有些傻眼:“师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爹怎么会来秦家?那几个人又是谁?” “师父出山是为了对付秦天虎身上的东西,他们都是修仙界的高手,一会儿他们就会联手对付鬼妖。”见白夏光直打晃,越恺刑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腰——才在床上躺了几天啊,怎么都瘦成这样了?等回了旺泉青山,一定要好好补补才行! “秦天虎身上的东西这么厉害?”白夏光一听这么多高手都是为了秦家小少爷而来,眼珠子顿时就瞪圆了:“鬼妖,鬼妖是什么东西?” “鬼妖就是修炼成妖的恶鬼!”一直忙于准备工作的夏宇承抽空瞪了白夏光一眼,白夏光立马闭了嘴。要知道整个白家白少爷唯一怕的就是自家这位师叔,连他爹都要听师叔的,他敢不听吗! 不再理会几个小的,几位当家迅速布好白日研究出来的阵法,方启山把幽兰空谷的两个花瓣碾成汁,一半喂进秦天虎的嘴里,剩下的一半放在一旁备用。 午夜将至,裴永邦忧心地看了小儿子一眼,欲言又止。裴天云向来是个有分寸的孩子,裴永邦实在不晓得到底出了什么事,能让裴天云错过除鬼妖的机会。 裴天奉微微侧身,故意不去看自家老爹探究的目标,他也想知道自家大哥怎么还不回来,难不成真的醉卧美人乡了?不可能啊,以他对裴天成的了解,今天被人掐手腕掐到晕这事绝对是奇耻大辱,要是不把裴天云收拾得拔掉一层皮,裴天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正如裴天奉所想的那样,此时此刻,裴天云正躺在裴天成的房间里,只是他并非舒舒服服地躺在美人的床上,而是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床上。而晕了小半天的裴天成正握着一条粗粗的马鞭,狞笑着打量床上的美男子。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裴天成手上的鞭子抽得啪啪响,作为裴家的大少爷,他虽然不如自家的傻弟弟受宠,但从小到大也是一点亏都没吃过的。如今傻弟弟久居青阳镇,裴老爷就把全部的父爱都给了他这个大儿子,这使得裴天成恨不能天天横着走。 今天倒好,他不过是虐待下自家傻弟弟,就被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给掐晕了!真是……真是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美人,我都说过了,我叫裴天云!你看,我姓裴,你也姓裴,这就是缘分啊!”裴天云两眼冒红心地盯着耀武扬威的裴天成,他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男子,哎呀,要是把那根鞭子扔了的话就更可爱了! “都姓裴就是缘分?好,我就让我们之间的缘分,加深些!”裴天成咧嘴一笑,手上的鞭子想也不想地抽了下来。 “哎呦,小美人你轻点啊,我这衣服可是新做的,很贵啊!”裴天云可怜巴巴地看着还要继续抽他的裴天成,那普通的鞭子自然伤不到他这个修炼了上千年的修士,但他这身衣服可是用普通的料子做的,一鞭子下去,衣服就破了。 “放心,裴家家大业大,等我打过瘾了,我赔你十件!”裴天成坏坏地笑了,举手又是一鞭子。平日里向来动口不动手的裴天成突然觉得用鞭子抽人其实是件相当过瘾的事儿,不过床上这位细皮嫩肉的,不会被他几鞭子抽下去就死了吧? 想到这的裴天成赶紧放下鞭子,走到床边去扒裴天云的衣服,想看看刚才那两鞭子造成的伤口致不致命。 “哎呦,小美人,想不到你比我还心急,不过你再心急也要先把我松开,不然多没乐趣啊!”感受到裴天成那双细嫩的手在自己的胸口游走,裴天云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想不到他保留了一千年的童子身,今夜就要交出去了! 想想就觉得好兴奋啊! “……”裴天成此时可没有跟裴天云斗嘴的乐趣,他本以为自己刚才那两鞭子就算没把人打得血肉模糊,至少也会留下几道狰狞的伤口。可事实上,裴天云的身上连个痕迹都没有,要不是衣服上留着两道鞭子抽开的裂口,裴天成都以为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做梦呢!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啊?”裴天成皱了皱眉,难不成这人是铜鼓铁骨?竟然连鞭子都奈何不了他?! “小美人,你放心好了,就算你再抽一百鞭,我也不会有事的!”裴天云的手动了动,那根绑得死死的绳子就松开了。趁着裴天成寻找伤口的空档,裴天云一把将人拉进怀里,裴天成毫无准备就扑到他身上,两人相当暧昧地滚成了一团。 “好啊,你这是找死!”费了半天劲儿才从床上逃下来的裴天成顾不得整理不整的衣衫,连忙上去把裴天云绑成粽子状。重新拿起马鞭,裴天成阴森森一笑:“臭小子,连本少爷的便宜也敢占,爷今天就把你打成开花炮!”跟着,那鞭子就跟雨点似的落了下去…… “爹,要不别等了,我看大哥今晚是赶不回来了。”眼见到了收服鬼妖最好的时机,裴天奉赶紧上前两步,催促还有些犹豫的裴永邦动手。裴永邦也觉得再耽误下去会坏了大事,于是立刻抬起右手,示意众人发动大阵。 将秦天虎摆在大阵中央,裴永邦、方启山、夏宇承和白士兴占据东南西北四个方位,齐齐掐诀念咒。这鬼妖虽然厉害,倒也不至于让四位修仙界的泰斗级人物一起出手,不过为了万无一失,也为了能亲自实践下对付鬼妖的法门,四位当家人谁都不想退出,也就都帮着动了手。 随着咒语的响起,地面上突然涌起一阵旋风,起先画好的阵法渐渐显现,如蛛网般将秦天虎牢牢锁在正中。 起初秦天虎还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那干瘦的胸膛仍在起伏,众人简直以为这孩子已经死了呢。随着阵法的不断启动,秦天虎的脸上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也如触电般扭动不停。 “天奉,越公子,待会儿听我号令,进阵将秦少爷的十只手指指尖割破,待妖血放尽,再用幽兰空谷汁擦洗伤口,动作一定要快!”裴永邦言简意赅地吩咐任务,裴天奉和越恺刑齐齐称是。一直好奇围观的白夏光不爽了——他才是白家未来的接班人,为什么让一个法力尽失的小子和他师弟干这事啊?! “阿魏,你一会儿的主要任务是看住白夏光,如果那小子不听话……”裴天奉的话还没说完,悄悄溜进前院看热闹的黑羽大将军就凑了过来:“你放心吧,那小子要是敢捣乱,我就把他撞晕!” 本想着一会儿偷偷跟师弟混进阵法的白夏光抖了抖——他还是老实围观吧!疯疯傻傻来修仙(穿越)上——倾凤茗玥
作者:倾凤茗玥 录入:09-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