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兰的这一代天师,乃是木川的皇叔,尧亲王,叫做木尧,今年三十五岁。
方始休已经答应了灰影,只要这一次灰影能够在三个月内,顺利得到解蛊石的话,便就可以回乡侍奉双亲,而且还会赐灰影黄金千两,灰影自是大喜过望,但是如今已然过了两个多月了,灰影却连木尧的人影都没有见到,灰影自然是急像灶台上的蚂蚁,所以灰影赶紧的就请了红绫来帮忙,因为三年前,红绫曾经成功地从木尧处盗取过一次蛊石。
方始休座下有四大心腹,分别是蓝水、红绫、灰影、青墨,蓝水在方始休面前伺候时间最长,人也生的最美,常年都留在方始休泽林的宅邸中,从不出门,贴身伺候方始休的一应起居,红绫的权势最大,几乎参与方始休所有的事情计划,能够独当一面,灰影话少人稳重,方始休平素多带他出门,青墨是唯一的女子,三年前被方始休秘密派出去办事儿了,至今未归。
红绫来的时候,灰影已经快急死了,赶紧迎上去:“你怎么才来?”
红绫一身里面穿着一身深红的棉袍,外面则罩着一件火狐大氅,一头长发披散下来,一双眉眼极其慵懒妩媚,肤色柔白,唇不点而红。
不错,红绫生的极为风流。
红绫笑嘻嘻地抿着唇,对灰影道:“刚才在林子里边瞅到一只白狐,所以就耽误一会儿工夫。”
一边说着,红绫一边从身后拖出一只白狐,然后扔到灰影面前,道:“老规矩,肉归你,皮毛归我,蓝水身子弱,现在就缺一件白狐大氅。”
“行行行!一会儿我肯定把这皮给你剥得干干净净的!现在你得赶紧帮我找解蛊石去!”灰影赶紧答应,一边又道,“你确定木尧人在洛城?”
红绫笑得像一只狐狸:“三年前,木川为了馥雅执意要迁都西柔,当时木尧就极力反对,虽然木川还是迁都了,但是木尧是个什么身份?他自然不回去西柔凑热闹,就算是赌气,他也必定是一直守在洛城。”
灰影这才舒了口气,道:“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赶紧行动吧!”
“不行,”红绫道,然后慢条斯理地道,“洛城最不缺的就是雪,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一片,你我穿成这样竟敢擅闯亲王府,是想自投罗网吗?不急不急,再等一会儿天就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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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尧亲王府。
自从木川流亡凤池之后,木尧就整日坐立不安,他身为伊兰尧亲王,自然是不能放过馥雅的,但是如今木川下落不明,他这个向来不理政事的王爷自然一时间也拿不了、也不好拿主意,所幸的是,刘瑾已经偷偷返回洛城,告诉了木尧一些木川的情况和打算,木尧这才稍稍心安。
“王爷,都准备好了,请您沐浴去吧!”这时候,小厮在外面轻声说道。
“嗯。”木尧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然后朝暖阁走去。
这暖阁和寻常宫殿的暖阁颇为不同,除了一个水池,再没有其他家具,原来这地方有一眼温暖,木尧便就让人顺势在这里建了暖阁,便于自己平日使用。
木尧并不喜欢别人伺候着沐浴,所以暖阁中并无别人,木尧退去了身上的棉袍,又脱了贴身的绸衣,木尧虽然是木川的皇叔,但是两人的年龄却只相差十二岁,加上木尧又熟通医理善于保养,所以乍一看上去,木尧倒显得比木川还要年轻几岁似的,木尧的长相和木川有七八分的相似,只是木尧要比木川更加精致,更加柔和,木川身上有一股子书卷气,而木尧的身上则是让人无法轻视的高贵气度,这与木尧自幼研习医术蛊术,又早早接任天师一职,是密不可分的。
木尧的一张脸生的十分冷艳高贵,身材却也是一等一的好,通体洁白如雪,肤如凝脂,但是该有肌肉的地方也都不含糊,但是那些子肌肉也并不夸张,所以乍一看上去,木尧想一块完美无瑕的美玉。
退去了一应的衣物之后,木尧跨入的水池,那修长的腿缓缓地迈入水中,木尧舒适地躺在在了水中闭目养神,只露出鼻子和嘴巴在外,因为那水十分清澈,所以木尧的身体在水中愈发显得耀眼夺目,再加上几盏幽黄的灯,暖阁里的氛围竟显得十分暧昧,当然这自然是木尧所察觉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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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和灰影趁着夜色翻墙进了尧亲王府。
红绫小声吩咐道:“灰影,咱们分头,你去左边,木尧的书房找找,若是没有你再去药房看看,木尧平时应该也会拿出一些解蛊石研究的,我才多半就放在药房了,我去右边,到他的卧室还有暖阁找找,不管谁找到,就先撤!”
“好!”灰影赶紧答道,然后两人分头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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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绫的轻功是极好的,可以说是举世无双,所以红绫几个起落之后,便就轻轻巧巧地落在了木尧暖阁的房顶,红绫屏住呼吸,扒开雪,取下了几片瓦,就在红绫朝里面看的那一瞬,红绫整个人都石化了——
这个男人,竟然一丝不挂地在洗澡……
好吧,这绝对不是红绫第一次看到男人光着身子洗澡,但这却一定是最诱人的一个。
红绫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唾沫,明知道现在应该去找解蛊石,但是他却再也挪不开脚,也挪不开眼。
红绫火热的视线从木尧的乌黑的头发一直到柔白的脚趾,来来回回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看不够……
那修长的腿,那纤白的手指,那胸口的两朵娇艳红梅,那荡漾在水中的黑发……
还有那诱人的唇……
红绫觉得自己有些呼吸困难了,记得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小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擅闯药房!”忽然远处传来侍卫的尖叫。
245.多面方始休2
“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擅闯药房!”忽然远处传来侍卫的尖叫。
红绫一惊,随即在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句,这个灰影也忒没用了吧?竟然还能被人发现?!
与此同时,木尧似乎也隐隐约约听到了动静,正要起身询问的时候,却忽然一个石子从天而降,正中了木尧的睡穴,木尧的身子一软,已然又倒在了水中。
下一秒,红绫从窗户跳进了暖阁中。
红绫瞧着木尧就趴在水池边上,沉沉睡去,浓密的睫毛还不时轻轻地抖动,一时间,红绫觉得有些眩晕,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帮灰影的忙,反而此举可竟然点住了木尧的睡穴,而自己有这样傻乎乎地站在木尧的面前煨。
但是不管怎样,这个时候,他是想多看看木尧的,哪怕只有一眼也是好的。
红绫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从来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怎么这个时候一颗心却跳得这样厉害。
红绫一步一步走向木尧,那颗心便越发蹦跳的厉害,仿佛随时都能破膛而出似的纸。
终于红绫走到了木尧的面前,红绫缓缓地蹲下去,然后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木尧沉静的睡颜,他是想在这张俊美的脸上寻找到答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的喜欢这张脸?又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跳的这样厉害?
十八岁的少年郎,总是有着太多太多的不懂,又有着太多太多的美好向往。
等到红绫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覆上了木尧的,虽然只是单单纯纯的碰触,但是却足够让红绫心跳如雷了。
下一秒,红绫迅速地翻出窗户,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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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外的丛林。
灰影在树林里面找到红绫的时候,只见红绫正蹲在一棵松树的上面,灰影可没有红绫这样厉害的轻功,费了半天的劲儿,这才爬到那松树的半腰处,累得气喘吁吁,坐在红绫身边,喜滋滋地掏出一个小包,道:“果然被你猜中了,我在药房里面找着了!”
“嗯。”红绫闷闷地嗯了一声便也没有说别的,只是烦躁地拍着树上的雪。
灰影瞧他不起劲儿,便就好奇道:“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学起了蓝水玩忧郁了?”
一提到蓝水,红绫不由得心上一动,然后侧着脸问灰影道:“灰影,你觉得蓝水怎么样?”
“他人很好啊,任劳任怨,任打任骂,他可是主子面前最衷心的一个,”灰影道,但是脸色却不由得流出些不屑来,“不过我就是瞧不上他那作践自己的样子,主子明明就对他不上心,只当他是暖床用具罢了,他倒是死心塌地的很,当真是没有一点儿男儿骨气,我就是想不透,你说好好的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偏偏会喜欢上男人?别人身上有的,难道自己身上就没有?怎么就那么下贱喜欢被人压在身下?!想着我就觉得恶心!”
红绫的心不由得有些沉,然后道:“行了,你赶紧把东西交给主人吧,别误了时间。”
“是是是,我这就启程。”灰影赶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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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兰京师
西柔。
午夜。
皇后宫。
京师西柔是五国中最北的国家,也是最严寒的国家,一年有八九个月都是处于严冬时期,如今正值隆冬,更是滴水成冰,京师西柔的夜十分宁静,只有”簌簌”落雪的声音,京师一片银装素裹,虽然是午夜,到处却是一片柔和的雪白,皇后殿里也是十分寂静,没有太多的宫女太监伺候着,硕大的正殿里面只有一个青衣侍婢在暖阁前坐着伺候,时不时地打个瞌睡。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忽然狂风大作,寒风肆虐,乱雪狂飞,似是有一场大风暴要来临一般。
暖阁里面的香炉冉冉生烟,满屋子里面都是淡雅悠然的梅香,一个白衣女子正倚在软榻上看着奏折,只见她曲线纤瘦,肌肤胜雪,眉如远黛,一双杏眼宁静里带着些许哀愁,嘴唇不点而红,纤细的手指翻着奏折,不用任何修饰已是人间绝色。
只是那女子的眉间不知怎么的却渐渐微蹙起来,过了半晌,那女子将奏折合上放到矮几上,然后蓦地捂住心口,口中溢出一声难耐的痛楚的呻吟。
“青墨!”女子开口唤道,半天也没人答应,女子皱着眉烦躁地又叫了一声,“青墨!青墨!”
“奴婢在!”青墨一个激灵,赶紧地就揉揉惺忪树眼小步跑进暖阁,跪地道,“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外面可是下雪了?”女子挑了挑眉轻声问道,语气慵懒极致,端起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心口的疼这才稍稍缓解。
青瑶却浑身都是一震,然后赶紧答道:“启禀皇后娘娘,外面的雪下了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因为皇后娘娘刚才在看奏折,所以奴婢不敢妄自进来打搅,还请皇后娘娘……啊!”
“放肆!”下一秒,只见那个女子暴虐呵斥道,一双杏眼里已是怒火滔天,不由分说的就将手中的瓷杯狠狠地往青墨的脑袋上狠狠砸去,顿时,鲜血四溅,那女子兀自暴怒着指着青墨道,“该死的贱婢!本宫一早就吩咐过你,每次下雪的时候一定要告知本宫的,你这个该死的贱婢才竟然如此大胆!谁借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娘娘饶命啊!奴婢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贪睡了!请娘娘饶了奴才一命!”青瑶顾不得早已经血流如注的额头忙不迭跪地如捣蒜,她跟随着这位皇后娘娘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心中的忌惮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增长而消减,却日益地增长,娘娘的性情极为冷漠阴狠的,这样的打骂责罚对她来说,不过是寻常的事,而她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伺候好皇后娘娘。
女子瞧着青瑶的血点点滴滴流到长毛地摊上,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摆摆手,不耐烦地道:“白了罢了,你快去把地毯重新换一下,以后长点记性。”
“是是是!谢谢娘娘不杀之恩,谢娘娘,奴婢这就去找新的地毯!”青墨如释重负又磕了三头这才赶紧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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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站起来转身打开窗子,一阵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女子浑身一个激灵,但是她却并不急着把窗子关上,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飘雪,对着纷扬的雪花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下雪的时候,自己的心口总会霍霍的心疼,以前在玄同的时候并不是这样的,自从嫁到伊兰之后,便就有了这个毛病。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女子无奈地摇摇头。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而女子的心口也越来越疼。
女子咬了咬牙,手握成拳,为什么每每看到雪花的时候,自己的脑中总会闪过谁的笑脸?!
该死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自己就是看不清那人的脸?!
女子使劲捶打着自己的脑袋,那人是谁?
到底是谁?!
是谁总是对着自己言笑晏晏?!
是谁害的自己的心这么疼?!
……
“我等你来玄同娶我。”
“好,本宫此生非你不娶,必定视你如珍宝,六宫无妃。”
……
每到雪天的时候,自己的耳边总是萦绕着这句话,到底是谁在说?
到底是说给谁听?
为什么总会在雪天响起像是在提示着自己什么?!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女子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痛苦地叫着:“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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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墨迅速地到储物室里面找来一条新的长毛地毯,赶紧朝暖阁走去,不敢有丝毫怠慢,脚步也迈得格外快,忽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青墨一惊手一松,地毯就掉了下去,青墨紧张地问:“是谁?!”
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接到了地毯,然后递到青墨的手中,一边冷声道:“一会儿你不用再进去了,明日你再来换地毯即可。”
“你、你到底是谁?”青墨被男子一身的肃杀冷气吓得退后几步,然后咽了咽唾沫强打勇气说,“这里可是伊兰皇后娘娘的寝殿,擅闯者,杀无赦!”
“呵呵,青墨,你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竟敢对本宫说什么杀无赦,”男子背对着青瑶笑了笑,然后转过身来,走到青墨的面前,然后猛地俯身凑到青瑶眼前,淡色的薄唇几乎碰到了青瑶的嘴,男人戏谑一笑,换了一种声音,“怎样?皇后娘娘的寝殿,你说本宫能不能擅闯?”
青墨仔细辨识男人的声音之后,然后吓得赶紧跪地:“青墨不知是主子大驾光临,青墨知罪!请主子饶恕!”
男子站直身子,用靴尖勾起青墨的下巴,看到青墨额上新添的伤口,不禁眉头皱了皱,冷声道:“青墨,你怎么又惹娘娘生气了?”
“都怪青墨一时疏忽,竟然忘了告诉娘娘下雪了,娘娘发怒,所以就用瓷杯砸了奴婢的脸……”青墨胆怯地看着那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继续说,“都是奴婢的错,请主子责罚。”
“怎么?娘娘还是喜欢下雪天?”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暖阁问道。
“奴婢不知娘娘是否喜欢下雪天,但是每到了下雪的时候娘娘就会单独呆着,通常下雪的时候,娘娘是不让奴婢贴身伺候着。”青墨小声道。
“青墨,当年若不是本宫将你从青楼中救出来,你现在怕是早已经变成了一堆白骨了吧?呵呵,”男子冷笑地看着青墨倨傲地说,“难道你就是这么报答本宫的?”
青墨赶紧跪地叩头紧张地说:“青墨不敢有所欺瞒,下雪的时候,皇后娘娘的确是不允许奴婢贴身伺候的,但是……但是有一次,奴婢无意之中发现,皇后娘娘看雪的时候一直都是蹙着眉捂着胸口的,想来是心口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