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媳妇儿呀。
她把视线放在卷起的窗帘外,外面已经是郁郁葱葱绿意盎然了,日头也变得些许毒烈,瓜果成熟的好季节又到了呀。
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儿,而且是回那满是回忆的苏家村,侯爷夫人早已满是欢喜了。虽说一大早听祁越这孩子说他们俩今儿要回苏家村时,她还很火大——这小溪都怀孕
了,你小子还要把他往村里带?还想他好吗?
不过,后来在祁越和小溪的坚持下,以及后来自己的顿悟,也觉得小溪还是回那山明水秀的小村子比较好——至少,在孩子出生前是这样。
侯爷府的条件资源是好,但唯一一点不好、同时也是最致命的——人多嘴杂。
虽说他们侯爷家有钱有权,但再怎么着,也挡不住这悠悠之口啊,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与此相反,回到苏家村的话,那儿本就民风淳朴,环境也好,即使也免不了口
舌之扰,但那里毕竟是小溪自小生活的地方,他感觉亲切、自在。
祁越这孩子今年就十八岁了,可在这十八年中,他有十多年都是为了保护小溪、回到小溪身边而存在着的。
眼下,两人成了亲、又有了孩子,对祁越来说,小溪就是一切呀。侯爷夫人叹了口气,这样深的牵绊,也不知是缘还是孽呀。
所以,当下的一切都应该以小溪的需求为主呀。
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
思及此,侯爷夫人把欣赏景色的视线收了回来,冲自己的儿子招了招手。
祁越正揽着小溪靠在自己肩膀上轻睡呢,看到娘像做贼似的冲自己招了招手,不禁有些不耐烦,他压低声音:“怎么?”
侯爷夫人见这混小子语气这么差,心中一气,觉得自己所担心的那个还真可能发生,但她是长辈,不能跟这兔崽子较劲儿,深呼吸……默念:一切为了小溪,为了小溪
的一切!
“祁越啊,娘跟说件事儿。”侯爷夫人瞧了眼在睡觉的小溪,压低声音道。
祁越:“……什么事儿?”
侯爷夫人的脸色不甚自然,干咳了咳,道:“小溪这会儿有了身子,你可就不能再做那事儿了啊……”
祁越皱眉:“哪事儿?”不及娘回答,祁越便了然,神色如常道:“娘放心吧,我又不是好色的人。”
侯爷夫人尴尬地笑了笑,心里却嘀咕,都说虎父无犬子,祁津都那样了,祁越又能好到哪啊去……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她意识到祁越这两天有些不大对劲,
像只暴躁的豹子,一挠就炸了。
她望着小溪,见他眼皮轻轻动了动,耳朵上微微泛了红,便知这孩子并没有睡着。
小溪,应该也察觉到了吧。
她望着前面熟悉的山路,有些感慨,不知不觉,这么多年就过去了呀,物是,人也是。
刚进村口儿,便见着了几个熟人,早上干完活儿准备回家的宋康夫妇,以及一大早上山采药回来的宋山岚。
宋山岚乍一看到坐在马车外面的祁越,不禁有些惊奇:“祁越,你怎么回来了?小溪呢?”
还没进村口时,祁越就从马车里坐到了外面,和马夫并排坐着。思及回村子的时候肯定会见到些熟人,若是就那样拉下帘子径直回自己院子,也并非不可,只是显得太
不懂事儿。
村里人家,最看重的就是热情厚道。
祁越此番,一是为了宣布他跟小溪回来了,另外则是为了以后着想——小溪怀孕的事被传出去,村里人也会因了平时两人的为人,不至于说什么难听的话。
祁越见宋山岚满头大汗的背着一只竹篓,里面满是些花草,便笑着道:“怎么,山岚哥不欢迎我们回来吗?小溪他有些不舒服,在里面待着呢。”
“哪啊能,一会儿来我们家啊,我让你叔给你做些好吃的。”宋山岚笑,眼神变得有些坏,冲祁越眨了眨眼。
小溪不舒服?肯定和你小子逃不了关系吧。
祁越故意无视那调笑,又冲宋康夫妇寒暄几句,便催着马儿朝前走了。
他跟小溪离开这儿,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功夫,村里并没什么明显变化,无外乎山更青、水更绿,空气里都是暖洋洋的,路边偶尔有几只大白鹅摆着屁股慢吞吞走
过。
祁越侧脸朝马车里道:“前面没什么人了,把帘子卷了凉快些吧。”
小溪应声从马车的窗户探出头来,对祁越笑着道:“咱们明明才走了一个多月,为什么我感觉像是过了很久呢。”而这种感觉,舒心又宁静,真好。
祁越脸色有些紧张,忙钻进马车,把人从软榻上轻抱在自己腿上,低斥:“不许调皮,伤到身子可怎么办!”
小溪撇了撇嘴,朝娘看了看,希望她能开口为自己解围,却不想她看也不看自己,视线盯着外面路上的小狗小猫看的开心。
所以,这是要开始被监禁的生活了么?小溪觉得有些头疼,这好像是知道自己怀孕的第二天哪,据说怀胎是要十个月的呀!十个月的呀!
回到溪流边的小院儿时,日头已经升的老高了,当下要做的便是打扫房间和院子。但是三人的衣衫皆是华丽又累赘,压根儿不适合做这打扫工作,正犹豫间,小溪“啊
”的一声,身子极其灵活的钻进了西边的屋子,祁越正疑惑间,就见小溪笑嘻嘻地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小旧包袱。
“这是什么?”芸姨好奇地问。
“里面是娘跟祁越的以前的一些衣服。”小溪笑着回答,明媚的脸上染上了些灰尘,蹭的小脸脏兮兮的,像只小花狗儿。
祁越看着他那献宝般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凑上前去,抻着衣袖给他擦了擦脸,道:“你这是从哪啊翻出来的?”以前他刚回到这儿的时候都不曾听他说这事儿。
芸姨一听这里面是从前自己在这住时的衣服,喜色立马涌上了心头,忙把那包袱小心解开,见到那臧蓝色粗布衣裳时,不觉眼眶一红。
离开这里时,只把些稍微贵重些的东西给带走了,衣服鞋子都留下了,本以为这些东西肯定会被小溪当做破烂儿给扔了或是拿来当做别用,没想到,会被这孩子给悉心
保存好。
芸姨忙用袖子擦了擦眼,笑道:“得,咱呀有了小溪这陈年战袍,这院子肯定一会儿就变得特水灵。”
祁越:“……”娘不带你这样用词的啊!
另一厢,宋山岚回到家把竹篓放下,先是到水井边取了水洗把脸,尔后脸也不擦,就那样湿哒哒地进了屋,见卧室没人,便转身去了书房,林荆楚正在奋笔疾书些什么
。
他凑过去,俯在荆楚脖颈边,对着那纤薄的耳朵吹了口气,道:“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林荆楚推了他一把,不让他继续闹自己,漫不经心道:“你侄媳?”
宋山岚挠头尴尬地笑了笑,抚着他瘦削的肩膀第四次解释道:“荆楚,你别生气嘛。宋康家的那是她不懂事,你这么好,就别跟她一般计较哈。”
林荆楚在砚台边上抹了抹笔尖,慢条斯理道:“我生什么气,侄媳爱窥视别人,丢人的又不是我。”
宋山岚急的一头汗,边给人揉着肩边赔笑脸:“对,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咱,咱就别气了哈。”
看他一会儿不去找宋康那小子!他媳妇儿总是跑来他们家这,名义上说是串门子联络感情,实际上来窥视他们俩生活的才比较可信,然后再东家常西家短的给捅出去。
他一向是不喜那女人的,刻薄又懒惰,嘴皮子碎到不行,却没想到,在好不容易荆楚他们俩跟家里的关系缓和些时,她又闹出这出儿。
明着说不欢迎给人脸色看荆楚是做不来的,每次还得挤出斯文面孔,对着她叨叨不休的絮叨,看着那满脸鼻涕的小孩子摸一把这药篮,碰一下那药炉,而那好侄媳还笑
着任由他动作。林荆楚真的觉得自己快要发飙了。
想到那女人的样子就心烦,索性便不再去想。
“你刚刚看见谁了?”
“祁越。小溪坐在马车里,没看见,不过……”宋山岚笑着拉长音,顿了顿,才接着补充道,“祁越说小溪有些不舒服,荆楚,你说……会是哪种不舒服呢?”
林荆楚的笔尖一顿,一滴浓黑的墨水滴了下来,晕染在纸上,糊了一团。
“哦对了,我还让他们一会儿来咱家吃饭。”宋山岚一拍脑门,“一会儿我给你打下手哈。”
林荆楚:“……先斩后奏玩的很爽啊你。”
宋山岚嘿嘿嘿笑,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反倒是更为细致地给人按摩起来,从肩膀到后背,从后背到腰际,大掌还有下移的趋势。林荆楚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声音不稳
道:“别闹,要准备做饭了。”
宋山岚倒也乖,立马收了玩笑的心思,不过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那晚上随我来?”
林荆楚面色滚烫,飞了他一眼,没有言语,推开他去了厨房。
“山岚,帮我把这豆角给摘了。”
”好黝一一”
第53章:处处蛙
肆书肆里,书肆主人许多多像只猫儿一样缩在一角,抱着本封面极为花哨的话本,眼睛时不时地朝另一个角落瞄着——那里面对面坐了两个青年男子,一白一蓝。
蓝衣男子瞪着白衣男子道:“何欢,不带你这样儿的吧。”
一袭白衣的何欢抿了口茶,笑道:“我怎么了?千吾——”声音微哑,仿佛在压抑着情欲。
杜千吾面色红了红,手指微颤地握住茶盏,咬了咬唇,气势却不再盛人:“你、你自己心里明白。”这人……怎么可以在这样严肃的场合……这样喊自己呢……不是在
床上才……
何欢轻笑,手指慢慢抚上桌上那双五指紧绷的手,诱哄般地语气:“千吾——你不说,我又怎会明白?你说,是吧——”他握住千吾紧绷的手指,放在唇边,倒没有亲
下去,反倒是轻轻吹了口气。
温热,又带着些酒气。
酒气?两人明明在喝茶啊混蛋!杜千吾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千万不能再着了这厮的道儿!
之前两天,他们已经在花楼里厮混许久,直到两人衣衫弄的没法儿见人,也觉得确实有些过于孟浪了,这才放开彼此,各回各家。
不过,这还没过一天呢,杜千吾就被何欢给叫了出来。现在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家老娘看到何欢笑着出现在自家门口时,说是来找自己玩时,老娘那一瞬间绽开的笑脸
。
杜千吾不禁恨恨地想,要是您知道眼前这笑的如此斯文的男人把你家儿子给拐跑了,您还能这么乐吗?
“你有什么打算?”杜千吾强忍着那股子酸麻,却愣是没把自己的手给抽回来——明明是稍微使点儿力气就可以办到的事呀。
他却没有,任由何欢把玩。
一不小心顺从了心里的想法,杜小爷便沉沦在了何公子的绕指柔中。
“找个日子呗。”何欢笑着,略显昏暗的室内里,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晚间的繁星。杜千吾闪了下神,疑惑道:“找什么日子?”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打算吗?”何欢吻了下他的手背,低声道,“我打算和你成亲啊。”
杜千吾:“……”你都不问我什么个想法就这样真的好吗?
“你得先给我点儿时间,哦——确切的说是给我家二老一点时间。”杜千吾伸手反握住何欢温热的手掌,手指勾蹭着他的掌心,痞笑着说。
何欢一愣,随即笑意更浓,十指交握,道:“好。要我出马吗?”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要不跟我一样,直接说?”
杜千吾:“……最近我爹身体好像不大好,直说的话太残暴了。”
“要不,过一段时间让我爹娘,到你们家去说?咱们就不管这事儿了?”何欢建议道。
杜千吾盯着他看了会儿,眼神有些恐怖,就在何欢以为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的逆鳞时,他却忽然扑了过来,手臂挂在自己脖颈上,贴在自己耳边大笑道:“欢宝贝你真
是太聪明了!”
何欢额角抖了抖:“……又欠糙了?”
某角落发出了“噗”的笑声。杜千吾这才回过神来——还有一旁观者在旁边,不由闹了个大红脸,挂在何欢脖子上的手臂想拿下来,却被何欢阻止了。
“那小的就恭敬不如从命。”话音未落,杜千吾便觉自己被人给扛了起来,小腹抵着他宽阔的肩膀,嗷,有些肉疼……他闷哼一声,想出声阻止,又瞥到了角落里窃笑
的某姑娘,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任由着白衣男人把他给扛上楼。
等一下!上楼?
“你怎么知道这上面还有房间?来过?跟谁一起的?多少次?”
何欢拍了下他的臀,低沉笑着:“吃醋了?”
杜千吾哼唧几声,却是没有答话。
木质阶梯一层层往上,承受着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发出吃力的吱呀声。
何欢轻车熟路地推开其中一间,脚踢上门,掀开层层罗幕,把人放在床上,自己覆上,抚着千吾微微泛红的脸,望着那水润的黑眸,笑道:“以前年关回家的时候,常
在这过夜。”见身下人要恼了,便立马亲了下他勾人的桃花眼,柔声安抚道:“别急呀,只是我一个人过夜罢了,没别人。”
“你一个人干嘛不回家,在这过什么夜。”杜千吾颤着声音,小声咕哝着。
何欢亲着他的上唇,哑声道:“我在这儿看黄书呀,在家里又没意思。”
身下人忽然剧烈的颤动起来,何欢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却见杜千吾笑的正欢,眼泪都出来了。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蠢的话。即使……这是事实。
“哈哈哈哈哈,欢、欢宝贝,你真是太可爱了!堂堂郡爷大公子,竟然会窝在这小小书肆看黄书!还不敢回家!哈哈哈哈哈……”杜千吾笑的毫无形象,捂着肚子在床
上滚来滚去。
何欢:“……”他是觉得家里没意思才不回去的好吗?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宝贝,跟我说说,咱俩在一起之前,你是不是还是处男啊……”宝贝不会是看小黄书来发泄自己多余的精力吧?
何欢:“……”他很早就被扔进了军营,作为一个纪律严明的军人,仍旧是处男……这件事很奇怪吗?
床上的蓝衣男子犹在狂笑,根本停不下来。
何欢扶额,一失足成千古恨。
“……别再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欢我真是爱死你了!”
何欢眼前一亮,压抑住心里的狂喜,不动声色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真是爱死你——了呀……”杜千吾忽地止住了笑,神色闪躲地望着何欢,打哈哈道:“哎呀呀,天色不早了,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说着就欲翻身下床,却被身
上的男人一把压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