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情——泪眼孤魂

“可以吗？”不免担心的问了一句，这一刻的珏秦真的很温柔，只是这温柔却来得太迟了，迟到让羽千玄不知如何回应……

“嗯，没事的，我可以，恩公，你看……”努力的站起身来，算作回应。这让看着“沈欢”的珏秦不禁一阵酸楚和无奈……

“哦，那你快喝吧，我去给你将剩下的药取来，你喝完就在村口等我……”不放心的叮嘱着，这一刻的珏秦温和中透着隐隐的疼惜，让羽千玄愣了许久才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能，不能心软，不能再与他纠缠了。两百年的忘川水流过的不只是时间，还有他的心痛，还有他好不容易的释怀和放手……

村庄其实并不大，可奇怪的是，自己却什么人也没有看见。就连那老庄主此刻也是不见踪影，而这让羽千玄一度觉得自己进了一座空城。直到那不远处虚掩的门内探出的小脑袋被伸手的大手拉了回去，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些人是在怕，而他们怕的也许是……

他们怕的，羽千玄也能猜出一二。可就是因为如此，他才更要坚持自己，才更要关闭心门……

马车上，两人相顾无言了许久。直到这马车驶出柳家庄，羽千玄才轻咳一声，允自看向窗外的景色道：“恩公，你们回到山庄后，羽，羽千玄救了那余谦然吗？他……”

依旧是那个好奇故事的沈欢，可这一刻，珏秦却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他心疼……

“啊，哦，是呀，救了，可我，我却以为他……”以为他不打算救谦然，这一句珏秦说不出口，羽千玄却早已记起。而这，也让各怀心思的两人心中皆是一痛……

“都过去了……”情不自禁的低语，那一刻羽千玄羽睫微垂似是哀伤不已，可就在珏秦升起一丝希望之时，那羽千玄却又露出了那属于“沈欢”的表情，让珏秦失望却又无奈……

“过去了？也许在其他人看来是的，可我，我忘不了……”听似平静的语气却将苦涩缓缓带出，这一刻，珏秦和羽千玄的位置似乎倒转了一般，充满着讽刺的意味……

“那时候，我若是能多去注意一下，他也许就不会那么痛苦，而我也不会伤他那么深了吧……”思绪因为“沈欢”的话而被带远，可这一刻的“沈欢”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让珏秦看不出羽千玄此刻其实也和他一样，深深的陷入了思绪当中……

给余谦然解毒的时间很长，过程也很是繁琐。所以，那段时间羽千玄全然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变化，直到……

“将这药服下，若是淤血能吐出来，他便会苏醒，不过……”忽的沉默，因为此刻，就在羽千玄沉默之时，他才注意到，珏秦的眼中只有余谦然那苍白的脸，而珏傲却在思索什么……

“不过，这毒需每次毒发才可以施针解毒，所以，你们要好生关注他，以免毒发时我不在身边而耽误……”

“你怎么会不在身边，你就给我呆在这里……”脱口而出，可就在珏秦看到羽千玄那疲劳的样子时，不知为何，他还是升起了一种不忍的情绪……

“我累了，需要休息……”简洁且波澜不惊的话语，让人听不出羽千玄的情绪。可最讽刺的是，珏秦听不出来，珏傲却听得出来……

“小安，你带羽公子去一侧的小院休息一下，有事再去唤就是……”敛回心神站起身来，珏傲依旧镇定的安排着一切。可也是珏傲这样的关切，却让羽千玄的心渐渐痛了起来……

“那羽千玄就先去休息，你们好生照料便……”言犹未尽，可就在羽千玄起身准备离开之时，眼前忽然出现的黑暗还是让他不由得向前一倒……

“当心！”这句话是谁说的，羽千玄并未听清。不过，就在他向前倒去之时，珏秦那焦急的话语还是让羽千玄心中疼痛不已……

“压着谦然，我饶不了你，我……”果然是为了余谦然，也是的，若是自己直接向前倒去，那余谦然就会受伤。而他受伤，也是珏秦最不想看见的……

“珏秦，你送羽公子去休息吧，哦，还有，送完之后，回石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这一刻，珏傲的眼睛是盯着床榻上的余谦然的，可便是如此，他还是颇为冷静的叮嘱着珏秦，这，让在场的众人都不禁有些佩服起来……

第四十章：突生

“你怎么回事，你还是不是男人？”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说着羽千玄的不是。可便是如此，珏秦还是小心翼翼的扶着羽千玄，生怕他再有不适……

“到了，你，你可以回去了，去吧……”去关心你的余谦然去……这话，羽千玄想说但却说不出口，因为他实在不想像一个女人那般说着吃味的话，不想变得更加卑微……

“你，等一下，你该不会是，怀，怀孕了吧？”心中一声惊雷，那一刻珏秦不禁有些懊恼，懊恼于自己的后知后觉。他曾经怀过孩子，不是吗？他难道是因为孩子才……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那一刻珏秦的心中有担忧有惊慌，甚至还有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其中。而羽千玄呢，先是一愣，随即便在珏秦的提醒下快速的将自己的一只手按在了另一只手上……

脉搏的跳动说明了一切，自己，自己确实是怀孕了，自己确实是再次怀上了眼前这人的孩子……

可这孩子能不能活下来，羽千玄却是不知，因为要保孩子不死，那自己便得取出身体里的银针，任由血液流淌。

只是这血液一旦没有银针的阻止，那剧毒幽潭中的毒素便会随之的流遍全身，让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疼起来，直到八个月后周身疼痛而亡……

八个月，只有八个月的时间。可就算自己愿意忍受这八个月的煎熬，那珏秦会让孩子出生吗？就算他大发慈悲，这孩子从怀上开始就在毒素中煎熬，他又能否平安出生呢？

心中惊惧，这一刻羽千玄完全听不到珏秦在说什么，只能机械的走进那厢房。而这，却让不明所以的珏秦愤怒不已……

“你给我听好了，我的孩子只能是我喜欢的人给我生，你……”你不能怀我的孩子，你不配吗？不知怎的，这一刻珏秦竟无法说出口，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残忍……

“我，我没怀孕，你可以放手了……”刻意的隐瞒其实并不好，可连自己都好不确定能否留下这孩子，自己又能说什么，又能乞求他什么呢？这一边羽千玄犹豫不决，那一边余谦然却幽幽转醒过来。

血渍还在余谦然的嘴边，可看着一脸担忧的珏傲他却只觉得自己的“赌”，是值得的，因为这一刻他赌到珏傲的真心……

“我，我还活着，我……嗯……”手心的痛让余谦然未能将话说完，可珏傲呢，却似再也忍受不了一般，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

“嗯，活着，谦然，我的谦然还活着……”珏傲的情难自禁，让余谦然喜从中来，但也让珏秦心痛不已。因为那之后，小乐和小安对他的如实相告和规劝，就如那揭开伤疤的小刀一般……

余谦然的转醒对珏傲而言，无疑是一件只得高兴的事。可这边高兴那边又升起了忧愁，而那忧愁便是因为前些日子傲天观主的信函说道：“羽千玄违背誓言，将莫天玉取出……”

羽千玄将莫天玉取出，便是陷巫情山庄于两难。须知，当初羽千玄曾立誓绝不取出莫天玉，而自己和巫情山庄收留他，便是为他做了保。所以若是傲天观所言非虚，那羽千玄此举便是让他和巫情山庄处在一个无理的状态……

该怎么办？自己当真要保他吗？自己当真要为了此人，陷巫情山庄于危难？

用力的抱着余谦然，那一刻的珏傲真的很犹豫。可便是如此，便是思忖良久，他还是决定保羽千玄一次。至于理由，便是因为珏秦和余谦然欠他羽千玄一条人命，而他必须为这两人去还……

花去几日的时间，才定下了这般心思。所以，在那之后的几天里，珏傲对余谦然就更加照顾起来。只是这异样，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余谦然，却没有察觉……

“谦然，施针要是疼，就握住我的手腕，嗯？”轻柔的语言，温柔的表情，那一刻的珏傲果然如余谦然所想那般值得他倾心相对。可这一切看在珏秦眼中却是一种刀割的痛……

“哥，过几日便是新一届的武林盟主选举，我和你一起去吧？”是心痛，也是不自在。可看着余谦然那幸福的样子，珏秦又能如何呢？只得故意转移话题，这，也算是提醒他们他的存在吧。只是，自己又是从何时起，变得要提醒，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呢？

“嗯，我如今功力大不如前，若是你能得到这武林盟主的位置，便可保羽公子和巫情山庄于周全，这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要保护羽千玄吗？这，让余谦然不禁有些吃味起来。要知道，就算羽千玄救了自己，他和他还是仇人吧，那孩子的命没了还是事实吧。他可不认为羽千玄以后不会对付自己，尤其是在自己设计陷害他下毒的情况下……

“不做武林盟主就不能保他周全了？”故作不解的问了一句，可余谦然的心思，珏秦和珏傲又岂会不知呢？

只不过，这二人，虽都心知肚明。可一个是顺着余谦然的意，另一个则是为他们解决麻烦，默默去做的人……

第四十一章：前夜

“嗯，这江湖上有很多人都在觊觎这位置，尤其是如今，那乾坤门主得到的是假玉，依着他的个性，必定是会对真的莫天玉垂涎欲滴，再加上傲天观中也有人开始觊觎此玉，若我们不保盟主之位，就保不住羽公子，也保不住巫情山庄在江湖上的清誉……”

“还会引起像雷公帮那样有些实力的门派的争夺，是吗？哥……”珏傲的顾虑，做弟弟的又岂会不知呢。只是，如今单靠他们的能力，保巫情山庄已是不易，若要再保江湖平静，那是不是有点为难呢？

“没错，若我们得到了盟主之位，便可保一切我们想要保的人和江湖的平静……”珏傲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这让珏秦不禁担心起来，更让余谦然忧心忡忡……

“可若是他们要我们交出莫天玉，我们是交，还是不交呢？还有羽千玄他，他……”他虽然救了谦然，但却对谦然下毒，不是吗？

不是吗？是吗？心中的疑惑渐渐膨胀起来，让珏傲不禁一阵无奈。直至沉默良久之后，才对珏秦言道：“谦然那孩子是怎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真以为是羽千玄下的毒吗？还有，就算是，你又能责怪他什么呢？怪他为自己的孩子报仇，还是怪他没找你报仇？”

珏傲的话似乎总能解开一切疑惑，可听着大哥如此不客气的剖析，珏秦还是忍不住心中一动，露出一丝淡淡的尴尬之色……

“不要跟我说，你当真不在乎那孩子的事，珏秦，羽千玄也是个男人，但却愿意为你放下身段，去孕子，你难道一点都不感动？”

缓缓将手中的信函收起，珏傲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弟弟，让被看的珏秦立刻便焦躁起来……

“他还救过我，我知道，可不爱，就是不爱，哥，你说这话，难道是想把我和他送做堆？哥，你要知道，就算谦然不爱我，我也……”

“啪”的一声拍在文案之上，那一刻的珏傲是真的怒了。而看着如此这般的大哥，珏秦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言语上的错失……

错是错了，只是固执如他，还是忍不住大声吼道：“就算谦然不爱我，我也不会去爱他，更不需要大哥送做堆！！”

“珏庄主，我和你们一起去武林大会……”珏秦的声音并不小，而就在他大喊之时，门外不知何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珏秦忍不住回头望去，也让珏傲懊恼不已……

珏秦的表情并不好看，可羽千玄却不打算去看他。因为就在前一刻，就在他准备来和珏傲道别之时，他也正好听到了这两兄弟的谈话……

径自走到珏秦身侧，羽千玄眉头轻蹙，却看不出任何受伤。这，让珏秦心中忍不住一阵懊恼……

“你确定要去？那也好，这倒是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故意忽略心中的情绪，珏秦顿了顿，却还是不服输的说出了这番话……

“你当真要去？羽公子，你应该很清楚，那些人的目的是莫天玉，根本不是什么解释，你……”

“我不去，你们不是更麻烦吗？再说了，我若不去，你们难道不担心我会忍不住要了余谦然的命？”还是忍不住宣泄自己的情绪，可这宣泄的方式，自己是不是太过任性了？

“你敢！”伴着一声震怒，羽千玄都不用去看，便知道那声音来自于身边的珏秦，来自于那个让他心痛不已的家伙……

“我不敢，可我想……”故意挑衅，珏秦知道，羽千玄这绝对是故意挑衅。可看着羽千玄那略显苍白的脸，珏秦还是硬生生的将话咽了下去……

“羽公子，你……”不知如何去说，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羽千玄刚才的话绝不是说着玩的。而这，也让珏傲决定，不管对错都带上羽千玄……

“我知道了，既是如此，那就请羽公子带上莫天玉，随我们一同前去吧……”

缓缓落座，珏傲的心中不禁一阵歉疚。可羽千玄呢，却似不曾看见一般，缓缓将玉佩取出，推到珏傲面前……

“这才是真正的莫天玉……”……“这是莫天玉？！”惊愕的看着这平淡无奇的玉佩，珏秦立刻便想要抚摸那玉佩，倒是那珏傲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脸的无奈和担忧……

“不要摸，有毒！”一声惊呼，让珏傲和珏秦皆是一震。所以，羽千玄接下来的话，他们也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这玉佩只有我可以碰，当年，当年莫叔叔告诉过我解毒之法，所以，它只有我可以碰……”羽千玄的语气中没有半点心虚的味道，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痛……

“那也就是说，这玉佩交给他们，只能是他们的催命符吗？”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不过珏秦并不打算去掩盖。因为在他看来，乾坤门的钱和和傲天观那些毒瘤，都要除掉……

“是，所以，珏庄主，若是那些人执意想要这玉佩，我们便可以给他们，因为他们无法解毒，更不会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