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左仕商丢过来的手机,郁帛心不甘情不愿的卸载应用。当初装这个,并没有监视左仕商的意思,只是被他不声不响的消失给吓怕了,也可以说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不得不耍的小手段。
点卸载键之前,郁帛抬起头,情真意切的恳求道:「左叔叔,你以后不要躲着我了好吗?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教训我就是了,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少他妈说这些酸的牙疼的废话!」左仕商夺过手机,把应用程序删了个干干净净,质问道:「你不好好上学,整天跟着我干什么?」
「我要跟你处对象!」
左仕商冷笑:「凭什么你要,我就得同意?」
「因为……因为你也喜欢我啊!」郁帛说得有那么一点点心虚。
可是没想到,左仕商很爽快的点头承认了:「对,我是挺喜欢你的,那又如何?」
郁帛喜出望外,绽放出一个幸福洋溢的笑容:「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咱俩就处对象呗!」
车子靠路边停下,左仕商扭头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开口:「可是我喜欢的人太多了,辛老师,周医生,给醉中楼装修的设计师,酒吧里的小0们,我都喜欢,喜欢的不得了,是不是每个都要『处对象』啊?」
这番话就像一盆冷水迎头浇了下来,郁帛打了个寒颤,但希望的小火苗还是顽强的燃烧着。
「我……我不一样的,我是特别的!」
「哪里特别?你是基罢特别长还是硅头特别大?」
「我……你……」郁帛涨红了脸,眼圈都湿润了,口无遮拦的吼道:「我基罢长不长你屁股知道——啊——」
话音未落,椅背突然被放平,郁帛整个人向后栽倒,同时,左仕商俯身过来压在了他身上。
「那我也让你知道知道我有多长多大!」
凶狠的吻住小孩那张越来越欠抽的嘴巴,带着惩罚意味的撕咬他的嘴唇,一只手从衣襟下摆探进去,沿着腰线来回抚摸,滑到胸口捏了捏他的乳尖,另一只手掌从裤腰钻下去,隔着内裤揉捏两腿间的硬物。
郁帛措不及防,很快就被身经百战的左仕商用娴熟的手法撩拨得浑身燥热,于是迅速做出回应,一手揽住左仕商的脖子,探出舌尖加深亲吻,一手抚摸他的脊背,有样学样的往裤腰里钻,只不过他揉搓的,是左仕商挺翘的臀部。
左仕商赶忙抽出一只手绕到身后去抓郁帛的手,身下的小孩利用这点空隙,抬起双腿缠住了他的腰,依仗着自己年轻韧性高,翻身骑到左仕商身上。
左仕商的本意是吓吓他,哪想这小孩简直是久旱逢甘霖——偏头躲开郁帛不依不饶的亲吻,左仕商犹豫着是再把小孩按下去还是就此收手,结果小孩的下一个动作就直接让他崩溃了。
「啊……左叔叔……」坐在他腰上的小孩扭动着身体,发出缠绵粘腻的呻吟,毫无廉耻的从裤裆里掏出挺立的下半身,用湿润的顶端磨蹭他的小腹,同时含住他的耳垂,舌尖在耳蜗里舔舐,极尽挑逗之所能。
「操——」左仕商低骂一声,死命的掰开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的郁帛的手臂,张开手掌挡住他的脸,气急败坏的大骂:「你他妈的不怕我QJ你?!」
「我自愿的,算和奸!」
「你不是纯1吗?」
「要是左叔叔的话,没关系的,反正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也就这几年好光景了,以后肯定是被我上的份……」
郁帛说到这儿,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赶紧捂住嘴,往车窗的方向缩了缩身体。
左仕商脸色阴森的沉默了好一阵,突然抬起手,指了指街上,指尖颤抖:「你看到那有个药房了吗?」
「看到了,要去买保险套和润滑剂吗?」
「去给我买瓶速效救心丸,谢谢!」
「呃……」郁帛悻悻的将翘起来的老二塞回裤子里,「左叔叔,我也不想这样死缠烂打的惹你烦,可是我想见你啊,哪怕就远远的看一眼,也觉得特别开心……」
「那你就远远看着,别让我看到你不行吗?」
「左叔叔!」装可怜的策略失败,郁帛气呼呼道:「可是看了一眼就想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就想摸摸你,摸了就想抱你,抱了就想『那个』你嘛!」
左仕商当然知道「那个」指的是哪个,顿时又有些坐不安稳,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教过你吗?欲求不满回家看片撸管去!」
「你不是说,撸管是没有合适对象时的自我安慰吗?可是我现在有啊……」郁帛深深的凝视着左仕商,一脸的垂涎:「不然,你给我设定个目标吧!就像我老家那里,处对象之前,也要把双方的条件讲清楚,聘礼要多少都定下的……你也说个要求吧,你想要什么,我努力弄到手,成功了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我想要什么?」
「嗯,你尽管说,我会努力的!」
左仕商伸手托起郁帛的下巴,凝视着他真挚的双眼,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觉得我缺什么?」
「……」
郁帛怔住了,半晌没有回话,左仕商这样的回答,简直比要天上的星星水里的月亮还让他无所适从。
浑浑噩噩的回到学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中他变成了一只雏鸟,刚学会扑扑楞楞的扇翅膀,还没有独立飞行的经历。
而他这只小雏鸟,却色胆包天的迷恋上了飞过千山越过万水的苍鹰,为了追求对方,不知羞的向苍鹰展示自己那少的可怜的几根羽毛,还大言不惭的对苍鹰说:「我采到悬崖边上的那朵雪莲送给你,你就跟我处对象好不好?」
苍鹰笑而不语,只是张开了翅膀……那巨大的翅膀遮云蔽日,悬崖边的雪莲早在他的掌握之下。
郁帛郁闷的醒了过来,心脏一阵乱跳,有种一脚踩空的感觉。
「到底……缺什么呢?」
「你回来就嘀嘀咕咕的,中邪了?」何子威走过来,敲了敲他的床栏杆:「下个礼拜临山湖的樱花就开了,听本地的学生说可美了,咱们去春游好不好?」
「哦……」郁帛随便的哼了一声,又一门心思的琢磨起来,直到接到郁迦叶的电话。
「小帛,这周回来吧?」
「好,但我周六要打工,周日早上回去。」
「打工请假吧!」
「有什么事吗?」
「傻孩子,周六是你生日啊!」
……
生日那天,郁迦叶亲自下厨,不仅做了丰盛的一桌子饭菜,还开了瓶从老家带来的白酒,给自己和郁帛倒上满满的一杯。
「小帛,爸爸一直觉得,这些年亏欠你……」郁迦叶的嘴巴张了张,好多话压在心里,却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他其实是个不会表达内心的人,不然也不会暗恋一个人这么多年,几乎成了人人皆知的秘密了,却还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爸……」郁帛抓住郁迦叶的手,用力的握了握。
「我的儿子……都十八岁了……」郁迦叶反手拍了拍郁帛的手背,努力露出笑容,可是没法控制的眼圈发红:「一看到你,我对老了以后的日子,就不那么恐惧了……无论如何,爸爸还有你陪在身边……」
「爸,你还年轻啊……」郁帛想安慰父亲,又怕点破了让他难堪,挣扎了半天,只能含蓄的暗示:「你可以再找一个,适合自己的人。」
郁迦叶摇了摇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在郁帛的观念里,没有什么借酒消愁愁更愁的意识,反倒认为三杯酒下肚,醉一醉闹一闹,烦恼随着酒劲发泄出去也就散了。
于是一杯又一杯的倒酒,终于把郁迦叶给灌倒了,面色酡红神情迷离,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可是眼神却那么悲伤。
郁帛终是忍不住问:「爸,你……你和那个赵叔叔到底什么关系?」
「你说……子恒……」郁迦叶露出了个困惑的表情。
「对啊,你真的那么喜欢赵子恒?那他喜不喜欢你?」
听到「喜欢」两个字,郁迦叶的表情一下子变了,嘴巴闭得紧紧的,竟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郁帛泄气的垂下肩,小声嘀咕:「不就是喜欢一个人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要掖着藏着的……那个赵子恒也真是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个痛快话不好吗?这么吊着有意思吗?」
说着说着,他又想起了左仕商……左仕商倒是痛快,痛快的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喜欢我,但是喜欢的人很多,这个花心的老兔子……」郁帛揉了揉眼睛,扭头问郁迦叶:「爸,你跟左仕商熟吗?」
本来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没想到郁迦叶却给了回应:「熟……很熟……」
「爸,你们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他……缺什么吗?」
「左仕商……缺什么?」郁迦叶思索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他什么也不缺……他家世好,又有能力,想要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到手……所以……即便是失去一些,也无关紧要……」
「因为什么都有,所以……就可以失去?」
「他有满山的金银珠宝……他不缺那一个贝壳的……」
「不是的,我觉得不是的……」这样的答案,郁帛无法接受,不住的摇头:「万一……那个贝壳是他最喜欢的呢?是他宁愿用金山去换的呢?」
「也许吧……」
郁迦叶睡着了,且睡得沉沉的,郁帛把他扛到卧室里擦脸换睡衣,折腾了半天都没醒。
可是郁帛憋了一肚子的疑问,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眼看着时钟一点点走近十二点,他拿了件外套出了门。
公交已经停了,计程车很贵,月朗星稀风也不大,郁帛索性徒步走了起来。
他的生日比较坑爹,在清明节的前一天,乡下不流行给小孩过生日,就是早上吃一碗长寿面,他上初中才知道有生日蛋糕这个东西,十三岁那年去买蛋糕和蜡烛,店老板一脸慈祥的笑容:「真是懂事的孩子,买蜡烛上坟去啊?」
所以,他对生日一向不太在乎,老爸要是不提,他根本忘光光了。
但是……今晚突然意识到,这是他十八岁的生日,过了今夜,从法律上来说,他就是个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成年人了。
虽然与左仕商那种成熟的男性,还有着天与地的距离,可是迈过了未成年这道坎,是不是就代表,他开始和左仕商走在一条路上,努力的追赶,终有一天能并肩?
左仕商问他,你觉得我缺什么?
先不论左仕商缺什么,单单从自己的角度说,他能给他什么呢?
他就像一贫如洗的穷小子,偏偏爱上了富贵人家的大小姐,砸锅卖铁攒起的聘礼,还不如人家的一个手帕珍贵。
这种贫穷和富有,不仅仅是指物质上的,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世界的差距。
以郁帛的阅历,他根本无从想象,像左仕商这样事业有成、相貌英俊、风趣幽默又有无数小0爱慕的性感男人,那求不得的「缺」,会是什么。
井底之蛙不知东海,毛都没长齐的雏鸟,也不知苍鹰!翔过的天地是何等广阔,更别提无所不能的苍鹰想要的那颗沧海遗珠,是什么样子的。
每每想到这些,郁帛被打击得就要一蹶不振了。
足足走了两个小时,从周六走到了周日,从十七岁走到了十八岁,郁帛终于来到了文鼎国际。
凌晨的高档小区一片寂静,没有门卡他本进不去,他也没想三更半夜打扰左仕商的好眠……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左仕商根本不在家,而是在哪个地方销魂。
郁帛揉了揉胳膊,磨蹭升出一点点热气,绕着小区的围墙走了起来,就像巡视地盘一样,仿佛这样做能让他的不安的心得到一点点抚慰。
不知不觉走到了小区的侧门,几十米外的十字路口有一小团火光,有人在烧纸钱——定睛一看,竟是他想见又不敢见的那个人。
小碎步蹭了过去,郁帛躲在变电箱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黑夜中唯一的光亮。
地上放着一个小铜盆,左仕商屈膝蹲跪在路边,正往火盆里添金箔叠的元宝,火苗闪动,他的表情看不清,只有一个背影,微微佝偻着,孤独而寂寥。
郁帛不乏从背后抱住他的经验,迷恋依赖欲壑难填……可这一刻,他竟觉得心疼。
隐隐的,能听到左仕商在自言自语。
「爸……你走了八年了……」
「你说我太固执……我真的改了……我现在很好……有很多人喜欢我……」
「也许那是我的劫……我没有对不起他……我不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伤害了你……」
「爸……我想求你原谅我……可是我没有机会了……」
左仕商的声音颤抖,他低下头,脸孔埋在双手掌心,不知是不是火苗跳动的关系,他的肩膀看起来在抖动。
郁帛咬着嘴唇,几乎要哭出来了。
他没想到,那样完美强大的左叔叔,也有这样脆弱无助的一面。
这个在深夜默默忏悔着什么的男人,怎么能说他什么也不缺呢?
他想去安慰左仕商,又不敢冒然打扰,再说,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他甚至没有办法提供左仕商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成长,他想变得强大,他想为苍鹰医治风雨磨砺留下的伤口,为他接上狂风肆虐折断的羽翼!
左叔叔——你等等我,你等我追上你!
郁帛正握拳鼓劲,突然发现,两个巡警从拐角走了出来,左仕商显然也看见了,却依然沉浸在哀伤之中,一动不动。
出于环保和安全的考虑,L市禁止在市区焚烧冥纸,昨天有对夫妻在科大附近路口烧纸钱被逮到了,火盆当场就被踢了。
郁帛脑子一热,忘记自己在偷窥,在巡警走近左仕商之时,大喝一声:「住手!」便冲了出去,挺起稚嫩的胸膛挡在了左仕商前面。
巡警吓了一跳,大声呵斥:「你要做什么?!」
「警察叔叔……」小孩吸了吸鼻子,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抱着巡警的大腿开始嚎啕:「呜呜呜……警察叔叔……我想爸爸了……昨天是我的生日今天就是我爸爸的忌日……我心里好难受啊……让我烧完最后几张纸钱吧……」
郁帛喊着喊着,竟然真的动了情,替自己缺失父爱的童年,更替身后难得脆弱的左仕商,痛痛快快的哭了起来。
可惜他这眼泪攻势没能打动巡警,「切,别跟我们来这套啊,别说你爸爸,就是你死了也不行,跟我们回局里交罚款!」说着,就动手扯郁帛的胳膊。
「等一下……」左仕商站了起来,将郁帛拽到自己身边,面对巡警,客客气气的开口:「这小孩脑子不好使,别听他胡言乱语。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违反规定是我不对,我认罚,这是身份证,先压在你们手上,我明天一定去分局交罚款,但今晚……能不能让我烧完这最后几张?」
「可是规定是必须——」
「拜托了,我明天请两位吃饭,叫上你们高局一起。」
「你是高局的朋友啊……」两个巡警对视一眼,松口道:「我们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样吧,你快点烧完,收拾好我们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