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喝不觉得孤单么?要不,我陪你喝好么?”
那明晃晃的白瓷酒瓶啊!
裴冉看着它,笑得越发的妩媚。
仰首,辛辣入喉,然后浇在坟前。
“沈逸,我喝了,你也要尽兴啊!可是有酒无乐也太过没趣,不如,我吹萧给你听?呵,吹什么呢?就那首【相思愁】吧!”
桃花映下,裴冉面如冠玉,笑如春风,一身白衣衬得清新雅致,出尘脱俗,彷如九天仙子下凡弄乐,金镶玉的白玉萧吹出悠长而悲戚的动听曲调,在这片桃园中婉转流淌。
顾夕,顾夕,问君何夕。
是谁让你辱没了繁华,是谁让你空荡了灵魂。
是谁让你颠覆了乾坤,是谁让你放弃了自尊。
或是那恶魔附身的诅咒,或是那痴缠怨念的情爱。
放手,放手,世间情之已矣,不能聚首了白头。
思念,思念,万古轻烟寥寂,化作一世白骨了清愁。
“冉儿,你看这两块玉,像不像相爱的两个人?分开,他们是独立的个体,合在一起,却又天衣无缝,紧紧相吸。”
“冉儿,从今以后,弯包圆于心,弯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圆。”
“冉儿,我爱你。”
“冉儿,我不行了,你放开我顺着树藤或许可以爬上去,否则,你也会没命的”。
“沈逸,我裴冉愿与你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生不能共寝,死后相随。
佛家有云: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可惜人之本性,七情六欲,谁又能斩的断?
“悠然,随心,随性,随缘。”默念了无数次,终究还是做不到。
原来,竟连伪装的坚硬,也在听到沈逸死讯的刹那而支离破碎。
不想再骗了,骗了别人,骗了他,却还是骗不过自己的心。
血如桃花般在唇角绽放,点点流淌在白玉萧上,在雪白的衣衫上留下一朵嫣红。
鸠毒一杯烧断肠,原来喝了这毒酒,竟也不会死的太难受。
天,似乎阴了些,不似刚才明媚,只是不知,天也会觉得悲伤?
“李公子,我想和沈逸单独呆会儿。”
李元显顿了顿,转身淹没在漫天花雨中。
裴冉收好箫,努力荡起一抹浅笑,闭上眼睛,幸福的偎在那石碑上。
“沈逸,箫声好听么?喜欢听么?”
“呵呵,就知道你喜欢,以后,冉儿天天吹给你听,如何?”
“沈逸,我们分开的日子已经太久了,今生,我们生不能在一起,那么死后,冉儿下去陪你可好?”
从此长眠,没有伤害,不再辜负,一世相随。
第165章:尾声
桃花纷飞,真如下了花雨一般。
桃花树下,两位老者对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一副围棋。
他们两个,一个身穿道袍,白发白须,一个身穿袈裟,头顶无毛。
正是三清道人和空问大师。
三清道人捻起一子,拂须而笑:“大师,自古有言天命不可违!你说现在算不算人定胜天呢?”
落子。
空问大师赞了句:“好棋!”随手也捏起一子,拂须而笑:“他们之间,终究打破了那一指宿命,是为造化啊!”
三清道人摇首:“不,是真爱。”
话落,就见桃花园里一白一蓝两抹身影从身边穿过,前面跑的急切,后面追的热烈。
“冉儿,冉儿,你听我说!”
“不要听,不要听,你个骗子,大骗子,还有你们,统统联合起来骗我。”
不稍片刻,后面又追来两人,竟是拓拔珪和浔阳郡主,再往后,还有李元显和太后娘娘等。
太后娘娘呼喘呼喘得跟上:“左相,你这招真的好用么?会不会适得其反?”
拓拔珪眨着杏仁眼,有点狡黠的说:“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难道,再坏会比原先的情况还要糟糕?”
李元显望着那两抹渐去渐远的身影,皱眉说:“左相,那你在酒里放的什么东西?怎么会跟中毒了一样?我还以为,冉帝真的毒发身亡了。”
拓拔珪的笑容突然垮掉:“本来是……唉!算了,就当便宜了沈逸那小子,谁让他爱冉哥哥爱的半死不活的,看的就让人心烦。”
浔阳郡主恍悟,瞪大眼睛指着他:“你——小乌龟,你不会给他放的是那种……那种那种东西吧!”
拓拔珪使劲的朝浔阳郡主猛眨眼睛示意不要说,太后娘娘和李元显一脸狐疑不知他们打什么哑谜。
反倒是两个清心寡欲的出家人会意,顿时神色古怪,猛咳不已。
原来,沈逸根本没有死,原来,裴冉也没有中毒而死。
事情拉回半个月前。
浔阳郡主又去桃源看沈逸,只见沈逸状况大不如前,越来越颓靡的神态和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让她揪心不已。
反观,裴冉又何曾快乐?何曾真的忘情?
裴冉自己看不清,可是别人却都看得清楚,于是浔阳郡主的小宇宙爆发了,她觉得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她必须为他们做些什么,即使只是徒劳。
于是,他找来了拓拔珪,那个被裴冉成为鬼灵精的当朝左相。
在一番商量之后,拓拔珪拍板:“那就假死吧,如果冉哥哥还爱着沈大哥,那么,,他一定会难过的,只要他能看清自己的心,万事都好办了。”
那天,沈逸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三年了,他第一次把自己打扮的像个人样。
李元显按照原先的计划进宫告诉了裴冉沈逸的死讯。
让他失望的是,裴冉好像根本没什么反应。
可是,竟不知道这平静下的暗涛汹涌。
“干娘,我今天好看么?”
“好看,世间上再也没有像这样好看的人了。”
“那就好。”
“冉儿,你这是要出去?”
“嗯,娘,我想去看个故人,可能需要几天才会回来,这些天,您要好好保重。”
“哦,好,哎呦!”眼见裴冉要将那小酒瓶子收进袖袋,太后娘娘突然捂住肚子。
裴冉忙放下那小酒瓶子:“干娘,您怎么了?有没有事,我去叫太医。”
“不用,老毛病了,太医都看过了,我那里有制好的药,花红就留在这里照顾娘亲,冉儿,你去帮娘拿来吧!”
“好。”
裴冉刚走,太后便拿过那白瓷酒瓶,拔开嘴塞,往地上一浇,只见一股青烟袅袅升起。
太后一惊:“毒酒?”
这时,拓拔珪和浔阳郡主恰好赶来,见之又是一惊。
拓拔珪拿那酒瓶在鼻端嗅了嗅,失声道:“鸠毒?原来冉哥哥这是要去殉情?”
“啊?不行,我要制止发财。”
“可是,如果冉哥哥执意要死,你拦得住么?倒不如——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难道让发财真的喝了这毒酒?”
“我那舍得冉哥哥死啊!”拓拔珪说罢难舍的从怀里拿出一件东西:“山人自有妙计,那就用这个吧!”
专门配来的情药多了点恶作剧的味道,把它兑在酒水里,人喝了后,药物接触到唾液会产生红色的液体,如鲜血一般,之后会如中毒了般使人丧失知觉,但只是短暂的,之后嘛……
裴冉不了解鸠毒的药性,自然察觉不出。
于是,在裴冉轰轰烈烈的殉情之后,沈逸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悔不当初听了这些人的建议,挥着袖子就要自刎。
就在这时,裴冉药性已过,睁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逸的脸看,沈逸猛地一低头,大眼对小眼,都怔在了那。
结果可想而知。
“冉儿,冉儿,开门啊!”
小木屋外,沈逸咣咣的猛拍房门,可怜那薄薄的门板就要壮烈牺牲,裴冉一脚从里面踹了开,差点把沈逸突出的五官拍成了平面。
顾不上自己疼,沈逸只见裴冉痛苦的蹲在地上,抱着脚腕,知道是那一脚又伤到筋脉了,心痛之余忙去查看。
“让开,”裴冉大吼一声,伸手去挥那伸过来的手,却一个不稳,仰向后面。
沈逸虽然颓废了三年又三年,可是在这千钧一发,不可多得的英雄救美之际,展现了他兽一般灵敏的反应能力,在裴冉的后背马上接触到地面的一刹那,一把拦腰搂住,然后故意的抱着裴冉的身子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停住。
结果,裴冉还是贴在地面上,而他,压在了上面。
“你——”裴冉羞得脸蛋娇红,咬牙切齿道:“滚开。”
继而伸手就去打人。
沈逸也不躲,硬生生的挨了一个耳光。
裴冉一下子愣住了。
沈逸低下头去,仔细看裴冉的面容,笑得比哭还难看,原来竟真的哭了。
“冉儿,原来我不是在做梦,真的是你。”
裴冉沉默。
“冉儿,你竟可以为我殉情,还要说你不爱我了么?”
“冉儿,你可知道,这一千多个日夜,我是怎么熬过来的。”
“冉儿,如果没有你,沈逸真的生无可恋。”
那漆黑的眸子看进他的眼里,里面曾经的沧桑和痛苦像锥子般刺痛着他的眼睛,还有那一头的白发。
裴冉伸出手去,颤抖的摸上他的头,这满头华发,又是为何啊!
然后往下,抚过他的眉眼,他的唇——
那曾经让他痴恋的每一处,到现在呢?依然还是喜欢,不曾减弱分毫。
恨了那么久,伪装那么久,到死时才知,什么,都比不上眼前这人重要,只是白白苦了三年,让他痛苦了三年。
唇开始抖,手也在抖,那湾春水,悄然决堤。
沈逸的手,温柔的拭去裴冉脸颊上的泪水,然后,气息逼近。
“冉儿——”
“沈逸——”
他们呼唤着彼此的名字,爱的气息在他们中间缓缓流淌,连空气都变得越发的暧昧。
只是,突然觉得身下的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本来白皙的脸蛋越来越红。
“冉儿,你没事吧!”沈逸担心地问。
裴冉猛然将他推起,暴跳的冲向门外:“死小鬼,你在酒里放了什么?”
拓拔珪一见情况不妙,早就跑到几百米外,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冉哥哥,为了恭祝你们重归于好,我在酒里加了点催情的药,冉哥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小云不便打扰,先行告退了。”
裴冉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无可奈何,只觉后面有条胳膊,慢慢环上了他的腰。
人生苦短,不如及时行乐吧!
稍刻,小木屋里传出了爱的吟唱,像一段热情而动听的音乐,缓缓升腾在桃花园的上空,炙热的温度染红了天边的云,慢慢燃烧开来。
蜀山之巅,日月神玉突然光芒万丈。
自此天命终结。
后言:
裴冉建立的玥朝结束了中国近二百余年的混战,并直接跳过了南北朝时期,使得华夏百姓有了二百多年的安居太平。
他不但开辟了华夏史上最广阔的国域,也同时开创了一段盛世文明。
直到公元581年,杨坚废除新帝,建立了“隋朝”。
玥朝自此灭亡。
但是,裴冉所做出的丰功伟绩将和他的名字,一起载入中国的史册。
——正文完——
番外一段:“狼狼”乾坤
裴冉和沈逸重归于好了。
裴冉终于焕发出灿烂的笑容了。
裴冉抑郁未消,所以毅然决然的成了傲娇。
时则三月,鲜花遍地,桃花满园,裴冉偷得浮生几日闲跑到近郊那片桃花园和沈逸两个蜜月含情。
但是,日子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过的,还得防偷、防盗、防色狼。
这时,恰遇一位师傅,交予裴冉一套鞭法,起名,打情鞭。
裴冉用得顺手,打起人来更加顺手,只是苦了沈逸,生生成了他的鞭下相公,稍不规矩,屁股之上就开了花。
然裴冉这套鞭法学的好,打不破皮肉却足叫你疼的终生难忘,更何况沈逸皮糙肉厚,经打耐磨耐折腾。
拓拔珪有话:“冉哥哥,您是九五至尊,万万人之上,却被那沈逸压在身下,成了一人之下,实在说不过去,何不长长志气,灭了沈逸的威风,给他压回来?”
裴冉支着下巴思索半天,觉得此言有理,点点头,又点点头。
这天,裴冉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衫,脚踏七分白色小皮靴,手拿师承金色小软鞭,趾高气扬的偎坐在桃花树下,冲着沈逸媚眼横生,娇喝道:“过来,陪我练练鞭。”
沈逸先是被迷得七荤八素,小腹一热,而后只觉得屁股一疼,下意识的往回一缩,一米八九的大男人硬是装作一副小媳妇样,唯唯诺诺的向裴冉凑了过去。
裴冉得意一笑,扬手一甩皮鞭,生生缠住沈逸的脖子,而后轻轻一拉,入怀,长臂一勾,吐气如兰:“沈逸,你爱我么?”
沈逸身子一酥,忙道:“爱!”
干净利索,表达清晰,条理分明,意义深刻。
裴冉满意的点点头:“有多爱?”
沈逸大手一探,摸进裴冉怀里揉搓:“很爱,很爱!”
“那——”裴冉鞭子一扯,收紧三分:“躺下,让我上一次。”
沈逸被勒得舌头吐出老长,大手依旧不安分:“打野战,我喜欢。”
裴冉松开鞭子:“乖,真乖。”忙去扯沈逸衣服,三下五除二,扒的只剩一条裤衩。
裴冉用鞭子支着下巴,满意的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鼓掌道:“好身材,我喜欢。”然后啪啪几皮鞭,沈逸的裤头立刻四分五裂,漫天飞舞。
而后,只见一弹簧状物体啪的弹跳出来,竟是精神奕奕,斗志昂扬,两个蛋蛋更是饱满热情。
裴冉看的小鹿乱撞,直咽唾沫,然后食指一指:“躺下。”
沈逸乖乖躺下,也不羞涩,两腿大开,一柱擎天。
裴冉也忘了脱衣服,恶狼一般扑上,只听一声惨叫:“冉,冉儿,压,压折了。”
裴冉一惊,心疼不已,忙丢掉皮鞭前去检查。
不想,沈逸一个鲤鱼翻身把裴冉压在下面,三下五除二给裴冉扒了个精光,并顺势把皮鞭丢在两米开外。
裴冉大怒:“你——你耍赖。”
沈逸也不反驳,眯眼一笑,大手往裴冉臀瓣上一捏,身子一挺,裴冉顿时失声。
畅快一番之后,沈逸搂着裴冉纤细的腰身:“现在告诉我,喜欢上我还是喜欢被我上?”
裴冉羞涩,半天才嘟嘟囔囔道:“被你上。”
反攻失败,裴冉亦不沮丧,反倒甘之如饴,扬扬皮鞭,喝道:“砍柴烧水去,本皇要洗澡。”
结果,又在浴桶里被人吃了个一干二净。
柔情蜜意了几个月,裴冉决定给沈逸一个名分,正式纳进后宫。
让人吐血的是,裴冉既没封他为后,也没纳他为妃,而是给了他个“美人”的封号。
“美人,皇上招您过去。”
“美人,这是皇上特地吩咐奴才给您炖的滋阴养颜汤。”
“美人……”
望着那高大魁梧,走路虎虎生风,五官刚毅的汉子叫美人,不但让沈逸听得想吐血,宫人们叫的也想吐血。
可是裴冉鞭子一扬,脸色一沉——
美人就美人吧!沈逸即使知道裴冉就是纯心恶心他,也一点脾气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