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郁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仍旧蹲在地上的陈夏生,他那样蹲着,却还是并拢着双腿,显然就是在挡着两腿间的东西。沈天郁突然就明白了,也有些尴尬,半晌才说:
“你……我知道了。以前上学的时候你起那么早,就是为了洗内裤吧?”
陈夏生大为羞愧,脸色通红,连带着耳朵根都红了,他挪了挪身子,夹紧了腿,半天才‘嗯’了一声。
沈天郁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没发育的地方,平静地说:
“这也没什么,你不用这么害怕。”
陈夏生又嗯了一声,心里有些话没说出来。
沈天郁不知道的是,陈夏生当然不害怕自己会勃起,射经,他害怕的是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上的人,害怕到忍不住想要躲起来,却还是忍不住被他吸引。
第十六章
初二那年,沈天郁十二岁,正式进入青春期。
他开始迅速的长高。初一的时候他还是班里最矮的男生,现在就已经变成了一米七左右的高个子。这样的生长速度已经非常可观了。按照前世的经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样的生长期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大概上了高中才会结束。
青春期的第一个特点就是饭量变大。沈天郁也到了那个‘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的年龄。以前沈天郁胃口很小,经常是半碗饭就是一顿饭,多了根本吃不下去,可自从升入初二,他的饭量就开始成倍的增加。最开始是两碗,后来沈天郁能在尤金莲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连吃四碗饭。
尤金莲心疼的摸着儿子的头,说:“儿子,你是在学校里吃不饱吗?妈给你钱,你一定要吃饱了。”
那他在学校里吃得少吗?不是的。沈天郁在学校里也非常能吃。中午吃饭是按照班级排队取馒头,一般是一人拿一个馒头,打一碗白菜。可是沈天郁吃不饱,真的吃不饱,那一个馒头只能支撑半个小时。
幸好打饭的小姑娘和沈天郁感情好,每次多给他一个馒头,只要月底交几毛钱就行。
即使如此沈天郁还是饿。前世他饭量可能没有那么大,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身体不健康。再加上现在学校的菜都是清汤寡水,一点油脂都没有,光吃馒头白菜也不顶饿。沈天郁觉得自己就像是饿死鬼投胎,每天晚上都能醒过来,
沈天郁饿,陈夏生当然知道,他自己也是从那个年龄过来的,知道挨饿的滋味,所以特别心疼沈天郁。于是陈夏生开始逃课,一开始沈天郁还不知道陈夏生逃课去哪里,只知道一到下午就看不到陈夏生,每次都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一转身,才能摸到他的身体。
后来沈天郁知道陈夏生干什么去了,因为半夜沈天郁饿得受不了的时候,陈夏生总能从胸口的兜口里拿出一块烤熟的土豆,安抚似的摸摸沈天郁的头,递给他让他吃下去。
沈天郁沉默的握住那块还带着哥哥体温的土豆,没吃,而是压低声音问:
“你下午就是去挖土豆了?”
“不是。”陈夏生躺下去,背对着沈天郁,道,“出去玩了。总在教室里坐着,难受。”
沈天郁看着那块有明显炙烤痕迹的土豆,问:“你和谁出去完了?还专门给我带一块土豆。”
陈夏生就不说话了,他装腔作势地打了个哈欠,道:“困了,我先睡了……呃。”
陈夏生还没说完,就僵在那里了。因为沈天郁缓缓躺了下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
沈天郁的手也摸索着往陈夏生胸前摸,一边摸一边问:“哥,你把土豆一直放在胸口那里,是为了保温吗?那土豆,烫不烫?”
“……”陈夏生做出吞咽的动作,口干舌燥地说,“不烫,你别乱摸。”
怎么能不烫呢?每天下午跑三十多里,到外面已经没人看着的地里挖剩下的土豆。那里面很少有土豆留下来,有时候要挖半天才能找到一块。找到后就是砍树杈,烧火,把土豆烤熟。怕土豆凉了,就直接把那灼热的东西放到胸口处,烫得龇牙咧嘴,也不敢把土豆拿出来。
沈天郁果真不摸了,手却还牢牢搂住他的腰。陈夏生正觉得焦躁难耐的时候,就听到沈天郁在他身后叹了口气。
“谢谢,”沈天郁声音低沉沙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接着唤道,“哥,我吃了啊。”
“嗯。”陈夏生应了句,有点不好意思,也没转过头,就说,“你吃啊。”
沈天郁微微张开口,咬了一口土豆。土豆表皮被烤得焦黄,有的地方都发黑了,咬都咬不动,膈得牙齿‘嘎吱嘎吱’响。那土豆也明显不干净,沈天郁尝到了微微的咸味儿,不知道是泥巴还是什么别的。不过现在他可不挑剔,沈天郁已经像是任何一个乖巧的乡下孩子,好养活,什么都吃,特别听话。
沈天郁像是个袋鼠一样趴在陈夏生的后背上,磨磨蹭蹭地吃完,然后擦了擦嘴,闭上眼睛就要睡觉。
陈夏生忍了一会儿,才悄悄挣扎:
“花儿,你从我身上下来。这样热死了,好难受。”
“哪儿热了?”沈天郁纳闷地问,“我怎么不觉得。你看这样我还能把手放在你肚子上,很暖。就这样睡吧。”
沈天郁一边说,一边真的把手放到陈夏生的肚子上。陈夏生不瘦,但是身材均匀强壮,腹部没有赘肉,肌肉紧实,手指放上去就像在摸一层保鲜膜。
因为和陈夏生太熟了,所以沈天郁压根没想过自己的动作到底有多暧昧,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能让他把手放到哥哥的腹部,非常保暖。于是沈天郁就下意识的保持这个姿势。
一个小土豆虽然没多大,但是很容易让人产生饱腹感。吃饱了有些困,沈天郁很快就睡着了。这次换成陈夏生睡不着了。他小心翼翼地向前挪,不想让自己炙热的后背贴到沈天郁的胸膛上。他害怕沈天郁听到自己仿若擂鼓的心跳声。
没过一会儿沈天郁的呼吸就变得沉稳均匀,他很困,模模糊糊中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没有,反正眼睛是睁不开。然后他感觉陈夏生似乎离开了自己身边,因为胸前温暖的后背躲开了,胸口没有那么热了。他想凑上前去,可是因为太困,也就没动弹。
不知道再过了多久,沈天郁又感觉陈夏生似乎向后挪了挪,怀里满满的都是那人的温度。沈天郁想对他说别闹了,快点睡觉。可是实在是太困了,懒得张开口,于是就微微睁开眼睛,他似乎就看到陈夏生羞得通红的耳朵,红得透明,让人忍不住想张嘴咬上一口。
沈天郁动了一下手臂,当然没咬下去。他不明白陈夏生一开始为什么要躲开,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现在要凑过来。只知道怀里那人体温高的吓人,帮他度过了漫漫的冬夜。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个睡觉的姿势就变了。以往他们是面对着面,沈天郁蜷缩着身体,把手放到陈夏生的手里,脚踩在陈夏生的大腿上的。
可那个姿势有些不方便,是因为现在沈天郁发育的飞快,身子长得很高,现在已经一米七几了,虽然比不上陈夏生一米八的大高个子,却也矮不了多少,再面对面躺着就很不合适。而且床很小,陈夏生躺在旁边,总是有半边身子悬空,好几次睡觉的时候一翻身,都掉到了地上。
现在好了,因为沈天郁发现一个更好的睡觉姿势,那就是陈夏生侧躺着,背对着他,然后沈天郁可以从后面搂住陈夏生。为什么不是陈夏生搂住他呢?因为这样就不方便沈天郁把手放到那人的小腹上。
这个姿势又省地又温暖,沈天郁觉得很好。陈夏生也觉得很好,因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让自己喜欢的人搂着他。
还有就是……
万一他勃起了,沈天郁也发现不了。
用这个‘非常好’的睡觉姿势睡了半个冬天,初二那年三月份,刚过完春节返校的沈天郁,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困扰沈天郁的就是除了饭量变大,青春期带来的第二个难以启齿的麻烦——生理问题。
前世沈天郁当然也有这种生理问题,但是由于他身体不怎么好,经常吃药,药物带来了许多的副作用,一定程度缓解了沈天郁的性欲。可是这世不一样。他的身体被乡下清新的空气和透彻的河水养的非常健康,返校后的第三个星期,深夜里沈天郁被一种难以忍耐的热度唤醒,醒来后发现自己的下体呈现出前所未有的硬度和热度。
那硬热的感觉让沈天郁有一瞬间的惊慌。他连忙松开还抱着陈夏生的手,轻轻向后退了退,翻了个身,背对着陈夏生,以防对方能发现自己的异状。黑暗带给了沈天郁很大的安全感,他想了想自己的年龄,不一会儿就冷静了,因为他觉得自己这个年龄勃起很正常。
他刚才在梦里做了一个不算旖旎的梦,并不色情,也和下流搭不上边。沈天郁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喜欢的人,现在纯粹是生理现象,这很正常,他心里暗暗地说。
沈天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摸两把,将里面的东西弄出来。可是他旁边还睡着一个人,沈天郁害怕自己喘气的声音会把陈夏生吵醒,苦恼地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但是年轻人的欲望来的又凶又急。这次憋回去了,下次就会加倍的还回来。
这不,第三天晚上,沈天郁就模模糊糊地感觉自己怀里的人在抖,似乎很害怕,又似乎非常激动。一瞬间沈天郁竟然不知道和自己一床睡的人到底是谁,他惊讶地收回手,带着睡梦中的人特有的迟钝声音问:
“怎么……怎么了?”
只见下一秒,陈夏生从趴着的姿势突然转过身,面对着沈天郁,把头埋到沈天郁的肩膀上,全身都在激动的颤抖。沈天郁只感觉自己下巴一热,反应过来才知道,陈夏生对着他的下巴咬了一口。
第十七章
“干什么……”沈天郁伸手挡了一下陈夏生的嘴,没挡下来。他和陈夏生亲密惯了,也不会觉得被咬一口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很费力的睁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有些热,身体酸软,情况很是不好。
沈天郁一个激灵,总算是彻底醒了过来,连忙抢救,他用一只手臂撑住陈夏生的下巴,另一只手握住陈夏生的腰,一用力就把他顶了起来。沈天郁说:“哥,哥,你梦见什么了?赶紧躲开。”
可是陈夏生还是没有躲开,反而整个人都趴在沈天郁的身上,用湿热的舌头不停舔吻沈天郁的耳朵、脸颊。沈天郁不是第一次被陈夏生亲,却是第一次被他‘舔’,只感觉后背一麻,下体更硬了。
陈夏生也感觉到了沈天郁炙热的部位,那一秒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陈夏生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停下来,可是心底有一个阴暗的声音一直在提醒:
现在不和他亲密,等花儿长大了,还会让你碰他吗?
你……摸摸他,亲亲他。
不然以后就没机会了。
沈天郁不知道陈夏生现在已经醒了,而且是故意亲他的。沈天郁还以为陈夏生这是在梦游,心想他们两个都是十好几岁的小伙子,精力充沛没地方使,躺在一床上似乎有点不合适。
他就感觉陈夏生的手直接放到自己腰杆上了,还一点一点往身上摸。陈夏生激动地手都在哆嗦,喘气声很粗,额头不停往沈天郁下巴上蹭。随后陈夏生就趴在沈天郁的身上,用手勾住沈天郁的裤子边,几乎要把他的裤子扒下来。
沈天郁暗骂一声。陈夏生也硬了,两人黏在一起,沈天郁那处就顶在身上的人的大腿上。而身上人的反映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感觉说不上是恶心,奇怪的是,还让沈天郁有点兴奋。
沈天郁有心想把陈夏生踹下床去,又觉得地上太凉了,忍了忍,他用手掌握住陈夏生的后颈,把陈夏生按在自己胸前,同时用力一翻身,两人上下就颠倒了。
现在是凌晨,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沈天郁看不清陈夏生的脸,只觉得他喘息声很粗,呼吸都喷在他的脸上。沈天郁不知道陈夏生是睡着还是醒了,总之不敢轻举妄动,本想先保持这个动作一段时间,等过一会儿下面安静了再睡觉。可是这里太冷了,沈天郁一抬起身子,被子里的热气就都没了,冻得他一个哆嗦,连忙躺了下来。
就这么一会儿陈夏生就冷静下来了。他全身发抖,特别害怕沈天郁发现自己的异状,只能发出睡梦中人的那种梦呓声,装作迟钝的翻了个身。
沈天郁伸手摸了摸陈夏生的脸,摸到了一手湿润的冷汗,可想而之那时候陈夏生是有多么的慌张和害怕。可是沈天郁不知道那是陈夏生的汗,还以为那是他的口水,心想他可真是睡死了,竟然流口水。
沈天郁随手擦了擦,背过身,闭上眼睛强压住身体的燥热。
那时候沈天郁似乎隐隐有些明白,陈夏生的举动是奇怪的,但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没有多想,而且很快的,他就把这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都忘记了。
至于身后的表哥一夜没睡,沈天郁当然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四月,学校里的花大多开了,金灿灿的一片。最好看的要数校门口的重瓣榆叶梅,一团一团的花瓣挤在一起,像是人的拳头那么大,那种明艳的粉色,看的人心情都很好。
不过沈天郁是没时间欣赏这些美景的。他今年初二,马上就要升入初三,初三后就要中考。中考是决定他能不能上重点高中的关键性考试。前世沈天郁没参加过中考,对即将到来的考试惴惴不安。
和他的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陈夏生。陈夏生开始逃课,不知道出去干什么了,反正一到下午就看不到他的人影。
有一天晚上放学的时候陈夏生还没有回来,沈天郁就坐在教室里等他。正觉得有些担心想要出去找陈夏生的时候,同班一个和陈夏生感情很好的男生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拿起一把扫帚就往外跑。
沈天郁连忙拽住他,问:
“我哥呢?”
“……诶,你怎么还没回去啊?”男生显然没想到能碰到沈天郁,有些尴尬。他一边粗喘着一边擦汗,道:“你别管了,先回去吧,我们待会儿再回宿舍。”
“这都几点了?”沈天郁皱眉,把桌子上的东西随手扔到书包里,说,“我跟你找我哥去。”
谁不知道陈夏生这个弟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表弟啊?谁敢把沈天郁带到陈夏生那边?
小男生当然不敢,他讪讪地把扫帚放回去,说:
“你哥跟我们玩呢,你干什么去?回宿舍学习去吧。”
沈天郁笑道:“玩什么呢?他又打架去了吧。”
沈天郁对陈夏生真的是没办法了。狗蛋从小就特别‘皮’,野蛮霸道,谁都不服,爱好打架。村里的孩子都被他给揍了个遍。上了初中,可能是年龄大了,也稍微学会了点谦让,反正初一那年没见到狗蛋去打架。
谁想他老实了一年多,到了初二下半学期,又开始了,而且还打群架,有一次回来的时候脸都让人给打出血了,差点破相。
沈天郁心里担心,匆匆走到外面,那小男生一直跟在他身后,挡着他不让他走。
沈天郁随便让那小男生挡着,反正他挡哪儿,沈天郁就往哪儿走。这样很快就找到了陈夏生的所在地。大老远就听到陈夏生粗犷的骂喊,沈天郁跟着他的声音走到一个小巷里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陈夏生掐着一个十七八岁青年的脖子,骑在他身上,捏着拳头一拳一拳揍到青年的脸上,青年口中发出痛苦的悲鸣,陈夏生像是没听到一样,下手根本不含糊,他的眼神暴戾,上衣都脱了,揍人的时候背部的线条拉出的特别清楚,手臂上的肌肉都鼓起来了。
陈夏生的呼吸急促,骂骂咧咧地问:
“你服不服,你服不服?”
沈天郁眼神一暗,还没说话,就听得身后的小男生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