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絮藏金玉】穿越------作者:酥油饼

作者:酥油饼  录入:03-26

    梁夫人头也不抬地答道:“略懂。”
    冯古道见她不消片刻便砍了不少柴,知道她的武功绝非略懂,“不知梁夫人出身何门何派?”
    梁夫人的手终于顿了顿,“青城。”
    冯古道讶道:“原来是青城高徒。失敬失敬。不过青城乃是当世屈指可数的大派,门中弟子数百,个个都是当代高手。夫人既然害怕相府迫害,为何不躲入青城避难?”
    梁夫人幽幽道:“青城再大,也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如何能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老贼比?外子怕我们一旦躲入青城,顾老贼会迁怒青城,若青城到时候有什么危难,我岂非成了罪人?倒不如孑然一身,隐居在此,无牵无挂。”
    冯古道皱眉道:“只是区区盗窃罪……我的意思是说,不过一场误会,相爷为何会如此不依不饶?”
    “他们贼喊捉贼,自然心虚。”说到这里,她的怒火便抑制不住,“我素知外子为人,是绝不会计较这些身外物的。可笑那顾老贼口口声声有志胸怀大志,是当朝能吏,前途不可限量。一转头,就指着他说他利欲熏心,目光短浅……”她的胸腔猛然被一口气顶住,半天说不下去。
    冯古道沉吟道:“此事听起来,倒是颇为蹊跷。”
    “哼。是那顾老贼见外子立了大功,心怀妒忌。”梁夫人突然踢起一根木块,提起斧头便对半劈开!
    “立了大功?”冯古道试探道,“什么功劳这样大?竟然引起顾相的妒意?”
    梁夫人道:“恭城县闹旱灾,外子私开粮仓救了远远近近的千万黎民,这样的功劳难道不大?”
    “私开粮仓?”冯古道蹙眉。
    “当时广西总督史耀光怕担干系,迟迟不肯开仓赈灾。外子冒的是掉脑袋的危险。事后他一边写请罪书,一边带着我们上京请罪。由于顾老贼是外子的老师,所以我们进京之后,便住进相府。”梁夫人回忆起当时情景,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不到两天,相府的人就说丢了银子,将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抓进大理寺。我去找顾老贼说理,却吃了闭门羹。没奈何,我只好去劫囚,却被捉拿住,不知怎地辗转回了顾老贼手里!”她双目发赤,抬手摸着后面那个‘罪’字。“顾老贼当着众人的面,黥了这个罪字!”
    冯古道听得入了迷,“后来呢?”
    “后来外子被免官放了出来,我们原以为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知那个史耀光突然加官进爵,原因就是开仓赈灾!”她气得全身发抖,“这明明是外子所为,他当时只会说一切但凭圣裁!如今功劳却全被他一个人揽了过去!不但如此,之后不断有黑衣人来追杀我和外子。直到这两年,我们躲在这里闭门不出,才算避过他的耳目。”
    冯古道道:“此事听起来,倒像是顾环坤与史耀光联手所为。”
    “史耀光的父亲乃是当朝太师。顾环坤自然要向他卖好,牺牲掉外子这样一个无名小卒,何足挂齿?”梁夫人突然将斧头一丢,扭头往外走。
    冯古道道:“夫人去哪里?”
    梁夫人掸了掸裙子,“到那边的田里摘点菜。”
    “我去吧。”冯古道微笑着拦在她的身前,“白吃白住却游手好闲,我委实过意不去。”
    梁夫人反问道:“我几时说要请你们住下?”
    冯古道语塞。
    梁夫人道:“你们要住下也行,你帮我说服雪衣侯帮外子翻案。”
    “事隔久远,怕是不易。”
    梁夫人恨声道:“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此事还要从长计议。”冯古道搬出千古不变的推托之词。
    梁夫人怔忡了会儿,叹气道:“是我太心急了。”
    冯古道理解道:“任谁平白蒙了这样的不白之冤,都难免义愤填膺。”
    梁夫人突然定定地望着他。
    冯古道被她看得全身发毛,低声道:“夫人?”
    “此刻的你,似乎与刚才的你判若两人。”
    冯古道面色不改道:“孤男寡女的时候,我不免多了几分平时难以展现的翩翩风度。”
    梁夫人:“……”
   
    冯古道摘菜回来,梁夫人亲自下厨。
    薛灵璧和梁有志坐在两处漏风的‘厅堂’里谈古论今。
    梁有志见冯古道裤腿上沾着几块泥巴,连忙起身道:“有劳冯爷。”
    冯古道客气了几句,转头看薛灵璧道:“侯爷与梁先生似乎相谈甚欢?”
    薛灵璧懒洋洋道:“话里没针没刺的,自然相谈甚欢。”
    冯古道委屈道:“我话里经常带着糖带着蜜,也不见侯爷对我和颜悦色。”
    梁有志听他们主仆的对话十分有趣,笑道:“冯爷哪里的话,我倒觉得侯爷待你如知交,不然冯爷说话必然不敢如此随性。”
    薛灵璧:“……”
    冯古道:“……”
    他说话随性,与他待他是不是知交完全是两回事!
    这是当时两人在心中同时冒出,也是唯一冒出的一句话。
    直到晚饭上桌,三人都是一片静默。
   
    晚饭过后。
    梁夫人和梁有志收拾书房将就一晚,将卧室留给薛灵璧和冯古道。
    薛灵璧虽然不愿意,却也不能提出更多。但是不提不等于他进屋时的脸不臭。
    冯古道倒是挺开心。他拍了拍床铺,笑道:“想不到他们穷归穷,床倒是挺大的。”
    薛灵璧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你睡地上。”
    冯古道赔笑道:“床正对着门,夜里风大,不如我替侯爷挡风?”
    “门的作用就是用来挡风的。”薛灵璧道。
    冯古道嘴巴一扁,神情无限幽怨,“侯爷,你难道忘记了,昨天晚上我们是如何共患难?我又是如何用血肉之躯,为你筑起一道天然的屏障?”
    薛灵璧不语。
    四目相对。
    冯古道屁股粘着床铺不肯挪开。
    薛灵璧皱眉道:“还不让开?”
    冯古道朝旁边小挪了两下。
    薛灵璧慢慢地坐上床,一点一点将受伤的右腿移进去。
    等他躺下,冯古道也准备躺倒。
    “等等。”薛灵璧在冯古道的后背正要接触到床铺的刹那道,“侧躺。”
    冯古道纳闷道:“为何?”
    “挡风。”
    “……”冯古道无言地望着那道门,不知道它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
    “面朝外。”薛灵璧又补充了一句。
    冯古道又问了一句,“为何?”
    “省得做噩梦。”
    冯古道想了想,仍是问道:“为何?”
    薛灵璧冷哼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脸足以让人坐一宿的噩梦么?”
    冯古道道:“我只是不知道为何侯爷睡觉的时候不闭眼,非要盯着我的脸看。”
    “……”
    冯古道显然不知见好就收,边躺边咕哝道:“既然侯爷愿意看我的后脑勺,我也只好忍痛奉献。”
    薛灵璧抬起左脚一踢。
    冯古道听到身后的动静,下意识地朝前一扑。
    可惜他下意识地忘了,他睡得那块地方刚好是床沿。
    于是,扑起地面的一层薄灰。
   
   
   
   
   
    15患难有理(五)
   
    夜渐深,窗外明月光。
    冯古道的手臂随着时间推移开始发麻。他稍稍地挪动了下,将手臂从被压的状态解救出来。
    “冯古道。”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矮小的房间内。
    冯古道苦笑道:“我手麻。”
    身后久久未答。
    这是默许?
    冯古道尝试着转身,平躺在床上。
    床帐是用各种碎布拼起来的,但是梁夫人拼得很有技巧,看上去倒有些几分有意为之的美感。
    冯古道呆呆地望了会儿,眼角余光突然朝薛灵璧的方向一斜。
    所谓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旁边的那双眼睛从头到尾就一直直瞪瞪地盯着他。
    “侯爷?”
    薛灵璧脸色不变道:“你不看我,又怎知我在看你?”
    冯古道哭笑不得,“我是问侯爷为何看我?”
    “你若是躺成这个姿势,便会知道。”
    冯古道咕哝道:“这个姿势已经被我躺得手发麻。”
    薛灵璧道:“冯古道。”
    冯古道赶紧闭嘴。
    但薛灵璧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待我回京之后,便会向吏部举荐你去当户部浙江清吏司郎中。”
    冯古道屏息。
    “上任清吏司郎中已经调任太府寺。这是个肥缺,各方都盯得很紧。”
    冯古道道:“但是我一无官职,二无功名,恐怕不易。”
    “的确不易。”薛灵璧道,“即使有本侯举荐,但是吏部一定不允。”
    ……
    冯古道不知道他这样算不算是在耍他。按照对话内容应该是算的,但是他的态度又实在太正经,太严肃。
    “所以,退而求其次,他至少也会给你一个清吏司主事。”
    冯古道明白了。敢情薛灵璧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个主事去的。
    “虽然只是六品,但是有本侯在朝中呼应,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薛灵璧轻描淡写地许下承诺。
    冯古道这时除了谢恩还能说什么?虽然并非一开始说的五品,但是五和六差得不远。更何况,户部清吏司是肥缺,掌管各省赋税。再加上雪衣侯在朝中的势力,平步青云的确指日可待。
    “可是我并没有生擒明尊。”冯古道试探着开口。当初的条件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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