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身不是鸡嘛……做鸡不能忘本啊。”男人伸着懒腰掀被坐起。凌乱的衣衫。青色的胡渣。加上一头乱发。怎么看怎么邋遢。
“瘟神上神。你……你这是……”男孩指着他。说不出话來。他可从沒见过这么沒有形象的瘟神上神。以前那个总是噙着一抹醉人浅笑。眉眼弯弯。气质温润。亲善有礼的家伙去哪儿了。
“我这是……情场失意。小鸡 鸡莫要见怪。此次前來。有何要事。”他胡乱理了把糟乱的长发。翻身坐到床沿问道。
“哼。”男孩傲娇的哼了声。用双手呈起玉旨递到他眼前:“玉帝有旨。自己看吧。”
“刚回來才多久啊就派给我任务……”楚桥飞哀叹一声。抬手接过。展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來。
须臾。
“什么。魔王被妖所灭。让我带着圣元珠去慰问。”他猛地阖上玉旨。想起南风临走前那个奇怪老头说的话。
他说南风是妖。他说南风不能自己苟且偷生放任魔王残害妖族和人界生灵……
这只打败魔王的英雄小妖。该不会……就是南风吧。
他觉得刚刚死寂下去的心。顿时又重新注满滚烫热血。在胸口处咕嘟咕嘟的沸腾起來。
“圣元珠呢。”
“喏。在这。”男孩把一只不大的锦盒掏出给他。
下一秒。瘟神上神周身泛起一阵象征不详的黑芒。光芒散尽。一个风度翩翩。丰神俊美。顾盼生姿的美男嘴角含笑的出现在眼前。男孩看的目瞪口呆。连忙对他行了个礼。再起身时。只见一朵黑云载着上神倏忽远去。明显带着几分雀跃的道别悠悠传來:“小鸡 鸡。玉旨收到。你且安心。本上神。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的。哈哈……”
明朗轻快的笑声。在天地之间环绕。经久不息。
循着玉旨上给予的气息。楚桥飞顺利來到南风目前所在地方。临进门前。他欲要敲门的手一顿。忙变出一面圆镜对着自己左看右看。还仔细理了理本就一丝不苟的鬓发。确认自己真的是完美无缺。迷人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后。方收起镜子。扬起嘴角。昂首挺胸。轻轻的敲了敲门。
因流血过多。而浑身泛冷的南风迷迷糊糊中隐约听到敲门声。那声音。此时听在耳里。宛若天籁。
子夜……你终于來了。
他又痛又冷。牙齿打颤。努力了半晌。还是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可在外面的人并沒有直接闯入救人。反而极有耐心的一直敲一直敲……
他满心的希望像是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霎时连心跳都要被冻结。这來的人会是子夜吗……万一不是。是老太婆那边的人呢……
血。一滴一滴。滴滴相连。接连不断的落入大缸。激起火红色的小小浪花。声音清脆悦耳。那是他生命在流逝的最后警钟。
“子……”他张开嘴巴。拼命想要喊出那个名字。可一用力。被匕首强行豁开的伤口。就是一阵让他头晕目眩的剧痛。
不、不行……这次就算死。也要死在他怀里。他要告诉陆子夜。他沒有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他。
门外的人敲了一阵无人來应后。不禁疑惑起來。难不成……南风还在睡觉。还是沒在家。不可能啊。他明明是循着气息來的……
咦。什么味儿。
丝丝缕缕血液的甜腥。从门缝流窜而出。若有似无的钻入他的鼻腔。撩起他由心底而发的惊惧惶恐。
“南风。”他叫。用力的推门。意外的发现这门他竟然推、不、开。。
一个神仙竟然推不开一扇小小的木门。
楚桥飞定心凝神。并拢二指。点于眉心。这才发现。原來这门是被人施了法术。布了屏障的。他口念咒语。指尖光华流转。扬手一指。低喝一声:“破。”
木门应声四分五裂。散落于地。他大踏步迈进门里。抬眸一看。看到了此生让他连呼吸都忘记的一幕。
“南风……”他的心肝宝贝。他最爱最爱的小东西。此时。正被捆绑在十字木上。胸口插着一把只余柄端在外的匕首。血流不止。面色惨白。全身都在止不住的细细颤抖。
他强忍怒气。把人解救下來。低头嘴对嘴一口仙气就渡了过去。随即随手一圈。隔空就出现一面不规则形状的幕帘。他一手点在南风眉间。一边窃取他的记忆。一边在幕帘之上看这些记忆重现于眼前。
自南风离开他起的那刻之后的所有记忆。只要是南风记得的。都在上面重演了一遍。楚桥飞是越看越气。直至看完最后一幕。他在原地布了个幻象之界。等那个可恶的女人回來。这幻象之界就会把她困入其中。到时。他再好好的收拾她。
布好之后。他再不滞留。打横抱起南风就直奔陆子夜所在地方而去。
而陆子夜。此时正在为自己的妇人之仁悔恨不已。
他站在庭院中央。仰头看着浩淼天际。夜风呼啸。吹的他衣摆都猎猎作响。可天地之大。这次。他又要用什么办法。让那人再次回到自己身边。
身后。是噼里啪啦作响的烈烈火焰。火焰之中。若隐若现着一道被逐渐烧焦的身影。周遭的兄弟大气不敢喘一口。老大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头一次见。亦是头一次知道。原來老大也会对女人下狠手。
不过。沒什么好同情的。这女人心狠手辣。不仅到处散播谣言挑拨离间。还为了一本《长生秘笈》将跟随老大多年的寨中神医薛大夫狠心杀害。更是害南公子失踪的头号嫌犯。这样的人。早除为妙。
正文 【193】 只是无尽的想得到你
曹邺晖一脸歉疚的走过來,低头认错:“是我不好,沒有早点查出真相处置这女人,要不是我们晚了一步,南风他也不会……”
陆子夜沒说话,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多说无益,
曹邺晖叹了口气,只得退至一边,陪着老大一起沉默,一起祈祷,南风这次一定不要有事,
不然到时有事的,就不仅仅只有他一人了,
派出的兄弟陆续回來,都沒有带回任何有用的线索,陆子夜一直看着苍穹,所以沒有人看到他眼里深刻入骨的痛楚,以及藏在墨黑色宽大袖口下,有什么浸湿了衣袖,如宣纸上的水墨画,缓慢渲染开來,
正当众人束手无策,只能听天由命时,只见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一白衣翩翩满脸怒容的俊雅男人出现在眼前,兄弟们大吃一惊,纷纷拿起武器戒备:这男人什么來头,竟然在他出现之前沒听到一点可疑动静,,
陆子夜亦是一惊,当看清白衣男子怀里抱的人时,更是疾步上前,想要把人夺回,
“慢着,”
楚桥飞冷冷注视着以前只在南风嘴里听说过的情敌,上下打量一番,心里连连唾弃,长得沒他好看,待人沒他温柔,侍人沒他周到,脾气沒他好,人品沒他佳的家伙,凭什么让南风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还把人‘照顾’成这样,简直该死,
陆子夜不听他指令一心想再抢回南风,可男人身前像是无形中放了一道屏障,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逾越半步,
“把南风还我,他怎么了,把他还我,”陆子夜歇斯底里的失态大吼,换來的只是对方一声冷笑:
“还你,还给你之后,再被你间接害死一次吗,我告诉你,他从现在开始,已经不属于你了,”
看着情敌徒劳无功的使出浑身解数想要靠上前來,他气定神闲接着道:“我來,只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别再打南风的主意,他是我的,以前是,以后也一直会是,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自不量力的凡人,”
“等等,你是楚桥飞,”
就在楚桥飞转身欲走时,背后蓦然传來一声大喊,他不在意的应着是啊转身,看到的却是那个站姿挺拔顶天立地的男儿,屈膝向他下跪的情景,
“老大,”
身后一片惊叫声,曹邺晖拼命想把他扶起,艹,这男人凭什么要让他们从不对任何事、任何人折腰的老大对他下跪,这对他们老大來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挥开曹邺晖想搀扶他起身的手,陆子夜跪倒在地,勾着凤尾的墨黑双眸直直的望着他,满是恳求道:“求求你,把他还给我吧,我不能沒有他……”
楚桥飞闭了闭眼,沒有说话,
“我知道……你陪了他十年,你们之间的感情,是我所不能及的,但是……我也爱他,自认不比你爱的浅薄轻少,而他心里也有我,不然也不会再次接受我,所以……你不能独占他,就这么把他带走,他醒來后知道的话,不会开心的,”
“你在威胁我,”
“不,不是……”自满门被灭后,此生只对师傅和南风示过弱的男人,在他面前惶恐的犹如惊弓之鸟,“我、我只是在求你,不要带走他,你心里有气的话,对着我发就好,我任你处置,只要把他留下,我不能失去他……”
“他陪在你身边,你只会把他害死……”
“对,这次是我的错,都是我的疏忽和失误,是我该死,”他扬高手掌,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打的嘴角流血,接着又扬起另一只手……
“够了,”
若他有半点推卸责任,若他敢说这件事只是意外与他无关,他一定就此带着南风远走高飞,生生世世,都不让他们有机会再次相见,
可这男人并沒有……相反,即便他卑躬屈膝,他感受到的,也不是他为爱而低头的自以为是的牺牲和伟大,而是满腔真情实意,让他都不得不为之撼动的深厚情意,
“去备一处安静的房间,他受伤很重,需要静养,”
爬跪地上,诚惶诚恐等着他做出最后裁决的人立马又惊又喜,连声道:“谢谢,谢谢你……”
“不用急着谢我,等南风醒來,让他自己选择到底跟谁,这事总该有个决断,你别高兴的太早,省的到时伤得更深,”
“是、是……”陆子夜连忙起身,带着他去自己以前一直住的半山腰小院,那里安全又安静,再合适不过,
至于南风的抉择……那刻沒有到來之前,至少,他能够骗自己说,自己在这人心里的份量,其实比自己想象中,还会更重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