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有半年可活了,祈月烬。”
“在巫黎那里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天知地知你知我不知,很有意思?我还奇怪你当时为什么既傻站着淋雨、又哭哭啼啼不停呢,原来是这档子事……你憋在心里,不怕心脏像个气球一样胀破?就跟你说了不要在游乐园的无照小贩那里买气球,破了也只能听个响,还容易炸坏耳朵……”
安纳斯嘟囔到最后,不知是在故作轻松的调笑,还是在悲哀的胡言乱语了。
他将祈月烬的身子向上拖,直待与他双目相对,直待彼此的呼吸都打在对方的面颊上,温热与炙热相交织,心的温度似乎要将整室的空气都给燃烧殆尽。
“果然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祈月烬。你杀了人,自然要偿命。对于你半年后就要死了这件事,感觉如何?”
深之又深的对视着,祈月烬微抬脖颈、静默着俯视安纳斯,他看着他苍白的薄唇和蓝黑相间的眸子,看着他银灰色的睫毛和极分明的眉眼轮廓,他秀挺鼻梁上挂着的微小汗珠一定拥有姜糖水的味道,他露出额头的柔软短发上泄满了白雪与月光的气息……
“安会陪着我,直到我死吗。”
祈月烬想让自己的每一个字眼都成为一次情比蜜浓的亲吻,他虽然读不了安纳斯的心,仍旧用上了自信至盲目的陈述句语气,仿佛安纳斯的答案早在千年前就已经给出了,现在的他只不过倒流起了时光,只需一手挥开光阴的迷雾,便能听见那掷地有声、令人心悸而爱惨了的回答:
“真可惜,我要跟你一起死了。”
安纳斯的鼻尖几乎触上了祈月烬的,两人的气息分子仿佛充斥了整个房间,旁人进来,是会窒息、甜到溺亡的。
“我以前觉得,殉情的人都是傻逼,”安纳斯觉得自己和祈月烬靠得那么近,简直就像母亲子宫中的双生胚胎一样了,“不过你就个傻逼,爱着傻逼的我,早就比傻逼还傻逼了。”
“这个情,我殉定了。”
——你就是个傻逼。
——爱着傻逼的我。
——我爱你。
祈月烬重重的抽泣了一声,眼泪未有涌出,但赤色的眸子全荡上了水,简直要成一汪赤洋淀。
自他成长后,这是安纳斯第一次主动亲吻他,而且还是这般深深的吻,让他一下子就没了呼吸,只剩下即将落向天幕尽头的泪。
就算安纳斯还是混淆了时限,又有什么关系?
半年和七天,千年和一生,转息之间、刹瞬之际,爱已在,便是永恒。
如果把安纳斯的亲吻比作终明真心的柔风细雨,祈月烬的反吻就是爱至疯傻的激雷厉电,他一个翻身就将安纳斯捆缚于自己怀中,狼撕虎咬般啃食他,白骨的右手润泽了月光,更显得那份爱恋即将超越生死,抵达宇宙混沌的根源涡流中去。
而安纳斯受到了挑战,也迅速升温,互殴般吻着他,素来缺乏血色的容颜极速涨红,似乎要用完一辈子的血液般激情外现着。
“祈月烬,烬……你只是烧剩下的小渣儿,为什么还这么烫?”
可安纳斯笑着祈月烬,自己却是发烫发烧到眼前一片摇摇荡荡的赤色了,他抚摸着祈月烬纵贯背部的崎岖伤疤、搂抱住他温泉赤鱼般柔软劲道而火烫炙热的腰,与他子宫内双生胚胎般密合,彼此的欲.望相交叠,激情竟是比漫山遍野的艳红鹿子百合还繁盛,仿佛轰轰然后,就要炸毁天地、震荡乾坤、逆转命轮了。
就算用最后的理智吐出“等到明天,我跟你做”的话语,在他吞入最为火烫的某处后,还是崩溃到当下就想要了他,要了那个明赤而阴冷、残虐而纯真、愚傻而聪颖、决绝而痴情的傻二炮。
此等疯狂的欲求与爱恋,跟莫悱都没有过。
安纳斯在情.欲的纠缠间,就算想到了莫悱,也是惊人的毫无愧疚,反正他都打算陪祈月烬下地狱、给莫悱做牛做马赔罪了,莫悱再诅咒又有个屁用。
安纳斯这才发现,原来比无耻,他傲视群雄。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莫悱完全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他真正“爱”上的,只是祈月烬一个傻逼而已。
他为莫悱落海,他以为那是殉情,可是在白魔女从海水中救出他后,他接受了魔女的蛊惑,前往三年前“保护”莫悱,试图找回爱情——但三年前的莫悱当他是个“鸡.奸.犯”,是个傻逼,是个配不上他的小白脸,他不可能爱上穿越时空追寻爱的傻逼,就算三年后也不可能。
操蛋的,原来三年后爱上他的那个傻逼,在三年前那么聪明。
聪明人不爱傻逼,所以傻逼傻逼了。
所以傻逼只能去找傻逼,或者说,一个比傻逼更傻逼,爱着傻逼的傻逼了。
——祈月烬。
傻逼这一次,终于能真正的“殉情”了。
带着真真实实的、经过双方鉴定的爱情,傻逼要和傻逼死在一起了。
不再轮回,不再侥幸,不再玩弄时空,不再枉视天理。
殉情的都是傻逼,因为只有傻逼们才能如此相爱,只有傻逼才能和傻逼缱绻一生、直至归墟。
我为自己是个傻逼而骄傲。
只有这样,我和你才能相爱。
祈月烬,傻二炮……
我爱你。
安夫人
半干半湿的软到了一块儿,安纳斯忍受着祈月烬的痴汉手挠弄,终于在自己的小兄弟被撩拨得再一次半硬之际抽出了他的手,愠怒着哑声道:“睡觉!”
祈月烬没尝够甜头,可瞧安纳斯眼帘半掩、像是真的倦了,便心不甘情不愿的扒拉来踢到一边的被子,先给安纳斯盖好、压住边角,再极富技巧的钻了进去,活像只拱天扒地的鼹鼠。
他和安纳斯同睡一枕,将头颅搭在安纳斯脸颊边,手臂环住他的腰,舔舔嘴唇控制欲.望后,闭上眼睛。
满室寂静,月光搅合了呼吸声,仿佛是雪白的圆月在睡梦中呢喃。
安纳斯闭着眼,被下的手却抚上了祈月烬置于他腰侧的、白骨的右手。
冰凉的骨骼,坚硬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