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峰的温度终年不变,天气景象却是变化无端,前日可是阳春,今日便是白雪,天地间飘雪肆意,银装素裹,这番景象是轩辕峰独有的一分,出了轩辕峰十里开外,还是依旧人间四月天。
白涟拿着扫帚静静的扫着庭院厚厚的积雪,时不时的抬头朝门外看去,这雪从昨日便开始下个不停,今日总算变小了些,却也堆得老高,若不清扫一下,行走亦是不便。
鹅黄的小光团从白涟的袖口飞了出来,亲昵的往白涟的脸颊蹭了蹭,淡淡的温热从里传来,似乎怕他一人扫雪会感到孤寂。
回到轩辕峰已经有些天了,白涟只觉得在平城睡了一场大觉,他什么事都还未做,醒来师兄师姐们便告诉他已经追回通灵宝玉,该回师门了。
小面瘫白涟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可碍于他无法开口说话,想问又问不出什么,一路上大师兄越轻然虽同往常一般爱逗弄他,却多了一丝小心翼翼,少了以往的肆无忌惮。
二师兄百里千本就不爱搭理他,可白涟却知道百里千隐藏在后的敌意好似好了一分,冰冷的目光多了几丝复杂。
四师姐紫蔓柔不知为何老爱问白涟她是他的谁,白涟无法开口说话,她便要白涟写下来回答她,嘴里嘟哝着老娘为了你可是亏大了,你要是换了个性子还不认得我,小白狼一样,老娘要去找谁哭去。
白涟虽不懂紫蔓柔为何变得这般古怪,却依着紫蔓柔的性子,在她嘤嘤的教导下,写出了师姐是如何千般好,万般好待他,绝不会忘了她的好,也不会忘了师姐,总算让紫蔓柔舒心,捏了捏小面瘫的脸,才放过了白涟。
唯独他的三师兄木流风,自白涟醒来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着了,越轻然说木流风有其他的要事要办,先行一步走了,其他的愣是不肯多言。
白涟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时,这鹅黄的小光团却突然从他的袖口里跑了出来,吓了白涟好一大跳。
这小光团似乎知道白涟有些怕他,便往白涟身上蹭,散发出舒适的温热,讨好着,白涟只觉得它并无恶意,便也慢慢接受了。
天色逐渐变暗,雪似乎越下越大了,小光团飞到白涟的腰间,用力拱着,微烫的温度传来,催促着白涟赶紧进屋,免得着凉。
伸手接住落下的白雪,白涟望着庭院敞开的大门有些出神,今日师兄怕是不会回来了。
久久之后,白涟才将扫帚放到角落里,进了屋。
待屋内的烛光亮起,男子才肯现身,发顶和肩上堆了一层积雪,他站在门外看着映在窗上的人影,寒眸如星。
白雪在他身上又堆厚了一层,转身离去,到最后木流风还是没有踏进门槛。
屋内的白涟突然起身,打开窗,风雪呼呼而进,院内白茫茫一片,那条特意扫干净无人踏过的小径,又开始积雪了。
师兄……
白涟暗恼自己多心了,只觉得心里越发空落落的,片刻后,不得不关上了窗子。
天色昏暗,今夜下雪的轩辕峰比以往越发的清冷。
“复重生,忆往昔,怨恨绕心头,晓前尘,悲切切,一切都成空……”
屋内八仙桌上煮着一炉小酒,扇着精贵的秋水扇控制火候,闻着沁心的梅花酒香,越轻然心情大好继续哼着他那古怪的唱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笑看漫漫红尘路……”
可真是五音不全,魔音穿耳。
越轻然拿起酒壶,给自己盏了一杯,望了一眼紧闭的门,又拿出一只青花瓷杯,盏满了酒,笑道:“稀客呀,三师弟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喝一杯再走。”
越轻然点明了来人,木流风也不尴尬,直接推门而进。
酒香味醇,一时无话,越轻然也不着急木流风的来意,只是暗中细细打量着,饮下梅花酒。
这三师弟倒是变得越发沉稳了。
“三师弟可是为小师弟而来。”
“正是,”木流风与越轻然对视,正色道:“还望大师兄将小师弟入魔一事拖一拖再告诉师尊。”
越轻然摇着秋水扇,似笑非笑道:“这可不好办啊,我将此事隐瞒师尊,若到时小师弟被外人揭发可如何是好。”
木流风脸色一沉,说道:“不会有外人。”
越轻然不赞同道:“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小师弟一事,师尊一向对他爱护有加,此事不当瞒着师尊才是。”
“若我能保证小师弟再也不会入魔呢……”
越轻然一愣,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打岔道:“三师弟若是能拿得宗门内大比头彩,让师尊高兴一会,此事我替师弟师妹对师尊瞒下来又有如何。”
木流风坚毅道:“如此便好,木流风在此谢过师兄。”
说完也不在多逗留,便起身离开。
越轻然不做挽留,直到门被关上,他再次给自己盏满了酒,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来回滚动的瓷杯,低眸垂看,水波荡漾中倒映出他形影,一口饮尽,绵长浓郁。
好一会越轻然喃喃自语道:“就算我不说,师尊自己也会知道的。”
这一夜雪下得更加肆无忌惮,也不知轩辕峰此刻有几人能安然入睡。
木流风回到与白涟供住的庭院时,眉头大皱。
本该在屋内的人,又拿起扫帚扫着小径又堆起的积雪,风雪中白涟的身影还是过于瘦小,过于单薄,那一身白衣,好似随时都会化雪而去。
突然风雪骤起。
“啊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