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感受到了威胁,李老道眯了眯眼睛,宽大袖袍里的手迅速捏了一个诀,一时间蓝光大盛,锁链像是要燃烧起来一般,狠狠收缩,似乎想要拧断陈墨的骨头。毫不在意越收越紧的幽蓝锁链,陈墨最后一次开口,就像没有任何不适一样,无比清晰流畅地说:“简薇然,我只是爱你的陈墨罢了。”
《崆峒问答》曰:“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天地乖气,忽有非常为怪,神灵不正为邪,人心癫迷为魔,偏向异端为外道。”人是最脆弱的生物,一旦误入歧途,本心全无。只见被困在地上的陈墨身上涌起淡淡的红光,那锁链居然慢慢融化了,残留在地板上成为融冰般的残骸。缓缓站起来,看着不断后退的李老道,陈墨轻启朱唇:“死。”
简薇然看着气场大变的陈墨,突然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再看向李老道,只有一件破道袍瘫软在地板上,似乎有什么活物在衣物下蠕动。哪里有什么道士,分明是一只灰毛白眉的,狐狸。那狐狸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哑哑地喘了一口气,再也不动了。急忙转头看向陈墨,却发现她手上捏着一块粉色的小石子。不知是何缘故,简薇然朝着她奔去,却还是晚了一步。
指尖泛起红色流光,粉石随之旋转,然后从中心开始破碎,纷纷扬扬落下碎屑。一缕黑色的烟雾升起,缠绕在陈墨心口,最后褪色,消失。那些不甘心的残爱眷恋终究敌不过无情,被陈墨亲手毁灭。
毫不怜惜地把简薇然大力压在床上,手臂和脖子上都被红色花纹蔓延的陈墨冷漠地看着她的痛苦与混乱,用轻佻的口吻说到:“我要你。”
与此同时,天界,某张床上,某女子一边披上玄衣,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对裹在被子里的人抱怨:“你又要我去收拾残局!”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情却道是无情,总为情抛
【读者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会认真看的,也会考虑根据建议做出一些修改,但这些改动放在完结之后,请见谅,撒花花】
第34章 **
“你就这么想得到我吗?”无声地在心底质问,认命地闭上双眼,简薇然不再反抗。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完全颠覆了她的世界观,原来世界上真的有妖魔。那现在把自己压倒在床上,紧紧抓住自己的双手的人,究竟是,什么?陈墨停下了动作,似乎明白了她的迷茫,静静地看着简薇然:“我是陈墨。”然后深深吻了下去。感受到柔软的唇瓣贴上自己的,简薇然下意识开始挣扎,一阵刺痛,血珠在自己的嘴角滑过,仿佛为了惩罚身下人的反抗,陈墨直接咬破了她的嘴唇。
不耐烦地扯开简薇然的外套,也不管绝对谈不上温暖的室温,只是看着她毛衣下若隐若现的青涩曲线,陈墨就觉得燥热不已,一股小火苗直窜上来,将本就几乎全部泯灭的理智烧个灰飞烟灭。上一世的陈墨虽然整整活了二十五年,在这方面却是经验全无,最多看过几本小说就臊地满脸通红,深吻后依据本能下移,吻上简薇然的锁骨,一只手也不安分地探进毛衣,抚着她的腰肢。“嗯...你,你...”开口就是引人遐想的浅吟,简薇然忙闭上嘴,却发现不知何时陈墨弄出了一条绸带,双手已被缚住。羞耻混合着难过,感受到那只作乱的手顺着腰缓缓上移,意乱情迷的简薇然紧张起来,本来软倒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啧!”陈墨生气支起身子,看着偏过头扭动的人,直接把她的毛衣掀起,吻上了敏感的腰侧。舌尖反复画着圈,牙齿也轻轻厮磨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低低响起。本来眼前一片赤红,冷漠暴躁的陈墨在听到简薇然混合着啜泣的声音后,渐渐放轻了力度,心里也涌起了异样的情感漩涡。细腻的肌肤是最好的止渴良品,怎么也吻不够。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吮吸得粉红的痕迹,恢复理智的陈墨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简薇然湿润的双眼,不复之前的轻佻,深情地说:“然,怎么办,就算我捏碎了七情六欲,我还是爱你。”
看着眼里充斥着毫不掩饰欲望和爱恋的陈墨,早就被撩拨满面桃红的简薇然主动伸出被解开的双手,揽上陈墨的脖子,不再迟疑:“陈墨,不管你变成什么,永远都是我爱的陈墨。”听闻此言,陈墨只觉得心底还在滴血的地方渐渐愈合,泪水缓缓流下:“我们终于...”
当最后一层屏障突破,陈墨不住吻着简薇然的泪水,将她的痛全部吞下肚,放缓了动作,更加温柔。
红烛昏罗帐,一夜缠绵。
天明之际,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玄色龙纹大袍的女子。她看着床上拥在一起的两人,冷冷地皱了皱眉头,随手一指,早已停止呼吸的灰狐和破道袍一起瞬间化为灰烬。感受到无与伦比的力量,陈墨红眸一暗,翻身下床,警惕地看着来人,手上燃起了红色的火焰:“你又要做什么?!”
随着一道白光,“扑哧”一声,捂住心口,后退几步,陈墨跌坐在床边,胸口上,分明是一把银色的小刀,深深地扎了进去。
“哈哈哈…”前俯着跪倒在地上,心口冰凉,陈墨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血顺着嘴角流下。
低哑的笑声如烟火,终归消散,不闻。
简薇然浑身颤抖着扑了上去:“陈墨!”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第35章 终了
不耐烦地看着哭地撕心裂肺的简薇然,神秘女子无力的扶额:“她没死呢,哭什么哭!”听闻此言,简薇然泪眼朦胧地看过去,只见陈墨心口的那把刀已不见踪影,透过破损的衣服,只看到些许血迹,和一个不足一指宽的伤口。“若是心魔不灭,哼…”女子正要继续,突然停下来,好像侧耳倾听一般凝神片刻,挥了挥衣袖,转身几步,渐渐消失了。
陈墨睁开了眼,眼波流转似揉皱一池春水。简薇然顾不上满脸泪水,“陈墨!”,下一刻,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墨转过脸,沙哑着嗓子说:“然,我把一切都告诉你。”简薇然深深地看着她,也不在意她的异色眸子,定定地回复:“好。”
语言是最为强大的东西,可以温柔如熹风,可以冷冽如寒冰,可以杀生也可以救命。无需华丽的辞藻,随着微微颤抖的声音道出真相,没有人知道陈墨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够坦白一切,以至于结束最后一句话时,满脸苍白。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已经被颠覆了一切的简薇然苦涩地开口:“陈墨,给我一点时间…”所以,我从前是那样伤害你?
陈墨敛下眼,“好。”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难道还忍不了这几天吗?可是,然,你还能接受我吗?忍着眼眶里的酸涩,陈墨转身离开,“明天,我们便回去吧。”
关上门的前一瞬,陈墨没能听见一句脆弱的“别走”。
面无表情地看着晕倒在走廊上一动不动的陈尚义,仔细一看,明白他已随着狐妖的覆灭而失去了魂魄,不过是个活着的躯壳罢了。轻轻摇摇头,也不去管他那一帮子突然消失的手下,陈墨略微思考,捏了一个诀,解开了施放的结界,一众保镖纷纷慢慢苏醒,看着不知从哪里出现的躺在地上的陈尚义,王保镖憋红了脸,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声吼到:“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董事长!”部分人慌忙地去护在陈墨身边,部分人去救助陈尚义。再一次看了看这外貌俊朗却永远不会醒来的的男人,陈墨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母亲,跟着我来的父亲突发意外,现在人事不省,我已经让王保镖去处理了。”
许燕捏紧了电话,一时间只能听到她有所起伏的呼吸声,陈墨也就不做声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许燕用从未有过的疲倦语气说:“我知道了,小墨,你回来我们好好谈谈。”挂断电话,看着桌面上对陈尚义的调查报告,许燕有些感伤地低语:“自作孽,不可活。你连小墨都不放过,沦落至此也是…报应…”
陈墨却是想起昨夜缠绵,记挂着简薇然不舒服,顾不上她想一个人呆着,还是急匆匆朝她们的房间走去。
看着坐在地上抱着双腿的简薇然,陈墨心痛不已,忙走过去:“然,我扶你到床上歇着…”低着头的人脸上一红,却还是用镇静的声音说:“陈墨,我不是她,我爱你。”
话音刚落,唇被温柔地吻上:“然,我们重新来过。”
“哈哈哈…好,很好…”嘶哑的笑声不断,黑发披散的女子跪在白玉砖上,痴痴抚着砖里的景象,泪流满面。王座之上的白衣女子开口:“她这一世平安喜乐,你也该付出代价了。”话音刚落,跪在地上的女子点点头,“我欠她的,还清了。”渐渐地透明,渐渐地消失,点点荧光归入了白衣女子的额头。看着神情惆怅的爱人,玄衣开口道:“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终究蹉跎了一世。可惜,被骗的最深的,还是陈墨。”
空旷的大殿上,只有她最后一句话,飘散在风中不愿消散:“陈墨,如果一切可以重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一切都无法重来,除非付出代价。
第36章 番外一
一脸淡然地从试卷里抬起头,似乎不太满意被打断了思路,简薇然习惯性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人,迟疑地说道:“陈墨,有什么事?”
陈墨垂了垂眼,吞下本想说的话语,笑着说:“薇然,我就问问,中午想要吃什么?”
在心底嗤笑着陈墨的掩饰,把卷子随意的折起来,也不点破,简薇然眨了眨眼睛:“随便。”
陈墨眼睛一亮,点点头正要开口提议,简薇然又不经意地添了一句:“练习题很多,节约时间,下周我可能不会去外面吃饭了。”
看着眼前人克制不住变得慌乱的神情,简薇然补充道:“我打算去食堂。”毫不犹豫地,陈墨说:“那我陪你去。”
毫无预兆地凑近她的脸,轻轻交缠的呼吸间简薇然挑了挑眉:“墨墨,你愿意?”连耳垂都变得越来越红的陈墨不自然地别开了头:“嗯,我,我愿意…”
心里的满足感快要溢出来,但简薇然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那好吧,我继续了。”说罢便继续写着题。陈墨翻开作业,眼神却游移不定,无从下笔,只有一抹浅笑悄悄挂在嘴角。
后来,简薇然以为的,玩玩而已的安全终于被打破。面对老师意味深长的谈话,面对陈墨父亲的威胁,简薇然无法想象若被父母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什么。想起自己对未来的规划,没错,反复告诫自己根本没有把陈墨算在成未来,简薇然面对着倾泻在陈墨身上的流言和污蔑,面对着陈墨的离校,保持了沉默。
可是,简薇然心里扎下了一根刺。随着年岁增长,渐渐独立,简薇然发现周遭的男女都无法吸引自己挑剔的眼光。她想要重新拥有那个18岁的陈墨,重新拥有陈墨独一无二的爱恋。
当她在酒吧带着醉意给陈墨打去了第一个电话,听着对方用带着隐约无奈和安抚的声音焦急地问自己在什么地方,简薇然看着周遭嘈杂的流光溢彩,扬起了嘴角:“你还是这么爱我。”
一次次试探,一次次撩拨,看着偶尔失神露出悲恸神情的陈墨,简薇然体会到了残忍的快意。原来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因为自己的高兴而高兴,可以因为自己的悲伤而悲伤,自己可以如此轻松地操控着如此美好单纯的女孩,简薇然扭曲膨胀的骄傲使她变本加厉。
肆意地挥霍着陈墨深刻到绝望的爱,简薇然游戏着她的心,没想到自己看似寻常的一通电话却要了陈墨性命。溺毙在悔恨和自我厌恶中,甚至连陈墨的葬礼都没有参加,只是用酒精麻痹绝望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