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光没有完全消失,化作点点光斑,繁星般缓慢升起,随着拂过林间的风,飘向凤凰所在。
一只小凤凰摊开五指,接住一点光斑。看着光点在掌心燃烧,惊喜的发出赞叹。
“不是虚影!”
“这是祝福的力量!”
听到他的话,小凤凰同时抬起头,好奇的张开五指。
光斑入手,即刻如花朵绽放。
在最美的刹那,化作带着祝福的力量,融入雏鸟体内。
真实感受到这一切,小凤凰们惊喜不已,试图追逐光影。成年凤凰们则摇头失笑,将好奇的雏鸟抓回来。
“不用去追。”
话音未落,光斑以更快的速度飘来。
密林上空降下一场光雨,点点光影缠绕凤凰飞舞,化作无尽的能量,融入血脉之中。
位于光束中心,秦宁的感受更为强烈。抬起翅膀,羽毛流动玄光,比之前更加闪亮。
光羽持续了整整三十分钟。
最后一点光斑消失,密林上空竟有两道彩虹交错而过。
凤凰们再次昂首清鸣。
悠长的鸣叫声被林风送远,广场上的羽族同时弯腰,用最高的族群礼仪,向荒古醒来的统治者献上敬意。
“那就是凤舞吗?”
黑鸣和红翔凑到一起,肩并肩站着,仰望天空中的盛景,满脸惊叹。
“族中有记载,这样的舞蹈,自羽族内战之后再没有出现。”
鸿鹄求偶固然会展示舞蹈,同今日所见却是完全不同。
“羽族内战?”红翔眨眨眼。
“算起来,大概一万年还多?”
两人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谈论的内容引来更多黑雁,多数是秦宁入学时的伙伴。中间夹着几只白隼,同样对相关记载很感兴趣。
听到黑雁的议论,鵟雕骄傲的扬起下巴,从鼻孔喷气。
只有记载算什么,他们的祖先是凤凰附庸,亲眼见过凤舞!
“族长珍藏着两枚记录仪,里面是万年前留下的画面。”
“记录仪?”黑鸣转过头,大声道,“咱们可是亲眼见到!”
栗扬正想驳斥,他身边的一只鵟雕猛拍大腿,面色骤变。
“怎么了?”其他人不解。
争论得正起劲,拍什么大腿。
“该记录下来的!”
鵟雕扭头,扫视在场众人。
“你们谁开了记录仪?”
这样的场面,几万年难得一见,不记录下来简直是天大的遗憾!
听闻此言,众人互相看看,同时呆住。
凤舞的震撼非寻常可比。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简直像上百枚光弹一起爆炸。
身处此地,惊叹都来不及,谁会有心思记录?
“没有?你也没有?”
问过一圈,鵟雕不得不接受现实。
“有什么关系,五族凤凰齐聚,凤舞总会再次出现。”
“说是这样说。”
鵟雕抓抓头发,扫过最亲近的几个伙伴,压低声音道:“但是,你们想过没有,鸿鹄族长的舞蹈只有这一回,不可能再次重现。”
凤凰对伴侣极端忠诚,配偶逝去,另一只不会独活。
鸿鹄族长追求鸑鷟,两人成为伴侣,必当忠贞不移,相伴至老。无论白珝还是秦宁,类似的舞蹈不会重现。
对外人来说,这场盛景终成绝唱,无缘再见第二次。
明白鵟雕话中的含义,年轻的羽族们都有些低落。
唯有安慰自己,七年后,仍会有其他凤凰起舞,自己依旧有盼头。
至于凤凰的独占欲,以及进入繁殖季后,凤鸟们的某些“暴力”行为,被下意识忽略,无一人提及。
羽皇混在人群中,看着天空中的凤凰,双眼闪闪发亮。
赖在羽城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
她就知道,身边有这么漂亮的鸟,必定会有惊喜。哪怕没法生蛋,隔三差五饱一饱眼福,心情也会相当愉悦。
“心情好,寿命就长。”
这句话被羽皇视为至理名言,时刻牢记在心。
对此,角诚等人不做置喙。
在羽皇差点流口水时,更是齐刷刷退后三大步,就差在头顶举块牌子:不识此人。
向宇宙发誓,哪怕同是角雕,绝无血缘关系!
凤舞结束,光芒消失,密林重归寂静。
广场上,众人终于从震撼中醒来。
短暂的失神后,三三两两聚到一起,结伴走过不同族群的摊位,一边吃着烤肉,一边开始八卦。尤其是雀鸟的驻地,叽叽喳喳不绝,热闹尤甚。
学员们已经选择职业,确定今后的努力方向。
报名旗舰见习的人数超过半数。余下的并非没有想望,而是自身条件不足,别说凤凰旗舰,连普通星舰都无法适应。
例如热烈八卦的雀鸟,族群习性决定,绝大多数只能在地面工作。想登上星舰,百分百是一个奢望。
庆典进行到傍晚,校园四周腾起数道光柱,顶端漫射开来,照亮夜空,园内恍如白昼。
各族群驻地前,盛装食物的碗碟堆积成山。
年轻的羽族肚子滚圆,小凤凰们撑得直打饱嗝,仍是抱着盘子不放。
隼族讲师飞上高处,按下控制板。
几声巨响,天空洒下彩色的光瀑。
瀑布流淌,倏尔组成巨大的羽族图腾,五彩斑斓,光辉夺目。
“哗!”
“好漂亮!”
众人仰起头,脸颊被流动的光瀑照亮。包括小凤凰们,皆被美景吸引。自然无从发现,两只凤鸟悄悄离开人群。
准确点说,某只鸑鷟很想留下,却被某只鸿鹄拦腰横抱,离开校园,向火山口飞去。
信天翁发现情况,仰脖吞下一条海鱼,当即振翅飞起。
不料想,白珝飞得实在太快,哪怕抱着秦宁,照样快成光影。以原始羽族的速度,压根追不上!
眼见两人越来越远,信天翁无计可施,顿感忧伤。
自己这是要失业了?
身为原始羽族,失业不影响养家糊口。可被其他海鸟知道,九成会笑破肚皮。
半点不知信天翁的郁闷,白珝抱着秦宁一路疾飞,用最快的速度抵达火山口。
此时,除了负责安全工作的隼族,多数羽族聚集在中央城区,参与盛大的庆典,鸿鹄也不例外。
火山口内静悄悄,不闻丁点人声。
林风吹过湖心,微波荡漾。
几条湖鱼跃出水面,接连砸落湖心,瞬息不见踪影。
白珝收拢光翼,落到湖心岛。
秦宁咬着脸颊内侧,预感到将要发生什么,立时心跳加速。
别误会,他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摸摸耳根,一阵阵的发烫。
秦宁总算明白,“血脉沸腾”是种什么感觉。
必须承认,这种感觉还不坏,甚至可以说相当不错。
自始至终,白珝没有放下秦宁。抱着他一路穿过大厅,登上二楼,走进房间。随后,很不“鸿鹄”的用长腿带上房门,将秦宁扔到铺满羽毛的大床之上。
羽毛很软,没有任何弹力。
掉落的瞬间,秦宁便陷了进去,扑腾数下,根本挣扎不出。
“等……”
声音没有完整出口,白珝已经覆了上来。单手托起他的后脑,用力堵上了他的嘴唇。
肌肤相触,仿佛带着电流。
灼热的气息充斥口腔,唇有些疼。修长的手指探入发间,却是矛盾的温柔。
惹人脸红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恍惚间,秦宁睁开双眼,发现手腕又被扣住。冰凉的发丝覆上肩颈,同黑发交缠,道不出的靡丽,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白珝……”
“恩?”
声音流过耳边,异样的不真实。
秦宁弯起手指,咬住嘴唇,尽量抬起头,对上烟色的双眼。
平日里温和的眸色,尽数融入炽热。瞳孔变为一条竖线,紧紧的锁住“猎物”。
秦宁鼓足力气,尽量抬起上身。
光翼从背部展开,同时腰间用力,两人的位置瞬间颠倒。
不等他欢庆胜利,白金色的光翼铺展,将他全部包拢。大手扣住他的后颈,力量迅速消失。
习惯无法更改,本能驱使下,身体给出最直接的反应。
秦宁瞪眼。
他也只能瞪眼。
“你这是作弊!”
“是吗?”
白珝轻笑,光翼全部合拢,包裹住两人,形成白金色的独立空间。
“不喜欢?”
“……喜欢。”
秦宁很诚实。
此时此刻,他恨自己的诚实。
鸿鹄挑眉,仿佛在说:既然喜欢,那还有什么问题?
无语半晌,秦宁认清现实。
知道“反抗”无用,干脆心一横,低下头,用力咬住白珝的颈侧。
事实证明,某只鸑鷟的“作死”相当成功。
背部陷入羽毛的同时,唇再次被堵住。
腰间手臂箍紧,整个人仿佛被岩浆包裹,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第九十九章 作死的结果
整整十天,秦宁没有离开房间。
羽族的传统,雄鸟成功将配偶勾引回巢,往往要隔绝外人,独处数日。
作为返祖血统,单身五千年的小青年,一旦开荤,后果可想而知。
非是恐鸟的审判期将至,各星城代表陆续抵达,需要城主出面,再过半个月,秦宁也休想离开湖心岛。
到第十一天,秦宁从梦中醒来,手摸向身侧,意外捞了个空。睁开双眼,发现白珝不在身边。
自回到火山口,两人几乎片刻不离,这种情况相当少见。
秦宁实在太累,微有些惊讶,却无力向深处去想。
透过玻璃窗,橘色的暖光洒入室内。
懒洋洋的翻过身,秦宁打了个哈欠。玄色的光翼收拢,昏沉沉的又要睡过去。
可惜五脏庙不给面子。
刚刚闭上双眼,蹭了蹭光滑的羽毛,咕噜噜的声音立刻响起。
秦宁皱眉,很想无视。
无奈体力消耗太大,仅凭睡眠完全无法补足。
他需要食物。
按照目前的食量,估计一两头异兽不成问题。
又翻了个身,认命的叹息一声,秦宁撑着手肘,从羽毛中坐起。
圆筒机器人始终待命。
感应到秦宁的动作,头顶橘光闪烁,第一时间滑到床边,举起洗漱用品,外加一杯果汁。
透明的水晶杯,盛装冰蓝色的液体,入口甘甜。
一口气喝下半杯,秦宁舔舔嘴唇,问道:“有烤鱼吗?烤肉也行。”
圆筒转动脑袋,给出否定答案。
秦宁皱眉,表示不解。
按照常理,家政机器人有相关系统设定,不该出现这种疏漏。
“真没有?”
“谷物呢?”
“水果也行。”
“该不会什么都没有吧?”
橘光闪了两闪,圆筒又递来一杯果汁。
话中提到的烤肉烤鱼,甚至谷物,通通没有。
秦宁瞪大双眼,满脸不可思议。
圆筒慢吞吞滑回墙边,金属手臂收起,蔫嗒嗒的垂下脑袋,万分低落。
不能满足秦宁的需求,圆筒感到“愧疚”。
奈何程序被更改,果汁已是极限。其他的……无论如何做不到。
放下水晶杯,秦宁捂着肚子,饥饿感愈发强烈。实在没办法,干脆自己下床,到楼下找点东西果腹。
再没有的话,只能开启时空交易器,和其他星域的宿主交换。
至于离开湖心岛,想都没有想过。
十天的时间,秦宁明白许多“常识”。
得到伴侣的许可之前,随意离开湖心岛,后果会相当严重。
以白珝的性格,大概一个月没法下床。
虽说不是什么坏事,他也不是不能接受。然而,考虑到各种问题,还是谨慎些好。
披上长袍,随意耙梳两下头发,秦宁展开光翼,飞向门边。
即便是凤凰,在床上滚过十日,照样有些吃不消。
走路腿发软,只能依靠翅膀飞。
不等他按下控制板,房门忽然向两侧滑开。白金色的发丝飘过眼前,食物的香气瞬间涌入鼻端。
“醒了?”
白珝的声音有些低沉,流入耳鼓的瞬间,激起不自觉的颤栗。
秦宁抽抽鼻子,试着后退。
想法没能实现。
一条手臂箍在腰间,直接将他托抱起来,送回床上。
“我饿了。”滚在白金色的羽毛里,秦宁皱眉说道。
“我知道。”
白珝坐到床边,俯身吻了秦宁的脸颊。手指探入发间,缓缓按压。随后卷起一缕,缠绕在指间,送到唇边轻吻。
“我只是没想到,你还有力气下床。”
说话间,气息愈发靠近。
温热的掌心覆上肩胛,沿着光翼的边缘,以难捱的速度抚过。停留在尖端,一下下描摹着羽毛的形状。
秦宁咬住腮帮,禁不住耳根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