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下有三个村子,王家湾、桃源村、刘王庄,王家湾就是当年发生命案的村子
三人问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疑点天气暖和,何牧之热的够呛,穆炎凉按着他的手,“不行,你身子弱”
“就脱一件”
“半件也不行”
何牧之垂头丧气,小九在一旁给他扇风
远处行来了三辆马车,一辆接一辆很是气派
“教主”
“嗯,是官门中人,他们马车上的穗条不是有钱就能用得起的”
马车中下来了三个人,果然都是一派官场中的作风,不过他们都是态度谦和彬彬有礼,谈话也没有刻意的小声交谈穆炎凉注意听了一下,他们都是上京述职的,和郑永良是同一届的考生,路过雍州便来看看他
何牧之听不清,急的直往那边探身子,穆炎凉小声道,“郑永良的昔日同窗,路过来探望他的”
“那他们还不知道郑永良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应该不知”
那三人中年纪稍大些的道,“怎么进了雍州境内,反倒路上的流民多了起来,这可不是永良的做派”
另一人道,“可能是从别的地方流过来的,永良兄什么为人咱们还不清楚么,这边是郊外,估计他还不知道有了流民,不然一定会派人来施粥的”
年纪稍大些的又道,“说的是,我看咱们还是快些赶路罢”
等他们上了车,何牧之说,“我猜他们见到现在这个郑州府,一定会被吓死的”
穆炎凉道,“如此听来,似乎郑永良以前,真的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我们怎么办啊?”
穆炎凉看了他一眼,笑道,“左右这事也不归我们管,你倒上起心来了,先回去休息”
“醒了?”
何牧之觉得穆炎凉睡起来之后的声音简直是好听极了,忍不住在他怀里蹭蹭,“教主,”
穆炎凉笑,“饿不饿?”
闷闷的一声传出来,“饿”
“下楼还是给你端上来?”
“端上来”
穆炎凉起身,又被他拽回去,“下楼罢,再抱一会儿”
穆炎凉便又躺回去,抱着怀里的人,脑子里想的是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那时只是觉得他好玩,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少年会变成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小牧,”
“没什么”
何牧之在他脸上使劲亲了一口,“去吃饭罢,再深沉下去怕你更离不开我了”
穆炎凉笑了,抱过他来亲回去,“现在就已经离不开了”
官驿里住的全是持有官方驿牒的人,平民是没有资格住进来的,这个时候客不多,楼下只有一桌客人在吃饭,正是他们上午遇到的那三人
穆炎凉一个没看住,何牧之就跑了过去,“诸位大人,你们可见过郑州府了?”
其中一个见是一个少年,便问道,“你是何人?”
穆炎凉接过话来,“我们是幽州严大人的亲眷,过来替他办事的”
“原来是严大人身边的人,失敬失敬”
穆炎凉拉着何牧之躲过了他这一礼,问道,“诸位可是刚从郑州府处而来?”
“正是”
“不知可否觉得郑州府有某些异常之处?”
三人对视了一眼,俱都是摇头
穆炎凉暗自皱眉,这三人都是郑永良昔日的同窗,又一同上京赴试,理应是很熟悉他的人才是,怎么他们竟没发现郑永良的异常么?
年长一些的人问道,“阁下何出此言?”
穆炎凉便将这些时日来了解的事情都说了出去,那人听完不住点头,“我也觉得这点奇怪,永良最是心怀百姓的,怎么雍州看上去还不如我那个土匪横生的边州呢?”
另一人道,“可咱们下午见到永良兄,他分明没大有变化”
“是啊,两年前咱们一同上京赶考,同住广兴驿站时我与永良兄同住一屋,曾经彻夜长谈,他的胸襟和抱负曾让我赞叹不已……”
穆炎凉心里微微一动,“可是狮脑山上的广兴驿站?”
“正是”
“郑州府祖籍何处?”
“哦,他是幽州人士”
幽州?幽州地处西北,位置偏僻,与西域诸国接壤,那里的人多是从事走货的生意人,读书人不多,读出名堂的更是屈指可数,穆炎凉细细想了一回,对这个幽州出身的探花郎着实没有印象,便问道,“幽州何地?”
“仿佛是……翠安村?”
何牧之“咦”了一声,“你确定是翠安村么?”
“永良兄提过一次,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是罢”
“应该没错,”穆炎凉道,“幽州并没有和翠安村读音相似的村子,应该就是翠安村”
何牧之想起了翠安村的郑婆婆,他的儿子离家两年了未曾回去,郑婆婆曾说过,他的儿子也是去上京应试了
“教主,”何牧之将这情况跟穆炎凉一说,穆炎凉叫过小九来,“你找人画一张郑永良的画像送到幽州,让十一拿着去翠安村找一个郑婆婆,让她看看画上的是不是她儿子,若是,就让十一把她送过来”
小九答应着去了,画师很快就找到了,小九写了封信和画像卷在一起,召来附近的小十三快马加鞭送回幽州了
“我觉得郑永良就是郑婆婆的儿子……”
“嗯,张嘴”
“……要不然不能那么凑巧……”
“嗯,喝口粥”
“可是郑婆婆说过他儿子很孝顺的……”
“嗯,还吃滑菇么?”
“吃,那为什么他会两年都不回去看郑婆婆?”
“不知道,不行,那个太辣了你不能吃”
“就吃一口么”
“一口也不行”
何牧之扔了筷子,愤愤不平,“你管的也太宽了!”
穆教主面不改色递了荔枝过去,“等你毒解了什么都让你吃”
何牧之低下头,抿了抿唇,“好罢”
殷连颂来找穆炎凉的时候他还没睡,听到了他们的对话,那一味九灵草很不好找,殷连颂打算再去周边的药铺问一问,不过希望很渺茫,因为九灵草药用价值不高,需用的人很少他又想到最近教主给自己送内力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也不难猜出自己的身体情况其实不太好
十一的回信很快就到了,郑婆婆确认了画上的人的确是他儿子,也说了自己儿子的确叫郑永良,两年前入京赶考,却再也没有了消息十一还说,自己已经带着郑婆婆上了路,同行的还有严翎筠
小九很高兴,小十一来了,就有人陪他了,出任务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多开心!
穆炎凉本不想再管这件事,等严翎筠来了全数交给他就是,可看到何牧之整日闷在房里无所事事,情绪反倒不好了,便决定还是给他找些事情做
向齐思元打听到郑永良每晚几乎都会去百花楼,穆炎凉便想趁着那三个来看望他的官员还没有离开,和他们一起去百花楼看看
谁知三人一听,义正言辞的拒绝了文人一旦搬出圣贤书来,那是小半个时辰也停不下来的,穆炎凉道,“诸位大人只随我去看一眼,这也是造福雍州百姓的好事”
两人齐齐推出了一位最年轻的官员,“还是黄兄你去罢”
黄正安一脸凝重的走在前面,何牧之打趣他道,“黄大人,你的表情得开心起来,不然,门口的鸨母可不让你进”
黄正安的背影僵硬的厉害,闻言回头,挤出一个笑来,“小郎君你看我开心了么?”
何牧之抓着穆炎凉哈哈大笑,连连摇头,“你还是别笑了”
到了门口黄正安又犹豫了,看到里面往来穿梭的姑娘们,一个个薄纱衣裹身,大半个雪白的酥胸都露在外面,他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说什么也不往里走了
“这样罢黄大人,你闭着眼,我拉着你的手走,你不看,只跟我们进去,到时候郑永良一来,你只看他一个人就好了”
黄正安还是犹豫,何牧之已一把抓住他的手往里走去
这下子,脸色难看的就不只是黄正安一个人了穆炎凉冷飕飕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冰寒的气场,院中的姑娘们见着这奇怪的三人组合,虽有心想上来攀谈,却被穆炎凉吓得够呛,只得远远的看着
穆炎凉丢了颗银锭给迎上来的鸨母,要了个清净的靠窗的包间,点明了不要姑娘伺候
茶水点心上来,门被带上关好,黄正安终于松了口气,掏出帕子来拭汗,正要抱怨两句,却见对面的穆炎凉给何牧之脱斗篷,抓起他的手贴在脸边试了试温度,还亲昵的碰了碰他的额头他结结巴巴,“二位可是……”
何牧之眨眨眼,逗弄人的心思突然涨起来,待穆炎凉回来,便拉着他的衣襟一口亲在他唇上,分开时还在他下唇咬了一口
黄正安好不容易恢复过来的脸色又涨红了,何牧之笑眯眯,“如你所见”
黄正安虽是探花郎,读过许多圣贤书,但他对这种盛行的断袖风也是有所耳闻的,他不反感,只是没想到今日遇见了对活的而已
房间正对着下面的主街道,此时正是华灯初上夜幕四起之时,街上的人还不是很多,远远的就见一顶极为华丽的八抬大轿过来了,还未到门口,就有四五个姑娘迎了上去,不多时轿门打开,从里面下来一个一身官服的人,正是郑永良
黄正安一见那身官服被几个姑娘抱来搂去,眉头蹙成了个“川”字,拿着茶杯的手哆嗦半天说了句,“实在是不成体统”
穆炎凉也是皱眉,来这种场合还要穿着官服,不知他是刻意彰显身份,还是实在太过蠢笨
郑永良在门口就开始和姑娘们拉拉扯扯,调戏姑娘的话说的顺溜,大嗓门直顺着风传到他们耳里
穆炎凉见黄正安脸色难看,便问道,“这位郑州府,可与你相识的郑州府有不同之处?”
黄正安闭着眼,像是怕那一幕腌臜的景象污了他的眼似的,“何止有不同,简直就是两个人”
“我认识的永良兄,绝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黄大人的判断过于武断,再者,你们交往的时间也短,他未必会把全部的一面露给你看”
果然黄正安似是生气了,将茶杯重重搁于桌上,杯中的茶水溅出来,“你们并不了解永良,当初我与他同吃同住多日,他有什么样的抱负他是什么样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何况,永良平日里待人接物最是恪守礼仪,绝不会是方才那般无礼,况且那日我们去时……”
他突然不说了,脸上浮现出既奇怪又困惑的神情
“黄大人,是否也觉出了不对之处?”
黄正安慎重而缓慢的点了点头
“这也是我执意要黄大人来此地的原因”
“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穆炎凉摇头,“这个我还没有查到,今晚只是要黄大人来此确认,只要黄大人确认了他不是你所认识的郑州府,我明日就会着手开始调查”
“可是,你们怎么查,他可是州府”黄正安想了想,道,“我回去后就跟张兄、孟兄说清楚,我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查,有我这个宿州州府的身份在,他也不会太为难你们”
“黄大人只管上京就是,西北按察使严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事情不久后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第58章 水落石出
严翎筠是微服私访来的,为了不引起郑永良的注意,三人连官驿都没住,直接住了临近的私旅严翎筠道,“小九的信写的乱七八糟,倒是有大半是写给十一的,把我弄得云里雾里,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穆炎凉瞥了小九一眼,小九默默站到了何牧之身后他将事情一说,郑婆婆就急了,拄着拐杖的手颤颤巍巍,“不可能,我儿不会是那种人”
何牧之扶她坐下,“婆婆你别急,我们接你来,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您的儿子”
众人商议好就各自回去歇息,一夜无话
第二日傍晚,郑永良的轿子果然从街角拐了出来
郑婆婆被小九和十一搀扶着站在百花楼门口,等郑永良下了轿子,老人家看清了他的长相,拿着拐杖的手抖得厉害,眼底溢出浑浊的泪花
小九问,“那是您儿子么?”
郑婆婆只管着点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永良照旧左拥右抱的进了门,路过郑婆婆时看了一眼,在身边鹅黄色姑娘的酥胸上摸了一把,调笑道,“你们鸨母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一个老货站在门口,我还以为鸨母换人了”
“哎呀,大人,你好坏~”
嬉笑的声音越走越远,进门前郑永良还在路过的一个紫衣美人臀部抓了一把郑婆婆看在眼里,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娘在儿子眼里竟成了一个可以视而不见的老货,嘴唇发紫,眼一翻晕了过去
何牧之在二楼戳戳穆炎凉,“看样子,那人还真不是郑永良,不然不会连自己的娘都不认得”
他托着腮很惆怅,“那么真的郑永良去哪儿了?这个又是谁呢?”
穆炎凉一直转着手里的茶盏,里面浮浮沉沉的茶叶随着一圈一圈打转,何牧之又凑过来戳他,“教主,你在想什么?”
穆炎凉顺手搂过他来,在他软软的脸上亲了一口,“想知道?”
“嗯嗯嗯”
“我想到了这件事情中最重要的一环,郑永良为何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端看明天的了”
何牧之眼一亮,“是什么?”
穆炎凉勾起唇角轻敲桌面,何牧之立马献吻,穆教主很满意,“记不记得齐思元曾说过,郑永良是从狮脑山上查案后才变了的”
“嗯,记得,可我们那天不是去狮脑山了么?三个村子都查过了,没有发现什么啊”
穆炎凉摇头,“那时我被齐思元误导,以为郑永良要拜访的朋友是山下村子里的人,其实,那个人根本不是那三个村子里的人”
“那会是哪里的?狮脑山下只有那三个村子啊”
穆炎凉捏捏他的脸,“谁说一定是山下的村子?”
“可是也没有别的村子了……”
穆炎凉忍住笑意,“想知道?”
何牧之不耐烦,捧起他的脸额头、脸颊、鼻子、嘴唇各亲了一口,“快说!”
穆炎凉道,“是没有别的村子了,但是小牧忘了,山上还有一家驿站”
何牧之恍然大悟,他们还住过那家驿站,驿站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婆婆,当时老婆婆也说过自己的儿子也很久没有回来了
“那日黄大人提到过,他们进京赶考时住的就是那家广兴驿站,也许郑永良当时就因此和那个婆婆的儿子认识了,他说的要去找的那个朋友,就是婆婆的儿子”
何牧之越想越有可能,兴奋道,“那我们快去看看!”
“急什么,黑灯瞎火的,翎筠都来了也用不着你着急,等明日带你去”
“好罢,可是,如果现在的郑永良不是真的郑永良,那么真的郑永良去哪里了?”
穆炎凉沉吟,“我只能确定,郑永良现在还好好活着”
何牧之低头想了想,“我知道了,是因为黄大人”
黄正安那日和其他两位同僚一起拜访过郑永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黄正安也说了那日百花楼看见的和他们见到的郑永良不是一个人,所以那日他们见的一定是真正的郑永良
“可是又有一点想不通了,真的郑永良活的好好的,黄大人去拜访他时,他为什么不说出真相求助?”
穆炎凉叹了口气,“我怎么从没发现我的小牧还有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何牧之嘿嘿笑,抱住穆教主拍马屁,“我现在这么幸福,当然也希望所有人都跟我一样幸福么”
穆教主特别吃这一套,捏捏他的脸,“回去睡觉”
广兴驿站的黄旗在细雨中飘摇,雨丝飘在脸上凉凉的,穆炎凉把何牧之揽进自己怀里,何牧之觉得闷,扬起脸来接天上的雨,又被穆炎凉按回怀里
“再不老实就去马车里”
何牧之默默埋进他怀里,伸手在人结实的胸肌上掐了一把
到了驿站门外,老婆婆早已听了声音迎出来,穆炎凉说明了来意,让小九将那副画像给她看
“没错,这是我儿子,你们……见着他了?”婆婆激动的老泪纵横,抓着小九的手问,“他在哪儿啊?怎么不回来看看我?”
“这个……”小九摸摸鼻子,“他过几天就能回来了”
“同一张画像,既是郑婆婆的儿子,也是王婆婆的儿子,肯定是他们长得很像,真的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说不定也有长的和你一样的人
《从江湖骗子到教主夫人的进化之路》完本[古代架空]—— by:禾雎
作者:禾雎 录入:0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