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性命担保顾城的清白,承诺定会将杀害逝去的将士们的罪魁祸首绳之以法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为成为众矢之的的顾城求得一丝缓机,才能让井沢的执法免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他要手刃害死陆文冲的凶手,更要顾城的安全
这才是他叶红蓼应该做的
但是当一切安排之后,看到在顾家军军法下奄奄一息的顾城,看到身重枪伤的阁主,叶红蓼控制不住了
他一直坚守的军人的天职,他一直信服的井沢,他所有笃定的信仰被鞭挞的体无完肤
顾融的怒气稍缓,此时流露出的些微恻隐,正是保住叶红蓼的绝好机会
“红蓼此次犯下大错,军法处必定依法惩治,决不轻饶但是现如今,城外战事未平,陆文冲牺牲,一舟身受重伤,顾城身处险境,在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我顾家军真的不可再损失一员将领”
顾雨山言语恳切,顾融亦是明白,现如今岳陵城的境况艰难
“父亲,身为顾家军的将军,顾府的长子,都是雨山疏于管教,才使红蓼犯下大错待岳陵城渡过危机,雨山必定亲自处理,严惩不贷军法家法,一并处置”
顾融此刻的怒气已消去大半,他斜视着跪在地上的叶红蓼,背后的两道鞭伤格外刺眼
同为顾府的孩子,他从未对顾雨山他们这样重罚过又何曾想过要对叶红蓼下此毒手?
从一开始,顾融所求的,不过是这个孩子的一世周全就像顾融对顾明山所期望的那样
只是他所能想到的保护顾明山的方法,是将他留在顾府内尽管他知道,顾明山的身体里,流淌的是他顾融的血,他可以被保护在顾府一生,但是依旧掩盖不了那血液里所带的将士的灵魂
他的二儿子顾明山,心怀城民,洞明事理,所以对顾融的安排向来都是欣然接受尽管顾融心里明白,他所保护顾明山的这个顾府,对顾明山而言,不过是个不可挣脱的囚笼罢了
可是叶红蓼不一样顾融没办法像对待其他孩子那样对待他
或者说,没办法正视他
每每叶红蓼犯错,哪怕是不值一提的小差错,也总能引发顾融的雷霆之怒
都说亲情血浓于水,可是自己这是怎么了
顾雨山保他,顾明山护他,井沢法外留情,江一舟为他挡罚,顾城同他担责这一切的一切,顾融都看在眼里
他的孩子们敬重自己,所以从来不对自己做出的决定有任何的反抗,只能用这种方法保住他们的兄弟
当年自己身为顾家军的将军时,不也这样护着那个孩子
顾融长叹一口气,甩了手中的马鞭,手中的拐杖“铎铎”得敲击着地面,离开了大厅
也许他明白了为何自己对叶红蓼如此苛刻
现在的叶红蓼,和当前的赵蒙和,太像了
顾融最不希望看到的,是他的另一个孩子,走了同样的不归路
顾融离开之后,顾雨山向前几步,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叶红蓼
“能自己站起来么?”
叶红蓼不敢回头,双手撑着地面,弓起身子想要寻个支撑点,但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背后的伤痛,是随之而来的剧痛使他不得不动作缓慢
扶将起身的叶红蓼控制不住的踉跄起来,后背剧痛的撕扯着自己的身体,摇晃着找不到支撑点
顾雨山伸手欲扶他,叶红蓼后撤的脚步被身后的桌椅脚阻挡,正好给了这不受控制的身子一个支撑
叶红蓼站稳之后,移回后退的脚,一手撑着肩,半佝偻在顾雨山面前站定,目光始终不敢触及顾雨山
顾雨山撤回将要伸出的手,风平浪静道:“天气炎热,遗体不易保存你且前去送陆文冲一程,也好让他早日入土为安”
“是,将军”
叶红蓼俯身应道抬起头望着一旁的顾明山,张张嘴仿若有话要说,却被更近的顾雨山一眼驳回
叶红蓼只得撤身,离开了大厅
“咳咳!”叶红蓼刚离开大厅,顾明山就轻咳起来
“二爷,你怎么样?”
荷衣一手搀扶着,一手拍着顾明山的后背帮他顺气才咳了那么几下,顾明山就已然嘴唇发黑面无血色
“将军……”
触摸着顾明山越发冰凉的手臂,荷衣不知所措起来
顾雨山将顾明山的手臂安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指搭在顾明山的手腕上,仔细的为顾明山把脉,眉头紧皱着
顾明山倒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身子,脸上泛起了些许牵强的笑容
“你去过军牢了?”
顾雨山转头看了顾明山一眼,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继而手指继续在顾明山的手臂上诊断
既然是去过了,那便应该知道顾城暂无性命危险
顾明山煞有介事的盯着担忧的忙着为自己诊断的顾雨山,看着他那副凝重无比的神情,一时忍俊不禁起来
顾明山这莫名其妙的笑,却让顾雨山更加无可奈何
“怎么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顾雨山七分心急三分责怪,在顾明山眼里,饶有趣味
顾雨山侧了一下脑袋,换了个角度对上顾雨山的视线
“这还不是为了大哥你”
顾明山话说一半,脸上的清浅的微笑换做狡黠的笑容
顾雨山无奈的叹气,他的这个二弟,何时也变得如此顽皮
见顾雨山不应,顾明山继续追问:“将军,不应该谢谢明山?”
顾雨山真是觉得哭笑不得,只得胡乱应承着
“好好,多亏明二爷,时间掌控的刚刚好”
说着,换了顾明山的另一只手号脉
顾明山倒也是乖乖的任他摆弄,说是摆弄,那是因为他知道,他这个大哥号脉的时间可从来没那么长过
“要是刚刚好,红蓼也不至于受罚了”
顾明山的话语里,毫不掩饰着疼惜和责怪
疼惜他那平白无故受苦的六弟,责怪他这个以大局为重的大哥
顾雨山的指尖在顾明山的脉搏上轻轻点了两下,像是弹奏一首无人欣赏的交响乐
“是他闯祸在先,受点皮肉之苦也是应该的”
那是皮肉之苦?你若再迟一步,那可是会要了人命的
况且,你既早知道他会闯下大祸,为何还默许他提前独自回城
身为顾家军的大将军,没有你的默许,他叶红蓼纵使有万般能耐,能摆脱归城的顾家军队伍?能抵得过你大将军的军令?
顾明山并没有反驳,但是身体还是不自觉的固执起来被号着脉的手从顾雨山的手指下抽离了出来
只是才抽回一寸,就被顾雨山另一只手一把逮住,扯回自己半尺且牢牢得扣在桌子上
“老实点儿,别乱动”
顾雨山佯装发怒道顾雨山审视着顾明山那别扭不屈的神情,当然明白顾明山心里在执拗着什么
他这个二弟,是最能看懂人心的
也是最能懂自己的
顾雨山心想,也许正因为这样,才纵容叶红蓼独闯军牢
顾明山很有自知之明的老是不动,免得自己多受“皮肉之苦”
“你教他回城,看到军牢内的一幕,一时接受不了,所以这次闯祸也是可以原谅的”
顾明山的话语里,多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顾雨山点在顾明山脉搏上的力道明显大了几分,压迫得顾明山手腕间的血管有些突起但是意识自己用力过度的顾雨山立马收了力道
“从今往后,还有很多难以接受的事,在等着他”
不知为何,顾雨山的神情中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隐忍
顾明山撤了撤被固定僵了的手肘,缓言道:”好在,听香阁的人无碍玉先生,无碍“
顾雨山还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冷哼了一声
”必须无碍“
也不知道这无理取闹的决心是冲着谁
接着又余味未足的补了一句:”省了几颗子弹“
少了场腥风血雨
顾明山只是觉得好笑,也不接他的话
顾雨山扫了眼全程安静站在顾明山身后的荷衣,荷衣脸上愈演愈烈担忧的神情,完全出卖了他内心的起伏
顾雨山嘱咐荷衣按时叮嘱顾明山吃药,今日思虑过度,这才犯了病
荷衣紧张的神情,才稍稍放开了些
”照顾好明山,近日无论岳陵城内发生任何动静,都不要再让他过问“
顾雨山的话些微安抚了荷衣的担心,却让顾明山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总觉得,又有一场他无能为力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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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的废话连篇:
顾明山在撒娇(*Φ皿Φ*)
第60章 第六十章 美丽真相
“照顾好明山,近日无论岳陵城内发生任何动静,都不要再让他过问”
顾雨山的话些微安抚了荷衣的担心,却让顾明山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
总觉得,又有一场他无能为力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岳陵城西,栖墓园内,橙色的夕阳早已坠入西山尚且留在人间的余晖,透过枝繁叶茂的桑叶,洒落在栖墓园的墓碑和坟茔上,雕刻出悲壮的轮廓
林戈一身白色大褂,斜靠在一旁的墓碑上
他是站得有些累了,从夕阳西下到现在的明月高悬,他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只知道不远处的顾城和叶红蓼,一言不发地在坟茔间的空地上挖了个几尺长又一人多深的坑
顺势扫了一眼身旁墓碑上的字,尽管被风雨冲刷的有些模糊,但是他还是识得的
“顾家军”三个字上的“沈”字,还是当年初刻上一般,棱角分明
林戈心想,看在自己之前医治过这位的份上,就暂且借他墓碑靠一下好了想来这墓碑的主人也是不介意的
林戈放眼望去,这一望无际的墓碑,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是一个个威昂不屈的战士就像他们只是伫立在这里,原地待命,仿若只要将军一声令下,就立即整装待发
是不是他林戈救过的人,总有一天,都会成为这栖墓园的一个墓碑?
林戈不觉有些感伤,军医,自己真是选了个悲伤的差事
林戈向来不是个安静的人,更加忍受不了这不知道冗长到何时的沉寂
树上的蝉聒噪地厉害,这让本就静不下心的林戈更加不耐烦
“哎!”
林戈冲着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迷无喊着
“你为何要我来?”
不然这个时候,自己本是看着另一位不省心的
不过江一舟的伤势复愈得很快,快到超过林戈的预期就像是江一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迫不及待的想要痊愈,要急切的去完成什么刻不容缓的事
从来到这栖墓园起,迷无就一直笔直的站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顾城和叶红蓼的一举一动,姿势都没有换一下
“三爷命我看着顾城,天亮之前,还得将人带回军牢”
迷无说话的时候,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不远处的两人只是嘴巴一张一合,月光扫过那两片上下煽动的薄唇,滑落在林戈的眼眶中
都说薄唇者情薄,果不其然
“所以我问你,为何要我来?”
望着不远处的两位,一方墨黑棺材已安然放入他们两人亲手挖掘的洞中江一舟明白,井沢安排迷无在傍晚的时候离开军牢,天亮之前带回,为的是在让顾城安葬陆文冲的同时,保证顾城的安全
可是,大可不必拉着自己来
迷无的目光终于从那两位的身上移开,移向靠在一旁双手□□白大褂外口袋的林戈
“有两个人”
“嗯?”
“我看着顾城”
“所以呢?”
“你看着另一个”
林戈后仰着脑袋,歪向一旁眺了一眼那边的叶红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当然这笑即可被林戈压制在体内,佯装咳嗽的两声,掩饰可能为自己招惹飞来横祸的的笑
“三爷教你的?”
迷无愣了一下,摇摇头
“不是”
“那你是怕自己打不过两个?”
“打得过”
迷无冷眼,头也不摇一下,直接否认
林戈瞟着那两位,方才还看得见棺椁,现如今坟茔见尖
“既然打得过,还要我来如何?”
此刻的迷无没有回答林戈,兀自取下挽在左手腕的佛珠,一颗颗转动,单手合并立与面前,默念着佛经
他这是,在为陆文冲超度?
林戈还是第一次见迷无为逝者超度一直以为,他只是军法处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现在看来,还是个会念经的刽子手
林戈也不再过问,望着远处两人小心立起的墓碑,心里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林戈有时就在想,如果到此为止该多好不要再有新的墓碑立起不要再有人伤心哭泣
墓碑立起的那一刻,那两人直接倒在了亲手堆起的坟茔上
两人本就各自身上带伤,现如今各自双手又留下深深浅浅的割痕,那是亲手埋葬陆文冲留下的印记
两人躺在这里是安心的,就像陆文冲还在他们身旁一般的令人安心
“你的伤怎么样了?”叶红蓼看着顾城问道
“无碍你呢?”
叶红蓼双手枕在脑后,轻描淡写道:“小伤,这对我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顾城给了他侧肩一拳还没缓过劲的叶红蓼立马疼的呲牙咧嘴
顾城丢了他一个白眼,顺便不忘揶揄道:“让你逞强”
叶红蓼不是第一次受顾融的家法,顾城也不是第一次知道顾家家法的厉害任谁都够喝一壶了
顾城手肘拐了叶红蓼一下,问:“哎,红蓼,你真的相信我?”
在所有证据都指正自己的情况下,还相信?毕竟回到岳陵城后,没有任何人给自己辩解的机会,也没有任何人相信自己的辩解
似乎大家更愿意接受现在所看到的“真相”
叶红蓼单手挡在额头前,毫不犹豫的回答:“信为何不信”
“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安然无恙的回来,老陆身上有我的□□,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
“所以我就应该怀疑是你杀了老陆?”叶红蓼没好气的打断顾城
顾城侧着脸,贴在新翻的土壤上,软软的感觉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没见你之前是,见了你之后更加坚信”
顾城不解:“为何?”
叶红蓼侧向顾城,举起他的左手,左手上的绷带早已血泥混合,破烂不堪
顾城望着自己的左手,更加疑惑的问道:“与这伤有关?”
叶红蓼点头,道:“之前在监视赵临川时,有人想要他性命后来暗杀未果,受了我一枪就在这左手虎口的位置”
顾城喟然
“所以你是觉得左手虎口的伤,是那人特意要嫁祸给我的”
“只是我不明白,那人为何当时左手用枪而且,为何嫁祸给你”
明明叶红蓼最熟悉的,就是顾城别说左手用枪,就算是左脚用枪,他叶红蓼也认得出来
“你是说,那人也许本不想要了赵临川性命?可是就算此时嫁祸给我,也只有你知晓罢了他为何还要如此行事?”
叶红蓼不解的摇摇头,那人这样做,难道仅仅是不小心失策的弄巧成拙么?
还是有意为之,故意以此证明顾城的清白?
叶红蓼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怎么可能,杀了老陆和那些巡城士兵的人,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那日,度巍山并无异常,老陆要我回城禀报将军,可是半路就被人埋伏,一直被绑在没有光的地方,再次见天日的时候,就被压在听香阁,见到了在听香阁的井沢,还有躺在地上的老陆”
顾城有些呜咽
“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城一手遮在面前,掩饰不住的悔恨和自责“红蓼,都是我没有保护好老陆”
叶红蓼咬紧牙关,一拳捶在身后的坟茔上
《半路将军不出嫁》完本[古代架空]—— by:太宰不治
作者:太宰不治 录入:07-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