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看着两个孩子,眼中多了一份凌厉
“墨家到了你们这一代,就剩下你们两个主心人,怎么额说来你们都是手足,便要相互信任支持,你们要牢牢记住!”
墨孤城的话语回荡中空气中,透着严肃与凛然
二人跪下磕头,所有的诧异与惊讶,无以言表
“这么热闹,怎么能没有我”
门被推开,墨向晚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他本不该来,也不能来,因为此等事情,只有真正的墨家人才行参与……
空气中本是弥漫着庄严的气息,被他的话语所打破,一身淡蓝色的儒袍晃来,轻盈的步伐,慢慢的坐在最末的椅子之上,没有茶杯也没有点心
他又悠闲地挪到墨秋风身旁:“我可不同意,你们把印章交于文语侄儿”
“为何?”墨孤城问道
墨向晚笑着说:“且不说他俩还跪着,看你们摆着长辈的架子,连桂花糕都没有,就想听我说话,这可不行”
墨家也就只有他如此肆无忌惮
老太爷知道今日的桂花糕又被他抢了去,气得面目涨红,在许氏身后念叨着:“墨向晚这不知所谓的小子!!给我等着等着”
拐杖敲着地面,发出阵阵响声,许氏也只是努着嘴,笑着
随后又嘟着嘴吧唧吧唧:“我的桂花糕啊,我的糕啊”
待桂花糕送到他面前,几个人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吃着,墨向晚含笑扫过众人,只有两个侄儿不曾抬头过陇西尊卑分的清楚,而庆南辈分等级严格
墨向晚看着两位侄儿:“你们两个过来尝尝”
二人不敢动
“怎么,小叔让你们吃,你们敢不听?”
他这一说可不得了,二人急忙地上前去,往嘴里塞墨向晚又给他们递茶水:“放松了?”
他环视了众人道:“我听二兄长鬼说过文语侄儿,随了他的性子,就连做生意都是一把好手,你们让他整日在墨家处理这些繁琐的事情?”
无人说话
“真是白费了人才,而且你也不问问他愿不愿意我那日看他也是喜欢四处走动之人,何必要束缚着他呢?”
墨秋风冷冷道:“不愿意也得做”
墨向晚含笑而语,捎带威胁之意:“小心你的白骨生肌膏没了”
气得墨秋风怒指着他,说不出一句话来,来来去去最终就一句:“好小子!”
墨向晚接着说道:“我虽对他们二人不甚了解,不过看文语侄儿对机关术有兴趣,你们让他继承碧霞峰一脉,让文渊做家主不就行了,非要守着老规矩,当家主非要入机关术一脉,说来说去不都是墨家的”
墨孤城沉默了半响:“老太爷不会同意”
“他一定会同意”
墨孤城看着众人,这决定如同一场儿戏,又不是全然没道理,不过他却知道,他二弟对墨家的重要性,人应该用在该在的位置
墨孤城思索半响,与自家二弟对视一眼,便知晓墨向晚之言属实,看来他这两个弟弟,只是为了顺从他而已,于是便说道:“那便让渊儿继承印章吧,选个吉日”
当众人要散去,却被墨向晚喊住:“还有件事儿,文渊侄儿的婚事,可要二叔去提亲的,二叔你愿不愿意”
墨秋风勉强应与之后,留下一句话:“记得你的白骨生肌膏!!”
膏药可比面子重要,一只脚踏入棺材之人,何必还在乎那些前尘往事猛然甩袖而去,脸上生冰,怒气横发,且也不多说一句
墨孤城看着自己的二叔远去的背影,问墨向晚:“小弟,渊儿何曾有什么婚事”
“我做主的,兄长”
那兄弟三人张着嘴,一阵沉默,恍然间,还是不明白
“你们就等着儿媳妇过门,不就行了吗?”
墨文渊满脸羞涩,不敢有意见,毕竟他是小辈
墨孤城说道:“渊儿他娘哪里可不好说”
“嫂子早就知道喽”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不是他本来的性子,灯火映着他腰间的玉石,脸上露出缕缕累意,很快便消失匿迹,他不喜欢墨家的一切……
说着又喊着还在迷茫中的两个侄儿:“你们两个跟我走”
等三人走远,墨孤华忍的可真不容易,他可是个急性子,不过一直被墨孤言捂着嘴才没机会说
“两位兄长为何让小弟如此胡闹?”
墨孤言双眼冒精光又带着欣赏看着墨向晚的背影说道:“小弟向来很有主张,半点不由人,但是说的没有错处他这五年不是白待在山崖之上啊,你啊就等着看吧”
墨孤城也抚着胡须:“是啊,看来我们真的老眼昏花了,还好有小弟,你们说啊随了谁?”
三人相互看了下,笑着异口同声:“母亲!”
屋内想起三人的笑声,久久挥散不去
墨孤华忽而有些明白:“小弟真是厉害,连二叔也被他制得服服帖帖,要是墨家其他人可不敢,我也不敢如此对待二叔”
转身又道:“因为小弟未曾是墨家人,他随母亲姓,也是外家人,你想想母亲的姓氏,在看小弟的名字”
墨孤城悠悠一叹,眼中竟是伤怀,其他两兄弟也明白了些什么
墨孤言说道:“也对,如此最好”
且说墨向晚带着两个侄儿来到老太爷的门外
神态悠然,墨文语、墨文渊兄弟二人却异常的紧张,手不知该往何处放
“紧张什么,那老头就是一个赖皮猴!”
墨向晚刚说完,正在屋内闭目养神的老太爷一声吼:“你才是馋嘴猫!!”
“原来你听到了啊”
墨老太爷扶着浮现,眯着眼睛,看着他道:“你不是故意大声说,让我听到的吗?还给我装!”
一只手指狠狠地要去按墨向晚的脑门,却被躲了开
两个小辈哪里听到老太爷如此说话,一般见他都是一副严厉之样,毫无和蔼之说
“那你见不见我?”
老太爷想都不曾说便说道:“不见!”
“好,我们走,我和你们说,我在山崖的桂花树和桃花树下都埋了桂花酿,我们去拿来喝”
老太爷急忙起身起开门,哪里见人影,又敲着拐杖生闷气
平日对他恭敬的许氏也幸灾乐祸道:“也不知那桂花酿是个什么味道,该是挺好喝,向晚这孩子弄得东西本来就没不好的,您说是不是?”
老太爷翘着胡子,眼珠子转了几圈,喘气声一阵又是一阵
墨文渊兄弟二人不知这小叔是何用意
墨向晚带着他二人来到不归崖山门前,外边不属于墨家范围,按规矩二人不能随意出入
“有我在,放心!”
进入阵法中,墨向晚开始说道,这阵法是墨家机关之术融合奇门八卦,讲解各个方位,何处机关等等墨文渊听的一知半解,而墨文语竟是全能听明白
墨文语开口问道:“小叔可是要出远门?”
墨向晚将桂花树下几坛酒挖出来,又抬头看他:“果然是二兄长的儿子,精明如他”将酒坛上的土去掉又道:“以后老太爷不同意你做主的事情,可以拿这个要挟他,你们两能做到吧?”
二人眼光闪烁,忽而起礼,不明所以墨向晚此刻的模样,还真像是一个长辈
“人老了,有糊涂的时候,你们还年轻,我不在你们自是不要死死守着那些破规矩”
二人才齐声道:“是,小叔”
许多年后,二人才真正感激墨向晚这一番话语,让墨家能躲过一大劫
山崖上的风很大,吹乱了发,拂起衣袍
墨向晚指着桃花:“那些桃花树上刻着酒字样的,都埋有酒,应该也有好些坛,足够你们要挟老太爷到他死去哈哈”
墨文渊心中不知有何感:“小叔要去何处?”
墨向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明明我比你们小,非要当你们小叔,还要劳心劳力”
脸上的笑,似乎有些凄凉,仿佛这种神情更加适合他,他看着墨文渊:“我知道你父亲,一直想让我管账,其实他不用担心,不论我在不在这里,永远都是墨家人,只是墨家不要我而已”
话语戚戚,风来缓缓,看不出的忧郁是如此的淡
原来已是暮色苍茫了
需点着火把才能下山崖
墨文渊二人如何回答他的话,只能沉默
又听到墨向晚对墨文语说:“你比文渊小,不过他要多仰仗你才能坐稳家主的位置”
墨文语颔首回应
“今日的话太多,等会见到老太爷,看我怎么做,学着点”
月上枝头,秋风阵阵凉意依旧
老太爷看着一桌子菜,一口都未曾吃,还想着桂花酿,这会儿那臭小子该来了吧,定是要他答应什么事情
门被推开,许氏转眼看去,见到叔侄三人,这倒是稀奇,三个人竟是能走到一起
两个小辈跪地见礼,只有墨向晚未曾见礼每人手中还拿着一坛酒,时不时飘起香气,让老太爷目不转睛盯着
“你们可别给他,那可是我的”
老太爷开始陪着笑:“好小子,有话好好说”
墨向晚看着他:“文渊侄儿有一门婚事,江南林家”
老太爷绷着脸:“不行!”
墨向晚将手中的酒坛盖子打开,喝了一口,摇晃酒坛,香气溢满整个屋子:“你凭什么不答应,二叔都答应了,难道你要带进棺材啊,就那点破事,不就拒绝过二叔的提亲吗?”
“那可是墨家的脸面!”
说话间,眼睛随着墨向晚的手摇动而摇动
墨向晚抬起脚放在椅子扶手之上:“这次可是二叔帮文渊提亲,老头儿,你那点脸面可没用喽,反正这事儿迟早都成,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现在家主是墨文渊!”
“你……你这臭小子!”
“差不多就行了,你也不出门,脸面算得了什么,等文渊娶回林家的女儿,脸面不是回来了,是不是?”
此刻的墨向晚不像是一个十二的孩子,语气很清淡,却能抓住老太爷的顾虑
老太爷实在憋不住,抢了酒坛独自喝去
“好了,我们走吧,这老人啊要面子,不过他答应了”
走出两步,有对许氏说道:“嫂子,快去准备彩礼吧”
林氏佯装为难:“这……这,老太爷……”
老太爷盯着两个孙子手中的酒坛说道:“你们两个的酒,也放下”
又很不情愿地对许氏挥手说道:“去吧去吧”
怕被人看他到此刻的模样
来到庭院,许氏才开口说话:“墨家上下,也就你敢和老太爷这般说话”
墨向晚看了两个侄儿一眼:“以后就是他们了”
林氏不可思议地看着墨文渊与墨文语说道:“不可行吧”两个家中辈分最小的,怎么想也不可能
“那些桂花酿我用独特的秘方,旁人做不出来,放心吧”
墨向晚安慰着说道,随着话音落下,人也离去
晃晃几日又过去,自从墨向晚为自己的父亲解毒之后,二人便没有在见过面很快,去林家提亲的墨秋寒便传来消息,可以开始准备聘礼老太爷哼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墨文渊脸上却掩不住喜悦
墨向晚不去见他,他也不曾来见墨向晚,其他人也难以开口劝说,这是墨秋寒的一个心结,也是墨向晚的委屈,谁也参与不得
这一日响午,墨家隐秘之门又要开启,大门之外又蜀中唐门之人带着解药正在候着,这一时半刻也进不来
墨家大门有三重,每一重相隔一里路,其中机关自是少不了,一定要遵循方位而行,不能乱走宾客前来皆是要被墨家人人带着进内,以防出现意外
秋风凉爽,墨向晚带着两个侄儿一条密道出去,此密道可以说是只有他一人知晓,毕竟是由他开通而出,此刻为止,墨家只有三人知晓
那一日雨中出来见杜书绝便是走这条密道
墨向晚看着唐门之人等候,瞧见其中一个的腰牌:“此时不能让他们进入,你们觉得如何?”
显然,唐门中人混有朝堂中人不论何种目的,都不能暴露墨家所在之处这密道离大门所开之处,不是很远,仔细看去,可看到不属于唐门中人的腰牌,且不可冒险
墨文语眉目一紧:“不能让他们进入”
当唐门中人听到消息之时,已是黄昏时分,只能折回去
又是一良辰吉日,墨文渊大婚,也正是墨向晚离开之时,他只和墨文语说道:“有空别忘我山崖上的树”
他本来就是不是爱热闹之人,似乎那份东西未曾属于过他,也只有羡慕的份,细细想来,此一道要去的便是蜀中唐门,反正无人知晓他的身份
墨家除了那几个人,何人知晓他呢,族谱无名,在家算无姓氏,说来便是无家可归之人,换下登云靴,蓝腰带,他又回到五年前的自己,管他什么嘱咐,管他什么墨家家主的信件
包裹中几两碎银,几件旧衣裳,全身最贵重的属他腰间的玉佩,那是不久之前杜书绝送与他的,摸上去还有缕缕暖意,此后山高水长,四处皆为家,天地为被,草木为绒,风雪霜雨也无妨
暮色艾艾,山间雾气萦绕,墨向晚朝着蜀中唐门方向望去,也不知哪里会是个什么地方
包裹里的信件也变的沉重几分,墨家禁地中,机关上的毒,为何是唐门的,而墨家自己却没有解药,此次一去,自当是了结当年之事,也算是为老太爷做一件事,而做或不做,在于墨向晚
墨家堡高高挂红彩,宾客坐满,墨家人春风满面,面带喜笑
墨文渊带着大红花提着轿门,新娘子跨过火盘,众人嚷嚷欢呼声中,拜天地见高堂入洞房独独没有见到墨向晚的身影,墨文渊看了墨文语一眼
墨文语摇摇头,示意:未曾见到小叔叔
月色慢染青山,墨向晚在远处望去,面带微笑他参与不了墨家所有的宴会,就连族中小小的宴会都参加不得,或者应该说倘若要去,那么只有客人的身份参与,却终究不是墨家人;纵使墨家人再尊敬也是因墨孤城给他的腰牌显示他的辈分,无奈不已;纵使墨家子弟畏惧他,那也只是墨文渊等人对他的态度,萧然非常
他神情落寞,悄悄进入自己父亲的房外一处隐秘之地,那里修竹挺立,风来摇晃,月下成荫只见墨秋寒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望着窗外出神,手抚已发白的双鬓,外边丝管声声,该是想起当年之事了吧
墨向晚目光灼热,不到一会儿便收敛,心中百感交集,该何从而发
不知过了多久,月已稍斜,墨向晚轻功自是最好,踏竹踩瓦,悠然离去,消失在月色中
背着自己的包裹而行,除了身上的血脉,不曾带走墨家任何东西,将许氏给他的衣袍物件摆放整齐,置于床上,一封信件也不曾留下,他环视了四周,竟是苍茫一片,脸上带着些许微笑说道:“该走了”
语气轻轻,眼眸中多了一份留恋,夹了一丝决然当年那道士不仅仅教他五行八卦之术,还给他算了一挂,告诫:不要祸及他人那么只有远离了吧,深思不得其法而解,只得这样做
墨向晚身穿旧衣裳,在墨家中,众人正忙着饮酒说祝词,他遥遥望去,像是有人对他要举杯空送,只不过没多少人认得他,想来是自己太过思虑擦肩而过的人自是不太留意他很快便来到密道旁,不用墨家为他开启大门,墨向晚自是可以离开,如果他的出生是一个错误,那么他的离开一定是正确
月色渐浓,出了墨家,他仍是墨向晚,却不是墨家人,遥望去,天地苍茫,融入高山之中,以他常年下山的经验来说,很熟悉这些道路,树木将他埋没,高空中看去,定是看不到他的人
唯有清风明月相送罢了,哪有高举酒杯而送
一月过后,墨向晚来到江南一处茶馆,还是那身不变的旧衣裳,这身衣裳也曾穿在杜书绝身上,这一月来他偶尔出诊看病,挣几个小钱,足以生存,却也不富裕,自然也平淡无奇,他在山间下一处村落,搭起一间茅屋,那村名字叫,桃李村,还教了一个小徒弟,唤小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