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庭是个高级的勾栏院,和寻常妓院不同的是,它这里卖身卖艺的皆为男子。
阿福把他们三人领至偏厢后,从柜子里取出三个锦盒打开摆在桌上。
“三位爷,这是薄透的蚕纱,来青庭的客人都要把这个系在眼上遮脸的。”阿福拿出条在蚕纱脸上比划了一下示意。
“青庭?”低沉清朗的男声。
阿福诧异的看了看崔侍郎,又看向林西吾:“是的爷,青庭是……”
“知道了,你下去吧。”林西吾唯恐露馅,赶紧打断他的话。
阿福面露纠结,想再补充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叩门声。
“福管事?”
阿福朝他们三人歉意的笑笑,而后应了一声,出门。
“李将……公子,这里是?”官阶摆在这里,让他喊李将军弟弟,委实说不出口。
林西吾暧昧的笑了:“这里是能让崔兄放松的地儿。”
“爷?”
“进来吧。”
“外面有位公子说是来找您的。”阿福躬身对着林西吾说道。
“是我!”
原十三推开拦路的小厮,大剌剌的有了进来,一身暗红金绣袍配着同色抹额。
林西吾惊讶的看向原十三:“你怎么来这儿了?”
见来的是原御史,崔侍郎立马拱手行礼:“原公子。”
原十三客气朝崔侍郎点点头,然后不满的朝李将军丢了几个眼刀子: “还能怎么来,走过来的呗。”
“你跟踪我们?”还这么理所当然?后半句林西吾自然是不敢说出口,不然依原十三的性子非得打起来。
“既然是认识的,爷您看?”阿福犹豫的看向林西吾,他早已看出这月白色锦袍的公子才是领头的。
“那便一起吧。”
原十三这么一搅和,他之前订下的计划全都得推翻重订。偏偏罪魁祸首还不自知的挤在他身旁,好奇的来回看这青庭的摆设。
“爷,您看这亭子如何?”
竹青色的亭子建在湖边不远处。像这样的亭子,湖边共有五座,阿福指的是最中央,挂着‘莲’字牌的那座。
三面环水,四面都有严严实实的竹帘挡着。
“还不错,就这间吧。”原十三点头走了进去。
他无奈的示意李泱掏银票,直接抽出两张塞给阿福:“要清倌,你看谁值这价钱,便让谁过来吧。”
阿福这次笑的眼都看不见了,咧嘴露着牙花子,躬身退下。
崔侍郎惊讶开口道:“清倌?”
林西吾没回话,抬步跟上原十三。
李泱同情的看了一眼崔侍郎。
“过来帮我系上,刚不小心挂掉了。”原十三手里拿着白色蚕纱,像是唤阿猫阿狗般朝他招招手。
林西吾下意识的要上前去,脑中突然冒出王重醉酒时说的话,便转身坐在一旁的软塌上。旁人在时,总归是要避嫌的。
“李泱,你去帮三儿系下。”
李泱漠然点头,朝原十三走去。
“不用,系好了。”系的太重有点儿勒眼,原十三不适的扯了扯,结果又扯的松了,耷拉在脖子上。
林西吾示意李泱坐他旁边,而后学着原十三方才的模样,朝他招手:“你过来我就帮你系。”
原十三讽笑:“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
李泱站起身朝原御史走过去,原十三面色骤的沉了下来:“你”
“你不过来我过去行吧?”林西吾轻拍李泱肩膀,让他坐回去。
原十三眯眼笑道:“不用,系好了。”
崔侍郎略微尴尬的朝左看不是,朝右看也不是,索性垂头盯着软塌上的刺绣发呆。
看着看着忽然发现这绣样儿有些不对,仔细察看发现,这绣的竟然是两位男子赤.身.裸.体在做那些亲密之事。
当下面红耳赤的站起身,指着那软塌结巴的说:“这,这上面……”
“几位爷,小的来送些茶点清酒~”
待送茶点的小厮走了后,原十三好奇的看向崔侍郎,询问道:“哪上面?”
崔侍郎面色涨红,灌了一口茶水:“软塌上有”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便见阿福领着四位小倌走了进来。
“几位爷,这是我们这儿的红牌东琴,西棋,南书,北画。”
林西吾眯眼笑的开怀,东西南北,琴棋书画,这可比涂欢的徒生欢喜还要随意些。
涂欢……
他脸上的笑意微落,复又挂起:“名儿挺好。”
推开直往他怀里凑的北画,崔侍郎顾不得礼数,面色愠怒的喝道:“这简直是胡闹!”
养心殿内。
“皇上,李将军领着崔侍郎和原御史去了青庭。”
第28章 威武霸气又专一的将军六
还没来的及暗示他可以上奏参自己一本呢。
遗憾的目送怒气冲冲的崔侍郎离开,林西吾偏头看向原十三暧昧的挤眼道:“你不是想知道怎样那般嘛,不若......”
原十三略微有些尴尬的推开南书:“你还是关心下你自个儿吧。那姓崔的是出了名儿的死板,经你这么一闹,少不得给你扣个伤风败俗的罪名。”
林西吾嘴角翘的老高,意味不明道:“就怕他不扣。”
“啊?”说话声音太小有点儿听不清,原十三索性起身站他跟前,歪头问:“你刚说的什么来着?”
微风吹动竹帘撞击在亭柱上的声响,和青年清透磁性的声音,混在一起意外的很合拍。
林西吾耳朵微动,突然觉得自己这是在带坏根正苗红的小树苗。原十三已有夫人,不能带着他胡闹。若是一不小心把他教弯,那罪过可就大了。
微叹息:“没什么,我们回去罢。”
三人握着二百两银子买来的蚕纱出了青庭。
挺好,还落了个赠品。
来时日头还大着呢,走时天色已然变成了墨蓝色,还有零散的几粒星星点缀在上边。要是再过会儿天色更暗些,月亮亮起来,那就没星星的啥事儿了。
“将军。”
“怎么?”林西吾疑惑的看向突然朝自己行礼的李泱。
原十三则是狐疑的来回打量他。
李泱苦笑:“怕是要跟您请个归期不定的假,之前答应战友若是我能活下来,便替他捎封信给友人。如今有了友人的消息,是时候把信送出去了。”
林西吾了然的点头,重情重义是好事:“你去吧,路上小心,早些回来。”
原十三在旁冷哼一声。
今日第二次目送他人离开,第一次是怒气冲冲的崔侍郎,第二次是背影落寞的李泱。
林西吾率先走在前边儿:“再哼口水都出来了。”
“你家‘下人’说的可是归期不定,李将军不怕这小跟班儿跑了?”原十三特意在‘下人’这个词上加重了语气。
林西吾似笑非笑的斜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想走的留不住,留下的也撵不走,你说是吧三儿?”
原十三哪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咬牙切齿回道:“不劳您撵,我自个儿走。”
见这原老虎又要燥,林西吾赶紧上前揽住他的肩膀装傻:“有我撑腰谁敢撵?”
本来绷着脸要生气的原十三,听见他装腔作势的语气,顿时破功,扑哧一声笑了:“哈哈,找你撑腰还不如找殿下。”
说起连逸,林西吾脸上的笑淡了几分:“你府里埋的竹酒还有没了?”
“有,去我家让你喝个痛快!”原十三扯开搭在肩膀上的胳膊,牵着林西吾的手腕往原府走。
大概是因为府里有个女主人,原府要比将军府显得有人气多了。虽然格局没多大变化,但是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绿植让人看着很是舒心。
林西吾从手上拎的油纸袋里拿了块玫瑰糖丢嘴里,酸的牙疼:“哎,连糖都是酸的。”
“糖是酸的?不该啊,记得那家的糖最香甜了。”原十三伸手拿了块放嘴里,熟悉的甜味儿在嘴里蔓延开,“是甜的。”
孤家寡人的李将军咋吧下嘴:“恩,那就是我心酸。”
原十三更愣了,心酸?
不理会身后呆愣着的原十三,林西吾自顾自的朝前走。毕竟原府是他第二熟的地方,闭着眼都能摸清哪儿是哪儿。
第一熟是王宫,在里面可以倒走不看路。
这样想发现,他自个儿的府邸勉强算是排第三,林西吾更心酸了,喉咙里都开始冒酸气儿。